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根本沒得癌症，一切不過是顧家逼我回去的騙局。」
「是顧家害S了她。」
顧時川每個字出口，都帶著極度的平靜，卻無一不在我心中激起千層浪。
我無法想象他得知真相時的崩潰，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面對的，隻能更用力的抱緊他。
顧時川埋在我肩頭，哽咽痛哭。
良久，身側泛起微風，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花草香氣穿行而過。
陽光斜斜的灑在墓碑上，映著點點水珠泛起微光。
雨過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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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切塵埃落定後，顧氏集團正式更名為「四海集團」。
顧時川身邊的人都換了個遍，隻有林初還在。
她從來不是為顧氏工作，她一直是為顧時川工作，一開始是暗中管理海外公司，直到兩個月前準備收網，才以助理身份進入顧氏。
顧老爺子情況穩定後就被送去了國外的療養院，除了顧時川，誰也聯系不到他。
一系列大動作讓顧時川掛在財經頭條上整整一周，京市不少人都在暗中戳他的脊梁骨。
那天參加晚宴我還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
「顧時川可真是個白眼狼，顧家不把他認回來他還不知道在哪呢?
「現在倒好，恩將仇報，顧家也是倒了血霉。」
我聽的來氣，直接把酒潑在他身上。
一個男的，嘴那麼碎。
顧時川談完生意出來的時候，我正插著腰和那人吵架。
他把我拉出來，淡淡瞥了一眼對面。
「林總，衣服要報銷可以直接找我助理。」
「你這點能耐，也就敢背後說兩句了。」
回去路上，顧時川看我氣鼓鼓的有些好笑。
「怎麼生這麼大氣?」
我翻了個白眼：「懂又不懂，屁股亂拱，最煩這些碎嘴的人。」
「讓他說，搶他兩個項目就老實了。」
「寧寧，別人說我什麼我都無所謂，我隻在意你怎麼看我。」
蛐蛐人蛐蛐到一半，他突然深情起來，搞得我還有點尷尬。
我看了他半天，說：「我怎麼看你，我用眼睛看你。」
顧時川：……
14
年底時，工作室的事情猛然多了起來，我和陳溪已經連軸出差了一個月。
那天我剛到酒店就有人來敲我的門，我站在門邊問了一句：「是誰？」
「你那個可以睡葷的的室友。」
我無語的打開門，顧時川靠在門邊，眸中帶笑。
「你能不能正經點？」
「怎麼不正經了，這不是你定義的嗎？」
我瞅他一眼：「我還定義我們感情一般，你認嗎？」
「……不認。」
顧時川給我帶了我喜歡吃的糕點，我正吃著，陳溪來了。
她可能是太興奮了，門開的時候頭都沒抬，但嘴巴不停。
「快快快，這附近有一家評分超高的男模店，趁你老公不在，我們趕緊……」
後面的內容戛然而止，陳溪和塞了滿嘴的我面面相覷，才發現開門的人是顧時川。
她瞳孔放大一瞬，然後扭頭就走了。
我慘了。
一整晚，顧時川問了我幾十遍，男模好看還是他好看，男模的腹肌硬還是他的腹肌硬。
折騰到半夜我才睡著。
迷糊中，顧時川起來接了個電話，然後把我叫醒了。
他神色嚴峻：「我們要回京市一趟，沈姨出事了。」
15
印象中沈繼紅是個溫和的人，愛穿旗袍保養得當，任何時候見她她總是優雅精致的。
她說女人可以變老，但不能不愛美。
所以當我看見那具渾身是血的遺體時，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顧氏崩垮後顧二叔就消失了，沈繼紅不知從哪裡得知了他的行蹤，開車撞S了他。
顧時川說多年前那場致使她流產不孕的車禍，就是顧二叔為了搶奪繼承權蓄意安排的。
這幾年他一直在找相關證據，但毫無進展，那些東西早都被銷毀了。
所以沈繼紅選擇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報復。
沈繼紅火化一周後，我收到了一個快遞，裡面有一張卡和一個手镯，卡片上隻有四個字。
【留給寧寧】
我眼眶泛酸，隻願她下輩子別再遇見顧家人。
16
寒冬料峭，轉眼已是新年。
工作室早早的放了假，給每位員工都包了個大紅包，感謝他們在過去一年的辛苦付出。
顧時川不愧是勞模，除夕當天還堅守在崗位，關在書房開了一天的會。
家裡的管家阿姨都回老家了，我難得下廚做了一桌菜，但不小心把鹽和糖弄混了，根本沒法吃。
顧時川先是硬誇了幾句，最後還是放下了筷子。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
我搖搖頭，回廚房翻出了兩桶泡面。
萬家團圓夜，我和顧時川坐在客廳邊看春晚邊吃泡面。
他還挺開心：「這是新出的口味嗎，怎麼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樣？」
我一僵：「不會過期了吧？」
顧時川：……
其實沒過期，是我在他那碗裡加了醋。
今早宋景給我發了一條平常的新年祝福，被他看見了，然後他以此為借口又折騰了我一頓。
愛吃醋，就多吃。
春晚已經進入尾聲，我有些昏昏欲睡，一轉頭外面下雪了。
我披上外套跑到院子裡，紛紛雪花飄灑而下。
客廳裡開始倒計時，顧時川站在我身後，溫熱的大掌貼在我臉側。
「新的一年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顧時川笑了一下，語氣懶懶散散：「可以試試對我許願，包靈的。」
