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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原野 3446 2025-05-27 16:2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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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關於我們共度的最後一個夜晚,關於《原野》,關於我最後一次為她流淚和婚禮前夜那場盛大華麗卻虛浮在空中的夢。


     


    最後回過神來是小北拍拍我的肩膀低聲問我還好嗎,要不先送我回家。我搖頭說沒事,才發現淚痕已經很重。


     


    朋友們看我終於抬起頭卻早淚湿了眼眶,紛紛表示關心,我擺擺手打了個哈哈說沒事就是太久沒見,有點衝擊。


     


    朋友們也很配合表示理解,Lily玩笑道:“這麼想我們還不給我們打電話?果然是外冷內熱的小野。”


     


    外冷內熱的小野。


     


    此刻我的眼淚無法配合我,我丟下句抱歉然後落荒而逃,持續不斷的耳鳴讓我一塌糊塗。隻聽見身後雜七雜八的聲音,有人問阿原為什麼離婚,有人在說人對象都去了你瞎湊什麼熱鬧,都說了是太想我們,別操闲心。


     


    我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臉,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小北遞給我一包手帕紙,我鼻音濃重地道了謝。


     


    “怎麼哭得這麼兇,我看你初戀挺擔心你的。”小北倚在洗手臺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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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回她,隻問我剛才是不是很失態。


     


    她從兜裡摸出根煙,準備點的時候想起什麼似的,又放回兜裡:“確實。”


     


    她看我不解地盯著她收煙的動作,揚了揚手:“這不是知道你在戒煙,不誘惑你了。”


     


    沉默了一會,我伸手要了根煙。


     


    小北很震撼:“天老爺哦,戒了半年煙現在放棄了?”


     


    我清清嗓子:“你別管。”


     


    我們兩個無言地抽完一支煙,我開口說:“沒辦法啊,她又偏要提婚禮,他們又偏要說我外冷內熱。”


     


    小北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我是在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她在洗手臺上滅了煙,說:“沒懂。”


     


    “反正都因為她。”因為她我才變成從前的反義詞,因為她我才把過去的自己打碎又故意歪七扭八地拼好,因為她我才如此熱衷於泛泛之交。用看似繁忙熱鬧的人際關系麻痺自我。


     


    忙起來,不管是事業還是感情,忙起來就沒空想從前。


     


    我一直都裝得挺像樣的,起碼在她和我重逢前。


     


    “你第一次給我一種真人的感覺。”小北笑。


     


    我笑說:“怎麼,你之前是看著我照片替我打工啊。”


     


    “感覺你應該很久沒流露過真實的情緒了。”她並不想理我的玩笑。


     


    我愣了一下,的確,平時我是不願意談這些的。但情緒失控也像洪水猛獸,逃之不開避之不及,坦然接受我做不到,隻好痛哭一場又宣泄一番。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把和她分開以後遇見的一切爛事歸因於她,現在也依然。


     


    整理好儀容,我又回到飯桌上,回應過他們的關心後隻顧灌酒,小北幾次伸手想攔都未果。


     


    飯局進行到後期,留下來的隻有闲人和酒鬼,不巧我兩項都符合。小北接了個電話著急忙慌地離開之後,其他人也零零散散地回家了。我至今不知道小北是不是真的有急事。


     


    後來飯桌上隻剩我和阿原,她轉頭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我假裝沒感受到,掙扎著站起來想打車回家。走到門口才發現夜深很久,洛杉磯的出租車司機收工非常早,我沒那個機會瀟灑走人。


     


    我坐在臺階上給小北打電話,還沒接通就被阿原拿過手機掛斷。


     


    還是很恨她,恨記憶中的她,恨推開我的她,但不恨現在站在我面前要送我回家的她。


     


    不恨鮮活的她。哪怕是穿著婚紗要和別人結婚但笑容依舊的她。


     


    最後迷迷糊糊地坐上車,她沒有喝酒。


     


