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充其量不過是他一時興起可以隨意逗弄的寵物罷了。
至於來日?我和齊禮行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來日可言嗎?
心底萬般思緒翻湧,我面上卻出奇異的冷靜,我的視線落在他還抓著我的手上。
「民女能理解,如果大人沒別的事的話,可以先松開手嗎?」
他沒有松開。
他似乎覺得我沒聽進去他的話,又繼續道:「阿棠,你聽我說,正因為定王手握重權,大邺內無人能直撄其鋒,如今隻有你待在他身邊,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我直覺他話裡有話「你想說什麼?」
「阿棠,我也是在為我們的未來考慮,如果你能讓他更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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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你那麼喜歡我,你會幫我的,對嗎?」
我怔怔地看著齊禮行,若在此前,我根本無法想象這些話居然會從他口中說出。
我能感覺到,心底有什麼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東西,在此刻轟然倒塌。
透過齊禮行的眼睛,我甚至能看到那個已經顯得狼狽的自己。
「原來齊大人是來提醒我,別忘記幫您吹枕邊風的嗎。」
「可是齊大人,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從你把我當物品一樣送出去那刻起,我們就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幾乎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甩開他的手,開口的話裡是掩飾不住的顫抖。
齊禮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巷子外小瑩的聲音打斷了。
「小姐,原來您在這!」
我聽到小瑩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去,隻見小瑩步履匆忙地迎面走來,身後還跟著好些衣著上有定王府標識的侍衛。
「小姐,您沒事吧?」小瑩關切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搖了搖頭,「無礙,我們走吧。」
「是。」小瑩轉頭看了一眼齊禮行,沒再多說什麼。
我不再去看齊禮行,也沒心思再去管他的所思所想,和小瑩徑直回了定王府。
褚晏臨許是從下人口中知曉了今日之事,很快便怒氣衝衝地闖進門來。
5
下一刻手腕被用力抓起,劇烈的痛感襲來:「你今日特意去見他了?本王是見你整日在府裡悶悶不樂才讓你去散心,可不是讓你去見舊情人的。」
「不是,我沒有特意去見他。」
我難受得伸手去掰他攥住我手腕的手,卻掰不開。
褚晏臨另一隻手用力掐住我的下巴,強硬把我的頭抬起。
很快,我就對上他被怒氣染得猩紅的雙眼。
我被他可怖的臉色嚇得一怔,有一瞬甚至忘記了手上和下巴上傳來的疼痛。
他惡狠狠地說:「若不是你這副容貌讓本王對你還有點耐心,你以為本王能留你到今日?」
話音剛落,在一陣天旋地轉之間,我被毫不留情地甩到床榻上。
伴隨著布帛撕裂的聲音,我身上一涼。
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心底的恐慌開始蔓延,我掙扎著要起身躲開。
卻被他拽住腳腕扯了回去。
「不要……王爺……」
「我們真的是無意間遇到的……」
我顫抖著結結巴巴地解釋。
雙手被他禁錮住,他的動作愈發粗暴,似乎要將所有的氣都發泄到我身上。
他根本不願意聽我解釋。
我一直都知道,對於褚晏臨來說,我充其量也許隻是個長得好看些的寵物。
我也知道我被齊禮行送進王府,會面臨什麼。
但連日來褚晏臨除了人前人後舉止親密些之外,從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強迫我,頂多就是做些親親抱抱的舉動,偶爾也會讓我有些錯覺。
錯覺他是真的挺喜歡我的。
直到此刻,現實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身體上的疼痛和遇見齊禮行之後的疲憊和委屈讓我的精神開始崩潰。
自家裡長輩相繼去世後,我和齊禮行多年以來相依為命。
齊禮行曾經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
現在這依靠不再是依靠,支柱也消散了。
我怔怔地看著搖晃的紗帳,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身上好疼啊……
恍惚間想,要是就這麼S了該多好,就是不太體面。
耳畔似乎傳來什麼人帶著焦急的聲音,但我的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也無暇去管了。
等到再度睜眼,就看到小瑩正端著水盆要出房門。
她轉頭注意到我的動靜,驚喜地道:「小姐,您醒了?」
說著,她快步跟門外的侍衛說了些什麼,就折回身,將水盆放到一邊,過來扶我。
「小姐,您可終於醒了,您燒了三日,昏睡了三日,王爺可著急了。」
我發著呆,沒仔細聽她的話,有種做了個噩夢之後醒來的心悸和空茫。
我有點失望,我明明那麼疼了,為什麼還沒S。
唇上冰涼的觸感和小瑩的聲音將我拉回神。
小瑩一臉擔憂地碰著杯盞:「小姐,您喝點水吧。」
我就著小瑩的手喝了點水,才恍然發現自己嗓子幹燥得難受。
很快,有人進了門,我還沒抬頭看,就聽到小瑩的聲音,「王爺。」
我身體一僵,不敢抬頭,噩夢一般的記憶席卷而來,身上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
床邊凹陷下去了一塊兒,耳畔響起褚晏臨低沉的嗓音:「可覺得好些了?」
眼前覆下一片陰影,我下意識抬頭,就看到男人伸過來的大掌,身體不禁瑟縮了一下躲開了。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緊張地揪住腿上的被子。
意外的是,他沒有生氣反而態度堪稱溫和地解釋道:「本王隻是想看看你燒退了沒有。」
一旁的小瑩見狀道:「王爺放心,奴婢方才給小姐探過了,燒已經退了。」
褚晏臨點了點頭,示意小瑩去膳房拿些大病初愈的人能用的膳食。
很快,房裡就隻剩下我和褚晏臨。
褚晏臨輕輕拉住我的手,像在碰什麼易碎的珍寶。
「對不起,是本王太衝動了。醫師說你情緒起伏太大,身上又……是本王太沒輕重了。」
「本王沒想傷你,那日本王是氣昏了頭。這幾日你一直不見好,本王差點以為……」
他眼睛裡有血絲,眼下一片青黑,肉眼可見的疲憊感出現在他臉上,似乎很難受地將臉埋在我手心輕蹭,
褚晏臨抬眼認真地看著我:「往後不會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怔然,齊禮行也說過,他沒想拋棄我,可他還是拋棄我了。
我不明白,他們的承諾許得這麼輕易,反悔的時候是不是也都毫不留情?
