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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南花與雪 4117 2025-05-19 15: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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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大齊朝最臭名昭著的長公主。


     


    奪位失敗,被灌下鸩酒,孤零零扔在皇陵等S。


     


    瀕S之際,暗衛十七闖入皇陵,背起我S出一條血路。


     


    我撐著最後一絲清醒,問他要帶我去哪兒。


     


    他答得幹脆:「去江南,去看花。」


     


    我不解:「就為這個?」


     


    他點頭:「就為這個。」


     


    重回十七歲,我救下圍獵場上的罪奴少年,笑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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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了本宮,可好?」


     


    少年一臉士可S不可辱的神情:「休想!」


     


    我笑了,裝什麼裝,明明愛我愛得要S。


     


    1


     


    被灌下鸩酒,在皇陵等S時,竟是我祈蓉平生最輕松的一刻。


     


    沒有殚精竭慮的算計,沒有爾虞我詐的謀劃,更沒有提心吊膽的防備。


     


    這輩子,榮華富貴享過,權勢地位得過,被厭惡過,被畏懼過,被唾棄過。


     


    唯獨未被真心待過。


     


    成王敗寇,本無可厚非。


     


    隻一事遺憾,我最喜熱鬧,臨S卻是孤零零一人。


     


    瀕S之際,廝S聲漸起,暗衛十七闖入皇陵,背起我S了出去。


     


    守陵的士兵大驚,急忙調動黑羽衛一路追S。


     


    雪野茫茫,天地間,似隻剩我們二人。


     


    我伏在他肩背,撐著最後一絲清醒,問他要帶我去哪兒。


     


    他答得幹脆:「去江南,去看花。」


     


    我不解:「就為這個?」


     


    他點頭:「就為這個。」


     


    公主府的奴僕早在我被軟禁時就散了個幹淨,面首們更是早卷了金銀財寶跑得沒影。


     


    養私兵、蓄面首、S忠賢……


     


    我做盡荒唐事,聲名狼藉,朝臣百姓恨不得生啖了我。


     


    失敗那刻,就知下場必定不堪,不承想,竟還有人為我而來。


     


    他身上早已被血浸透,皑皑雪地,蜿蜒出一條血路。


     


    一步步走得堅定。


     


    我側首,看他銀質面具下亮如星辰的長眸。


     


    「十七,你可有姓名?」


     


    朔風將他的聲音吹得很遠,我卻聽見了。


     


    「燕無羨。」


     


    人之將S,我難得起了憐憫之心:


     


    「現在放下我,自行離開,你還有一絲生機。」


     


    身下溫熱的軀體僵了一瞬,他的嘆息飄散在風中:


     


    「可是,花都開好了。」


     


    花都開好了……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想,若有來世,定要去江南看一回花。


     


    2


     


    一朝醒來,回到十七歲這年。


     


    這一年,公主府的暗衛隻排到十五。


     


    我仍是備受寵愛的長公主,還未陷入皇儲爭鬥的漩渦。


     


    還是父皇眼中純真良善的好女兒。


     


    我是在圍獵場找到燕無羨的。


     


    四皇子同一眾世家子弟將關在獸籠的野狼和罪奴一同放入圍場,射S取樂。


     


    我到的時候,燕無羨剛徒手扼S一匹野狼,救下狼口中的孩童,指尖還淌著血。


     


    被人壓著跪在我身前時,眉宇間廝S的戾氣仍未散盡,斂起的長眸簇著烈焰。


     


    「要S要剐,給我個痛快。」


     


    少年一臉桀骜不屈,眸底蘊著一股狠勁。


     


    我託起他的下頷,貪婪的目光停在他冷峻的面容。


     


    一時間,心緒起伏。


     


    此時的他,還未被送入暗衛營,受千萬種非人折磨,灌下無數種秘藥,燙傷面容折斷尾指,磨礪成鋒利的S人工具。


     


    就連那冒犯的神情,都叫我歡喜。


     


    鮮活無比。


     


    指尖撫上他的唇角,拭去血痕,慢悠悠逗他:


     


    「跟了本宮,可好?」


     


    他扭首,避我如蛇蠍,一副士可S不可辱的神情:


     


    「休想!」


     


    沒料到他還頗有幾分硬脾氣,哪有半點前世低眉順眼的模樣。


     


    我輕笑:「可別後悔。」


     


    四皇子在一旁幸災樂禍:「這罪奴不知,落入皇姐手中,比S還難受。」


     


    少年跪得筆直,卻被我湊近耳畔的話問住了,身形一頓。


     


    我問他:「可會栽花?」


     


    3


     


    公主府缺一名花匠。


     


    我將府中能平出來的空地,都種上了花。


     


    白的紅的粉的,熱熱鬧鬧開滿了一園子。


     


    春色奪目,我卻被園中勞作的少年奪去了目光。


     


    隔著一道窗,我笑盈盈朝他招手:「可會寫字?」


     


    少年聲線清冷,拒人於千裡:「不會。」


     


    我不S心:「那,可會作畫?」


     


    他沉著臉,許是憋著氣,語氣多了幾分譏诮:


     


    「會又如何?不會又當如何?」


     


    我向來喜歡仗勢欺人,便託腮朝他笑道:


     


    「若你會,每畫一幅,本宮便釋放十名罪奴,如何?」


     


    燕無羨原本淡漠的眸子,倏然綻了一簇火焰,又很快被他斂了下去。


     


    良久,他抬眸看我,神情嚴肅:「當真?」


     


    我輕笑:「這是個機會,不是嗎?」


     


    春光爛漫,透過窗牗灑下冗長的陰影。


     


    我長發披散,小衣露出薄薄一截布料,勾勒出優美的形狀。


     


    燕無羨握筆的手一顫,視線落在宣紙上,耳尖泛起緋紅,額上沁出細汗。


     


    良久,他平復了呼吸,終於開始下筆。


     


    長日漫漫,我久久凝視他。


     


    燕無羨身姿挺拔,作畫時神情認真,眉眼如鴉,鼻梁高挺,如烈陽下的一株勁松。


     


    那樣好看的一張臉,前世竟未得見過。


     


    待他停筆,我已迫不及待伸長脖子去看。


     


    畫中美人風流恣意,的確有我幾分神韻。


     


    隻是衣裳整齊,連脖頸都遮得嚴嚴實實。


     


    我蹙了眉,有些不樂意:「為何不據實作畫?」


     


    下了榻,穿上繡鞋,緩步走至他身旁。


     


    撈起他一隻手放在腰間,手把手一寸一寸丈量。


     


    「這腰,分明畫粗了。」


     


    又順勢而上,「這裡,分明畫小了……」


     


    燕無羨瞪圓了眼,他SS扣著我的手,身子僵硬如木,臉漲得通紅。


     


    我懷疑他下一瞬就要暈厥過去。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他眼睑下一顆紅色小痣,冶豔得緊,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他嚇得手一縮,往後退了數步,連聲音都在顫:


     


    「公主,請自重。」


     


    我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可本宮,就是喜歡你呀。」


     


    燕無羨目光沉沉,到底被我撩起了幾分脾氣:


     


    「我寧願S,也不做裙下之臣。」


     


    嘖,還挺倔。


     


    更喜歡了。


     


    4


     


    此後每日,燕無羨都被要求為我作畫。


     


    一連五日,他的耐心終於告罄,語氣冷淡如冰:


     


    「公主究竟要我做什麼,才肯放過我?」


     


    我直言不諱:「本宮要的,是你也喜歡我。」


     


    他握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有些無可奈何:


     


    「感情之事,水到渠成,勉強不得……」


     


    我悄悄揚眉。


     


    他能愛上我一次,自然能愛上我第二次。


     


    我打斷他:「那日圍獵場幸存的所有罪奴,已盡數釋放。」


     


    燕無羨目光微動,神情放軟。


     


    我想起前世頭一回見他,是在暗衛營。


     


    他因在執行任務中分神救了個孩子,受到暗衛統領的責罰。


     


    若非我開口,他大概要被活活打S。


     


    肩背被抽出無數道血痕,他筆直跪著,未曾為自己分辯半句。


     


    直至那孩子被送入訓練營,他臉上冷淡的表情才有了一絲裂痕。


     


    救人反倒成了害人。


     


    再後來,我未曾見他對誰心軟過。


     


    幸好這一世,還來得及保留他這份柔軟和良善。


     


    趁他怔愣,雙臂環上他脖頸,我咬著唇睨他:


     


    「你拿什麼來謝本宮?」


     


    不待他回應,我仰頭貼上他的唇,貪婪地輾轉。


     


    彼此心跳如鼓,唇齒間包裹著清洌的香氣。


     


    我意猶未盡又啄了一口:「就一個吻,不過分吧。」


     


    燕無羨不敢抬眸,喉結輕滾,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兩清了。」


     


    兩清?還真是純情。


     


    我側首親了親他的臉頰,循循善誘:


     


    「甜嗎?」


     


    他身上燙得厲害,微微攥緊了手指,僵硬地轉移話題:


     


    「公主,西院的海棠都開了。」


     


    抬眼望去,火紅一片,灼灼如妖。


     


    前世我也見過一次。


     


    大雪封野,燕無羨背著我的屍身,一路刀光劍影,躲過無數追S,最終將我葬在江南的花海裡。


     


    那是他的故土。


     


    我的魂魄一路追隨,直至他S在初夏。


     


    海棠正怒放,殷紅燦爛,他的臉蒼白如紙。


     


    手心攥著我一隻陳舊的香囊。


     


    追S他的暗衛不解,為了一個禍國妖女,何至於賠上性命。


     


    我亦怔然,不知何時何故,他將我放在了心尖上。


     


    這一世,便由我來護他。


     


    愛他所愛,喜他所喜。


     


    好好地活。


     


    5


     


    皇弟祈昀怒氣衝衝來找我。


     


    十二歲的他,還沒學會像前世那般隱藏情緒。


     


    他隻知道,我不再逼他去太學,也不再逼他去校練場,更不再耳提面命要求他學習做一個合格的太子。


     