    故意不喝應該是為了送我。


     


    我猜的。


     


    視線因為眼淚和酒已經模糊不清,我把頭偏向車外,虛虛地看著疾速後退的街景,晚上十一點鍾的洛杉磯不再繁華熙攘,但依然帶著點燈紅酒綠。


     


    我注視著街上形形色色的男女,猜測他們的身份、故事和悲歡,這種時候我老覺得自己是洞悉一切的偵探。


     


    我悄悄撇了她一眼。


     


    可惜洞悉不了她。


     


    冷風灌進來的時候並沒覺得不妥,直到關上車窗才頓覺頭痛欲裂。


     


    她似乎察覺到,鎖住了車窗淡淡道:“喝了酒別吹風。”


     


    語罷不知道從哪裡變了瓶藥和保溫杯給我。


     


    “治偏頭痛的,不知道有用沒。上邊有劑量和注意事項。”


     


    我咳嗽幾聲,張嘴說話才發現嗓子已經有點啞:“看不清。”


     


    她嘆了口氣,在附近停下,伸手打開車頂燈,燈光是暖色的。


     


    和那家烤鴨店很像。


     


    不過她頭發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棕色,大概是染過其他顏色又染了黑色,並且也不披在肩頭了。


     


    可我依舊移不開眼。


     


    過了這麼久,我們之間唯一不變的居然是“有人太愛”。


     


    我猜想她應該以注意到我開始變腫的眼睛,頓時覺得很丟人。但轉念一想,興許她會愧疚,就又覺得好受些。


     


    她替我把藥瓶打開,詢問過我禁忌事項後把藥片一粒一粒地在我手心上放好。再打開保溫杯,試過水溫後遞了過來。


     


    這一幕在浮皮潦草的洛杉磯街頭簡直像一個曼妙的夢。


     


    事實上有關她的一切在我的生命中都如夢似幻。


     


    她一言不發地看我吞下那些沒有糖衣的白色片狀物,問我:“為什麼哭?”


     


    我有點無語,咬咬牙賭氣答:“看到一個前幾年見面後讓我哭了三天,後來筷子都拿不動隻喝得下葡萄糖的人。瞬間共情了那個時候的自己。”


     


    她聽完這一連串沒斷句的話,眼眶泛紅,伸出手想碰我的肩,我沒猶豫地躲了。


     


    她的手垂在半空中,看起來很無力,最終和她的眼淚一起落下去。


     


    “為什麼哭?”我不服輸。


     


    “因為這個人很愛你。”她沒猶豫地回答。


     


    我愣住,慌亂中伸手熄滅車內的燈,重躺回椅背上:“我想回家。”


     


    這一輪她贏。


     


    車在距我家五百米時油量告急,她說她不得不在我家借宿一晚。


     


    “你故意的吧?”我憤然下車摔上了車門。


     


    “我忙忘了,這兩天過得顛三倒四。對不起,小野,”她又露出那副懇切的表情,“如果你不願意,我馬上訂酒店。”


     


    “這兒郊區大姐,哪有什麼酒店給你住,你不睡公園長椅都算好的了,”我嘟嘟囔囔地示意她跟上,“就該開我車回來,明天還去一趟麻煩S了。”


     


    我把她領進我的臥室,換了新的床單,然後抱著被子走向錄音室。


     


    “你睡錄音室嗎?”她在我身後問。


     


    “不然呢大小姐。”我推開錄音室的門。


     


    “要不你睡床我睡沙發。”


     


    “床單都換了,別跟我假惺惺。”


     


    “小野......”