我恹恹地垂著眸,沒有回應。
許是見我沒什麼反應,他又道:「是還在生本王的氣嗎?」
眼前一陣寒光閃過,我抬眼,瞳孔微縮。
褚晏臨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握著紋路精致的鞘,刀柄對著我:「你若是還生氣,可以拿這個捅本王出氣。」
我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幻聽了。
但匕首就在我眼前,我心念一動,手指緩緩握上刀柄,冰涼的觸感傳來。
我有些悲哀地發現,我就是一個膽小鬼。
機會都擺到我面前了,我卻不中用。
可下一刻,匕首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
我猛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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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晏臨竟然握住我的手,將匕首刺進了他自己的胸口。
刺眼的鮮紅濺到我手上,褚晏臨卻好像根不會痛的木頭一樣又將匕首拔出,看著我笑:「別怕,很簡單的,要繼續嗎?」
我像見鬼一樣地看他,手顫抖得握不住匕首,匕首從手裡滑落到地上發出悶響。
世人道定王褚晏臨是個瘋子,果不其然。
我手足無措地在一旁不知道要怎麼辦,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多血。
傷害皇族是重罪,我甚至懷疑褚晏臨可能是想到什麼折磨人的把戲了。
可褚晏臨若無其事地伸出手,把我抱進懷裡,看著我的眼睛亮亮的。
「有沒有開心些?若還覺得不解氣,可以繼續。」
他的聲音輕緩地響起,似乎怕驚擾什麼一樣。
我不明白,不過一覺醒來,眼前人怎麼變得這麼快。
我腦子亂糟糟的,大病初愈,剛醒來就折騰這麼一出,我有些疲倦,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房間裡突兀地響起小瑩的驚叫聲,我猛地一顫,差點要跳起來。
才發現是小瑩取了膳食回來了。
「王爺,小姐,這怎麼……奴婢這就讓人去喊太醫。」小瑩手足無措地看著房裡的場景,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褚晏臨沉默著把我圈在懷裡,腦袋埋在我肩膀上,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也沒管。
因為他的動作,鮮紅的液體也染到我身上,黏膩又怪異的感覺讓我如坐針毡。
不知過了多久,小瑩總算帶著太醫回來了,在一陣兵荒馬亂中,給褚晏臨處理傷口。
這天之後,褚晏臨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把我拘在府裡,幾乎對我百依百順,同我說話時小心呵護的模樣,就好像我是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
他也開始在意下人和外頭的議論。
那日府裡一個新來的下人不過說了一句:「聽說楚小姐是齊大人送給王爺解悶的玩寵。」
就被他下令拖去打了五十大板後丟出王府。
就好像真的很在意我的感受,在為我出氣一樣。
我晃了晃腦袋,有些失笑,這可能嗎?
褚晏臨不過是對好看的皮囊多幾分耐心罷了,那日床笫之上他說的話恰恰印證了這一點。
因此這個念頭不過一閃而過,很快就被我拋之腦後。
褚晏臨的傷口還沒好,這幾日就頻頻早出晚歸,似乎是為了邊境動亂和南境來使一事。
自褚晏臨扶持幼帝上位,代幼帝把持朝政之後,以雷霆手段鎮壓朝內有異心的逆臣,攘外安內,驍勇至極。他國忌憚大邺的定王,邊境也因此安定了多年。
但如今北境臨國換了新王,頻頻騷擾大邺北地邊境百姓,恰巧這時與南境的百年合約即將到期,南境遣了皇子前來就此做商議。
大邺宣帝尚且年幼,擔子就都落到褚晏臨身上。
等我再聽到南境來使的消息時,南境的車馬已經入了大邺國都。
聽小瑩說,此次來大邺領頭的是南境大皇子,隨行的還有南境五皇子。
聽聞這南境大皇子趙衡乃南境皇和發妻所出,且一眾皇子中當數他最擅騎射,又氣宇不凡,因此深受南境皇寵愛。
此次讓他前往大邺,也因南境皇對他寄予厚望。
而隨行的五皇子趙稟就不一樣了,他在南境風評不太好,閱女無數,是南境有名的花花公子,因此也常有言論說他不愧為舞女所生,言行舉止放浪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