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撐著床單，慢慢朝路淮序湊過去。
感覺自己像個裹著被子的蛆，有點好笑。
等到了差不多合適的距離，我放下手機，側過身子朝向路淮序。
「那個，路淮序，你忙了一天了，應該很累吧，我給你捏捏肩吧。」
我感覺自己笑得一臉諂媚。
他把手機放在一邊，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既然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開始用力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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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給我面子，主動把背朝向我，還算配合。
這骨感和肌肉並存，捏起來確實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湊近他，還能聞到洗發水的香味。
沒一會兒，我就感覺手有點酸了。
「腿也給你捏捏吧，放松一下。」
我發誓，我絕不是貪圖他的大腿肌。
我弓著身站起來，準備轉移陣地。
哪知腳正好踩在了被子上，沒控制住，有些滑溜，身子向前傾，臉直接撲在了一塊有彈性的東西上面。
雖然隔著被子，也能感受到溫度，這應該是腹肌吧。
我有些尷尬，急忙撐著手要爬起來。
「嘶——」
身下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臉「噌」地一下紅透了，急忙拿開手，卷著被子滾到一邊，把自己裹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旁邊似是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沒事，睡覺吧。」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把頭探出來。
借著從窗戶灑進來的微弱月光，能隱約描繪出身邊人的輪廓。
5
由於我太過前衛的破冰行動，感覺我和路淮序之間的氛圍變得更加尷尬了。
適得其反啊！
我滿臉鬱結，付橙卻笑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哈哈哈，小姜子啊，我說，你要不直接拿下他算了，男人肯定把持不住，來個先婚後愛，豈不妙哉！哈哈哈！」
「你個臭橙子，可別給我出餿主意了！我先撤了，晚上同事搞了個聚會呢！」
臨走之前給了她一記白眼。
辦公室來了一個新人老師，大家商量著搞個聚會歡迎新老師。
到了包廂，我坐在了陳時旁邊。
他倒了一杯果汁給我。
「謝啦。」
「怎麼現在才來？」
「去付橙家撸狗了。」
「我家也有狗啊，下次去撸。」
「有機會去，哈哈。」
說起陳時，我們也算是有緣分。
他是高三轉來我們班的，和我做了一年的同桌。
沒想到還去了同一所大學。
在我畢業當老師之後，他也來了這所高中，說是帶薪寒暑假，美得很。
我都差點以為他暗戀我呢，不過他倒是沒表現出一點兒意思。
用他的話來說，純粹巧合。
吃完飯又去 K 了會兒歌。
陳時是個百分百的 e 人，活躍氣氛的能手，隻要他在就不會冷場。
就連我這個 i 人都被他硬推著唱了好幾首。
我們兩個性格差好多，竟然也能保持這麼多年的友誼，也挺神奇的。
下半場結束，已經將近一點了。
外面還下著不小的雨。
大家都三三兩兩結伴回去了。
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讓路淮序來接我，可是他明天要外出學習，得起很早，這個點應該睡了。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陳時的車停在了路邊。
車窗被搖下，他嘴角帶著笑。
「姜知念，我順路帶你回去吧。」
上了車，報了地址，陳時就開始調侃我了。
「怎麼沒讓你家那位來接你啊？」
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語氣中有股不易察覺的諷刺，讓人覺得不舒服。
也許是我的錯覺。
「他明天要出差，現在應該睡了。」
「你還挺體貼的，不過，要我說，你這婚結得和沒結有什麼區別呢？」
我沒做聲。
他大概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很快又找了其他話題帶過。
陳時執意要送我到樓下，道謝後，我轉身準備按電梯。
身後卻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我嚇得渾身一哆嗦。
待看清楚臉後，我又放松下來，是路淮序。
他拿著湿漉漉的雨傘，還在滴著水。
身上的衣服和頭發也是潮湿的，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路淮序，你怎麼在這，這麼晚了，還沒睡覺嗎？明天不是還要——」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先回去吧，外面涼。」
他的氣場有些不對勁，我像個鹌鹑一樣跟著他回了家。
我洗完澡之後，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發現路淮序給我發了好幾條微信消息，還有十幾通未接電話。
