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哆嗦著手，從櫃子裡掏出一本存折。
「他怕你找他鬧，把錢都存在我的賬戶上，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告訴你。可這兩套房子是你們夫妻倆的共同財產，我怎麼能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看清楚存折上的餘額，我瞬間呆住了。
「您這是……」
「什麼都不用說，你趕緊拿錢去給你媽治病，妞妞有我照顧，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你就這樣把錢給我？趙偉能答應嗎？」
「他不答應也得答應，我是他親媽，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婆婆把存折塞進我包裡，催促我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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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再也忍不住，抱著她嚎啕大哭。
「媽，對不起，其實真正生病的人是您！」
婆婆身子一僵，面色呆滯，久久沒有回應。
我怕把她嚇出好歹，連忙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媽，您不用怕，醫生說您的病發現得早，隻要及時治療，肯定能痊愈。」
婆婆長出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我不怕，能活到這把年紀，已經夠本，就算治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
「媽，不許胡說！妞妞還沒長大成人，還沒結婚生子，您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我當即拉著婆婆，前往醫院。
醫生一通檢查，安排一個星期後手術，讓我們回去做好準備。
「媽，我想跟趙偉離婚。」
我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給婆婆添堵。
可我必須趁此機會，逼迫趙偉同意。
婆婆知道我的性子，沉默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是趙偉配不上你，他骨子裡隨他爸，跟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的確沒什麼幸福可言。」
有了婆婆的支持，我再一次把離婚協議書放在趙偉面前。
「老婆，咱們不是說好的，等房子賣了，就給你媽治病……」
「啪！」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在他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
「沈琳琳，你瘋了！」
趙偉被打蒙了，張著大嘴，一臉震驚地望著我。
我把診斷書甩在他面前。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得癌症的真是我媽？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趙偉面如土色，一整個凌亂。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或許是因為心虛，他抓起診斷書，奪門而逃。
到了晚上，他失魂落魄地回來。
一進門，又「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隻可惜，同樣的招數隻能用一次。
「趙偉，看在咱們相識一場，好聚好散吧。」
「不，我不同意，我們還有妞妞，她也不會同意……」
趙偉起身衝進臥室，發現床鋪空空。
「你媽要手術，肯定很忙，我把妞妞送到她姥姥家了。」
趙偉轉過身，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老婆，你能不能把我媽給你的存折還給我。」
9
「然後呢？」
「我會立刻把貸款還清，我媽說了，她手裡還有點錢，醫藥費不用我們操心。咱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趙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我看著這個毫無擔當的男人，心底最後一絲不舍也隨之消散。
「錢既然進了我的口袋，就再沒有往出掏的道理，除非你同意離婚，否則一切免談。」
我拉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不顧他的苦苦哀求，轉身踏出家門。
雖然我已和趙偉分居。
但婆婆做手術那天，我還是早早來到醫院。
「媽，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趙偉和爸呢，怎麼沒來陪你？」
婆婆搖搖頭，眼底犯過一絲苦意。
「趙大強聽說我生病，跑的比兔子還快，已經好幾天沒回家。趙偉怪我不該把錢都給你，揚言要和我斷絕關系，也不願意管我的S活。」
「這對畜生，遲早要遭報應。」
我拿出手機，向單位請了幾天假，留在醫院照顧婆婆。
婆婆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隻要日後靜心調養，少生悶氣，就不會復發。
誰知第二天，公公突然兇神惡煞地出現在病房，對著病床上的婆婆一陣拳打腳踢。
「你個S老太婆，居然敢背著我偷人，還染上一身髒病！我老劉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好意思花錢治病，我今天非打S你不可……」
公公長得五大三粗，一身蠻力。
我和護士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他拉開。
婆婆躺在床上，無處可躲，被打的滿臉烏青。
「趙大強，這裡是醫院，你敢公然行兇，小心我報警抓你。」
「她不守婦道，我就是要打S她！」
