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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蘭辭有玉 3680 2025-05-19 13:5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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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說。」我已淚眼朦朧。


    「你藏在枕下的那封和離書,改日你託人送進來,我籤。」


     


    他的聲音沉重隱忍,我心痛得幾乎快要碎掉。


     


    「你早就知道?」


     


    「嗯,我早已知道。」


     


    「那你還……」


     


    「因為我心悅夫人已久,實在舍不得。」


     


    裴玉珩臉色蒼白,眼睛裡好像有一盞燈火,驀然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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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難道我與陸昀婚宴那日,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他剛要開口,被獄卒打斷。


     


    「裴夫人,時辰到了,待會兒我們不好交代。」


     


    我眸光定定地看著裴玉珩。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同你和離。」


     


    14


     


    這幾日,我想盡辦法幫裴玉珩脫罪,卻毫無進展。


     


    我心急如焚。


     


    今日,我打算去登聞鼓院擊鼓鳴冤,請求重新徹查此事。


     


    春桃阻攔我。


     


    「小姐可想清楚了,擊鼓後要先杖責二十下,才能遞狀書翻案。足足二十下,你都皮開肉綻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答應裴玉珩的事,便要說到做到。


     


    春桃幫我把宣紙展在案桌上,我咬破了手指,以血為墨,親寫狀書。


     


    我識的字不多。


     


    從前讓陸昀教我,他總是很沒耐心。


     


    他笑我愚笨。


     


    我氣得跺腳。


     


    陸昀便拿話來哄我。


     


    他說:「蘭辭,你隻需會寫自己的名字便是了,日後萬事有我。」


     


    他從不教我,卻有嫌我粗鄙。


     


    不似他的柳如綿,會吟詩作對,同他談笑風生。


     


    如今這些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嫁給裴玉珩後,他捏著我的手,一筆一劃教會我的。


     


    他是實打實的好人,絕對不會做犯法的事。


     


    裴玉珩人生中唯一一次出格,也僅為了我。


     


    天一亮,我便去登聞鼓院擊鼓。


     


    院判肅色清冷道:「你可知道規矩?」


     


    「知道,我不怕,為了我夫君,我什麼都不怕。」


     


    他淡淡一笑,命人拿來棍杖。


     


    我趴在長凳上,眼看第一下便要落在皮肉上。


     


    人群之外有人大喊:「住手!」


     


    一位身著官袍的男子氣喘籲籲道:「陛下已經查明,販賣典籍與裴大人無關,嫂嫂快些回府吧,一會兒裴大人便回來了。」


     


    我激動地從長凳上跳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家的方向跑。


     


    15


     


    推開院門,裴玉珩立在院中。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轉身過來,我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裡。


     


    裴玉珩明顯僵硬了一瞬,過會兒反手將我摟得更緊。


     


    酸意翻湧,我放聲哭了出來,釋放連日來的擔憂與害怕。


     


    他溫柔地拍我的背。


     


    「都是我的不對,今晚我好好給夫人認錯。」


     


    我仰頭,四目對視,他眼中有深情,還有濃重的欲念。


     


    是以,我反應過來,他說的認錯是什麼。


     


    沒好氣地捶他的胸口,帶著哭腔罵道:「裴玉珩,你下流。」


     


    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不遠處傳來一道男人低沉的聲音。


     


    「愛卿,你這院子實在太過寒酸,朕擇日賜你一處府邸可好?」


     


    我站直身子,望向那名身著玄黃色長袍的男子。


     


    腿一軟,跪了下來。


     


    「臣婦,參見皇上。」


     


    皇上笑得和藹:「快快請起,裴夫人,你夫君為朕立了大功,朕要好好獎賞他。皇後對你贊不絕口,朕也該賞賜你,你想要什麼?」


     


    我羞赧地看向裴玉珩。


     


    他也跪了下來。


     


    「陛下,微臣有一事想求。我與夫人從未正式拜堂,因此夫人在京中飽受爭議,實在委屈,微臣想請陛下賜婚,與夫人重新拜堂。」


     


    「愛卿此意甚好,準了。」


     


    「多謝陛下。」


     


    待皇上走後,我擰著裴玉珩的胳膊,咬牙道:「你不是要和離麼?為何又要求陛下賜婚?裴玉珩,你休想蒙混過關。」


     


    我心中有千百個疑問,勒令他沒交代清楚不許睡覺。


     


    16


     


