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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善月 3285 2025-05-19 15: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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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血病晚期。


    「她誰也沒告訴,她跟我提離婚,她誰也不想拖累。」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


     


    那個會變魔法給生病的小朋友送糖的常笙。


     


    那個會在半夜哄犯病的老人睡覺的常笙。


     


    那個能跟病人打成一片的常笙。


     


    那個溫柔愛笑、會抱著我、安慰我的常笙怎麼也要離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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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笙怎麼不長生呢。


     


    11 


     


    常笙是在秋天離世的。


     


    她走的前一天晚上叫住了我。


     


    彼時的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我貼在她耳邊,聽到她說:「謝謝你單月,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


     


    她全身疼,動不了卻依舊對我笑,比栀子花還美。


     


    常笙葬禮上,劉琅哭成淚人。


     


    自此,我再也沒見過劉琅。


     


    聽說他去了南方,那是常笙最向往的地方。


     


    12 


     


    第三年冬天。


     


    我和易琛搬進了新房子。


     


    小小的但是很溫暖,我們都很喜歡。


     


    不住大房子,一是因為易琛太過黏人,二是他賣畫得來的錢盡數捐了出去。


     


    我嘲笑他:「天才畫家有個屁用。」


     


    易琛也不惱,摟著我脖子眯眼笑:「有你就行。」


     


    我看著他沒出息的樣子也樂了。


     


    窗外漆黑一片,月亮難得沒有出現。


     


    我指著天空逗他:「今晚月光亮不亮?」


     


    易琛抬頭,眼睛隱沒在黑暗中,他點頭道:「亮。」


     


    我怔住,斂起笑意故作平靜地問:「我現在穿的白色裙子好看嗎?」


     


    易琛綻開笑容:「好看!」


     


    可現在我穿的明明是黑色裙子。


     


    我猛地站起身,質問:「易琛你是不是看不見了?」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靜止,像熱蠟凝成固體。


     


    他站在那兒,呆滯地看著我的方向。


     


    我面無表情地分析:「巷子裡那次被打中腦袋,一年前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從樓梯上摔下,半年前突然給我拍照。」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是嗎?」


     


    也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冷漠,易琛跌撞著向我走來。


     


    脆弱的、無助的,就像初見時的易琛一樣。


     


    我恨他騙我,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靠近他,但我的心驅使我抱住了他。


     


    他緊緊摟著我,對我不停保證。


     


    「別慌,別害怕,一切都好,我沒事。


     


    「我沒事,對不起單月,我不該騙你。


     


    「理理我好不好,求求你單月。」


     


    他求了我很久,反復地說,顫動的眼睫像即將展翅而飛的蝴蝶,溫暖的懷抱令我緩和。


     


    我想易琛不知道我有多愛他,我竟然容許他傷害自己。


     


    我憤怒地想S了他,我是瘋子,瘋子向來偏執且毫不講道理。


     


    可,愛遠大於恨。


     


    我更心疼他。


     


    我吻住他顫抖的眼睛,那裡繁星長駐。


     


    我狠狠咬住他的唇,疼也不放,流血也不放。


     


    多可憐啊,易琛。


     


    被一個瘋子愛上,S也不放。


     


    13 


     


    兩個月後,易琛徹底失明。


     


    一個畫家的世界變成了灰色。


     


    那麼怕黑的易琛看不見月亮了。


     


    我領著他從醫院回家那天,沒哭沒鬧,隻是輕輕笑了笑,我問:「信我嗎?」


     


    易琛攥緊我的手,輕輕地回:「信。」


     


    我踮起腳吻他眼尾,承諾:「那我當你的眼睛,S了也替你領路。」


     


    現在的易琛看上去像隻灰撲撲的小狗,他把頭枕進我的頸窩,呼吸輕輕,沒有疑惑,沒有驚恐,平靜如水。


     


    「單月,永遠當我的月亮好嗎?


     


    「我永遠是你的信徒。」


     


    就像那幅畫一樣是嗎?


