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恆星時刻
  3. 第77章

第77章

恆星時刻 3207 2024-10-29 20:46:20
  • 字体大小 18
  •   可是那裡那麼多人,我埋沒在千千萬萬愛你的人之中,那是最適合藏身的地方,怎麼會被看到?


      “你後來找到你的帽子了嗎?”秦一隅聲音輕極了,“被風吹走了,不是嗎?”


      南乙徹底地愣住。


      沒有。


      它不見了。


      他離開那片人海之後是那麼落寞,仿佛丟失的不隻是一頂帽子,還有半顆心。坐在搖晃的大巴車裡,遠離海岸線,遠離沙灘上搭建的舞臺,離臺上的秦一隅也越來越遠。


      戒斷反應很重,他聽著耳機裡的歌,眼也不眨地盯著遠去的路,盯到發痛。


      早知道被他看見了,自己散場的時候,或許就不那麼難過了。


      原來我不必站那麼高,也可以被秦一隅看到。


      他仿佛又變成了曾經的小朋友,被短暫地剝離了說話的能力,發不出任何聲音。


      沒錯,是我。


      南乙隻能這樣站在原地,望著他。


      一張薄且韌的臉孔,一雙抿緊的唇,一對紅得破碎、碎得滿是鋒芒的眼,像一把利刃插在地上,微微發顫,閃著寒光。


      和當初那驚鴻一瞥,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現在不再隔著人山人海,他們靠得那麼近,這個人的手,如今就觸碰著他的咽喉。


      秦一隅無端感到酸澀,怕他逃走,隻能緊緊地按住南乙的手。


      “你不用說話,我知道是你。知道為什麼後來你去我家,我願意讓你彈琴嗎?因為我認出是你,所以妥協了。”

    Advertisement


      “音樂節那天,站在臺上,那麼多人,下那麼大的雨,每個人的臉都是模糊的,我一眼就看到你,很奇怪是不是,我當時也不懂,但就是覺得……我一定要把這一瞬間記下來。你有過這種時候嗎?”


      南乙蹙了眉,眨了一下眼睛,艱澀地開口:“有……”


      我是用一個個穿透血肉的小孔記下來的。


      明明遲之陽的腳步已經走遠了,可秦一隅仍舊壓著嗓音,這令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抖,他越說,越是靠近,南乙被他的氣味包裹了。


      “那……想一想你渴望記住的東西,一定是你很珍惜的,不想忘記的,對嗎?”秦一隅幾乎在用氣聲對他說話了。


      在他的一步步指引下,南乙點了頭。


      “我現在就是這樣。”秦一隅望著他,眼中含著兩簇柔軟又熾熱的火。


      我就是這麼喜歡你的眼睛。


      南乙的瞳孔又變得湿潤了,湿漉漉的,可眼神仍然是倔強的,填滿了不示弱的對抗武裝。


      可在秦一隅眼裡,這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子。


      一種巨大的衝動推著他的後背,但他卻不知道是想要他做什麼,是擁抱嗎?


      一向叛逆的秦一隅頭一次被欲望推著走,抱住了眼前的人。


      這個擁抱完全是超出南乙預計的。


      一向對每一件事都有著偏執掌控欲的人,被牽住手,被摁進一個擁抱中,卻不覺得需要忍耐,相反,他感覺很奇怪,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往外鑽、向外爬。


      這和之前在深夜花園裡的擁抱完全不同。


      秦一隅的雙臂扣得很緊,緊到骨頭和骨頭擠在一處,兩顆心也快撞到一起。那隻受過傷的左手繞過他的後背,手掌按在他微突的頸骨,迫使南乙低下了頭,鼻尖抵住他的頸窩。


      他離那行屬於他的標記那麼近,隻需要稍稍側頭,鼻梁就會碰到。想到這,南乙渾身都開始發燙,心砰砰直跳,皮膚之下有火焰在燒。


      南乙快要喘不過氣了。一個快要窒息的人是無法思考的,沒有多餘的氧氣供給給大腦。理智被蒙蔽,他被從胸口爬出來的那個無形的東西操控,於是側了側頭,鼻尖抵住了新一小塊皮膚,混亂地蹭了蹭。


      從字母E,到字母D。


      對他而言是極大的逾矩,對秦一隅呢?


