第1章
準兒媳婦工作忙，拜託我給她買結婚五金。
我告訴她五金預計十萬，讓她在合適範圍內挑好款式，我去跑個腿。
她挑了款標價 131400 的五金，說是寓意好。
我給她買好了，有品牌，有發票，有籤字，有視頻，有積分到她賬戶。
她卻覺得是假的，要全部熔掉看真假。
兒子勸她，實在不相信，燒一點點驗一驗好了。
她執意全部熔掉。
發現全部是真的，收不了場，拿著熔化在一塊的黃金要求我去店鋪，再換回她想要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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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兒子謹慎考慮一下結婚的事宜，她連證據確鑿的擺在眼前的信任都沒有，結婚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兒子依舊維護她，執意要結婚。
既然如此，黃金還我，其他結婚要出的，我也不會準備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吧。
1
準兒媳將一整塊燒得看不出款式的黃金放在我面前，堆著尷尬的笑容：「媽，那個，出了點小意外，五金熔掉了，你能去黃金店幫我換一下嗎，就原來的那個款式好了。」
「什麼小意外能燒得面目全非啊，你們家著火了？家裡人沒事吧？」準兒媳熔掉黃金驗真假這事我知道，主要是兒子打電話聲音太大了，小小的房門難以阻隔。
黃金是準兒媳拜託我買的。
他們結婚，我準備了十萬給他們買五金，銀行卡號都讓準兒媳發過來了。
準兒媳說不要給她打錢買了，他們這幾天太忙了，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她網上挑好了款式，麻煩我去一趟門店直接買好。
年輕人工作是忙，我能理解。
她發了門店定位、店鋪名稱，以及款式圖片給我。
我打車去了她指定的地方，拿出圖片，付款的時候，銷售告訴我：這款是一口價的，131400。
我懂了，準兒媳她不是沒空，是想要更貴的。
我雖然有些不高興，但結婚畢竟是大事，沒必要因為小事產生不必要的爭執。
我付了款，銷售問我活動積分發放到哪個手機號，我報了準兒媳的手機號。
趁著天還沒晚，我直接打車，把五金送到準兒媳家裡。
包裝上大大的 logo，盒子裡籤了字的發票，到兒媳手機上的積分，以及其他的一些品牌資料，全部完完整整地和五金一起，交到了準兒媳媽媽的手中。
我以為五金這事，到此為止了。
晚上兒子下班吃完飯，就匆匆到房間裡接電話。
房間隔音不好，兒子情緒激動，電話聲和兒子說話聲清晰地傳到客廳。
「你要去驗黃金？你懷疑黃金是假的？為啥啊，發票什麼的不都是齊全的嗎？我媽不是也去你指定的店鋪買的嗎？」
「你媽平時不是挺摳的嘛，這套黃金可要十三萬多，你媽二話沒說就給我買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那有什麼奇怪的，我媽就我一個兒子，結婚這麼大的事，超就超了唄。」我兒子滿不在乎地說，「畢竟你是她未來兒媳婦，多花點錢怎麼了？」
「還有，買黃金的積分到我手機上了，誰買黃金自己不留著積分，還專門給別人，還不是為了做戲做全套？哼哼，她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我告訴你，我可聰明了，過於完美背後肯定有問題。」準兒媳的聲音從電話裡清楚地傳出來，「你媽心裡肯定有鬼，這黃金肯定有問題。」
我被準兒媳信誓旦旦的話語搞得無語。
現在婆媳關系多敏感啊，我就是怕她想太多，買黃金之後所有的東西，都給她。
我沒想到，我這麼小心翼翼，還是會生出麻煩來。
而且，我摳？
我丈夫去世得很早，我一個人帶孩子，經濟是有些拮據，所以我給自己花的不多。
但我可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兒子，他們談戀愛之後，我還經常隔三岔五給兒子轉錢，讓他帶著她出去消費，多送點禮物。
她每次過來，我都準備很多東西招待，他們說要結婚，所有一切我都是按照女方那邊來的，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從來沒有一絲不樂意過。
房子要新房，我住一套學區，另一套賣了，正在等女方確定新房子，因為後期有了小孩要上學的問題，等到小孩小學之後，這套房子也轉到兒子兒媳名下。
車子他們要 30 萬左右的，錢已經轉過去了。
彩禮要 38 萬 8，轉過去了。
五金要 10 萬，我也要轉給她，讓她自己去看的，更別說其他的，他們要什麼，我沒有同意過？
哪怕她耍小心思，臨時加價，我也沒有說什麼。
我不知道她是哪裡覺得我摳門。是因為我好幾年不買新衣服？是因為我不用護膚品？不會打扮還是什麼？
我節省我自己，礙著他們什麼事？
我在等我的兒子為我說話。
可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那你稍微燒一點，驗一驗真假就行，別太影響了外觀。」