「你胡說八道什麼？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有患宮頸癌的風險，跟守不守婦道沒有半點關系，你 自己幹的齷齪事，不要栽贓到媽身上！」
「我呸，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有了下家，你會跟我兒子離婚？」
10
趙大強用力一甩，將我狠狠摔在地上。
我痛得眼淚直流，好在保安及時趕到，將他制服。
他依舊叫囂不止，我實在氣不過，在徵得婆婆同意後，選擇報警。
警察來得很迅速，卻隻能認定為家庭糾紛，給予一番口頭警告。
「老太婆，翅膀硬了，還敢報警，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院，否則我要你的命！」
公公龇牙咧嘴地走了，婆婆面無血色，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媽，你還要繼續忍下去嗎？」
婆婆像個無助的小孩兒，顫微微地開口。
「我還可以選擇嗎？」
「當然，您剛剛經歷一場重生，以後的日子還長呢。」
婆婆閉上眼，留下兩行渾濁的淚水。
下一刻，她又突然睜開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決絕。
「琳琳，你說的沒錯，我連S都不怕，還怕離婚嗎？可他就是個潑皮無賴，怎麼會輕易放過我？」
我拍拍婆婆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放心，我有辦法。」
說幹就幹，我在網上聯系到一位名叫水仙的本地阿姨博主，能唱會跳，又嗲又甜，號稱中老年S手。
我把公公的情況大致介紹一下，她聽後輕蔑一笑。
「放心，像這種自以為是的糟老頭子，我一拿一個準。你且等著，最多一個星期，保證讓你聽到好消息！」
「太棒了，阿姨，您可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我獻上一通彩虹屁，並承諾事成之後，給兩萬塊的辛苦費。
阿姨對這個價錢很滿意，扭著小腰就走了。
事實證明，阿姨還是太謙虛。
才過去三天，公公就再一次出現在醫院，並向婆婆提出離婚。
「你得了這種病，以後肯定伺候不了我，說不定還會成為我的累贅，還是趕快離了好。」
「離婚可以，但房子得歸我，那是單位分給我的福利房，跟你沒有一毛錢關系。」
公公嗤之以鼻。
「你以為我會在意那套破房子？實話告訴你，我傍上一個富婆，她不僅長得漂亮，還對我S心塌地，她說隻要我一離婚，就送我一套大別墅！」
11
趙大強越說越興奮，一刻都等不了，強行把婆婆從病床上拉起來，前往民政局。
離婚登記之後，還有一個月的等待期。
婆婆一直心神不定，生怕趙大強反悔。
我額外給阿姨發去一個大紅包，讓她無論如何要堅持住。
阿姨一臉傲嬌，甩給我一個ok的手勢。
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婆婆的身體也修養得差不多。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她喜極而泣，拉著我回家慶祝。
「謝謝你，琳琳，要不是有你幫忙，我這輩子都跳不出那個火坑。」
「咱們娘倆，不需要說謝。餘生苦短，我真心希望您能活出自我，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婆婆用力點點頭。
「放心，我會的。你和趙偉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他還是不肯點頭嗎？」
「銀行已經開始催債，他應該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一語成谶，沒過兩天，趙偉主動聯系我。
我約他在咖啡廳見面，他剛坐下就開始問罪。
「我爸媽離婚，是你從中作梗？」
「趙偉，你從小目睹你媽被家暴，知道她活得多痛苦，可你卻從未想過要為她做些什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與幫兇無異。」
「閉嘴！你懂什麼，他們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媽，我能怎麼辦？我媽性格隱忍，大半輩子都過了，要不是你挑撥離間，她怎麼會想到離婚？」
趙偉憤怒到拍桌，引得眾人側目。
「趙偉，你真的是我見過最自私，最冷血的男人，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尚且如此，我又能指望你什麼？」
趙偉一下子泄了氣，耷拉著腦袋，聲音裡夾著些許哭腔。
「我的確不是個好兒子，可我真心想做個好爸爸，我可以同意離婚，前提是妞妞的撫養權必須給我！」
「不可能！妞妞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意志，你覺得她會選擇你嗎？」
「狗急還會跳牆，沈琳琳，你不要太過分。
我搖搖頭，起身離開。
別的方面我都可以讓步，但妞妞是我的命。
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12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婆婆聽說之後，為我出謀劃策。
「趙大強一心想要個孫子，或許你可以借助他的力量，逼迫趙偉放棄。」
我一拍腦門，這主意不錯，我怎麼沒想到。
周末，我帶妞妞去公園玩耍。
水仙阿姨正在花叢中熱舞，前公公趙大強則不遺餘力，舉著手機為她拍攝。
「妞妞，你也陪媽媽照一張吧，以後你跟了爸爸，出來玩的機會就少了。」
「不要！我不要跟爸爸，我要跟媽媽，媽媽最好，不要拋棄妞妞……」
「傻閨女，媽媽愛你還來不及，怎麼舍得拋棄你。讓你跟著爸爸隻是權宜之計，他要照顧你，就沒時間找新媽媽，沒精力生小弟弟，這樣你就是他唯一的孩子，以後他的財產也隻能給你一個人。」
妞妞歪著腦袋，似懂非懂。
「那妞妞拿到財產之後，就去找媽媽。」
我樂得合不攏嘴，「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好孩子，媽媽等著你！」
「毒婦！」
趙大強龇牙咧嘴，滿眼猩紅，像個發狂的野獸般衝過來。
我趕緊起身，把妞妞護在身後。
「你這個厚顏無恥的賤人，害我趙家斷子絕孫還不夠，還敢惦記我兒子的財產，你給我等著，我就算是S，也不會讓你如願！」
趙大強喘著粗氣，指著我的鼻子一頓痛罵，之後便著急忙慌地走了。
「怎麼樣，他上套了？」