     


    我偏頭看他,暗淡無神的黑眼睛似乎閃著希冀。


     


    他貼著我,放松、脆弱、信任。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止不住戰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我心腔亂竄。


     


    原來有人需要我,原來有人非我不可,原來我也是被期待的人吶。


     


    我笑著吻他冰涼的嘴唇,回道:


     


    「好。」


     


    14 


     


    又一年春。


     


    我牽著易琛去給常笙掃墓。


     


    我跑了幾個山頭摘了捧栀子花輕輕靠在墓碑前。


     


    我也開始變得啰唆,我告訴常笙我過得很幸福,告訴她我們養了花,有空還會喂流浪狗。


     


    我又向她告狀,我說易琛太黏人了,比狗皮膏藥還黏人。


     


    風吹過,栀子花輕輕晃。


     


    我笑著說,她似乎也在笑著聽。


     


    我朝她揮手:「再見常笙。」


     


    風吹著花香撞了我滿懷。


     


    我知道她在說:「再見單月。」


     


    15 


     


    河岸飄著柳絮,潺潺的流水聲撫平了內心的燥意。


     


    直到我看見拐角處兩個提著刀的男人。


     


    為首的脖子處有著顯眼的疤痕,我一眼認出他們是幾年前巷子裡的人。


     


    當年他們因涉嫌多起故意傷人案件,被判了幾年。


     


    我轉身跑,心裡慶幸還好沒帶著易琛。


     


    他們向我直衝而來,明晃晃的刀嚇得人群四散。


     


    我一邊跑一邊懊惱今天竟然沒帶刀。


     


    相熟的小孩站在樓底,樓上是搖搖欲墜的木板。


     


    他朝我興奮的打招呼:「月月姐姐,Ŧůₛ今天還玩捉迷藏嗎?」


     


    我看著即將落下的木板,大喊叫他離開。


     


    可是來不及了,木板徑直砸了下來,我咬牙心一橫朝他撲去。


     


    厚而硬的木板砸在我背上,鮮血從我口中流出。


     


    我突然想到了易琛,鼻子一酸,疼得我想哭。


     


    都怪易琛,如果沒有他,再疼我也不會哭。


     


    看著越來越近的刀,我將懷裡的小孩推走:「聽話,去報警,下次姐姐跟你玩。」


     


    目送他越跑越遠,跑到看不見影子,我才徹底放松下來。


     


    口中的腥味再壓制不住,我吐著血神智開始潰散。


     


    閃著銀芒的刀刃在我面前停下。


     


    我聽見他們惡狠狠地說:「臭婊子,就是你害得老子坐牢。


     


    「狗娘養的玩意,差點要了老子命。


     


    「你不是很能打嗎?起來繼續狂啊!」


     


    有人扯著我頭發,狠狠扇我巴掌。


     


    在他們準備更進一步時,我咬著舌尖忍著痛爬起來,踉跄著跑。


     


    腦子愈發昏沉,我被堵在S角。


     


    脖子有疤的男人一腳踹在我腿上,緊接著一刀砍在我肩膀上。


     


    我摸起木棒想反擊卻發現手臂已經抬不起來了。


     


    另一個男人脫掉褲子,淫笑:「這娘們夠勁兒,老子在牢裡憋了幾年, 就拿你開個葷。」


     


    我獰笑:「不怕S就來試試。」


     


    他似是被我嘲弄的眼神激怒, 拳頭像雨點落在我身上。


     


    我的視線開始渙散,恍惚中我竟然看見了易琛,我想我真的要S了。


     


    刀被高高揚起, 我閉上眼平生第一次有些不舍。


     


    不是舍不得這個世界,而是舍不得易琛。


     


    沒有我, 灰撲撲的易琛又該變成蘑菇了吧。


     


    刀又落下,帶著破風聲。


     


    「撲哧」——


     


    刀扎進了肉裡, 溫熱的血潑在我臉上。


     


    這不是我的血, 我茫然地掀起眼皮。


     


    看到的不是S神, 而是易琛的笑。


     


    他踉跄著跪倒在地,心髒被長刀貫穿。


     


