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垂下眼皮，打量著我，說：「我送你。」
我想拒絕，可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眸，便有些心虛地同意了。
車上有些沉默，我打開副駕駛的小鏡子照了起來。
秦崢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問：「你哪個朋友？」
「公司認識的。」
「在哪逛？」
「就公司附近的購物中心。」
「帥嗎？」
「我媽說長得老帶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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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我僵在了原地。
秦崢很快把車停在了路邊。
「路念念，你最好說清楚。」
我清了清嗓子：「那個……我去相親。」
說完，秦崢冷著一張臉問我：「那我呢？」
我相親關他什麼事？
秦崢怎麼像個怨夫似的。
見我看了過去，他解釋道：
「我是說，我的藥效怎麼辦？」
我攤開手問：「可你現在不是沒發作嗎？」
「誰給你說沒發作的？」
下一秒，秦崢靠了過來。
「唔……」
我和他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不知為何，我閉上了眼睛。
秦崢松開了我，他輕咳了一聲，聲音沙啞：「是藥效。」
他的下唇紅潤飽滿，在這樣的氛圍裡，我不自覺地向他靠了過去。
但秦崢紅著耳根把我推開了，我有些不爽。
秦崢都能親我。
我憑什麼不能親他？
我抓著他領帶，靠了過去。
卻不想秦崢出聲提醒：「路念念，有人……」
有人？在哪？
我抬起頭，看見一個交警正站在車前，抱臂看著我和秦崢。
「親嘴可以。」
「在這裡停車親嘴不行。」
聽到這話，我恨不得把頭埋在車座底下。
「對不起，交警叔叔。」
交警叔叔撓頭笑了笑：「你們小年輕也真是的。」
見我臉紅得像猴屁股似的，交警叔叔又安慰了我一句：「不過我也理解，畢竟叔也年輕過……」
7
發生了這事，我沒了去相親的心情。
秦崢倒是一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我氣急敗壞道：「都怪你。」
出乎意料，他沒有還嘴，看著窗外說：「嗯，都怪我。」
我的一樁姻緣又被秦崢毀了。
不知怎麼，我想起高考完那天。
班上一個男生向我表白，沒談過戀愛的我猶豫著想答應時，秦崢冒了出來。
他穿著校服，碎發凌亂。
突然出現在我班上，打斷起哄的人群。
說秦阿姨找我有事，把我拉回了家。
不僅如此，大學時，我報了離家很遠的城市。
本以為可以不用看見秦崢那張討厭的臉，沒想到，開學第一天，我就和他在校門口撞見了。
秦崢穿一件白 t，掀了掀眼皮，看著我冷冷的說：「要不是你媽讓我照顧你，我才不會和你讀一個學校。」
就這樣，因為身旁跟了個冷臉的秦崢，我大學四年，一場戀愛都沒談過。
每個想靠近我的男生都會被秦崢陰冷審視的目光嚇跑。
秦崢斷我桃花，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如意。
有女生要他微信時，我會挽住他的手臂，可憐巴巴地說：「姐夫，姐姐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作為回報，我和某個男同學有苗頭的時候，秦崢會冒出來，攬著我的肩，說：「嫂子，我們這樣不好吧？」
反正就是，怎麼作怎麼來。
一副勢必要把對方的桃花全部摧殘完的樣子。
車內寂靜了下來，我嘆了口氣，有些疑惑地問：「秦崢，你到底為什麼討厭我？」
秦崢沒說話，他打著方向盤，反問我：「那你為什麼討厭我？」
楊絳先生說：「這世上所有關系，都是相互的。你給我一顆糖，我會給你小蛋糕，你拉我看星星，我就會帶你曬太陽。」
我回答他：「因為，你討厭我。」
所以我也要討厭你。
秦崢看了過來，那雙黑眸帶著探究。
我主動對上他的眼神，他卻轉過頭，自嘲地笑了笑。
「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就這樣，我們不歡而散。
8
回家時，我媽問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滿意？」
我搖了搖頭，「媽，我沒去成，你給人說聲吧，對不起。」
我媽察覺到不對勁，問我：「念念，怎麼了？」
不知為何，鼻子有些酸。
我搖了搖頭，回了房間。
上床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醒來的時候，秦崢正在我房間的沙發上坐著，似乎是在處理文件。
見我睜開眼睛，他有些生硬地開口：「醒了？」
我撐起身，問他怎麼在這裡。
原來，我媽看我心情不好，便叫秦崢來安慰我。
說著，他看向我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晶球，神情不自覺軟了下來：「你還留著？」
那個水晶球是我十五歲那年生日秦崢送的。
那年我倆經常打架，秦崢身高手長，仗著這個優勢，常常將我拿捏住。
他自知理虧，便送了我一個禮物。
「記得你收到的時候，還罵我沒審美。」秦崢說。
我拿起那個水晶球，撥開開關。
球內的雪花便紛紛揚揚地飄落。
那年因為秦崢送了我一個禮物，我也在秦崢生日的時候送了他一個禮物。
一箱芒果。
秦崢最討厭的水果。
氣得秦崢半個月沒和我說話。
說起來，秦崢討厭芒果這事，還是我剛認識他的時候發現的。
那天，聽說媽媽的好閨蜜搬到了我家旁邊。
我光著腳丫就跑下樓去看了。
然後，我見到了秦崢。
長得很好看，卻冷著臉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我衝過去拉他的手想和他玩。
他卻甩開了我的手。
那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身上有芒果的味道，離我遠一點。」
