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宮裡無數的女人,拼了命也隻為求得帝王垂憐。而我明明有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卻硬生生被阿姐奪走,無論誰站在我這個角度,都隻會認定我恨意滔天。
就連謝清池,也必定會這樣認為。
所以我又故意加了一把火,直直說道:「貴妃娘娘以己度人。您覺得……用折磨我的方法,當真能夠讓我那位阿姐心痛嗎?」
會嗎?
所有人都知道——絕無可能。
「若你所說為真,那的確是有趣了些。」
謝清池看不出是否真的相信我所說的話,但將手中匕首放了下來,然後轉頭朝著蟬衣遞了個眼神。
蟬衣心領神會,很快轉身出了宮殿。然後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匆匆趕了回來,在謝清池耳畔輕語。
我知道,蟬衣這是受命去查證我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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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切本來就是真的。
除了荒唐的重生以外,我所有的證詞,都可以為此找到證據。
而住在同一個房間裡的所有宮女,其中知道真相的也不在少數,隻要稍加盤問,口供絕對一致。
我,並沒有說謊。
謝清池聽完我的話後,再次看向我的眼神裡,沒了先前的那股S氣。
「那麼,你願意當本宮的人嗎?」
願意嗎?
這是一句潛臺詞。
謝清池向來囂張跋扈,眼裡一向容不得沙子。更別提會奪走他寵愛的女人,那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S了對方。
成為她的人,就是成為她手中的一把刀。
去替她S她所想S之人。
親生姐妹自相殘S,謝清池這個瘋子,必定十分歡喜能夠看見這個場面。
我仰頭看著謝清池,眼眸認真,然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納蘭柔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恩寵,又要同我斷絕姐妹親情,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當我阿姐!若是貴妃娘娘有需要,我可以幫著您,S了她!」
謝清池親手將我扶了起來,此時臉上帶著些許的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他依舊未曾全然相信我。
也對。
謝清池能走到今日地位,靠的不僅是鎮國大將軍,她自己本身也有些聰明,至少對於我這麼一個外來之人,絕對不會輕易給出絕對的信任。
「納蘭月,本宮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來證明你的忠心。不過……你敢動手嗎?」
說罷,她往我手裡塞了一瓶毒藥。
4
我跟著謝清池去往朝陽殿。
阿姐見到我時,眼中震驚實在難掩。
尤其我還是跟著謝清池,這個我前世的仇人。不過阿姐未必知道,我也已經重生,十有八九認為我如今恨著她,這才投靠了謝清池。
「月兒倒是勤快,尤其做得一手好糕點。這不,我特意讓她做了一碟子糕點,帶來給妹妹嘗嘗。」
謝清池示意我將手中糕點遞給阿姐。
這糕點中,被下了劇毒。我親手所下,在謝清池的注視下。而今日來這一遭,便是為了投誠所需要的誠意。
比如,替她親手S了阿姐。
我面不改色地將糕點遞給阿姐,眼中故意袒露出恨意,卻還偏偏強忍著,然後恭敬開口:「奴婢親手所做,還請虞妃賞臉。」
阿姐沒動,她瞧著我的目光帶著些許復雜。
她向來就是個單純的人。
未必能猜到我會這麼堂而皇之地將一碟有毒的糕點遞給她。
謝清池就坐在一旁靜靜瞧著我,這是她所為我設下的考題,所以我沒有退縮的餘地。
我轉頭看了一眼謝清池,在她示意的目光中,再次開口:「還請虞妃賞臉!」
我說得堅決,瞧不出有絲毫的不忍。
阿姐有些沉默,但或許覺得我隻不過是被謝清池刁難,因此便伸手拿過那塊糕點。
謝清池直到此時都沒開口說話。
我也沒有。
我就這麼靜靜看著阿姐將那塊糕點拿起,然後放到嘴邊……
「等等。」