2
可她終究沒有聽他的勸告。
她全部熔掉了。
沒有任何問題，真真正正的黃金。
她現在收不了場了。
她說想要戴著五金出嫁的，可現在五金成了一整塊黃金，她總不能把金子就這麼頂在頭上。
她收不了場了，帶著她的父母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她的母親有些尷尬：「親家，這事是我家倩倩做得不當了，我和她爸知道這事之後，已經批評過她了。你看這，這畢竟是結婚要用的東西，還要辛苦親家你去換一換，看看能不能換成這個款式的。」
趙倩倩也拽著我的手衝我撒嬌：「阿姨，你就去換一個嘛。」
我抽回手，坐得離趙倩倩遠了點，將目光放在我兒子陳崢身上。
他從一開始就垂著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老實說，我對他很失望，不止這一次。
「陳崢，這個婚你還結嗎？」我問他。
聽到我這麼說，趙倩倩和她父母都驚呆了，都上前勸我。
我不管他們怎麼說，我就想看看我的好大兒陳崢會怎麼選擇。
他抬起頭，嗫嚅著哼哼唧唧，我聽不清他說什麼。
但我也不在乎，我繼續問他：「你就這麼任由我被人羞辱嗎？他們懷疑我拿假黃金充數不說，還要到我家裡，讓我拿著這一坨被燒成這樣的黃金去店鋪更換！這都羞辱到家門口了，你還一句話都不為我說嗎？」
「媽……」他眼裡全是哀求之色，可憐又委屈，仿佛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在這裡用身份想要拆散一對苦命鴛鴦。
「買這個黃金的時候，店鋪是她指定的，有品牌，有發票，有籤字，有視頻，有積分到她賬戶，她連證據確鑿的擺在眼前的信任都沒有，你和她結婚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媽，我就要和倩倩結婚，這事你也不能怪倩倩，要不是你平時那麼摳門，也不至於讓人懷疑黃金是假的啊！」他擋在趙倩倩面前，言之鑿鑿。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地扎在我身上。
我對他已經無話可說。
算了吧。
省吃儉用養他是我自願的，如今我也怪不了他。
「好，那你和她結婚吧。」我伸手拿回來那坨金子，「但我不會再給你一絲一毫的支持，彩禮、五金、房、車，你們結婚前、結婚後所有的消費我都不會再幫忙，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會插手。」
「媽。」陳崢伸手攔我，「你就去換一下吧，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次你換好了黃金之後，絕對不會再惹出什麼事情了。」
呵呵。
「陳崢，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張口就是我去換，怎麼，我的錢大風刮來的？就算我去換了，她就一定能放心嗎？
「今天鬧了這麼一出，場面已經這麼亂了，他們能相信這次換的是真的嗎？」我的目光從陳崢身上轉到了趙倩倩的身上。
趙倩倩目光閃躲，不敢看我。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我就算換了，她也照樣不會相信，換了之後的她再拿去熔掉，那我再去換？再換再熔，再熔再換？再換再熔？雞生蛋，蛋生雞，我剩下的時間就處理這件事是吧？
「融一次，帶著她爸媽來我家，和你一起逼迫我換一次是吧？
「你媽我活該被人追到家裡欺負是吧？」
我直接拍開了他的手：「從小到大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不會阻攔，包括你要娶她也一樣，但我有我自己的判斷，我和她不會是一家人，既然你已經選擇好了，那麼你和我也不會是一家人。
「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了，你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媽，你這不是把我往火上架嗎，你別生氣了，倩倩已經道歉了，你就原諒她吧。不然你現在年紀越來越大，有什麼事怎麼辦？以後養老怎麼辦？」陳崢在那著急勸我，趙倩倩和她父母氣定神闲。
「結婚之後，你們本來就要搬出去住的，我一個人住，有什麼事，打 120、110 會比你們先到。我以前沒有麻煩過你，以後自然也有萬全的打算。」我可不敢把命交到他們手上，一個心眼多還多疑，一個沒主見。
我可不想在哪天住院做手術的時候，他們不願意交手術費，一個在那裡說：「你媽那麼摳，肯定存了不少錢，你拿你媽銀行卡，問密碼，用你媽的錢自己結賬。」問了交不交還不一定呢。
另一個在那護著，說：「媽，你別怪倩倩。」
更大的可能是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個年紀，就得先被氣S。
