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將家裡的貓交給學弟照看。
我再三叮囑：“不要在家裡抽煙，別帶人回我家，每晚要視頻看貓。”
學弟滿口答應，但除夕當晚我就看到社區群裡有人舉報：“402家的貓叫得太慘了，敲門也沒人開，裡面人是不是虐貓呢？”
我心一緊。
402不是我家嗎？
......
1
我顧不上和家人吃飯，連忙私聊鄰居，“確定是402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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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啊，我為了確認刻意在門口站了好久，裡面還有人在說話。”
我腦子轟然炸開，匆忙和鄰居道謝，然後立刻撥通了學弟的視頻通話。
那邊響了好久才有人接。
學弟正抱著我的貓躺在客房床上。
銀白色的小貓有些炸毛，尾巴深埋進兩條後腿，明顯是在害怕。
我連忙叫了聲：“嬌嬌。”
小貓呆滯著沒有半分表情。
學弟笑著和我解釋：“剛才外面放煙花爆竹，嬌嬌有點應激，我就把它抱回房間裡哄。”
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但想到鄰居的話，我還是確認一下，“你沒帶人回我家吧？我不喜歡陌生人進我家。”
“保證沒有！”他說完還舉著手機在屋子裡四處轉了一圈。
我注意到電視是開著的，裡面正在播放春晚節目。
想來鄰居聽到的說話聲應該就是電視了。
我這才稍稍放下心，“那辛苦你替我多照顧嬌嬌，過完初七我就回去。”
“放心吧，學姐！”
學弟朝我露出標準的燦爛微笑。
這也是我同意讓他幫我看貓的原因之一。
我和學弟劉楠是在同一個導師手下，畢業後又在同一個科室工作，算是知根知底。
學弟平時為人開朗陽光，很受科室裡其他女生喜歡。
就連我也受到過幾次關照。
這次他一個人留在京城過年覺得孤單，就主動提出來我家幫我照看嬌嬌。
我信任他的為人才沒有拒絕。
臨走前我還買了很多年貨，算作對他的謝禮。
掛斷電話後，我媽滿臉愧疚，“要不是我對貓毛過敏，你就能把嬌嬌帶回家一起過年了。”
“沒關系的，嬌嬌有人照顧，而且再過一周我就回去了。”
我安撫好她的情緒，才張羅全家人來一起吃飯。
我媽忽然想到什麼，問我：“你有沒有連接嬌嬌水盆的攝像頭？我也想看看嬌嬌了。”
我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個功能可以用。
以往我工作太忙，倒還真沒有機會打開看看。
我激動地打開監控功能。
緊接著，貓咪悽厲的慘叫聲就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也許是距離隔得太遠，所以聲音才模模糊糊，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小貓現在非常痛苦。
我媽一下子就沒了吃飯的心思，“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找的人很靠譜，不會欺負嬌嬌嗎？”
我也急得不行。
一想到劉楠真可能虐貓，我就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
可還不等我再次給他打電話確認情況，下一秒監控裡又傳出陌生男人的說話聲。
“媽的，S貓真不聽話，剛配了三隻公貓就不樂意了，隻下這麼幾隻崽子還不夠我找個妞的！明天還有不少老板等著看輪母貓錄像呢，人家可都給錢了！”
“不著急。”
我認出這道聲音的主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緊接著，劉楠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看母貓配種都給我看興奮了，真想讓我的好學姐也懷上我的種。”
2
這句話無疑是一句驚雷，在我們全家耳邊炸響，連窗外的煙火聲都變得不值一提。
我從沒想過，劉楠居然是這種變態！
我媽更是嚇得捂上嘴巴說不出話。
另一個男聲還在繼續：“你就是太有耐心，換做是我，早就把她上了！今晚你肯定憋壞了吧？要不要跟兄弟出去舒服一下？”
劉楠悶笑一聲，“去你的，我還得在學姐面前扮演小奶狗學弟呢，你別壞我好事。”
“不然你用這隻母貓解決一下？”
兩人的調笑聲最後被嬌嬌的慘叫聲淹沒。
我生怕劉楠真這麼禽獸，直接打電話過去拖住他。
劉楠似乎沒想過我還會打過來，在監控裡低聲罵了一句，才抱著剛被公貓摧殘過的嬌嬌進了客房。
這次，嬌嬌在視頻裡抖得更厲害了。
電話剛一接通，劉楠就溫聲安撫我，“學姐是不是還不放心嬌嬌？別擔心，今晚我會一直陪它，絕對不會讓它出事。”
這個畜生可真能裝！
我剛要張口罵他，嬌嬌竟然劇烈幹嘔起來。
劉楠還是那副十分關心的樣子，他一下一下給貓順毛。
每次他的大手經過嬌嬌脖子的時候，我都感到一陣氣血翻湧。
我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現在嬌嬌在他手上，我不能激怒他，免得他狗急跳牆，害S嬌嬌。
