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護在顧傾城身前，充滿敵意地看著我。
“萬城，我沒有動她……”
“我親眼看到的，你還要狡辯什麼！許千雪，我真是看錯了人！”
陳萬城不耐煩打斷了我的話，指著門口。
“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看著他臉上的憎惡，心髒處猛地傳來一陣刺痛。
熟悉的痛楚傳遍全身，是人工心髒的後遺症又犯了。
見我痛得在地上打滾，陳萬城冷冷道。
“你又要開始演戲了嗎？你還以為我會上當，有本事你今天就S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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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剛好來查房，見狀連忙扶著我躺上病床。
醫生滿頭大汗：“心率怎麼這麼低？醫院新到的特效藥呢？快拿過來！”
說話間，顧傾城也捂著胸口喊了起來。
“我的心髒也好疼，萬城，我是不是要S了。”
陳萬城心疼得不行，抓住旁邊的醫生。
“不是說有特效藥嗎？快給傾城用啊！”
醫生皺眉，為難道。
“可是特效藥隻有一個人的分量……”
陳萬城冷了臉，斬釘截鐵。
“給傾城！就讓許千雪演戲去吧，我看她能演到什麼時候！”
醫生氣得不行，跟陳萬城解釋。
“許千雪真沒裝病，她真的需要這份藥！”
陳萬城目光冷冷掃過病房內的醫生護士，不屑道。
“你們別再配合她演戲了，沒用的。我是許千雪的丈夫，我不籤字，你們誰都不準給她用藥！”
我看著陳萬城臉上的冷漠，額頭上的汗水滾進眼睛裡，傳來一陣刺痛。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選擇顧傾城。
沒辦法，醫生隻好把最後一份特效藥用在了顧傾城身上。
看著顧傾城的呼吸平復下來，陳萬城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冷著臉看向身邊的小護士。
“許千雪呢，還好傾城沒出什麼大事，她要是有危險，我跟許千雪沒完！”
話還沒落音，小護士憤怒打斷了陳萬城。
“你還要怎麼跟她沒完！她剛剛已經心髒驟停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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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萬城身子晃了晃，臉上表情一瞬間出現了空白。
他從嗓子裡擠出一絲聲音。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許千雪、許千雪怎麼可能會S，她早上還好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
“你們又在演戲對不對？她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讓你們天天陪著她演戲騙我？”
小護士氣得不行，直接拉著他往旁邊的病房走，他往病床上一指。
“是，我們都是在演戲，她為了演好戲把命都賠了進去！”
病床上，我面無血色，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
旁邊的心電圖，早已成了一條直線。
陳萬城嘴唇顫了顫，他雖然不懂醫術，但照顧顧傾城這麼久，起碼看得懂心電圖。
“怎麼可能？許千雪不會S的！”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站立不住。
這時候，醫生帶著護士們趕到，挽起袖子就拿著心髒起搏器按上我的胸口。
“快給許千雪注入特效藥，監測她的血氧濃度！”
看著裡面的人急忙忙對我進行搶救，陳萬城像是抓住了一絲救命稻草。
“醫生，許千雪是不是還有救，求求你們救救她！”
護士長沉下臉，招呼人把陳萬城趕了出去。
小護士不解：“特效藥不是隻有一份嗎？”
護士長冷笑：“確實隻有一份，給顧傾城用的是葡萄糖。”
聽到這話，陳萬城眼裡冒出幾分怒火。
“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負責！”
護士長沒好氣道：“不負責？把特效藥給了不需要的人才是不負責吧？”
“打一管葡萄糖就沒事了，她是不是裝病你還看不清嗎！”
陳萬城啞然失聲，想到病房裡氣色正常的顧傾城，他臉上閃過一絲復雜。
小護士皺了皺眉，擔心道。
“可是，他沒有籤字，我們給許千雪特效藥是不是違規了？”
陳萬城連忙搖頭，跟他們保證。
“隻要你們能救活許千雪，我絕對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護士長看著他這般作態，冷淡道。
“她們已經離婚了，現在根本不需要他的籤字！”
陳萬城一愣，臉色沉了下來。
“我和許千雪根本不會離婚，你別亂說！”
護士長撇嘴：“等許千雪醒了，你自己問她！”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為你付出！”
陳萬城咬唇，忍不住辯解。
“我不知道她身體這麼差，明明從前連著好幾臺手術都沒事，怎麼這次就這樣了呢？”
看他還在找借口，護士長終於忍不住了，他抽出病歷本丟在陳萬城身上。
“為什麼身體這麼差，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怕你傷心，她也不會把自己心髒移植給顧傾城！”