謝清池終於出聲,阿姐那塊還未吃的糕點便放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本宮突然想起來,這碟子糕點做得並不好。虞妃若是想吃,本宮下次再讓月兒給你做。」
說罷,她身旁的蟬衣連忙走了過來。
端走了那盤糕點,還拿走了阿姐手中那一塊。
我總是忍不住暗地松了口氣,畢竟前世諸多交鋒,對於這個不可一世的貴妃,我同樣也是十分了解的。
她雖然如今厭惡阿姐,可終究深知後宮法則。
眾目睽睽,她所帶來的宮女給其他妃子下毒,那麼罪魁禍首便一定是她。一旦落了話柄,有了十足的證據。
就算再怎麼深受帝王寵愛,娘家靠山龐大,那也抵不過當朝法律。
所以,我賭贏了。
謝清池帶我回去的路上。
她冷笑開口:「納蘭月,你倒是比本宮想得更加冷靜。都要親手毒S自己嫡親姐姐了,居然還能如此面不改色。」
我不是瞧不見站在朝陽殿大門口的阿姐。
但謝清池故意如此開口,便是想著徹底讓我跟阿姐劃清界限,用這樣一句話,來離間我跟阿姐之間的姐妹感情。
為了大局著想。
我沒有絲毫猶豫,滿眼都是堅定:「納蘭柔搶我恩寵,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姐姐。既然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擋了貴妃娘娘您的路,奴婢自然就要替您除了她!」
說罷,我用餘光看了一眼朝陽殿大門口的阿姐。
她聞言後,眼底露出了難掩的悲傷。但卻終究什麼都沒說,甚至也沒有讓宮人攙扶,就落寂轉身回了內殿。
謝清池同樣也瞧見了。
「既然你如此忠心,那本宮若不收了你,可就真說不過去了。」
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深邃,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臉頰。前不久才被她劃傷的疤痕,又再次因為她的舉動而裂開。?
我眉頭未曾皺一下,當即跪在石子路上,衝著她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貴妃抬舉!」
5
成了謝清池身邊的貼身婢女後。
我便專心服侍。
她雖口中說著信任我,但畢竟我才初來乍到,又同阿姐有著血緣親情,多少還是有些防備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
我留在謝清池身邊,本就是想尋到一個機會,將這盤棋局中,那個一直都被眾人忽視,卻最後大獲全勝的女人翻到明面上。
林辭儀,林美人。
三年前隨著秀女大選入了後宮,隻得了帝王一夕恩寵,而後長久被拋諸腦後,獨自居住在偏遠的聽竹軒。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得寵。
可沒有人知道,她才是帝王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林辭儀如今懷有身孕,這件事情一旦讓他人發現,尤其是謝清池知道,那必定永無安寧。
所以,周雲楚需要一個擋箭牌。
或者可以說是替S鬼。
給這個擋箭牌無盡的恩寵,吸引著後宮眾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讓最是囂張跋扈的貴妃,也沒有精力去管後宮其他嫔妃,隻能夠專心對付阿姐,最後讓自己心上之人能順利生產。
又能借此局,名正言順扳倒貴妃和謝家,讓林辭儀以誕育皇子為理由,登上皇後之位。
如此完美的棋局。
若非我重活一世,是無論如何也發覺不了的。
所以,這個林辭儀也並不無辜。她知道帝王的一切謀劃,安心躲在幕後,看著前世的我替她擋槍而S,最後跟著帝王出現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看我的目光猶如蝼蟻。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這一世我將她拖下水了。
所以說要寵著阿姐。
但謝家的面子也必須給,周雲楚今夜要來安樂宮留宿的消息,很快便傳了過來。
我負責替他們打熱水。
一夜顛鸞倒鳳後,我搬著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在眾人慌張整理床榻時,我故意拿走了周雲楚放在衣裳裡的帕子。
那帕子並不惹眼,被貼身放在衣服中,輕易見不著。
但我知道——
那塊帕子上,繡了個儀字。