我告訴他，“小區門口的保安大爺跟我很熟，他今年也是自己一個人過年，還很喜歡嬌嬌，我讓他上去陪你們吃年夜飯，人多熱鬧一些，你不會介意吧？”
劉楠倏然瞪大雙眼，“可是學姐你不是不喜歡陌生人進你家嗎？”
“大爺孤苦伶仃一個人很可憐的，他上樓有個暖和明亮的地方吃頓餃子就走。”
學弟咬緊下唇，為了維護他一直以來在我面前的形象，隻能咬牙點頭，“行，正好學姐給我準備的年貨也吃不完。”
“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裝作喜氣洋洋地掛斷視頻，轉頭就給保安大爺發了五百塊錢紅包。
大爺給我回了一個問號。
我把情況向他說明，他立刻表示，今晚這個間諜他當定了。
“你放心，丫頭，我現在就去你家堵住他們！”
安排好一切，我就定了回京城的機票。
因為劉楠的事，今年的年夜飯我連一口都沒吃上。
我媽拉著我的手，滿臉都是擔憂，“還是讓你爸跟你一起去吧，媽媽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應對那個畜生。”
“媽，你身體不好，身邊不能沒有親人照顧。”
我媽今年剛做過心髒支架手術，從此我爸就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我怎麼也不能讓媽媽一個人在家裡提心吊膽。
“這種事我能應對，隻是很對不起您，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沒和你們好好過個年。”
“嬌嬌要緊，那不隻是一條生命，而是我閨女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我爸很開明地幫我收拾行李。
我就這樣一個人在除夕的夜裡，趕最近一趟航班飛回京城。
等我落地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
大爺給我發了不少消息，還把紅包退給我了，“抱歉啊丫頭，我沒抓到那個人，他可能是從小區後門跑了，不過我一直盯著你家這個小子，我發現他包裡藏了好多女士內衣！”
3
我一陣後脊發涼。
要不是鄰居在社區群裡舉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招了個什麼變態回家。
我居然還讓他照顧嬌嬌。
一想到它是因為我才吃盡苦頭，我就心疼到無以復加，一路上不停催促司機加速，這才在零點鍾聲敲響前出現在單元樓下。
可到了這裡，我又冷靜了。
說到底，劉楠隻是和人合伙收錢讓公貓配種，並不犯法。
就算我上去把他臭罵一頓，對他也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想到這兒，我幹脆撥通導師的電話。
我假借和他一起給劉楠驚喜的名義，就這麼一直開著視頻上樓。
導師一直想撮合我倆，不僅沒有多想，反而還笑得合不攏嘴。
“我就知道你心裡也是喜歡小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是一心忙工作，女孩子總要結婚嫁人，找到一個好歸宿。”
我嗯嗯啊啊地答應著，然後將外放聲音關閉，毫無徵兆地打開門。
一股濃烈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
劉楠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眶一紅就跑到我面前告狀：“學姐，你怎麼忽然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保安大爺剛才怎麼欺負嬌嬌的，他還非在家裡抽煙！”
我和大爺對視一眼。
大爺急得一拍大腿，“你可別信他的，我是看那貓身上有血才抱起來看看！那傷口可不是我弄的！我也從來都不在別人家裡抽煙！”
“學姐，難道你還能不信我嗎？”
劉楠扁著嘴，“而且他一進來就一直盯著我看，我懷疑他就是喜歡同性的老變態！”
“你血口噴人！我外孫女都有了，誰喜歡同性吶！”
這要是換作以往，我一定會相信劉楠，懷疑是大爺傷害了嬌嬌。
可沒人比我更清楚，劉楠有多會撒謊。
我推開他，連忙抱起虛弱的嬌嬌，“大爺你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小姑娘，你們這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啊！”
大爺痛心疾首，明顯不太放心。
我卻搖了搖頭，“沒關系，我相信學弟。”
我刻意加重了相信兩個字。
劉楠偏過頭，在陰影裡勾了勾唇角。
等大爺走後，我就抱著嬌嬌往臥室走。
劉楠非但跟進來，還自覺把門也關上。
我的臥室裡明顯也有一股煙味，但我裝作沒聞到，仔細檢查嬌嬌身上的傷口。
小貓今晚受驚過度，白毛湿噠噠黏在一起，後腿染上幾抹血紅。
我心疼得不行。
但還不等我好好安慰嬌嬌，劉楠就忽然從背後將我圈住。
“學姐，你是為了我才特意趕回來嗎？”
我沒回答。
他就抱我抱得更緊了，“學姐，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我也很想和你有個家，我們今晚就在一起吧？”