我回頭，一片雪花正巧落在顧時川睫毛上。
我踮腳吻上了他。
新年鍾聲敲響，遠處天際也炸開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我在心裡默許。
新年伊始，四時安寧。
（完）
番外（顧時川篇）
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就是那天去見了顧家給我安排的聯姻對象。
一開始我很抗拒，抗拒聯姻，抗拒被安排，抗拒顧家的一切。
但我卻又不得不利用顧家的資源。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成了一個陰暗不擇手段的人。
我對生活沒有任何期待和向往，一心隻想搞垮顧氏，我沒日沒夜工作，不想讓自己有任何喘息的空間。
顧家告訴我要聯姻時，我厭惡至極。
一個個全是聯姻的工具，又輪到我了是嗎？
我口頭答應，卻根本不去，如果對方知難而退也省了我費心。
可對方卻似乎沒有半點脾氣，兩次被鴿還能心平氣和的來約第三次時間。
我還是沒打算去。
那天隻是湊巧在附近，爺爺又連續在催，我煩了，想著敷衍一下了事。
可沒想到，我的聯姻對象居然是她。
八年前，我見過她一次。
那天是我在便利店兼職發工資的日子。
搬貨時同事問起，我說下班要去買一個蛋糕，今天是我媽媽生日。
同事指了指旁邊的蛋糕店，我搖頭，那個太貴了，我買不起。
說話間後背撞上一個女生，她笑著跟我說「抱歉」，我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後來蛋糕店那邊來了一輛車，下來一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他們好像是訂錯了款式，兩人站在那裡說了許久。
搬完最後一箱貨有人拍了拍我，回頭是一張極為幹淨的笑臉，眼睛彎彎的像月亮。
是剛才撞上我的那個女生。
她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她說剛才聽見我說要去買蛋糕，剛好他們買多了一個，問我需不需要。
我接過後，她又笑了一下，留下一句「祝你媽媽生日快樂」就走了。
對她而言很淺薄的一次交集，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
但她的笑臉，我卻一直沒忘記。
那天我帶著一身煩躁走進咖啡店，她抬頭的那刻，我又一次看見了那個笑容。
幹淨明亮，可以消散我所有的壞情緒。
我坐下了。
她叫江寧，和她聊天很開心。
我想，如果聯姻對象是她，也不是不可以。
兩年間，每一次看見她恬靜的睡顏和明朗的笑容，都讓我覺得生活有了新的意義。
我最喜歡在不同城市給她買禮物，再手寫一張卡片，帶回家再送給她。
她來了，我又有家了。
番外（沈繼紅篇）
我從小懦弱，從不敢離經叛道。
媽媽告訴我，我能為沈家做的就是去聯姻，為家族拉到一份支持。
前十八年裡，我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和班裡一個男生早戀了。
他家裡條件不好，卻對我很好，教我做題，告訴我要獨立，要勇敢，最後又說不獨立勇敢也沒事，他會保護我。
但我放棄了他。
在被發現早戀的時候，媽媽什麼都沒說, 甚至沒有一句責怪，隻是停了我所有卡, 我每天的飯菜都變得和保姆一樣。
我知道媽媽是在告訴我，離開沈家, 我什麼都不是。
我把排骨湯盛出來遞給他，淡然地吐出四個字：「商業聯姻。」
「（我」我想要吃好吃的下午茶，想穿美美的裙子, 想不管不顧的去奢侈品店進貨。
我懦弱自私，我知道。
我貪慕虛榮，我知道。
最後我嫁給了顧愷, 一個花心濫情的渣男，在和我結婚前他就在外面有了妻兒，卻又為了繼承權轉頭回來和我聯姻。
某種程度上，我們是一類人, 都放不下家族帶來的奢靡與金錢。
但人生從來都是選擇題, 沒有既要又要的道理。
選了物質，就要放棄感情。
我和顧愷沒有感情, 生活如一潭S水。
得知懷孕那天, 我很欣喜, 期待是個漂亮的女兒。
我辦了一張卡, 每個月往裡面存錢，等她長大了, 我不會讓她和我一樣成為聯姻的工具。
我希望她自由, 獨立, 勇敢，這張卡是我給她的保障和禮物, 也是我內心最隱秘的期許。
但這一切都被毀了, 被顧朗毀了。
他想爭奪繼承權，設計車禍, 他想顧愷S, 也不想我生下孩子。
顧愷和孩子都沒了，我活下來了, 隻是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恨顧家。
顧老爺子從來不喜歡顧朗, 即便顧愷沒了也不願讓他接手公司，他執意要把顧時川接回來，我毫無波瀾。
我早已知曉他的存在，但無意針對，說到底都是顧愷這個人渣造的孽, 那個女人也是可憐人。
但我沒想到顧家惡心之至，為了認回他居然設局害S了他的媽媽。
我猶豫許久，選擇了告訴顧時川真相, 期盼他有一天搞垮顧氏, 我知道他能做到。
他確實做到了, 這一天來的不算晚，我親眼見到顧家垮了, 我發自內心高興。
時川是個好孩子, 到最後還在幫我找當年車禍的證據，希望把顧朗送進監獄。
但我知道不會有證據的。
顧老爺子再不喜歡顧朗，到底是他的兒子，當年所有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了。
顧愷已經S了, 他總要保一個。
不過沒關系，法律做不到的，母親會做到。
我終於勇敢了一次。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