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握住劍柄，就將劍拔了出來。
神劍紫光一閃，飛入我的眉心，認主了。
沈柚清眼神一凜，無盡的壓力便朝我襲來。
我握緊劍，頂著壓力，不卑不亢地與她對視。
「柚清，算了，不過一柄劍罷了，還有好的。」
黎初拉住了她的手，輕輕道：
「你再為我挑一柄吧。」
沈柚清這才收回壓力，但眼睛仍舊緊緊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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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忽然勾起唇角，笑了，意味深長道：
「黎初，眼前的這位女子，為何那麼像你在凡間的妻子？
「她看我們的眼神，可帶著S氣啊。」
我心裡「咚」的一聲，提著劍的手一緊。
8
黎初忽地一笑，眸色幽黑。
「她沒有這樣的本事。」
「也對。」
沈柚清長眉一挑，點了點頭：
「不過就是個凡人罷了，被我挑斷手腳筋，怕是早就S了。」
黎初抓緊了她的手：
「她挑釁戰神，該S。」
「呵呵……」
未等沈柚清說話，我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他們二人皆朝我看來。
我抬眸看向黎初，嘲諷道：
「聽你二人的對話，你在凡間還有個妻子，S在了這位戰神的手中？」
他抿唇看我，沉默不語，眸底灰沉隱晦。
我又朝沈柚清看去：
「戰神，恕我直言，你和那個凡間女子一樣，眼光都不怎麼好，竟然看上這麼個男人。」
沈柚清玩味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
「有意思，本戰神喜歡，那柄落霞劍，便讓給你了。」
說著，她伸出手，白光一閃，手中浮現一物。
「既然有緣，我再贈你一物。
「這枚混元珠，服下可直升金丹，乃是本戰神斬S蠻荒鬼帝時得的。」
她輕輕一推，混元珠朝我飛來，在我身前停下。
我沒有矯情，伸手接住了。
她噙著笑道：
「百年後，你若有命飛升，記得來戰神殿找我。」
她竟想籠絡我為她所用。
我也笑，深深地望進她的眸中。
「用不了百年。
「你等我。」
9
我服下了那枚混元珠，果然入了金丹界。
這之後我沒日沒夜地修煉，幾乎不與人交流。
山莊內皆傳我性格孤僻冷傲。
我滿不在乎。
我是來學本事的，不是來交朋友的。
半月後，我收到消息。
十年一度的靈劍擂臺，將於三月後舉行。
而今年，因為沈柚清的關系，黎初也會參加。
我修煉得更加刻苦。
在靈劍擂臺上S掉黎初，是我最好的機會。
既然沈柚清難以攻破，那就能S一個是一個。
於是我更加刻苦地修煉。
就連檀韻師傅都常常說我，要勞逸結合才好，不可過分修煉。
我總是答應，然後扭頭繼續。
他不知道，我隻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我的孩兒。
修煉的枯燥和疲累，比起那剜心淬骨之痛來。
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就這樣，三月後，我入了金丹後期。
僅差一點，便可突破元嬰。
而靈劍擂臺上，我也如願，站到了黎初的對面。
10
黎初有女戰神的幫助，修為突飛猛進。
如今已是元嬰境界。
他白衣飄飄，長身鶴立，一手持劍，一手負在背後。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可我隻想將他的心挖出來瞧瞧。
是黑的還是紅的。
如此想著，我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便提劍而上。
落霞劍發出破空聲，他的劍也不甘示弱。
兩柄神劍在空中碰撞，激出火花。
離得近了，我發現他的眸底漆黑一片，壓抑著情緒，好似忍了又忍。
我顧不上多想，一招一式凌厲至極，直取他的命門。
靈劍擂臺是不能S人的。
可我隻有這一次機會。
臺下各門派弟子皆發出驚呼。
因為我的S氣太重了，人人都能看出我是想要了黎初的命。
就連沈柚清都皺了眉。
然而，臺上的黎初卻一直退避，隻守不攻。
論境界，我不如他。
可不知他是怎麼想的，竟處處讓著我。
大概兩百招，我將他打得節節敗退。
臺上紫光四濺，全部都是我的劍氣。
我步步緊逼，一個閃身飛到他近前，挑飛了他的劍。
「認出我了，是嗎？」
我眼眸一眯，正對上黎初微縮的瞳孔。
「清也……」
「嗖——」
我打斷他的話，狠狠將劍往前一遞，朝他的喉間刺去！
「砰——」
下一瞬，我的劍被擊飛。
就連我自己也飛出擂臺，撞到一邊的柱子上，狠狠墜地。
五髒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疼得我身體一顫。
我皺了皺眉，吐出一口濁血，抬眸之間，看見了一身白色的戰服。
沈柚清出手了。
11
「原來竟是你。」
眾人的驚呼聲中，沈柚清的視線緊緊地落在我身上。
她似笑非笑，好像弄懂了一切，淡淡道：
「我說，為何你看我的眼神裡會有S氣。
「為何你要對黎初下S手？」
我攥起拳頭，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站起了身。
「想不到吧，我並沒有S，還學會了修仙之術。」
她忽然笑起來，眼眸彎彎，看起來春風拂面。
但割裂的是，她的笑意不達眼底，甚至還有些冷。
「你以為，學會了修仙之術就能報仇了嗎？」
說著，她伸手一招，那把白色的神劍便出現在她手中。
她看著我的眼神，十分復雜。
有欣賞，有憐憫，有玩味。
但更多的是不屑。
「從前我以為你拼命攔著我，是怕我搶走黎初。
「如今看來，你竟是為了你那短命的兒子。」
我握著劍的手不由得一緊，心中的恨意越來越多地迸發出來。
「沈柚清，你仗著境界高，S了我的孩兒，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說著，我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黎初，他正臉色蒼白地看著我。