    屋內燭火飛濺,芙蓉帳暖。


     


    我與裴玉珩屈膝對坐在床上,他欲攬我入懷,我從枕下掏出戒尺,威脅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許說謊。」


     


    「好。」


     


    我正襟地說:「你說心悅我已久,我怎麼不記得我們還在哪裡見過?」


     


    裴玉珩滿眼委屈地盯著我,聲線微微發顫,仿若哭腔。


     


    「夫人竟然把我給忘了。去年春天,你在京郊路上可曾碰見一位衣衫褴褸的書生?」


     


    我眯著眼睛,仔細回想。


     


    去年春天,祖母接我回賀府。


     


    臨到京城時,我們的馬車倏然停駐。


     


    馬夫說,有名乞丐沿街乞討。


     


    頃刻,車身外響起男人澄澈清亮的聲音。


     


    「在下不是乞丐,我是進京趕考的舉人,路遇劫匪,盤纏被搶精光。不知恩人可否借我些銀子趕考,他日高中一定成倍奉還。」


     


    我祖母有些不耐煩,「許是騙子,無需理會。每年春闱前都會有人以此為借口行騙。」


     


    「等一下。」我哀求祖母,「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祖母就當孫女給你借的如何?」


     


    祖母取下腰間的錢袋遞給我。


     


    我下車將錢袋塞到他手裡。那日他滿臉汙跡,根本看不清五官。


     


    片刻間,我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


     


    「正是我。」


     


    我緊接著又問:「那你是何時認出我的?」


     


    「很早。」


     


    「很早是多早。」我窮追不舍。


     


    裴玉珩的吻卻碾了過來。


     


    「夫人,我知道錯了。我給你認錯,今晚我們先就寢,好不好?」


     


    他胡攪蠻纏,我們一同倒在床上。


     


    我被裴玉珩親得四肢軟綿。


     


    很快繳械投降。


     


    17


     


    隔日,官府貼出告示。


     


    翰林院大學士一黨,常年偷盜典籍,私下販賣,罪無可恕,全部抄家,流放嶺南。


     


    裴玉珩說,他上任之初便發現書庫有不少典籍是誊抄的,懷疑有人盜書。


     


    翰林院戒備森嚴,必是監守自盜。


     


    他私下把這事奏稟皇上。


     


    皇上便命他協助大理寺徹查此事。


     


    可此案牽連甚廣,盤根錯節。


     


    裴玉珩便想出這一計釜底抽薪,讓真正的主謀以為已經脫罪,再命人暗中徹查,一鍋鏟除,肅清綱紀。


     


    我問他:「為什麼會想到這個法子?」


     


    「人在最膨脹的時候,往往最容易露出馬腳。」


     


    他目光狡黠,我故作生氣:「可我卻受了好多委屈,你知不知道那些天我擔心得睡不著。」


     


    「夫人恕罪,但我不這樣,夫人又怎麼會看清對我的真心呢。」他貼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量說:「晚上,我好好認錯。」


     


    我捏了捏酸疼不已的腰,推開他:「不必了,我原諒你了。」


     


    皇上賜婚的旨意很快便下來了,順帶賜了我們一座三進的府邸和百畝良田。


     


    我與裴玉珩的事,又傳遍了京城。


     


    這一次全是好話。


     


    誇我們男才女貌,佳偶天成,金玉良緣。


     


    連帶著我的胭脂鋪的生意也好了許多。


     


    曾經瞧不上我的那些官眷們也搶著來光顧,我不會跟錢過不去,尤其是那兩位幫著柳如綿擠兌過我的婦人。


     


    她們挑好的胭脂水粉,我成倍成倍地加價。


     


    聽到價格後,兩人尷尬極了。


     


    「剛剛那位姑娘同我們買的一樣,為什麼她是十兩,我們是五十兩?」


     


    我翻了一記白眼:「嫌貴?也可以不買,我們店鋪不會強買強賣哦。」


     


    兩人笑得諂媚,「不不不,要買,要買的。」


     


    多賺的銀子我全部讓春桃捐去慈幼院。


     


    免得日後生出龃龉。


     


    18


     


    今日得闲,我打算提早關鋪子,去處理婚姻的事。


     


    門板快合上的一瞬,陸昀來了。


     


    他長了一圈胡子,人看上去老了十歲,真是寡淡無味。


     


    聽聞他仕途受阻,已經辭官,連帶著和柳如綿也有些不和。


     