     


    “明早我起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回家了。”語罷我關上門。


     


    我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最終坐起來戴上耳機繼續沒完成的工作。


     


    沒多久,阿原敲響我的門:“我們聊聊行嗎。”


     


    我不耐煩地取下耳機:“你到底想聊什麼。”


     


    “聊復合。”


     


    “我早拒絕過了。”語罷我抬手準備重新戴上耳機。


     


    “你敢說一點兒都不愛我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哭腔。


     


    “這個世界上除了愛還有很多我感興趣的別的東西,”我平靜地回答,“勞煩您高抬貴手,放過我,今晚過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行嗎。”


     


    我餘光瞟到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心髒還是緊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從今往後你告訴他們,我跟你鬧絕交,再不來往了,全是我的錯,你把自己摘幹淨就行了。”


     


    “小野......”


     


    “你別S纏爛打的行嗎?我怕我這次答應你,下次你還留下一封措辭華麗的信,第二天飛回北京,再也不見。”我側過臉去不敢看她。


     


    “我承認當時我就是怕,我怕責任、怕眾目睽睽下牽你的手,我粉飾我的心思,我說這是絕無僅有、是特殊友誼,但其實不是。”她頓了頓,“我愛你,但在當時我什麼也不敢做。”


     


    我冷哼一聲:“陳腔濫調,現在說有什麼意思?你是別人的夫人、你是兩個小孩的媽媽,你想幹什麼?婚外情嗎?”


     


    她抱住我,她想吻我,我躲開了。


     


    我推開她,我吼她,我說:“我不是那種沒底線的人。”


     


    “我不是一條你說愛我就湊上來的哈巴狗,我不是你當作樂子的情婦,我是同性戀,我是女人,我是一個要為自己行為負責的成年人。”我把哭腔咽下去,“我不是玩夠了就可以隨便說這是友誼不是愛情拍拍屁股飛回北京和心上人結婚的千金大小姐,犯了天大的事都有人兜著!”


     


    她搖頭,她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說:“我已經離婚了,小野。”似乎是為了強調而停頓,“我愛你。千真萬確。”


     


    她又抱住我,這次很緊:“我這輩子就瘋過兩次,第一次是吻你,第二次是為了你離婚。我這次來美國是為了你。我知道你不想面對我,我知道我做過太多太多錯事,我求你原諒我,我求你別再為我哭了。”


     


    我已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我蹲坐在地上本能地抽泣,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想不出。


     


    我哭到缺氧,她把我扶上床,給我蓋好被子。她準備開門走的時候我終於肯開口叫她名字,我猜她應該很驚喜。


     


    “阿原。”我說。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甚至是恨你,你知不知道為了擺脫你我過的多辛苦,與你有關的事情我都不去想不去做,這簡直是讓我變得不像我,你把我推開,我把從前與你有關的我刪掉,我是不痛了,可是我不完整了。


     


    “這種痛苦不亞於你下命令讓我活生生砍下一隻腿一隻手,而我照做了。


     


    “可是好煩,我還愛你。”


     


    怎麼辦,我還愛你。比起討厭你,我更愛你。


     


    她沒說話,她關上門。


     


    然後我聽見廁所門關上的聲音,我聽見水聲,我聽見哭聲。


     


    凌晨我也不知道是幾點,她又重新回到錄音室,看著我手裡忽明忽暗的煙頭問我怎麼還沒睡。


     


    我不答,於是她走近。


     


    我滅掉手裡的煙,朝她臉上吐煙圈,她被嗆到,但沒後退。


     


    “滾。”我說。


     


    她吻我。


     


    我後退。


     


    她扶住我的後腦,依舊吻我。


     


    我心軟下來:“你這次可別說什麼,friends'kiss了。”


     


    “Lovers'kiss.”她說。


     


    TMD隨便了,被再騙一次也無所謂。


     


    原來再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不一定有理想和勇氣,但一定有自由和愛。


     


    我希望真摯的愛都被允許,我希望相愛的人都終成眷屬,我希望有所期盼的人都得償所願。


     


    我希望你我在愛裡、在生命裡都像原野,廣闊又自由;野草S而復生,就像我們的精神永垂不朽。


     


    “在半空之中親吻你,不管身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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