我存心激怒他，反手扇了他一個耳光，“別動手動腳，我今晚回來隻是放心不下嬌嬌。”
“裝什麼裝啊？”
劉楠舔著腮幫子，陰狠地笑了一下。
“為了一隻貓你會放棄和家人過年，特意大老遠坐飛機回來嗎？你還不是為了我！”
他情動地朝我撲過來，“學姐，你是喜歡我的，就算你不承認也沒用！”
我又一次大力推開他。
劉楠終於惱羞成怒，狠狠將我按在床上，“這是你自找的，等生米煮成熟飯，我看你還怎麼好意思反抗！”
4
嬌嬌恐嚇地發出嘶嘶聲，爪子用力在他手上撓了一下。
劉楠瞬間吃痛起身。
我趁機把人推開，到客房拎出他的包就丟到門口，“你現在就走，不然我就報警了！”
“學姐，你還真是挺會裝貞潔烈女的！”
他這會兒精蟲上腦，還真是什麼話都敢在我面前說呢！
不過我還真就怕他不說！
“劉楠，你腦子清醒嗎？”
劉楠大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學姐，今晚是你自願回來找我的，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放開！”
“別裝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不就是欲擒故縱嗎？你們女人最愛玩這一套！”
“你再這樣，我真報警了！”
我裝作被他桎梏。
劉楠果然更得意了，“就算警察來了，也會說我們是感情糾紛，別忘了，可是你自己點頭同意讓我來你家的！”
他伸手又要過來抱我。
我瞅準時機，將地上的包拎起來，直接砸到他頭上。
扔之前，我還特意打開拉鏈。
剎那間，裡面那些女士內衣全部被倒出來。
劉楠暴怒地朝我撲過來，“媽的，給臉不要臉，早知道你這麼難搞，我就應該聽陳亮的話，直接把你上了！”
陳亮？
我陡然瞪大雙眼。
我怎麼也沒想到，剛才在我家的另外一個人會是陳亮！
那不是……我導師的小兒子嗎？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下意識瞥了一眼藏好的手機。
劉楠正好抓住這個空檔，猛然將我抱住，拖著就往臥室走。
拿到自己想要的證據，我也不裝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陳老師，剛才你都看到了，劉楠就是禽獸！”
“我看到了，也全聽到了。”
導師低沉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
劉楠一下子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被我耍了，伸手就要搶奪手機，“陳老師，剛才都是學姐算計我的，你應該看到了，是她先勾搭我的！”
“劉楠。”
導師深深嘆了口氣，“做錯事就要認罪，你趕緊給你學姐道歉。”
劉楠馬上就坡下驢，不停和我說對不起。
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在我心目中，導師雖然經常會有迂腐的想法，但最起碼還是明辨是非的。
可現在他分明就想息事寧人。
果然，他都不等我開口說原諒，就轉頭過來勸我，“林念，你們都是師出一門的師姐弟，凡事不要做得太絕，反正你也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以後還要見面，不如就算了吧。”
劉楠也來陰陽怪氣，“是啊，學姐，今天你擺我一道，我都沒和你一般計較，要是你把事情鬧大，最後難堪的隻會是你一個女人。”
我還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你以為有陳老師包庇，這件事就算過去嗎？”
“不然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劉楠吊兒郎當地笑著，“咱們這個圈子本來就沒有多少女人的立足之地，你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知道你要是被爆出勾搭學弟，差點被學弟強是什麼後果嗎？”
他貼近我，故意湊在我耳邊說：“我保證讓你在這個行業裡混不下去，不僅如此，你還會背上人盡可夫的罵名。”
5
“是啊。”
導師也沉聲勸我：“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林念，劉楠已經跟你道歉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都在逐漸崩塌。
從大學起，我就在陳老師手下學習。
是他親手帶我入門，在這個行業裡越走越深。
我一直覺得，他是最擔得起“為人師表”這四個字的人。
直到今天，我才重新意識到，他隻是一個知識豐富的男人。
“陳老師，您是認真的嗎？”
“當然。”
導師幾乎沒有猶豫，“以後這件事誰都不要再提起了，小楠，你要是春節沒地方去，就來老師家裡，阿亮也剛回來，正好你們年輕人能玩到一起。”
“好啊，謝謝老師。”
林楠挑釁十足地瞥我一眼，臨走前還不忘朝我伸手，“手機拿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