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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少年 4469 2025-05-16 15:5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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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帝看不下去我姐妹二人整日遊手好闲,給我和長姐安排了坐班的職務。


     


    我與長姐面面相覷,都露出活人微S的表情。


     


    怎麼就要領旨打工了啊!


     


    遊手好闲咋啦!


     


    怎麼我穿個書,還要過沒苦硬吃的生活啊!


     


    13


     


    打工的日子開始了。


     


    天不亮,齊睿思就來哄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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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蔣也打配合,咿咿呀呀唱著戲,聽著和我奶的手機鈴聲似的。


     


    我無精打採坐在飯桌前,卻見長姐容光煥發的。


     


    「不是,姐,單位上有誰在啊?你又戴大金鏈子又簪花的?」


     


    長姐嘿嘿一笑,避開姐夫湊近我:「我打聽了,陳啟荷與我同屬禮部,在一個屋子辦公呢。」


     


    你小妞。


     


    帶薪泡夫是爽哈。


     


    但我很快也找到了樂趣。


     


    我的頂頭上司,趙大人——


     


    打殘過兩個側夫,剛休了正夫的彪悍大姐大。


     


    同事和我嚼舌根,說趙大人想娶續弦,尋摸好些日子了。


     


    我靈機一動,去城隍廟接回了莊昊磊。


     


    「弟啊,這可是姐姐親手給你收拾的院子啊!獨門獨戶!」


     


    就像當初,他伙同爸媽騙我嫁給他的禿頭老上司,說專門為我整理出了一間臥室,想讓我回家住,一家子團圓。


     


    我不期待什麼一家團圓,我隻是想要那個本該屬於我的單獨的臥室。


     


    小的時候,莊昊磊可以單獨住一個屋子,但我隻能和爸媽擠一間。


     


    大一點,我來例假染髒了炕,我爸嫌髒,我媽就往雜物間扔了張床板,算作我的臥室。


     


    我寫作業,都是趴在廢紙箱上的。


     


    後來,莊昊磊淘汰了一條床單,我掛起來,把自己的床和雜物分隔開。


     


    坐在床腳,直直看去,是髒兮兮的窗子,和窗外灰撲撲的院牆。


     


    不像莊昊磊的臥室,在最亮堂暖和的東北角,爸爸親手做的木桌子,比我睡的小床還寬。


     


    所以我對獨立的臥室有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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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真信了,回到家,看到哪怕是臨時用陽臺改的一間臥室,我也心裡一暖。


     


    緊接著,晚飯都還沒吃完,就聽莊昊磊說:「姐,要不說你有福氣呢,我辦公室那陳哥,就離了婚的那個,一直談不上滿意的,我就想起你了。


     


    「也不是要你幫我啥,主要陳哥有錢,工作清闲,年紀大也會疼人,確實是個好歸宿。以後咱們兩家也互相有個照應,是不是?」


     


    「那個把前妻打進醫院,比我大二十多歲的老禿子?」我冷笑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砸,「莊昊磊,你到底在狗叫什麼啊?」


     


    爸媽本來一直笑呵呵的,時不時幫腔幾句,直到我這句話出來,我爸生氣了。


     


    他把筷子朝我劈頭蓋臉地扔過來:「你弟弟好心給你介紹對象,你罵他幹啥!」


     


    我躲開了,順勢把椅子往後一挪,站了起來。


     


    我媽有心說和——其實就是想哄騙我嫁給那個老男人,好幫莊昊磊一把。


     


    「來,莊藍,快坐下。吃飯吃飯,有事兒吃完飯再說。」


     


    我躲開我媽拉我的手,回臥室拿起外衣和包就往外走。


     


    「這個臥室,不是我求你們給我的,」我擰動大門把手,回頭冷冷地掃視他們,「是你們本來就該給我的。」


     


    沒兩天,莊昊磊氣不過,在微信上給我發了張照片。


     


