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伸出手去碰她的肩膀。
「別碰我！」
她的反應很激烈，一下子就將我的手給甩開。
我知道安安對她來說很重要，不敢繼續刺激她。
醫生來給我檢查過後說沒什麼大礙了，我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安安的S對梁竺打擊很大，她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魂兒，有的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擔心她，不敢去公司上班，整日守著她。
「小竺，吃點東西吧。」她最近不怎麼吃東西，我做了一碗清湯面想端給她吃。
梁竺的眼珠子轉了轉，眼神麻木無光地看著我的方向，開口道：「崔穎東，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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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她的話，一瞬間感覺整個天都昏暗了。
18
「小竺，對不起，之前是我混賬，是我說錯話了，我們以後重新開始，不要離婚好不好？」
知道向晚的真面目後，我已然明白對梁竺虧欠許多，我不希望上天連我這點補償的機會都要剝奪掉。
「不離婚？崔穎東，這還是你嗎？」梁竺不可置信：「你不是一直想要和向晚結婚，我現在累了，成全你，我們離婚吧。」
「不，小竺。」我抓住她的手：「我錯了，我不和向晚結婚，我就要你。我已經知道向晚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我都是被她蒙蔽了，我做過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梁竺有多愛我，我是知道的。
我相信，隻要我回頭是岸，她總是會心軟。
以後，我一定不會辜負她。
「放手。」梁竺甩開了我的手：「你說離婚就離婚，你不想離就不離，崔穎東，你永遠都這麼自私。」
我啞口無言，想要說點什麼，張口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離婚吧，我真的累了。」
梁竺滿臉的失望和疲憊。
我的心在此刻痛到了極致。
我還是沒有答應梁竺，我期盼著我能做點什麼讓她回心轉意。
我承包了家裡所有的家務活，每天上班前備好早餐，下班後先去超市買菜，我希望盡我一切努力對她好。
可是我似乎再也激不起她內心的半點波瀾。
「小竺，求你，你看看我。」
我蹲在她的跟前，握著她的手卑微祈求，可感受到的是她指尖的冰涼，亦如她冷漠的表情。
原來，愛一個人這麼辛苦。
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重新將她捂熱？
19
向晚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一切真相，她找到我，哭訴她被安安咬傷，要我為她出頭。
她梨花帶淚的樣子放在以前，我肯定會心疼地立馬去找梁竺算賬，可是現在，我隻剩下了無盡的厭惡。
「向晚，別裝了，你不惡心我還惡心呢。」
向晚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她完全想不到會從我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颍東哥，你怎麼了？」向晚抓住我的衣袖，眼睛微紅看著我：「你從來不會對我兇的。」
「那是以前我瞎了眼。」我甩開她的手。
「三年前你到底為什麼出國，真的是因為小竺逼你嗎？秦少飛為什麼會認為我搶了他的女人？小竺的眼睛是怎麼失明的？我倆第一次見面真的是巧合嗎？」
我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她面色蒼白一個度。
她搖著頭，潸然欲泣，就連身子都恰到好處地搖搖欲墜。
「颍東哥，是不是梁竺跟你說的？是她嫉妒，她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她不想離婚……」
「巧了，我現在巴不得不離婚。」
我冷冷地看著她：「向晚，我們結束了，從今以後，我隻愛小竺。」
向晚苦苦哀求，可見我態度實在堅決，卻笑了起來：「呵呵……崔穎東，你還真是無情。」
「梁竺，現在你滿意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向晚忽然盯著我後邊說。
我看過去，才發現梁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後面。
我滿心希望地盯著她，期盼著她聽到我這番話能給個回應，哪怕是微微動容也好，可她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20
「梁竺你說話啊！」
向晚瘋了似的衝向梁竺，我怕她傷害梁竺，比她更快將梁竺拉到我懷裡。
「崔穎東，梁竺，你們好的很。其實我隻是想要錢，既然你們這麼不近人情，那也就別怪我無義了。」
向晚面目猙獰，昔日的溫柔純良頃刻間蕩然無存。
我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梁氏集團董事長私自挪動專項資金，損害股東權益的消息，我已經透露給了媒體，崔穎東，還要謝謝你給我的證據呢。」
我扶著梁竺的腰，明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我急忙說：「小竺，不是我。」
梁竺臉色發白，卻強裝鎮定。
「向晚，你以為你很聰明是嗎？盜取商業機密，也夠你進去蹲幾年的。」
小竺她相信我。
我的心裡松了口氣。
聞言，向晚面部表情微微僵硬。
「小竺說的沒錯，轉移專項資金解決項目問題，隻是資金用途錯位，沒有私用，完全有轉圜餘地。而你，從我這裡套取商業信息，給企業造成損失，屬於犯罪。」
「向晚，你就等著收法院的傳單吧。」
向晚有點小聰明，但都用在了挑撥我和梁竺的感情上，在商業方面，她完全不懂，一聽到這裡，她就慌了。
「颍東哥，我錯了，我是真的遇到了困難，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幫我吧。」
小竺還在眼前，我反應很迅速，在向晚還沒碰到我的時候就已經閃開了。
向晚撲了個空，跌倒在地上，楚楚可憐。