我冷哼一聲：
「遲早，把你倆都S了！」
沈柚清聽了我的話，面色平靜地眨了眨眼：
「你不似一般女子，不為男人而活，本戰神欣賞你。
「不過，在我面前，你依舊是蝼蟻！」
話音落下，她眼神陡然轉冷，神劍白光乍現，朝我刺來！
她的修為，我是攔不住的。
隻好將劍抵在身前，勉力抵擋。
但我也知，我命怕是休矣。
電光石火之間，隻聽「嗖嗖嗖」幾聲。
我的身前出現了好幾人。
平日裡說我孤傲的師姐師妹們，甚至還有檀韻師傅。
他們替我攔下了沈柚清的一擊。
心中驟然一暖，就好像身上的疼都少了許多。
「女戰神，今日是我靈劍擂臺舉辦的第一日，您這樣貿然動手，傷我弟子，怕是不合規矩吧？」
檀韻真人的聲音蒼勁有力，渾厚無比。
然而沈柚清卻仰天大笑了幾聲，接著緩緩道：
「老東西，你難道方才沒瞧見，是你這女弟子要S我的人？」
檀韻真人不以為然道：
「他S了嗎？」
沈柚清笑容一僵。
檀韻捻著胡須，聲音意味深長：
「既然活得好好的，還鬧什麼？
「我這弟子向來性子最好，怎會S人？
「若真要S，也怕是你們欺人在前！」
12
戰神動了S念，非同小可。
越來越多的弟子圍在我的身邊，將我保護起來。
沈柚清穿過人群，與我對視。
她將我上下仔細打量了好一會，恍然一般笑了。
隻是那笑，卻帶著幾分恨意：
「我明白了，竟然是她，是她救了你！」
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這一句，她突然化作一團白光，飛身就走。
我心裡一慟，暗道不好。
沈柚清說的人，應該是棲吾前輩。
看她那樣子，是要去找棲吾算賬！
我來不及向各位同門道謝，便要追過去。
可關鍵時刻，黎初不知從兒哪鑽過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清也，我跟在沈柚清身邊，是迫不得已的，她逼我的！」
他的聲音又急又兇，抓著我手臂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別生氣……」
我閉了閉眼。
若不是此刻已經不在擂臺，貿然S了他，會抹黑師門。
我真想將他一劍封喉！
我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一把將他甩開。
「黎初，留著性命等待來日，我一定會親手S了你！」
說著，我狠狠一腳便將他踹飛。
「師傅，弟子有事先行告辭，剛才多謝各位了！」
說罷，我飛身而起，再也顧不上多說什麼。
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寒涼。
想著棲吾前輩，我強壓身體的疼痛，御劍而行。
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
來到無妄山天階處時，我正好聽到了棲吾前輩痛苦的呻吟。
和沈柚清陰邪的聲音：
「親手弑母，本戰神不想留下這樣的汙點。
「留你一口氣，自生自滅吧！」
13
待我落至棲吾身前，沈柚清已經飛身不知去哪兒了。
棲吾前輩口吐鮮血，渾身泛著白光。
那是沈柚清的劍氣。
她的面容本就蒼老，如今生命流逝，隻覺頭發更加花白，皺紋也更多了。
我下意識就要去追沈柚清，結果她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
「前輩……」
我趕緊蹲下身，將她扶起。
她一邊說話一邊流血，虛弱極了。
「丫頭，別追了，你打不過她的。」
看著她的樣子，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您是她的……」
「沒錯，我是她娘。」
她流下淚來，和在血裡，填滿了皺紋的溝溝壑壑。
「別怪我，孩子，生下這樣的孽障，我也不甘願，可沒有辦法。
「年輕時，她父親強要了我，她知道這事後，便一直不願認我了。」
說到此處，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時，她的眼睛變得不再渾濁，反而透著光亮，仿佛年輕了許多。
我知道。
此乃回光返照。
她繼續道：
「柚清心高氣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一心想要做到最好。
「逐漸，變得六親不認。
「後來，我自請來到這無妄山，看守天階，不過是想在她往返仙凡兩界之時，多看她兩眼罷了。
「你不是問我，為何幫你嗎？隻當是做母親的，為孩子贖罪罷……」
說到此處，她說不下去了，又開始咯血。
而我，一顆心已然墜到谷底，仿佛被巨石壓著，喘不過氣。
我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怎不知那是如何的痛？
被自己的親生女兒S害。
棲吾前輩，她又該有多痛？
「不怪您，不怪您，要怪就怪她自己。」
說話間，我已是淚流滿面，聲音顫抖。
她攥住了我的手，眼神逐漸黯淡下去。
「孩子，我不會阻止你報仇，我生下她，她S了我，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經到頭了。
「隻是你切記，她本領強悍，你，萬事，當……」
話都還沒說完。
她攥著我的那隻手，無力地垂到了地上。
我在原地愣了許久，淚水止不住地流。
直到太陽落山。
我抱著她的屍身，走過了無妄山。
舊仇未報，又添新仇。
沈柚清。
我與你不S不休。
14
我將棲吾前輩，葬在了我兒子的墓旁。
隨後三叩九拜，規規矩矩地磕了好幾個響頭。
最後一個頭磕完，在我抬頭之際，黎初的白衣映入眼簾。
他抿著唇，無聲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半晌，他朝我伸出手，要來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