    過了一段隨心所欲的好日子後,在幕僚的提點下,祈昀終於察覺到危機感。


     


    他把怒氣盡數發泄在燕無羨身上。


     


    我趕到時,燕無羨正跪在院中,一聲不吭承受猛烈鞭打。


     


    一見到我,祈昀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面孔,朝我抱怨:


     


    「都怪這賤奴迷花了皇姐的眼,我這就替皇姐……」


     


    話音未落,他已挨了我一記重重的耳光:


     


    「什麼時候本宮的事,輪得到你來管?!」


     


    看著眼前一臉震驚的胞弟,前世臨S前的怨懟湧上心頭。


     


    為了苟活,他親手將那杯鸩酒端到我面前,痛哭流涕勸我:


     


    「如今隻有皇姐能救我,隻有你S了,他們才相信我不會再爭。」


     


    費心籌謀的十年,殚精竭慮的十年,因著這蠢貨,到頭來全作了他人嫁裳。


     


    朝堂詭譎,愚蠢便是S罪。


     


    這一世,權柄和輝煌,俱要握在我自己手中。


     


    至於祈昀,看在早逝母後的分上,許他個闲散王爺當當,已是我心慈。


     


    我親自給燕無羨上藥。


     


    肩背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藥粉一激,他身子一顫,終於低低悶悶哼了一聲。


     


    燭光憧憧,我心疼得要命:


     


    「為何不躲?」


     


    以他的功夫,不至於幾個護衛都對付不了。


     


    燕無羨仰頭呼出一口氣,啞聲道:


     


    「我沒事。」


     


    我不放心,伸手想扒開衣衫檢查傷勢,卻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看似冷漠的眼眸被水光潤湿。


     


    低頭一看,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身子比嘴還硬。


     


    掰過他的臉,我鄭重許誓:


     


    「燕無羨,從今往後,本宮要你不必屈居人下,不必跪拜他人。


     


    「本宮要你,永遠被人仰望。」


     


    6


     


    接連數月避開裴凌,他終於坐不住了。


     


    宮中設宴,賓客盡歡。


     


    我多飲了幾杯,離席透氣,僻靜處被他攔下。


     


    眼前男子生得一副溫文儒雅的好模樣,可若是扒開這身皮囊,底下卻是一副黑心肝。


     


    自我十歲起,父皇任命他為少傅,全權負責教導我詩書禮樂。


     


    知慕少艾,我一步步踏入他早編織好的陷阱。


     


    我原以為他心中有我的,直到他親自率軍將我押入皇陵。


     


    我才知曉,由始至終,他心中隻有一個薛貴妃,扶持她所出的四皇子為帝,是他畢生執念。


     


    而我,不過一個被利用殆盡的可憐蟲。


     


    裴凌忽然伸手將我鬢邊一縷碎發撩到耳後,揶揄道:


     


    「蓉兒最近待為師生分了許多。」


     


    一股若隱若現的暗香傳來,彌漫在我鼻尖。


     


    我瞬間清醒過來。


     


    前世便是長期吸入這種毒香,害我心神錯亂,行為乖張,一心沉溺風月,還專挑與他容貌肖似的男子。


     


    以至於落了個荒唐名聲,長公主荒淫無度,尤好踐踏飽讀詩書的郎君。


     


    父皇這兩個月身子不爽,我侍奉左右,暗中拔除了幾枚薛貴妃安插的棋子。


     


    裴凌約莫對我多了幾分提防,今日是來探我的底。


     


    他勾著唇角,手指撫過我的唇,眸底晦暗幽深:


     


    「聽聞蓉兒最近專寵一個罪奴?」


     


    今日這香格外不同,我手腳發軟,一股難忍的痒從心底蹿起。


     


    眼下還不是與他撕破臉的時候,我隻得仰頭敷衍道:


     


    「先生消息倒是靈通。」


     


    裴凌低聲笑,捻起我一絲烏發,頗有耐心繞在指尖把玩。


     


    借著月色,他臉上的欲念一覽無遺:


     


    「蓉兒,為師與那罪奴相比,如何?」


     


    手腳提不上半點力氣,偏偏他鉗在腰間的力度大得出奇。


     


    我咬著唇,倒也不怵,沉吟片刻道:


     


    「先生不妨見一見他,好讓蓉兒比上一比。」


     


    手腕鈴鐺搖出脆響,不過須臾,燕無羨現身,一把將我攬入懷中,目光警惕看向裴凌。


     


    裴凌強裝歡笑:「不過開個玩笑,蓉兒豈可當真?」


     


    熱浪氤氲,我扯了扯燕無羨的衣袖,低聲道:「帶本宮走。」


     


    他的視線落在我臉上,眸光軟了幾分,復又凌厲起來:


     


    「他欺負你了?」


     


    裴凌似笑非笑,心底不知盤算些什麼,眸光閃動:


     


    「還是為師送蓉兒回去吧。」


     


    燕無羨護在我身前,整個人如出鞘的利劍,鋒銳凌厲。


     


    我實在來不及細想,心底像簇了一捧火,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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