      南乙不知道,或許他發現不了吧。他帶著僥幸心理、自暴自棄地想。


      可事實並非如此,主動獻出懷抱的人隻會比他更混亂,更心悸。


      秦一隅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是很想這樣做。


      但真的抱住,真的將這副軀體緊緊地摟在懷裡,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香氣,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縈繞著皮膚,他才恍然發現,原來那個衝動不止是想擁抱。


      他竟然……很想親吻這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秦一隅,心猛地撞在胸口。他自己都嚇到了。


      他好像如夢初醒,發現自己做了非常荒唐的舉動,無論是這些脫口而出的話,還是他的行為,都像是另一個人做的,他的身體被操控了。


      可那個人是誰?還能是誰?


      不就是藏得更深的他自己嗎?


      狂悖的、亂序的、遊戲人間、對萬物充滿好奇的。穩定的、偏執的、輕易洞察一切的。兩片聰明的靈魂。疊在一處,生出欲望的火苗,都為此深深著迷,卻都看不透這是什麼。


      南乙的鼻尖蹭過他頸間的紋身,秦一隅的嘴唇擦過他柔軟的發頂,在火燒得更盛之前,止住了。


      “謝謝你。”


      一向愛喊停的南乙喘息著,掙開了這個擁抱。他試圖平息自己躁動的心,抬頭,在一片空白的腦中搜尋出得體的話語。


      “我……”


      我什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相信這是你為我紋下的了?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有點意外。”


      他說了謊,並第一次為自己的謊而心虛。


      南乙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連手往哪裡擺都不知道。他看上去像個很不智能的機器人,身子僵硬地轉了小半圈,又側過來一些,沒看秦一隅的臉,低聲解釋說:“太晚了,我先去洗澡。”


      而當他關上浴室門的瞬間,愣在原地的秦一隅忽地蹲下來,埋頭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老天,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他第一次感覺到慌亂和無力,二十多年積攢下來的知識、理論和經驗都派不上任何用場,腦海裡搜尋不到任何一條邏輯可以去分析剛剛怪異的行為。


      嚴重滯後的情感令他此刻亂得像一顆毛線團,越扯越找不到頭,裡面還裹著一顆撲通撲通狂跳的心。


      救命。


      秦一隅腦子飛快地轉了一整晚,從蹲在地上到起身,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失眠一整晚,沒有一刻停止,但也沒有一刻想的東西是有用的。


      他盯著南乙背對著他的脊背,睜眼,閉眼,滿腦子都是他蹭自己脖子的感覺,然後渾身燒燙,比之前生病發燒還要燙。就連聽覺都比平時更加靈敏,早上五點半,他聽見門外有動靜,於是立刻起床,打開臥室門。


      然後和背著健身包打算離開宿舍的嚴霽大眼瞪小眼。


      “等等我,我也去。”


      嚴霽納悶極了,掐了掐胳膊。


      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在做夢。


      一直到在健身房裡鍛煉的時候,他都沒搞明白,平時叫都叫不醒的秦一隅,今天是哪兒來的精力和使不完的勁兒,就跟薅了9塊9體驗課似的,不把所有器械都練一遍好像就吃了大虧了。


      等到從健身房的浴室出來,嚴霽忍不住發問:“你怎麼了?”


      “對啊,我怎麼了?”秦一隅一把抓住嚴霽,“我特別特別特別不對勁。”


      嚴霽看向他的手,眉頭一皺,又碰了碰他的胳膊。


      “這什麼季節啊你一大早洗冷水澡?”


      秦一隅愣愣點頭。


      “我熱。”


      嚴霽也搞不懂了。


      “你不會是病了吧?”