所以隔日帝王上朝,謝清池在自己的寢殿內偶然撿到這方絲帕時,我順勢開口道:「這帕子好像是陛下放在衣服中的。或許是昨日整理衣裳時,不小心弄丟了這方帕子。」
謝清池在後宮淫浸多年,又怎麼看不出這帕子是女子所贈。
貼身放在衣裳中。
可見這情誼,絕對不一般。
她拿著那塊帕子,反反復復瞧著,很快便瞧見了帕子下方繡著一個「儀」字。
「蟬衣,去給本宮查!查東西六宮中,有哪位妃嫔或者是婢女,名字中帶了儀字的!」
謝清池很生氣,她SS抓著那方帕子,露出了滿臉戾氣。
很快,林辭儀的名字便呈送了過來。
嫔妃當中唯有她的名字帶了「儀」字,雖說其他宮女中也有,但能夠和帝王見面的,也唯有林辭儀一人。
所以在看見那個名字時。
謝清池就已經坐不住,直接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去了聽竹軒。
6
沒有任何理由。
衝進聽竹軒的那一刻,謝清池就以林辭儀衝撞自己為理由,讓兩個小太監壓著她跪在地上,又讓蟬衣狠狠甩了她十幾個巴掌。
「貴妃娘娘,嫔妾到底何處得罪了您?」
林辭儀此時雙頰微紅,泛著紅腫。眼裡也滿是淚水,怒到極致也不敢發作,隻能這麼生硬地問了一句。
「本宮一見到你就覺得惡心,這便是罪過。」
謝清池還是一如既往地囂張跋扈。
所謂理由,都是那麼牽強附會,可偏偏她手眼通天,眾人苦不堪言。
謝清池冷笑,眼底的惡毒毫不掩飾。
「如今你開口說話,更讓本宮覺得心煩意亂。如此一個小小美人,就能讓本宮如此心神不寧,可見不是個好的。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她寧可錯S,也絕不放過。
手握六宮協理大權,處罰一個小小美人,又是那樣跋扈的性子,沒有人會覺得意外。
倘若……周雲楚沒有來的話。
從前在後宮多年,謝清池不知道害S了多少妃嫔。編造那些拙劣的借口,至少保證了事出有因,就如同這次,沒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不同,就是從前絕不過問的周雲楚,這次竟然趕了過來。
「陛下今日怎麼得空,難不成這位也是陛下心頭好,所以連忙來訓誡臣妾了?」
謝清池先發制人。
周雲楚就算是再喜歡林辭儀,可終究還忌憚謝家兵權。尤其已經演了這麼多年的戲,為了皇位穩固,也不得不演下去。
隻是心中對謝家的恨意,對謝清池的厭惡,再次變多而已。
「怎麼可能?」
周雲楚連個眼神也沒有給林辭儀,徑直走到謝清池身旁,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朕去安樂宮尋你,想帶你一泛舟湖上。結果卻撲了個空,問了下人才知道,來了這聽竹軒。」
說完,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林辭儀。
眼裡閃過些許心疼,但很快又消失不見,甚至還露出了些許厭惡之色。
「不過一個小小美人,竟然讓貴妃生氣,實在該罰!不如就罰她去佛堂為你誦經百遍,如何?」
這般明晃晃的偏袒,但的確是捋順了謝清池的炸毛。
她點頭,靠在周雲楚中嬌羞一笑:「既然陛下開口,臣妾自然遵旨。」
兩人攜手一起離開了聽竹軒。
留下林辭儀,頂著一張紅腫的臉,站在原地露出滿臉恨意之色。
我故意走得晚些,恰好瞧見了這一幕。
不得不承認,林辭儀也的確是個能忍的。
不過——
我倒想看看,她究竟能忍到什麼時候?
7
或許是因為這一世,謝清池已經注意到了林辭儀。
所以林辭儀有孕之事,隻瞞到了第三個月,就再也瞞不了謝清池。
知道這個消息後,謝清池將安樂宮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曾經後宮獨寵的貴妃,讓帝王痴迷,夜夜留宿,卻至今都無子嗣。
眼睜睜看著別的女人懷了帝王的孩子。
不瘋,她就不叫謝清池。
周雲楚自然不會沒有行動,在得知謝清池已經知曉林辭儀有孕之事後,便故意愈發寵著阿姐。
一連數月,都隻宿在阿姐的昭陽殿內。
想要借此轉移謝清池的注意力,讓她滿心滿眼都隻有我阿姐這個仇人,從而忘記已經身懷有孕的林辭儀,專心地對付我阿姐。
「無論是林辭儀,還是納蘭柔,這兩個賤人通通都給本宮S!敢跟本宮爭奪陛下的寵愛,我要把她們全都S了!」
謝清池又一次摔碎了安樂宮裡的瓷器,然後讓我跪在破碎瓷器上,看著我雙膝都流出鮮血,這才暢快地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