    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我本不打算理他。


     


    他一上前,便把一個小木匣子塞給我。


     


    「蘭辭,你點一下,這是還你的錢。」


     


    我清了清嗓子,強調道:「不是還我,是還我母親。」


     


    「對,是還給你母親。」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淡聲問他是不是還有事。


     


    陸昀說:「蘭辭,你真的要將自己的餘生託付給裴玉珩嗎?他不是好人,你知道嗎,讓你堂前認妾,便是他……」


     


    他話還未說完,一道身影隔在了我與他之間。


     


    裴玉珩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陸大人還有什麼話,同我說便是,不要煩擾我娘子。」


     


    「你……」陸昀欲上前。


     


    裴玉珩顯然沒有耐心:「滾。信不信我在陛下面前再參你一本,就像當日我入獄,你參我一樣。」


     


    我心髒一緊,還有這回事?


     


    陸昀見勢不妙,隻好調頭離開。


     


    我雙手環抱,倚在門框上, 直白地盯著裴玉珩:「你好像又有事瞞著我。」


     


    不出意外,我的戒尺終於派上用場。


     


    裴玉珩手心通紅, 露出像小狗一樣乞憐的眼神。


     


    「夫人, 我錯了。」


     


    這次, 他是真的錯了。


     


    我想不到裴大人心機如此深沉。


     


    早在六藝會館讀書時, 便已經開始織網。


     


    裴玉珩無辜道:「那時,陸昀天天說他的未婚妻粗鄙不堪,我心想有多不堪,便趁你給他送東西時, 躲在門後偷看。


     


    「認出你之後, 我才知道是陸昀有眼不識明珠。


     


    「後來他高中探花,背著你和柳如綿暗中往來,我怎麼能眼見你跳入火坑呢?」


     


    我高高舉起戒尺, 怒火衝天道:「所以, 你就給他講了故事,告訴他江南有位河東獅的未婚夫,看上了一位煙花女子, 想納為妾室, 便是用的堂前認妾這一招, 是不是?」


     


    「對,哎呀, 夫人輕點。」


     


    「你有沒有想過, 若是當時我籤下認妾書了呢?」我氣得滿臉通紅。


     


    「你不會。」


     


    「萬一呢?」


     


    「我會搶親。」他笑得狡黠。


     


    我狠狠地踹了他兩腳。


     


    「你無賴。」


     


    他趁機將我撲倒, 「都是因為愛你,賀蘭辭,我愛你。」


     


    所以為我布下天羅地網。


     


    19


     


    我們的婚宴排場不大, 我甚是滿意。


     


    上個月裴玉珩請了太醫為我祖母治病, 祖母身體大好, 她是我們唯一要拜的高堂。


     


    我回賀府接她時,父親客客氣氣地喚我的名字。我禮貌地叫了他一聲:「賀老爺。」


     


    嫡兄科舉屢次落榜, 父親拖了好多關系才得了個外放, 背井離鄉。


     


    嫡妹高嫁進侯府, 可婆母苛待, 夫君濫情。


     


    臉上的溫度瘋長,我心慌意亂。


     


    「…他」父親籌謀半生也隻落得個如斯田地, 他心如S灰,向皇上提出榮休。


     


    我攙著祖母出來,嫡母在院子裡唉聲連連。


     


    父親說她病得不輕。


     


    我輕描淡寫提了一嘴:「不如送去莊子養病,空氣好, 人也精神。」


     


    不日,父親果然將嫡母送去了莊子。


     


    我心中暗笑, 我母親吃過的苦,嫡母也應當吃一遍。


     


    想得入神,連裴玉珩幾時進來都未曾察覺。


     


    房中燭光跳動,裴玉珩有一下, 沒一下地親吻著我的唇。


     


    他幽幽地問:「夫人近來怎麼喜歡待在我的書房?」


     


    我耳根發燙, 故作正經道:「當然是學習經商之道。」


     


    他的手緩慢向下,質疑道:「哦?真的學的這些?」


     


    「不然呢?」


     


    裴玉珩的唇貼近我的耳廓,「可我書架最裡面那排春宮圖, 為什麼翻爛了呢?」


     


    不等我回答,他兇狠地碾上我的唇。


     


    「夫人要學什麼?


     


    「為夫來教你。」


     


    我挑釁道:「你很會哦。」


     


    他拉著我的手貼向他緊實的胸膛,「那你來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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