看清病歷本上人工心髒四個字，陳萬城身子晃了晃，臉色灰敗下去。
“她、她真的把自己的心髒移植給了傾城？”
“病歷本都擺在你面前了，你還要自欺欺人，說這是我們聯合起來騙你的嗎！”
“當初在手術室裡我就勸過她了，說人工心髒技術不成熟，後遺症嚴重，可她偏偏不聽！”
“甚至，她還要我們瞞著你，生怕你知道了會對她有愧疚。她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是怎麼對她的？”
陳萬城沒說話，捏著病歷本的指尖發白。
他忽然想起了當時說過的那些話。
那時候，我因為人工心髒的後遺症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他卻在冷嘲熱諷，質疑我是裝的，在賣慘。
我一次次因為並發症搶救時，他心裡湧起的隻有不耐煩。
其實，隻要他稍微對我上點兒心，就能發現其中的端倪。
可是，他沒有。
我因為並發症痛不欲生時，他滿心滿眼隻有隔壁的顧傾城。
巨大的懊悔和內疚衝垮了陳萬城，他捂著臉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看著病房內正在搶救的我，他悔恨不已。
“千雪，你一定要醒過來，是我對不起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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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用的隻是一管葡萄糖，顧傾城急了，來找醫生要說法。
沒想到，護士長直接拿出了病房監控。
聽到那句“我上哪兒去找一個願意為我治病的冤大頭”，陳萬城渾身一震。
顧傾城神色頓時慌亂起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視陳萬城。
看她這幅心虛的模樣，陳萬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虧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顧傾城，你根本不配！”
眼見要失去飯票，顧傾城連忙上前拉住陳萬城討好。
“萬城，你忘了我們過去的一切嗎？你不是說，我做什麼都會原諒我嗎？”
陳萬城嫌惡地推開她，像是看垃圾一樣推開幾步。
“我真後悔，為了你這麼一個爛人，傷害了真正對我好的人。”
“你現在就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趕走了顧傾城，他跌跌撞撞回到了我的病床前，小心翼翼託起我的手。
“千雪，我真的後悔了。是我之前不懂得珍惜你，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可無論他怎麼呼喚，我都沒辦法再給出一絲回應。
醫生嘆了口氣，告訴他。
人工心髒本來就存在很多隱患，更換心髒後，需要好好休養。
可我當初做完手術，卻屢次三番受到刺激，本就沒養好的身體又損耗了元氣。
這次能救回來已經很幸運了，絕對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這話，陳萬城愧疚不已。
他索性住在了醫院，幹起護工的活，照顧著我。
公公母得知我昏迷不醒，還躺在ICU，忍不住勸他。
“女兒，你還年輕，不要把未來賭在她身上。”
陳萬城紅著眼搖了搖頭，堅決道。
“我要等著她醒過來。”
除了父母，陳萬城的朋友也開始勸他。
“反正你們已經離婚了，你不如把孩子打了，重新再找一個。”
聽到這話，陳萬城情緒激動，直接把人趕出了門。
回來後，他流著淚守在我床邊，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
“千雪，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我們的孩子已經快出生了，他不能沒有爸爸。”
可這一切，我都毫無所覺。
春去秋來，在醫生的盡力搶救下，我終於脫離了危險。
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陳萬城。
這段時間，他消瘦了很多，手腕細的隻剩一把骨頭。
見我醒過來，他還沒開口，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千雪，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伸手想要來摸我的臉，我下意識偏過頭避開。
陳萬城眼裡閃過一絲受傷，委屈道。
“現在連我碰一下你，你都不願意嗎？”
我頓了頓，輕聲道。
“我們已經離婚了，還是保持一下距離比較好。”
當初在病房，我讓他籤了顧傾城的手術同意書，裡面就夾雜了一張離婚協議。
他咬著牙，眼淚滾滾落下。
“許千雪，你就這麼狠心嗎？你不僅不要我，連我們的孩子都不要了嗎？”
我一愣，視線移到了他的肚子上。
看到平坦的小腹，我才意識到，他已經平安生下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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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我回心轉意，陳萬城連忙抱來了我們的孩子。
我在病床上躺了快兩年，孩子也一歲多了。