    是他們把我的臥室,改回了儲物間。


     


    他發信息:【都怪你,現在我被辭了,你滿意了吧!我結婚和工作都被你攪黃了,你怎麼不去S!】


     


    拉黑他之前,我發了條語音:「不行你去找你們陳哥,問問他男的可不可以?反正都是挨打,你面積比我大,揍起來才爽的嘞!」


     


    那一天,我連爸媽一起拉黑了。


     


    神清氣爽,連白開水都變甜了似的。


     


    沒想到再和家裡人聯系,居然是在穿越的小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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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莊昊磊坐到飯桌前,熱心地為他夾菜:「弟啊,要不說你小子有福氣呢!


     


    「我們戶部侍郎趙姐,就休了夫的那個,一直找不上滿意的,我就想起你了。」


     


    莊昊磊驚恐地盯著我,他下意識問:「她多大了?」


     


    我給他又添一杯茶:「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


     


    「哦不對,」我做作地捂嘴,「這地方可不敢說送江山。」


     


    莊昊磊想學我當初撂筷子,但他不敢,隻把筷子緊緊攥在手裡。


     


    「三十?那比我媽都大啊!」


     


    我不以為意:「那咋了?這個年紀,正是有錢有闲的時候,有經驗,也會疼人,是個好歸宿。」


     


    看莊昊磊的表情,他終於反應過來,我是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報復他。


     


    他瞪著我:「你是不是還想說,剛好她還是你上司,以後咱們兩家有個照應?」


     


    我搖搖頭,很真摯地回他:「你看看我家,皇親國戚,鍾鳴鼎食。真算起來,該是趙姐高攀我家呢,我可不需要你照應哦。」


     


    莊昊磊深呼吸了好幾下,顯然是生氣之後清醒了,開始害怕起來。


     


    他很生硬地夾菜,放到我的碗裡。


     


    「姐……」


     


    我從沒見過莊昊磊這麼卑微的樣子。


     


    從小到大,他始終藏在爸媽的背後。


     


    仗著他們、伙同他們,一起欺凌我。


     


    等到結婚工作的時候,想吸我的血,被我拒絕了,就愈發惡語相向。


     


    他會破防,是因為我戳穿了他沒本事的真相。


     


    而現在,沒人能讓他狗仗人勢了。


     


    16


     


    所以莊昊磊隻能卑微地求我:「姐,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見我無動於衷,不僅沒吃他夾的菜,還重重放下了筷子。


     


    莊昊磊眼中明顯浮起恐懼,騰地站起身:「求你了姐!別逼我嫁給她,我真求你了!」


     


    我怕他狗急咬人,招來府兵護住我。


     


    「來,阿弟,快坐下。吃飯吃飯,有事兒吃完飯再說。」


     


    我拍拍椅子,他不敢不坐。


     


    夜風中,清涼的雨絲飄落。


     


    之後我們沉默地吃飯,安靜得能聽到檐雨流淌的聲音。


     


    臨走前,我對莊昊磊說:「自打爸爸偏心你扇了我那個耳光之後,我再沒有這麼輕松地和家人吃過飯了。


     


    「那之後的每一頓飯,我都覺得我和多餘的人一樣,搶了你們一家三口的一碗飯。


     


    「莊昊磊,生恩養恩我都記著,所以自打我能賺錢之後,我每個月都給爸媽打錢。買新房、買車、搬家、裝修,我出錢出力,將來爸媽真躺病床上了我也會去照顧,夠仁至義盡的了。」


     


    我站在窗邊說話,不知不覺,臉上一片溫熱的湿意。


     


    鼻腔酸澀,嗓音也沙啞了:「但為什麼呀?為什麼我做得比你好那麼多,他們還是隻幫你不幫我啊?尤其是你,你憑什麼來圖謀我的錢?還想把我賣了,好換你的前途?