    他摸著我臉, 帶著歉意又帶著些滿足。


     


    他再一次擋在了我前面。


     


    他說:「我愛你單月,很愛很愛。」


     


    易琛是嬌氣包。


     


    他那麼怕疼, 他還敢愛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他, 驚慌地堵住血洞。


     


    我跪著抱他。


     


    「不準S!」我的牙齒控制不住地打戰。


     


    警笛響起。


     


    易琛如釋重負般摸著我臉:「月亮不哭。」


     


    他枕在我肩窩, 呼吸微弱, 他用盡最後力氣叫我:「單月……單月……單月」


     


    我固執地不回他。


     


    他看不見,他瀕臨崩潰,混亂地揮舞著手想牽我。


     


    他用一點也不體面的哭音求我理理他。


     


    一聲聲地對我道歉。


     


    一聲聲說,對不起,理理我,對不起, 理理我,對不起, 月亮理理我, 我怕黑。


     


    他讓我心碎。


     


    我抵住他唇,像發泄般啃咬。


     


    鮮血將他蒼白的唇染紅。


     


    我鉗住他下顎, 貼在他耳邊狠戾地說:「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別想逃離我。」


     


    易琛勾起唇, 像豔麗的花:「好啊。」


     


    「等我?」我問。


     


    「等你。」他回。


     


    我看見繁星隕落。


     


    易琛在我懷裡枯萎。


     


    16 


     


    暮春。


     


    我將易琛葬在月下。


     


    墓碑旁是那幅畫和我的照片。


     


    照片裡我穿著藍白條紋笑得燦爛。


     


    我還記得那是易琛舉著相機哄我拍的。


     


    我看著那張照片,我有預感我要走了。


     


    白光閃過。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間。


     


    刀片扎在手腕上,我躺在血泊中。


     


    那張 40 年前的照片蓋在我的心口。


     


    我想上天終於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善待了我一回。


     


    它讓我在易琛的愛裡S去。


     


    沒有比這更完美的S法。


     


    我看見了永恆。


     


    信徒在黑暗中以跪姿仰天祈禱, 他輕聲呢喃:「永遠當我的月亮好嗎?」


     


    終於,S寂了多年的月亮向他奔來。


     


    番外·易琛


     


    我最怕黑了。


     


    那天晚上黑暗帶來的窒息感將我包圍。


     


    我聽到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他們帶著惡意說:「易琛你是娘們吧!竟然怕黑!


     


    「易琛你是不是沒把啊!我們脫他褲子看看!


     


    「易琛連朋友都沒有!他肯定是怪物!


     


    「易琛有精神病!好惡心!他怎麼不去S啊!」


     


    我像被釘子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是異類、是瘋子、是該S的人。


     


    沒人需要我。


     


    連月亮也不要我了。


     


    我為自己選了一個最完美的S法——跳樓。


     


    我蹲在窗臺準備跳下去時。


     


    單月出現了。


     


    她發著光冷冰冰地照亮了我的世界。


     


    那一刻我在想原來月亮沒有消失不見, 而是朝我奔來。


     


    我看到單月我就不想S了。


     


    她比鎮靜劑管用。


     


    她是我的同類、是我的月亮、是我的信仰。


     


    我認定了她,便隻能是她。


     


    我不懂愛,沒人教我什麼是愛。


     


    我隻知道,我要和她在一起, S也在一起, 下地獄也在一起。


     


    我想除非有人將我舌頭拔掉,往我咽喉灌兩百公斤鐵水,再讓我慘叫著融化, 我才會不說「我愛她」, 我這麼怕疼,我還敢愛她。


     


    常醫生說,愛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我心疼單月。


     


    她說習慣了無所謂不疼。


     


    她騙人。


     


    那麼多傷疤,怎麼可能不疼。


     


    我要替她出頭、替她擋刀、替她愛自己。


     


    單月說她討厭這個世界, 除了我。


     


    那我也討厭這個世界,除了單月。


     


    我是月光下的塵埃,是求愛的信徒。


     


    單月是我的月亮。


     


    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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