我已經不吃她這一套了，拉著梁竺離開。
21
調查結果出來了，向晚在國外的時候染上了賭癮，欠了一屁股債，實在是混不下去了才回國，又找上了我這個冤大頭。
要不是變成了狗，看穿了一切真相，我就又被她騙了。
我真是恨吶，當初怎麼會喜歡她？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向晚送進局子裡，幫助嶽父度過危機。
我以為我這樣做，梁竺多少會感動。
我以為我還有機會挽回這段支離破碎的感情。
可當我興高採烈地回家，想告訴梁竺這個好消息的時候，家裡已經沒人了。
梁竺不在家，她把她所有的用品都帶走了，還有她給安安做的小牌位。
我翻遍了家裡所有地方，隻找到一紙離婚協議書。
就是我當初給她的那份，我籤了字，她也籤了字。
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我給她打電話，她不接。我給她發信息，她不回。我去她娘家找過，也沒有人。
我跪在梁家家門口，懇求嶽父嶽母告訴我梁竺在哪兒，他們對我搖搖頭，眉眼間都是對我的失望。
「颍東，放小竺走吧。」
不，不是這樣的，我還沒有好好跟梁竺說我知道錯了，我還沒告訴她我愛她，我不能就這麼放她走。
我派人瘋狂尋找梁竺的下落，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22
一天、一個周、一個月、一年……
沒有梁竺在的家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眠，我睡眠不足，精神衰弱，甚至開始出現幻覺。
「小竺？」
我看見臥室門口的光，光裡有我熟悉的影子。
「是你嗎小竺？」
我踉跄著撲過去，將我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懷裡。
「小竺，回來吧，我求求你，回來吧。」
她悲憫地看著我，眼底滿是嘲弄：「崔穎東，何必呢？」
「小竺我錯了，我離不開你。」
我哭著求她，SS地抱著她不肯撒手，因為我知道，隻要我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梁竺冷漠的表情刺穿了我的心，亦如我當初對她那般。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我的幻症越來越嚴重，已經分不清現實，我總能看見梁竺在家裡的各個角落，她會對我笑，她會溫柔地吻我，她會說颍東我愛你。
我整日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傻笑不停。
我媽每天守著我，怕我一時想不開從樓上跳下去。
她想多了，我不會的。
我愛小竺，我要跟小竺永遠在一起。
這個家裡有小竺，我要永遠住在這裡。
小竺，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他們都說我瘋了，其實不是的，我隻是找到了你，對不對？
番外
崔穎東瘋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是不相信的。
可是婆婆親自找到我，她拉著我的手苦苦哀求。
「小竺，求你回去看看颍東吧，他快S了。」
雖然崔穎東是狗，可婆婆從未虧待過我，自始至終都堅定地站在我這邊。她甚至要給我下跪，我不忍心見她如此，便答應回去。
這一年，我很幸運地匹配到了角膜，完成了手術。
我已經能看見了。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姿態和崔穎東見面。
他坐在醫院花園的秋千架下，病號服穿在他的身上空蕩蕩的，像是掛在衣架上，風一吹，隱約露出骨瘦嶙峋的身子。
這不是我記憶中意氣風發的崔穎東, 說他是垂垂老矣的腐木也不為過。
「小竺，我們今天做酸菜魚好不好？我記得你最愛吃魚了, 等我下班後就去超市買菜，回家給你做, 你要乖乖等我哦。」
他懷裡抱著一隻粉紅色的兔子，已經很髒了。
這隻粉紅色的兔子是他送給我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我把他送的所有東西都好好地保存了下來, 可是我離開他的時候, 一件都沒帶。
他顯然是把兔子當成了我, 一直喃喃自語，神態痴迷。
「崔穎東。」
我喚他的名字, 他抬起頭來看我，好像個純真懵懂的小孩。
我以為他會認出我，可他沒有, 很快又低下頭, 跟兔子自言自語。
我的心裡說不出來是怎樣的感受。
難過嗎？痛快嗎？
好像都有, 又好像都沒有。
我在他身邊坐下來。
「崔穎東,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你掏心掏肺, 毫無保留地對她好，可一旦你不喜歡了, 你就會毫不留情地丟棄。無論是我還是向晚，你都是這樣。你越是說愛, 就越是寡情。」
「從前我滿心滿眼都是你, 直到這一年我在外面走動, 我才發現，除了你，世界全是美好。你知道這多麼悲哀嗎？這意味著我前面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我那愚昧無知的過去。
「崔穎東, 不喜歡你以後，我活得快樂多了。」
我說完這句話，去看崔穎東的神情。
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娶她。
「（但」崔穎東瑟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裡的粉紅兔子離開，他從始至終沒看我。
我看著他佝偻的背影, 輕松地笑了，笑著笑著，眼角有淚。
我告訴婆婆, 我救不了崔穎東。我打算離開這個城市, 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婆婆拉著我不讓我走, 她一直哭。
「小竺啊，你走了颍東怎麼辦啊？」
「能救他的, 隻有他自己。」
我看著病房裡的崔穎東，他背對著我, 坐在窗臺前, 我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麼神情。
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婆婆痛哭出聲。
「媽，讓她走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約聽到了這句話。
但不重要了, 崔穎東，這個燃燒了我二十多年青春歲月的男人啊，我不要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