     


    「憑什麼你的人生處處捷徑,我就得做你的墊腳石?」


     


    17


     


    我很久沒哭過了。


     


    上一次哭,是我買了房子,把臥室裝修好的那天。


     


    我躺在兩米的大床上,看著明亮的吊頂燈,聽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聲音。


     


    靠牆擺著張可升降的書桌,上邊放著盞不實用但很漂亮的香薰燈。


     


    我的書,也擁有了屬於它們的書架,不必堆在地上;我的衣服,也能整整齊齊碼在衣櫃裡,不必塞進麻袋,再推到床板底下。


     


    那天,我拍了照片,發到家庭群裡。


     


    我還正在打字要分享我的喜悅,我媽先發了一句語音:「讓你給你弟買一個筆記本電腦舍不得,自己倒是給自己買了一堆東西。」


     


    我爸也陰陽怪氣:「你可真會享福啊!莊藍。」


     


    我在那一刻,刪掉對話框裡的字。


     


    我將臉埋在枕頭裡,一邊無聲落淚,一邊在想:【天下的父母,不都該盼著子女過得幸福嗎?為什麼我靠自己獲得了幸福,反倒要被爸爸媽媽指責?】


     


    莊昊磊不會明白,更無法理解我現在的冷漠。


     


    人心不會一瞬間變涼。


     


    都是一點一滴、一件一樁。


     


    所以任憑莊昊磊怎麼哭著懇求,我還是把他送出嫁了。


     


    涼飕飕的雨地裡,齊睿思與我並肩而立,輕聲問我:「婦君一心想將弟弟嫁出去,如今心願已了,為何看著並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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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試圖和齊睿思談過。


     


    我問他,怨不怨恨自己的長姐擁有了一切,而他隻能成為聯姻的工具,為了家族的女性,嫁給一個不愛的女人。


     


    那時齊睿思眨了眨眼,依然陷在賢良淑德的禁錮中:「我未出閣時,我爹便教導我,在家從母,出嫁從婦,婦S從女。長姐生來是要管家繼業的,我怨她做什麼?」


     


    他的臉頰微微泛紅:「何況,較之其他面和心不和的妻夫,我如今心悅婦君……能與心愛之人攜手白頭,我已是三生有幸了。」


     


    他是個好人,是個可憐人,更是個糊塗人。


     


    但我沒法和一個紙片人論長短。


     


    作者沒有給他們健全的人格,他們都是大女主的陪襯,我隻能自己深究其中對錯。


     


    而如今,我凝視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這個和我做了短暫的幾個月的丈夫。


     


    面龐素淨,長眉入鬢。


     


    隻長身站在這裡,不必言語,都是引人注目的,何況他飽讀詩書,還會管理龐大的家業。


     


    可不論是這故事裡的他們,還是故事外的她們。


     


    都不該做任人擺布的好看的花。


     


    我們都該做獨立生長的樹,為自己去掙參天的蓬勃。


     


    心中有不知名的情緒蔓延,我有了幾分預感,避重就輕地回他:「我這些日子,一直很快樂,真的。」


     


    我繞過齊睿思,如同穿書來的那天,一個人向雕梁畫棟的王府大院走去:「以後我也會很快樂。」


     


    19


     


    之後的日子,如舊爽得荒誕。


     


    長姐暫時膝下無女,對我的藍寶很是寵愛。她的生日宴上,讓藍寶坐主位,打碎了她最愛的玉镯也不生氣。


     


    還命人搬了一箱價值連城的玉镯來,讓藍寶盡情地摔,摔高興為止。


     


    真是壕得喪心病狂。


     


    小蔣也照舊愛吃醋。


     


    我下班回府,見園內牡丹花開得嬌豔,順手摘了一朵送給齊睿思。


     


    小蔣聽了,將長發甩在我的膝頭:「花麼,等我S了,墳頭也會長的,沒什麼所謂。」


     


    照舊送一套名貴的戲服給他,就能哄好。


     