陳萬城為我生下的，是個女兒。
看著軟乎乎的小孩子在我懷中撲騰，我心中一片柔軟。
上輩子，我還沒來得及見這個孩子一面，他就已經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好在這次，我終於保住了他。
看著我眼中的柔情，陳萬城小心翼翼道。
“你看，他還這麼小，你忍心讓他失去父親嗎？”
說話間，孩子也抱住了我的胳膊。
這是來自於血緣之間的親近。
我沒給陳萬城回答，在醫院休養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帶著女兒來看我。
我知道，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打動我，好讓我回到他身邊。
一個早上，我瞞著所有人獨自辦好了出院手續。
剛到家，陳萬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千雪，你不要丟下我和孩子。”
我淡聲道：“我們之間，早該結束了。孩子的撫養費，我會每個月按時打給你。”
在重生後，我想過很多次。
是不是改變了顧傾城必S的結局，讓陳萬城不再恨我，我和他就可以重新開始？
就像當初在病房裡他說的那樣，我們已經結婚了，他會和顧傾城保持距離。
甚至，當初他還主動提出，要直接搬家，再也不見顧傾城。
可是，我看得出他對顧傾城的留戀，對我，他不過是出於愧疚和責任罷了。
我手術後遺症發作，躺在地上疼得S去活來，聽到他用冰冷的語氣，要把唯一一份特效藥給顧傾城時，我對他所有的愛都已經磨滅幹淨了。
陳萬城想打孩子這張感情牌，他知道，我曾經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
是，我是很愛這個孩子，女兒的存在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的一根弦。
可我比誰都清楚，一個沒有愛的家庭，隻會讓孩子更痛苦。
我希望他能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裡長大，而不是看著自己一對無愛的父母，為了他去維持一段沒有生氣的婚姻。
我掛了陳萬城的電話，任他打了無數次都沒有再接起。
另一邊，我找了律師，開始進行昏迷前沒有完成的財產分割。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次離婚官司打了三年。
這期間，陳萬城找了我無數次，希望跟我復合。
“千雪，我從前傷害你太多次，是我不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嗎？”
我長長嘆了口氣，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這麼多人都不懂呢？
得到時不珍惜，失去後才追悔，可她們不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會停在原地等著她們回頭。
見我態度堅決，陳萬城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離婚這個結局。
他想淨身出戶，卻被我攔住了。
“你還要養孩子，沒錢怎麼辦？”
聽到這話，他眼底浮出一絲希望，乞求我陪他去接孩子放學。
女兒已經上小學了，提起孩子，他眼眶微紅。
“他現在已經懂了不少事，經常問我，為什麼別的小孩都有爸爸，為什麼他沒有。”
“許千雪，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回答他？”
我心中復雜難言，開車停在一家玩具店門口，下車進去買了一個最大的布娃娃。
放學時，當著一群老師孩子的面，我把比女兒還高的布娃娃送到他手裡，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爸爸平時工作忙，很少能陪你，這個娃娃就當是給寶寶的道歉禮物好不好？”
女兒歡呼一聲，在旁邊小朋友羨慕的眼光中抱住了我。
我輕笑一聲，拉著他的小手往回走。
一轉身，就看到了陳萬城低著頭在偷偷抹眼淚。
上了車，我送她們母女回家。
下車時，女兒看著我，目光不舍。
“爸爸，你明天還會來接我嗎？”
我頓了頓，伸出手幫他背好小書包。
“爸爸有空的時候，就會來接你。”
陳萬城低聲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對嗎？”
我把孩子送上樓，這才開始回答他的話。
“陳萬城，我早說過了，我們之間沒有原不原諒的問題。”
我沒說出口的是，上輩子，他為了救我，S在醫鬧事件裡。
這一世，我用一個心髒償還了他的恩情，我們之間，已經兩不相欠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用孩子讓我回心轉意。可是陳萬城，我已經不愛你了，你為什麼不能正視這一點呢？”
“我記得你當初說過，如果嫁給一個不愛的人，那比S了還難受。為什麼現在，你反而不明白我為什麼不願意復合了呢？”
陳萬城嘴唇顫了顫，紅著眼道。
“我不相信，千雪，你一定是在說氣話，你怎麼可能不愛我！你過去明明為了我什麼都可以付出，怎麼會突然不愛我了！”
我苦笑一聲，撫上胸口的位置。
“或許是因為，那顆愛你的心，已經不在了吧。”
他臉上驀地閃過一絲刺痛，脫力般跪坐在了地上。
“我明白了……”
我轉身離開，沒有去扶他。
糾纏兩世，我跟他之間的糾葛終於畫上了句號。
隻願今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