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忽然一痛。
我緩緩轉過頭，那條一直跟著我的小蛇，正湊在指尖吸血，試圖與我結契。
仿佛在哀求：「選我吧。」
我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你啊，選誰不好，居然選我這個廢物。」
「罷了，成全你。」
我念起咒語。
契約成功。
小蛇身上爆發出一陣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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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越來越亮。
我連忙抬手擋住眼睛。
怎麼回事？
明明是一條普通的蛇，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饋？
小蛇在白光中融化，四周恢復平靜。
不一會兒，遙遠的地方忽然傳來轟隆的聲響，地面開始震動。
無數妖獸瘋狂出逃，仿佛有什麼巨大的危險正在蘇醒。
白光衝天而起，一聲響徹雲霄的龍吟過後，一條黑龍從地面鑽出，眨眼飛到我面前。
重重落下的時候，地動山搖。
我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本能地想逃，卻因為重傷無法逃脫。
黑龍沒有攻擊我。
「宋璇，以後，你就是本尊的主人。」
黑龍開口，聲音高傲清冷。
隨後，它化成一個黑衣黑眸、長發及踝的俊美男子。
4
「你是什麼人？」我不安地望著男人。
男人說：「我就是剛才與你結契的蛇。」
他說完，身影消失，空中一條小黑蛇落到我身前，沿著手臂往上爬。
邊爬邊喘氣，仿佛累得慌：「讓我在你身上歇歇。」
如果不是剛才黑龍威風凜凜地落在我面前，我幾乎不敢相信面前這條小玩意兒會是之前那個龐然大物。
我剛想說話，男人的聲音又響起：「別看不起本尊，本尊被封印千年，差點魂飛魄散，如今需要你的靈氣才能慢慢恢復。」
封印千年？
黑龍……
兩個關鍵字讓我的臉很快變得蒼白。
根據千靈族古籍記載，很久以前，千靈族人與妖獸的契約十分殘忍，幾乎將妖獸當成奴隸驅使。
後來，有一蛇妖天賦異稟，修煉成龍，不服管教，且能破壞人與獸的契約。
召喚獸們全都得了他的幫助，聽其號令，背叛主人，致使整個千靈族S傷慘重。
那蛇妖佔領千靈山，稱王稱霸。
後來修真界各大派聯合起來鎮壓了此獸，才讓千靈山恢復平靜。
自此，妖獸與人族的契約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殘忍。
我記得，那隻妖獸名叫……
「既然你是主人，也該知曉我的名字。」黑蛇吐著信子，冰冷的身軀纏繞著我的手臂，「本尊叫南宮瑾。」
南宮瑾！
果真是他！
我渾身冰涼。
據說蛇妖修為極高，當初無人能SS他，便將其用滅魂陣強行鎮壓，試圖撲滅他的靈魂。祖上叮囑，千萬不可放開陣法，更不可聽之誘惑與他結契，否則就會放他出來。
我們一直謹記祖命。
沒想到，南宮瑾的神魂竟然在千年後化成小蛇逃出陣法，引誘我與之結契，從而帶他離開了滅魂陣。
若讓人知道，我的罪過可大了。
可如今生米煮成熟飯……
我一個頭兩個大。
「我在森林裡徘徊這麼多年，希望有人與我結契，但沒人看得上弱小的我。」南宮瑾聲音很感慨，「若再無人與我結契，助我離開滅魂陣，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魂飛魄散。我都要絕望了，沒想到你能選擇我。」
我立馬說：「既然我是你救命恩人，不可以S我！」
小蛇笑著扭了扭身子：「怎麼可能？你可是我的主人。」
「主人」兩字說得又慢又拖延。
他說話的語音語調帶著點兒上古的韻律，低沉悅耳，透著幾分誘惑。
莫名讓人臉紅。
見他似乎沒S我的心思，我松了口氣，又大著膽子道：「那能不能幫個忙？讓我奪得族長之位？」
南宮瑾能無視契約之力，我和他結契並不能完全控制他。
換句話，他可以隨時解開契約離開。