    而小袁呢,自打我御前美言了幾句,幫他娘升官之後,更是拿我當神佛供著。


     


    陰冷的夜裡,我好像不小心踹在搓衣板上,猛地驚醒。


     


    睜眼一看,小袁竟然把我的雙腳抱在懷裡。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我:「婦君雙腳易發涼,偏生愛蹬被子。我夜裡抱著,婦君就不怕著涼了。」


     


    長姐後來如願納了陳啟荷做側夫,姐夫為此鬧過幾場。


     


    最後一遭,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姐夫離家出走了。


     


    我勸長姐派人去找找,長姐一邊吃酒,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遠嫁的男人不要哄,何況生了三個兒子,都在這兒。


     


    「等他沒處去,就知道回家了。」


     


    再之後,我見過莊昊磊一次。


     


    他派小廝來過一趟,說他想回爹家住幾天。


     


    小廝言辭閃爍,在我問詢之下,說了情況:「哥兒被那趙侍郎磋磨壞啦, 整日非打即罵的!哥兒原本想逃,可如今懷了身孕, 總不能帶著孩子出去討飯吧?這才想回來的。」


     


    20


     


    因此, 我主動派人將莊昊磊接回來小住。


     


    他一見到我, 就跪倒在地, 大呼後悔。


     


    後悔小時候不該那麼欺負我。


     


    後悔長大了不給我留臥室。


     


    後悔結婚的時候和我要錢。


     


    後悔伙同爸媽逼我嫁給家暴男。


     


    「姐, 你當初要真答應嫁了, 現在懷著娃還挨打的可就是你了啊!」莊昊磊一把鼻涕一把淚,胳膊上一片青一片紫的。


     


    「我現在是徹底明白了, 這可不是人過的日子, 姐你千萬不能嫁!」


     


    我沒忍住笑出聲:「莊昊磊, 我就算真嫁過去,我也不會過得像你這麼窩囊。


     


    「他要敢打我, 我就敢提刀攘他。」


     


    我好奇地看向莊昊磊:「當年我拿著剪刀去找你,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捅你啊?」


     


    莊昊磊明顯地愣了一下,先是不可置信, 再是渾身顫抖地癱倒在地。


     


    他已經完全不會說話了。


     


    這才是真正後悔的樣子:無話可說,無言辯駁。


     


    那一晚,我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沉沉地睡去。


     


    再睜眼, 我回到了我的臥室。


     


    21


     


    一切和我穿書前一樣:


     


    晚上臨睡前, 我趴在我的書桌上, 電腦屏幕還亮著, 網頁上是我穿的那本女尊文。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那都是逢場作戲。」


     


    「—一」但正如我們大部分人的平凡人生, 精彩的故事裡, 始終是留不下姓名的。


     


    在我打算睡覺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是我老家的電話號碼,我一猜就是莊昊磊:「姐!我剛做了個特別恐怖的夢!」


     


    簡單回顧, 他拋出最終觀點:「姐,有空就回來住幾天, 我給你把臥室再收拾出來。


     


    「我勸過爸媽了, 肯定再也不逼你嫁給陳哥那種人!我發誓,我發毒誓!」


     


    我輕聲回他:「今天太晚了。」


     


    他語氣依然熱情:「哦哦是, 姐你明天還要上班是吧?確實晚了,你快睡覺吧。這是我另一個手機號,姐你啥時候想回家了就給我打電話, 我開車去接你。」


     


    窗外夜雨嘈雜, 我復述一遍:「今天太晚了。


     


    「太遲了, 晚了,明白嗎?憑什麼你現在懂事了,我就要原諒你啊?那S人犯認個錯, 就不用判S刑了嗎?


     


    「莊昊磊, 以後我走我的康莊大道,你過你的羊腸小路,聽明白了嗎?」


     


    掛掉手機, 關上電腦。


     


    我安安穩穩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期待明天天亮。


     


    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更快樂。


     


    一定會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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