我擦了擦小黃嘴，問：「你討厭芒果嗎？」
秦崢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
我又伸出小黃手向他保證：「下次找你的時候玩我一定不吃芒果。」
秦崢看了我一眼，說：「好。」
……
某種程度上，我和秦崢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想著，我收拾好心情，看向秦崢。
「秦崢，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也互相討厭這麼多年了，我們能做回朋友嗎？」
秦崢愣了愣，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
「做朋友？」
他從喉嚨溢出一聲嘲諷的笑。
「路念念，你還是繼續討厭我吧。」
秦崢這個神經病。
繼續討厭你就討厭你！
秦崢留給我一個背影，出門前，他說：「對了，我媽讓你一會兒過去吃飯。」
我冷哼一聲：「我才不去呢。」
秦崢似笑非笑地來了一句：「隨你。」
我獨自坐在房間裡，隻感覺腦袋都要炸了。
秦崢說討厭我，卻又親我。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藥明明就是假的。
算了。
想不明白，我就不想了。
9
出門後，我媽招呼我。
「走，去你秦阿姨家吃飯，你秦阿姨飯都做好了。」
我愣了愣，想到秦崢，說：「我不去。」
話音剛落，我媽看我的眼神逐漸犀利，我爸很快朝我使了個眼色。
我咳了咳，連忙表態：「去，必須去，誰不讓我去我跟誰急。」
我媽這才緩和了神色。
到秦阿姨家落座後，我便對上了秦崢挑釁的眼神。
他朝我做了個口型，說：「你不是不來嗎？」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準備安心吃飯。
飯桌上，眼見著我媽提起我那個即將結婚的表哥。
我便知道很快就要到我了。
為了不讓自己受難，我毫不猶豫地決定推出秦崢。
「秦阿姨，秦崢哥今年多大了？」
沒等秦阿姨說話。
秦崢理了理袖口，警告性地掃了我一眼。
「二十五。」
我搖了搖頭：「我同學像秦崢這個年紀的，都有孩子了。」
「可秦崢居然還單著，這怎麼得了。」
火力很快轉移到了秦崢身上，我隔岸觀火，好不自在。
秦崢艱難應付著，突然拿起手機說：「我接個電話。」
臨走前，他掃了我一眼。
我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10
很快，我的手機就響了。
同事李靜打來電話說：「念念，甲方覺得策劃案有點問題，點名要和你溝通一下。」
我掛斷電話，了然冷笑。
「爸媽，阿姨，我處理下工作的事。」
然後走到陽臺去找秦崢。
夜色裡，秦崢靠著護欄，側臉立體深邃。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是等著我說話。
我無奈，問他。
「甲方大人對策劃案有什麼問題？」
晚風拂過，將我的發絲吹過側臉，秦崢將我拉了過去。
我一愣：「會被看到的！」
秦崢看著我的眼睛，說：「不會。」
他的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揚，帶著絲漫不經心的慵懶。
我的腰靠著護欄，整個人被秦崢寬大的背影擋得嚴嚴實實。
忽略心裡的悸動，我沒好氣地張口：「說吧，甲方大人對策劃案有什麼問題？」
秦崢伸手將我的發絲別到耳後。
「我對策劃案沒什麼問題。」
「但我對負責策劃案的人有問題。」
我看向他，問：「你有什麼問題？」
秦崢看著我的唇，聲音淡淡的。
「藥效發作了。」
又發作了？
我有些不爽地問：「哪有一天發作這麼多次的？」
秦崢微眯著眼，伸手蓋住我的眼睛。
我什麼都看不見，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我聽見秦崢說：「可能是因為太討厭你了。」
那聲音性感又低啞。
夜色闌珊，明月高照。
可惡，嘴巴都要被S對頭親腫了。
11
可能是因為把我嘴巴都親腫了的緣故。
秦崢沒有在策劃案上吹毛求疵。
改了兩版方案，我們便成功拿下了號稱業內最麻煩的甲方。
部門提議聚餐，我心情大好，便也參加了。
一輪吃完飯後，第二輪有人提議去 KTV。
正好我也玩得高興，也去了。
在 KTV 裡，總歸是逃不過那個經典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第一個同事選擇了真心話。
問題是第一次接吻是什麼時候。
我想著這個問題，不自覺思緒越飛越遠。
高中的時候，我和秦崢一架成名。
那一架，我們差點把校門口早餐店的攤都打翻了。
一開始，還有人誤會我和秦崢的關系。
畢竟，我和秦崢天天一起上學放學。
直到那天我和秦崢打架後，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
下課後，我的同桌簡安感嘆道：「原來你說討厭秦崢是真的。」
我捂著腿說：「討厭秦崢又不是什麼時尚單品，當然是真的。」
過了一會而，簡安又來找我說話，還說要感謝我。
我皺眉：「謝什麼？」
簡安說：「還好你們沒把早餐攤打翻，不然我就沒得吃了。」
我：……
就在這時，秦崢冷著臉進了我的教室，在我桌上丟下一瓶雲南白藥。
放下後，他還對著簡安來了句：「不用謝。」
我看著那瓶雲南白藥，翻了秦崢一個白眼：「不需要你假好心。」
秦崢冷笑了一聲：「不要我就拿走了。」
我說：「放下。」
眼見我們之間的氣勢越來越劍拔弩張。
簡安連忙出來緩和氣氛。
「我記得今天醫務室沒開門吧，秦同學你怎麼弄到的藥？」
「……翻牆出去買的。」
說完，秦崢掃了我一眼，很快走了。
簡安看著秦崢的背影，感嘆了一句：「可是秦崢真的挺帥的。」
哪裡帥了？
不就是高了一點，臉好看一點，皮膚白一點，五官精致了一點嗎？
……切。
上藥時，疼得我龇牙咧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