「當千靈族族長？」小黑蛇抬頭，分叉的紅舌嘶嘶作響，「行啊。」
我剛松了口氣，他又說：「不過，你得先養著我。」
啊？
南宮瑾說：「被鎮壓太久，我現在很虛弱。」
我立馬拍胸脯：「沒問題。」
就這樣，我和南宮瑾達成協議。
我養著他，他助我登上族長寶座。
出森林的過程非常順利，南宮瑾隻要釋放一點氣息，其他獸類都會慌不擇路地逃跑。
越是無智慧、獸性重的低級妖獸，對他的氣息越敏感。
我近乎暢通無阻地走出森林。
小黑蛇除了盤著我，並沒有做任何事。
原本契約了高階妖獸，我可以借助妖獸之力飛行。
讓我不敢相信的是，南宮瑾居然做不到！
「我剛逃出滅魂陣，目前很弱。」
他說他現在就是一普通小蛇，毫無能力。
隻有我精心飼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修為。
至於什麼時候恢復，不定。
理直氣壯得讓我啞口無言。
細細的一條蛇，看起來一掐就會斷，仿佛任何人都可以弄S他。
根本不像古籍裡記載的狂傲邪肆的大妖獸。
我甚至開始操心，他真能幫我登上族長之位嗎？
又或者，他真是傳說中的那個南宮瑾？
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假冒的吧？
「你在懷疑本尊？」
小黑蛇很敏感地質問。
「難道不該懷疑嗎？」我也理直氣壯地道瞪他。
與我對視片刻，小黑蛇輕哼：「晚了，就算我是什麼阿貓阿狗，咱們已經結契，你沒反悔的餘地了。」
……說得也對。
我輕輕嘆氣，認命地靠著雙腿，慢騰騰地走出森林。
5
當我出現在千靈山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怎麼可能？她居然活著出來了？」
人群裡，朱星澤也在其中。
見到我，他一襲華麗衣裳，飄忽著飛過來道：「你沒事吧？」
神情居然有些緊張。
我嘲諷地望著他：「你已經有主人了，還關心我幹什麼？」
朱星澤臉色一僵，回過頭。
宋瑩站在不遠處，面帶微笑，仿佛並不在意朱星澤的行為。
她身後站著兩個俊美的男人，應該是她的妖獸，其中一個笑吟吟道：「朱雀既然心裡掛念著前主人，怎麼還非要和我們搶主子？」
另一個冷哼：「對啊，不如當初就跟了這勞什子聖女。」
朱星澤立即扔下我，走到宋瑩跟前：「瑩兒，別誤會，我……我隻是問問而已。」
末了，又加一句：「畢竟她娘親曾對獸族有恩。」
「嗯，我不介意的。」宋瑩笑著搖搖頭，走到我跟前，「宋璇此次進森林，不知契約了什麼召喚獸？」
我望著她。
她在故意讓我難堪，以我的本事，誰都知道我不可能契約高階妖獸。
宋瑩無辜地望著我。
已經有人注意到我手臂上的小黑蛇，嘲笑道：「你們看，那不是我們在山谷見過的普通黑蛇嗎？」
我轉頭，看到了之前在山谷嘲諷我的幾個弟子。
「那是條很低級的蛇啊，堂堂千靈山聖女，居然契約一隻普通妖獸，簡直笑掉人大牙。」
「半月之後的族長考驗，恐怕她過不了關咯！」
「過不了最好，明明隻是個普通人，竟然一直佔著聖女的位置。這次考驗失敗，族內再選聖女，宋瑩肯定會選上，我們千靈山也不會被人嘲笑了。」
一群人議論紛紛，對我毫不掩飾地鄙夷。
修真界實力為王。
我本就不受待見，自從娘親S後，族人們變本加厲地欺辱我，希望我退位讓賢。
他們說聖女是千靈山實力的象徵，我這樣的廢物佔了位置，是在抹黑整個千靈族。
可若我丟了聖女位置，就不能繼承族長之位。
不能繼承族長之位，就無法進入傳承之地洗筋伐髓，很快就會S。
我並不貪圖地位權勢，一直咬牙當聖女，純粹隻是想活下去。
「哦，我記起來了，聖女手臂上的蛇，不就是當初我一腳踹飛的黑蛇嗎？」一個弟子看了小黑蛇半晌，恍然大悟地捶手，「聖女契約不了高階妖獸，也不能自甘墮落去契約這麼一條普通的蛇啊，讓別的門派知道了，我們千靈山的面子擱哪兒？」
我的目光變得十分冷冽。
說話的這個人，正是在森林裡偷襲我，搶走妖獸之人。
我說：「宋河舟，你搶我妖獸，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搶妖獸？怎麼可能？」宋河舟笑吟吟地摸著身邊妖獸，那是一隻鹿妖，也是他從我手裡搶走的妖獸，四蹄為武器，力量極大，「我契約的妖獸，自然是我自個兒辛辛苦苦找的。聖女空口白牙說我搶，有證據嗎？」