      秦一隅還是點頭:“也有可能啊。”


      連一向遲鈍的遲之陽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準確說,是秦一隅和南乙兩人都不對勁。


      平時就跟長在南乙身上似的,黏黏糊糊,拽都拽不走的秦一隅,今天在排練室居然出奇地規矩,出奇的有分寸感,不僅沒像個狗皮膏藥扒著,還離得有些遠。


      十個人的大排練室裡,他們一個在東邊彈midi寫歌,一個在西邊和穗穗、禮音一起練貝斯。


      誰也沒看誰。


      是鬧別扭了嗎?


      遲之陽起勁兒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觀察得更加仔細,恨不得能戴上顯微鏡。


      “嚴哥我想喝那個!”


      “我也要我也要!”


      嚴霽把飲料一一倒在杯子裡,遞給大家。玻璃杯被擱在秦一隅和南乙中間時,兩人同時伸出了手。


      遲之陽腦中立刻警鈴大作。


      來了來了。


      他睜大了眼,全神貫注盯住,果然被他看了個正著,秦一隅和南乙的手背和小臂碰到了,但一秒都不到,兩人立刻分開了,還都沒有看對方。


      那杯飲料也沒人再去拿了。


      怎麼回事?遲之陽自己伸手,拿過飲料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這兩個人身上是長了他看不見的針嗎?一碰就分開。


      太神奇了。


      下午排練的時候,見嚴霽獨自出去買水,遲之陽迅速跟上,趁著這個空檔詢問這個隊內經驗最豐富的大哥哥。


      “嚴霽,你說他倆是不是吵架了?”


      嚴霽看了他一眼,臉上帶笑:“吵架?沒聽說啊。”


      “那為什麼他們今天別別扭扭的,好像在鬧脾氣。”遲之陽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對,“可是小乙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和我鬧過脾氣,就算我做了會讓他不開心的事,他也不會往心裡藏,會直接告訴我,然後我飛快道歉,就跟沒事兒發生一樣。”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嚴霽沉思片刻,“我也覺得不像吵架。”


      “那像什麼?”遲之陽湊過來追問。


      自動販賣機裡的燈光把他的頭發和側臉都照得發亮,毛茸茸,亮晶晶。


      轟隆一聲,水瓶滾落下來,嚴霽沒有彎腰去拿,反而看向遲之陽,在他專注等答案的時候,從他的眼睛盯到嘴唇。


      然後笑著伸手,用那隻彈琴的寬大手掌蓋住遲之陽的臉。


      “不告訴你。”


      “你怎麼這樣啊?”

    作品推薦

    • 我們不遺憾說再見

      唐澤仗著我喜歡他經常跟我提分手。 每一次我都會竭盡全力地挽留他。 最后一次他提出分手后我看了他很久,然后說好。 五年了,他終于將我對他的愛消耗殆盡了。

    • 花落時鳶

      "我娘是个采药女,靠着采药才养大了我。 却没想到与国公爷生了情,日后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做了国公府的妾室,又替我找来了一个便宜哥哥和便宜爹。"

    • 情斷成殤

      "从外面回来,我亲眼看见儿子从天而降砸在我面前。 砰的一声,小小的一团,血肉模糊。 我悲痛欲绝,当场晕厥。 潘成宇疯了般把我抱到医院,嘶吼着找医生,惊动整个医院。 苏醒过来,我拔掉输液管,忍着身上莫名的痛感,冲出病房寻找孩子。 "

    • 哥哥在下

      我爸人到中年與初戀重逢,來了個閃婚。 結果后媽進門不到半年,兩人一起車禍離世。 后媽還留下一個處在叛逆期的兒子 老頭子遺囑里要求我管這個沒半點血緣的弟弟到大學畢業,才能繼承所有財產。 一開始,我冷笑將叛逆的繼弟從網吧里薅出來,掐著他的脖子讓他乖乖聽話。 后來,他伸手將我的掌心按到他臉上,啞聲道:「哥哥,再用點力扇我。」

    • 畫心

      我是女扮男装的昏君,一心希望有人篡位。朝臣给我送来了温润如玉

    • 胭脂醉

      我进宫那年,只有14岁。海棠说,等她教会了我,她就要 出宫去了。她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已经20岁,是个老姑 娘了。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