「算了吧，陳崢，我給你一周時間，你把東西收拾好，搬出去吧。」我直接擺擺手，告訴他我最後的決定，「還有，我不同意你們結婚，支持你們的金錢，轉給你們的，麻煩全部退回來給我。
「你得自己承擔你的選擇。」
陳崢還想說話，趙倩倩拉住了他：「先聽你媽的，你是她唯一的兒子，她能不管你嗎？」
陳崢思考了一下，衝著我「哼」了一聲，帶著趙倩倩進屋收拾東西了：「不用給我一周時間，我今天就收拾好，我今天就走，晚上我就住賓館了。」
呵。
他是以為他去住賓館我會心疼錢嗎？
愛住哪住哪吧，那是他的錢，跟我有什麼關系？
3
陳崢收拾好了一切，把東西全部搬到了車上，最後一趟的時候，冷著臉，拿著鑰匙往外走。
「等等。」我攔住他。
陳崢臉色一喜，抱著胳膊：「叫住我幹嗎，是不是要道歉了？」
「房子鑰匙留下。」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陳崢臉色氣得通紅，憤憤不平地拿出鑰匙，大力扔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求我我都不會回來了！」
「砰——」隨著大力關門聲，屋子裡就剩下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我找到小區的房產中介：「哎，小王啊，對的，我要賣房子，學區房也賣，不用留，嗷，明天就有人來看房？隨時歡迎。」
4
這套房子，是我之前要留給陳崢和他媳婦的學區房，三線小城裡的學習資源一般，好學校不多，難得有個好中學，隻要有學區房就能上。
正好，我這套房子就是學區房。
不過現在是不用了。
房子比我想象中更搶手，短短幾天，就有十幾個家長上門看房。
學區房熱銷，不過短短一個月，房子就以 400 萬全款的價錢出售出去了。
被燒壞的黃金我賣出了 10 萬，加上其他一些給陳崢準備好，但沒用出去的錢，還有陳崢退給我的錢，總計 800 多萬，再加上我這些年的存款，以及積累多年的五險一金。
完全夠我養老了。
我躺在床上悠闲地刷著視頻，辛苦了半輩子，退休之後的悠闲生活是我應得的。
趙倩倩一連發了好幾條視頻，是他們幸福地舉行婚禮的畫面。
我之前關注過她，點贊、評論互動也不少，因此很容易就刷到了。
趙倩倩幸福地挽著陳崢，身上的首飾是被熔了的同款五金。
整個視頻畫面除了一掃而過的幾張參加喜宴的賓客桌子，其餘有一半畫面拍的都是站在趙倩倩身邊的父母，另一邊陳崢身後空蕩蕩的。
有不少人在下面提問：【男方父母的位置怎麼是空的啊？】
【我老公爸爸在我老公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媽媽跟他吵架了，婚禮就沒來。】
嘖，要不是視頻刷到了，我還不知道他們今天舉辦婚禮呢。
而且也沒有親戚問我陳崢結婚事宜，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陳崢今天結婚。
還好之前沒有確定日期，親戚們不知道什麼時間，現在沒通知也好，我也不用一個個解釋為什麼我兒子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去了。
因為她的回復，底下有幾個覺得我狠心的網友。
我手一滑，直接刷到下一個視頻，那些評論是有點讓我不舒服，但是那又能怎樣，嘴長在別人身上，又沒說什麼難聽的話，我管那麼多呢。
到了我這個年紀，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好好活著，高高興興退休才是我的首要大事。
5
因為有點小錢，家裡也沒有要我照顧的長輩了，我和退休的朋友們準備來個旅遊，最後定一個風景好的、消費便宜的、節奏緩慢的小城市養老。
看看風景，跳跳廣場舞，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忙碌了一輩子，朋友們都很期待養老生活，一個個計劃去玩的城市五花八門的，大家也都有錢有闲的，幹脆來個環中國旅行，隻要身體吃得消的地方我們都去玩玩。
我跟著朋友們一路旅遊，吃吃喝喝，遇到喜歡的城市就租個房子，多住一些時間。
手機響起，是我的「大孝子」陳崢，距離上次他搬家見的最後一面，已經過了一年多了。
我關了手機，等到廣場舞結束後回家，手機上很多個未接來電，我給他撥了回去：「喂。」
「喂，媽，是我啊。」
電話那頭的陳崢語氣高興，但也有著難以遮掩的疲憊。
我原本打算晾一晾她，可他的疲憊還是讓我有些不忍心：「什麼事？」
「媽，倩倩懷孕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們婚禮您需要出的東西，是不是可以補上了？」
聽清他的話，我為我上一秒的不忍心感到後悔：「我們一年多沒聯系過，你一打電話就是來問我要錢？你婚禮沒有什麼是我需要出的東西，想要什麼你自己努力。」
「媽，你就當可憐可憐你兒子和未出生的寶寶吧。」陳崢壓低聲音，似乎是怕誰聽到，「我現在身上一點錢都沒有了，我自己都快吃不起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