「你！」
我深吸一口氣，勸自己冷靜。
沒有證據，宋河舟絕對不會承認，別人也不會幫我，等拿到族長之位再收拾他吧。
卻在這時，小黑蛇忽然朝宋河舟的方向嘶嘶鳴叫。
宋河舟見我沉默，得意洋洋，篤定我隻能吃了悶虧。
然而，他身邊的鹿妖忽然間暴躁起來，揚起蹄子長鳴，巨大的氣浪往四面八方撲去。
四蹄踏下，地面凹陷一大塊。
「怎麼回事？妖獸暴走了？」眾人驚慌地散開，「宋河舟，快控制它！」
宋河舟連忙喊道：「停下！停下！怎麼回事，之前一直很乖巧的！」
妖獸充耳不聞，發狂般在原地打轉，任宋河舟如何呼喚都不聽。
「我命令你冷靜！」宋河舟勃然大怒，試圖控制妖獸。
如果妖獸與人結契，是可以強行鎮壓的。
然而宋河舟念了半天咒語，鹿妖卻越來越暴躁。
一聲悽厲的鳴叫過後。
鹿妖忽然衝向宋河舟，在他驚恐的眼神中，揚起前蹄踢向他的頭顱。
就這麼一下，他的頭顱竟然直接被踢飛了！
S掉宋河舟，鹿妖揮舞著四蹄狂奔離去。
一切發生得極快，從妖獸暴走到宋河舟被踢下頭顱，不過瞬息時間。
宋河舟的頭顱從天空落下，砸在泥地裡，臉上的表情全是愕然。
他的身軀重重倒下。
「啊啊啊——！」
一聲尖叫過後，現場亂成一片。
有人逃，有人追妖獸，有人去救宋河舟。
我心跳如鼓，連忙帶著南宮瑾離開。
跑到僻靜處，我低聲問：「剛才是你在搗鬼？」
能破壞人與獸契約的，隻有南宮瑾。
小黑蛇吐了吐蛇信，陰惻惻道：「他重傷本尊，又搶你的東西，S一萬次也不足惜！他不是喜歡踢人嗎？本尊就讓他被踢S……怎麼，你覺得不該S？」
「該！」我連忙說，感覺背脊發寒，被他盤著的手臂重逾千斤。
這條蛇，不，這條龍，並非什麼好貨。
萬一得罪了他……
等我登上族長之位，解決身上的獸骨問題，就趕緊與他分開，離開千靈山吧。
「你做得很對，能為我報仇，我太感動了。」
我低眉順眼地拍馬屁。
小黑蛇纏住我手臂的尾巴尖愜意地甩了甩：「算你識相。」
「宋璇。」
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我轉過頭，看到宋瑩衣帶飄飄地走過來。
「什麼事？」我冷淡地問。
搶走朱雀，剛才又故意讓我難堪，我沒給她好臉。
「剛才沒事吧？」她關切地問道。
我：「當然沒事。」
宋瑩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有什麼屁盡快放。」我冷漠道。
宋瑩沒生氣：「是這樣的，我的確有話要說……以後離朱雀遠點兒吧，他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們老在一起，會讓人說闲話的……」
我失笑：「是他自己主動問候我，又不是我要貼過去，你找我也太可笑！」
「我是為你好。」
呵呵，又是這句話。
「為我好？為我好當初就該拒絕朱雀，宋瑩，你真虛偽得令我惡心。」
宋瑩皺皺眉，無奈道：「我不想和你吵。」
話題一轉，語重心長：「對了，半個月後的考驗，你幹脆放棄吧。」
「什麼？」我愣住。
宋瑩語調溫柔：「你雖是聖女，可修為低微，朱雀不要你，如今又契約一條普通的蛇，肯定無法通過考驗，還不如趁早放棄，免得丟掉性命……」
原來她的目的在此。
「那是半月之後的事，成敗不一定呢，不用堂姐操心。」
我面無表情地說完，帶著南宮瑾離開。
走遠後，南宮瑾忽然道：「剛才那個女人很奇怪，身上竟然有兩塊靈骨。」
我說：「嗯，她是少有的身懷兩塊靈骨的人。」
宋瑩生下來就有兩塊靈骨，千靈山人人知曉，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天才。
也不會年紀輕輕契約三隻高階妖獸。
朱雀也一直仰慕她。
「不對。」南宮瑾說，「她身上的靈骨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氣息不太一樣。」
我有些疑惑：「怎麼不一樣法？」
南宮瑾說：「其中一塊靈骨，很有可能不是她的。」
「怎麼可能？」我詫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