我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會在樓梯口遇到他。
聽著浴室哗啦啦的水聲，內疚將我一瞬間淹沒。
6
路淮序從浴室出來後，我趕緊湊上去。
這白花花的胴體，奇怪了，平時他都是穿好衣服才出來的。
我低著頭，耳根有些紅。
「路淮序，我給你擦頭發吧。」
我拉著他坐到床邊。
用毛巾覆蓋住他潮湿的頭發，輕輕擦拭著，吸幹水分。
即使沒有觸碰到皮膚，也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熱氣。
「路淮序，對不起，剛剛手機沒電了，我才沒看到消息的。而且你明天要出差，我以為你已經睡了，沒想打擾你。」
不看他的眼睛，我仿佛才能如此順暢地說完。
擦完頭發，我準備拿著毛巾離開，卻被他抓著手腕，又帶回身前。
我站在他張開的雙腿之間，被他觸碰的手腕處似乎有些發燙。
路淮序把臉貼著我的胸口，雙手環住我的腰，慢慢收緊，貼近。
感覺胸口蘊著一團熱氣，腰部被手觸碰過的地方也灼熱得厲害。
我有些暈暈乎乎的，耳根的紅也逐漸蔓延到面頰。
「姜知念，我很擔心你，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在何種情況下，我都希望你能第一時間來找我，這對我來說永遠不會是打擾。好嗎？」
他的話語隨著氣息噴灑在我胸口。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怦怦怦」的跳動。
他，肯定也聽到了。
「好。」
那天，很晚才睡著。
床上的被子也換成了一條。
被人抱著睡覺真的很有安全感，尤其是喜歡的人。
路淮序，應該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
第二天，他照常去出差了。
依舊留了早飯，還有字條。
「三天後回，記得按時吃飯。」
感覺我當場就能興奮得扭成麻花了。
雖然在學校我已經盡量控制情緒了，但依舊被陳時看出來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就單純心情好！」
「是嘛。」
他笑了，看起來卻有些惆悵。
「橙子，我覺得你說得對，先婚後愛也不是不行！」
「？？！！有情況？！」
「也不算啦，給我來個先婚後愛套餐，我學習學習。」
對面立刻甩來幾本小說，看簡介，貌似都帶點顏色，不過，肯定有幹貨！
「感謝可愛的橙子！」
「不謝，婚禮免我份子錢就行。」
「噠咩！」
路淮序在第三天回來了。
「給你帶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他遞過來一個粉色的紙袋。
我拆開來看了下，竟然是《魔卡少女櫻》的立牌，和我高中那個一模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我驚喜地看著他。
路淮序摸了摸鼻子。
「我記得你高中有過這樣一個立牌，後來不是壞了嗎？正好這次出差有看到賣的，就想著給你帶一個。」
「謝謝你！我特別喜歡！」
我激動得給了他一個熊抱，又立刻彈開了。
在我看不到的視角裡，他的耳朵紅了。
我翻來覆去看立牌的時候，看到了生產日期的標籤，2016 年。
奇怪了，八年前生產的，怎麼現在還在賣。
也許是庫存吧，畢竟立牌也不會過期的。
7
最近我博覽群「書」，已經習得了一些要義。
我打算將理論與實踐進行深度結合。
經過我多方打探和旁敲側擊，已經鎖定了路淮序的辦公室的大體位置。
今晚他值班，正好讓他嘗嘗我的手藝，感覺最近廚藝見長，就連付橙都瘋狂扒拉米飯，誇我有天賦。
蒜蓉粉絲蝦、地三鮮、蚝油生菜和冬瓜排骨湯，分層裝進保溫盒。
準備完畢，攻城略地。
我坐上電梯來到醫院四樓，越靠近科室，我的心跳得越厲害。
就連出門時爆棚的信心，也開始直線下降。
萬一他在食堂吃得很飽呢？
沒關系，總有餓的時候。
萬一他不在辦公室呢？
那就等他回來啊。
萬一他的同事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呢？到時候不是很尷尬？
……
我站在樓梯口，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感覺自己偷感很重。
「诶，你知道科室新來的林醫生嗎？」
「知道啊，我感覺她和路醫生很般配哦，就兩個人站在一起，超級養眼！」
「聽說路醫生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是他學生時代就喜歡的人呢！」
「不會就是林醫生吧！磕到了！」
「應該不會吧……」
不遠處有兩個小護士在悄聲說著八卦。
我的腦中隻有「林醫生」和「喜歡的人」在纏繞旋轉著。
「噓，他們過來了。」
我站在牆體後面，探頭看了一眼。
是路淮序和護士口中的「林醫生」。
兩人如此相似的氣場，手中拿著文件，邊走邊認真交流著。
隻一眼，我又縮了回去。
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自己藏在了角落裡，和路淮序擦肩而過。
原來這是他喜歡的人啊，他們重逢了，那路淮序應該很快就要和我告別了吧。
拎著保溫袋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指尖有些發白。
胸口悶悶的，像暴雨來臨之前的那種壓抑沉悶。
所以，我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