水仙阿姨忽閃著一雙能夾S蒼蠅的大睫毛，悄悄走到我身後。
「謝謝阿姨，沒有您的鼎力支持，事情也不會這麼順利。」
「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再和這個臭男人見面，我會折壽的！」
阿姨滿臉嫌棄，當著我的面把趙大強的聯系方式拉黑。
前公公果然沒讓我失望。
僅僅過了三天，趙偉就再一次聯系我。
「老天爺，你這是怎麼了？」
趙偉雖然戴著帽子，但我還是一眼看到他額頭上的傷口。
不會吧，趙大強狠起來，連自己兒子都打？
後來我才知道，趙大強並未動手，隻是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跟著趙偉。
一天二十四小時，連他上廁所都不放過。
他被逼到精神崩潰，翻窗從二樓跳下，最後結結實實磕到石頭上。
就此破了相。
13
趙偉在離婚同意書上籤完字。
我也遵守承諾，拿出錢來還清貸款。
接下來就是房產分配問題。
為了妞妞上學，我堅持要那套學區房。
趙偉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但要我補給他100萬差價。
100萬不是個小數目，爸媽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也隻是九牛一毛。
正當我焦頭爛額之際，婆婆交給我一張存單，剛好100萬。
「媽，您哪來這麼多錢？」
「我把房子賣了。」
婆婆說得輕描淡寫，卻把我嚇得夠嗆。
「媽，那套房子是您的立身之本，您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賣了？」
「趙大強找不到水仙，意識到自己被騙，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我思來想去，隻有把房子賣掉，才能一勞永逸。」
「即便如此，這錢我也不能拿，您好好收著，留作日後養老用。」
婆婆連連擺手。
「錢沒了，可以再賺。我有個老同事，他母親七十多歲，一個人在南方旅居養老，聽說我現在孤身一人，想請我過去幫忙照看，一個月給我六千塊。」
「您答應了？」
婆婆笑著點頭。
「我大半輩子都生活在同一個地方，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我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說不定能遇到不一樣的風景。」
說得太好了，我忍不住衝她豎起大拇指。
「媽，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您，閃閃發光，簡直就是我的偶像！」
婆婆態度堅決，我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的資助。
我知道她不會讓我還錢，所以我將她的名字加在房產證上。
從此以後，我的家就是她的家。
做不了婆媳，就做母女。
反正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14
趙偉得了一百萬，又覺得自己行了，開始頻繁相親。
趙大偉給他下了S命令，必須找個膀大腰圓，能生兒子的。
大部分姑娘，聽到這個要求，立馬轉身就走。
偏偏有一個，非但不害怕，還主動往上湊。
她叫柳千，她媽是趙大強的姘頭。
母女倆無論是長相，還是脾性，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倆人交往沒多久，柳千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媽獅子大開口，要求50萬彩禮，否則就去醫院打胎。
一開始，趙偉是不同意的。
對他這種性格來說，要錢就好比要命。
可趙大強被枕邊風吹昏了頭，強逼著兒子妥協。
領證之後，柳千帶著自己親媽擠進那套一居室的小公寓。
一個家，四個人，隻有趙偉一個人上班，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丈母娘覺得他苛待自己女兒，每天鬧個不停，家裡雞飛狗跳。
趙偉身心俱疲，可為了兒子，隻能咬牙堅持。
說來也巧，柳千生產那天，我剛好去醫院看望朋友，親眼見證孩子從產房出來。
「七斤六兩，大胖小子，爸爸在哪裡？」
「我在這……」
趙偉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如遭雷劈，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驚恐。
護士懷裡抱著的嬰兒頭發卷曲，鼻子扁平，渾身黝黑，活脫脫就是個非裔。
「這不是我兒子，這不是我兒子，柳千，你個賤人，敢給我戴綠帽子，我S了你……」
趙偉氣到失去理智，和趙大強一起大鬧產房，直到被聞訊而來的警察帶走。
15
全世界都知道趙偉喜當爹。
他走到哪裡，都逃不開旁人戲謔的目光。
他受不了，準備和柳千離婚。
誰知對方一口回絕，還趁他不在家，卷走他剩餘的50萬，留下嗷嗷待哺的黑小子，跟自己老媽一道跑路了。
這一下，天都塌了。
趙偉想把孩子丟掉，但被告知，就算這孩子不是他親生的，隻要他和柳千的婚姻關系沒有解除，他就有撫養的責任。
兩個大男人，哪裡會帶孩子。
趙偉心情煩悶，整天借口加班，把孩子丟給趙大強。
趙大強白天晚上的熬，身體吃不消，一個中風導致偏癱，徹底臥床不起。
趙偉沒辦法，隻能辭職照顧這兩個活爹。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裡，他被孩子的哭聲和父親的謾罵整得精神恍惚。
絕望中，他用膠帶封S門窗，打開燃氣閥門，躺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閉眼之前，他給我發了三個字。
「對不起。」
這遲來的懺悔，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作為他唯一的女兒，妞妞繼承到那套小公寓。
兜兜轉轉一圈，房子裡又回到我手裡。
我以極低的價格，將它賤賣。
然後拿著錢，帶著爸媽和妞妞，登上南下的飛機。
我和婆婆早已說好，今年去陪她過年。
順便也讓我體會一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感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