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日，為了羞辱我，顧雲辭將我壓在車裡，“陪我一晚，買你一套房。”
我笑得眯起了眼睛，“陪幾晚就買幾套房嗎？”
他嫌惡道，“就你？也配？”
他一步步將我逼入絕路，迫我低頭，堵住我的生路。
後來我疾病發作，救無可救。
他卻後悔了，哭著求我活過來。
可是，一切都遲了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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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顧雲辭。
包間裡，陳老板油膩的手正沿著我的大腿摸索，煙酒混雜在一起形成難聞的味道。
他攬著我的肩膀，附在我耳邊，“小秦，別急著走啊，那套房子我還在考慮，能不能給你回復還是要看你。”
腿上一疼，卻是陳老板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陳中健看中了一套別墅，跟了兩個月，還沒定下。
全公司都被他折磨得快瘋了，隻好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新來的我。
最後，巨額的提成成了我必須拿下這單的決心。
我忍著屈辱給他遞了一杯酒。
他端起的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提高音量，“說起來，顧總好像也是A大畢業的吧？那不是和我們小秦是校友？”
顧？
我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聲音轉頭。
不期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熟悉眼眸。
怎麼是他？
顧雲辭整張臉幾乎都籠在暗處，不動聲色地掌控全局。
沒等他說話，一道女聲響起。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秦韻。”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旁有人。
那人坐直身體，從暗處轉至亮處，明豔漂亮的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楚思笑吟吟道，“真巧啊，老同學。”
“當年要不是你，雲辭還到不了今天，真是謝謝了。”
在座的全是人精，立刻生了興趣，紛紛將目光落到我身上。
將我叫來代駕的陳老板不輕不重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那這麼說來，秦經理還對顧總有恩嘍？”
拖了楚思的福，他立刻改口叫我秦經理。
楚思輕笑兩聲，聳聳肩膀，倒是沒有否認。
如今，顧雲辭已是商界新貴，想要巴結他的人如過江之鯽。
他早已不再是當年任我擺弄的窮小子。
璀璨的華光下，數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臉上，如芒在背。
陳老板將香檳往我手上一推，壓低聲音道，“秦經理，既然你和顧總是老同學了，那還不趕緊去敬一杯？”
楚思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她可不敢。”
2
“當年她害慘了雲辭，害得雲辭錯過研究生考試，還出了車禍留下一生的傷痛。”
“不過好在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
楚思說完，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陳老板下意識松開我的腰，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退了退，和我拉開距離。
這裡的氛圍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額頭和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不適，“不好意思，失陪了。”
一閉眼，就是顧雲辭嘲諷的眼睛和冷漠的臉。
隻是三年時間，大家都變了。
他曾經很煩楚思，現在她卻可以堂而皇之坐在他身邊，耀武揚威。
他過去即便氣極，也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廁所的鏡子前，我抬頭，看見了穿著一身休闲服，狼狽又憔悴的自己。
楚思對著鏡子補著口紅，仍不忘嘲諷我，“秦韻，現在是不是一百個後悔？當初甩了他？”
“說起來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退出，他可能根本看不到我對他的好。”
我不想和她說話。
轉身就要走。
她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近，“對了，秦韻，你還不知道吧？我和雲辭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我脫口而出，“恭喜你。”
“你說什麼？”
“我說恭喜你，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夠不夠？不夠我再繼續。”
可能是我的反應超出了楚思的意料之外，她有一瞬間的愣神，很快反應過來，“秦韻，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松警惕。”
真是太好笑了。
我竟然笑出了聲，“楚思，與其說這些，不如管好你未婚夫。”
3
從衛生間出來後，我直接離開了會所。
深秋的夜風有些涼，我抱著手臂在門口等車。
突然接到我媽的電話，說馬上就要下雨了，催我快點回去。
她不理解我為什麼這麼晚還要出門，就因為一個客戶的電話。
她過了一輩子錦衣玉食的生活，臨到老了，變了天，所以還活在天真單純的世界裡。
錢對她而言，一直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過去，有我爸把錢大把大把地打進她的賬戶。
現在，我每月定時給她轉賬。
她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拼命。
天上漸漸飄起了細雨，隱隱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深秋的雨總是來得這麼不湊巧。
一輛黑色邁巴赫朝我駛來，後座的車窗滑下。
顧雲辭沒有偏頭，“上車。”
我沒動，臉上擠出笑來，“顧總，不用麻煩您了，車馬上就來。”
他轉頭，目光如S水般沉靜，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重復了一遍，“上車。”
上位者的氣勢展露無遺。
我還是笑嘻嘻地搖頭，“顧總，我男朋友馬上到，要是讓他看見就不好了。”
似乎是觸動了他的哪塊神經，他突然輕笑兩聲，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來。
猩紅的火光撕啦一聲撕開了車內的黑暗，照亮了他小半張冷峻的臉。
“你不是御景龍灣的銷售嗎？我想在你這裡買套房。”
“現在可以上車聊聊了嗎？”
御景龍灣是A城新開放的高檔別墅區，二十多萬一平，一套房子動輒幾千萬，提成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我沒理由跟錢過不去。
4
在我坐上車的一瞬間，一陣大力就壓到了我身上。
方才的平靜偽裝被打破，顧雲辭將控在車門與座椅之間。
他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我，裡面怒焰滔天。
下巴被他掐得生疼，他問，“秦韻，我有沒有說過，絕不會讓你好過？”
我立刻擺出一副職業的諂笑來，“顧總，剛好，我給您介紹一下御景龍灣的房子吧。”
不等他說話，我就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
自尊是什麼？我早就忘了。
肩上的力道漸減，顧雲辭臉上浮現出嘲諷神色，目光晦暗不明，“秦韻，是不是為了錢，你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坐直身體，“顧總話可不——”
“陪我一晚上，我買你一套房。”
顧雲辭將煙遞進唇邊，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你不是有男朋友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麼選。”
他真是變了，從前他從來不抽煙，也和我一樣討厭煙酒。
但現在，他在酒局上卻遊刃有餘，煙酒都來。
更可惡的是，他連有錢人的威逼利誘都學了個徹底，玩得爐火純青。
我的身後又出了一層汗，但還是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陪幾晚上就買幾套房嗎？”
顧雲辭冷哼一聲，“也不是不行，但你也配？”
我垂下眉眼，如今的我自然不配，可是當年我配他八百個拐彎都不帶來回，配他多多有餘，配S他了。
一支煙抽完，顧雲辭將煙按滅，語氣淡漠，“滾吧。”
5
到家的時候，身上幾乎全湿。
我媽趕緊催著我去洗澡，念念叨叨的，無非是那麼幾句話。
幹嘛這麼拼啊？錢是賺不完的。
這麼多年，我們躲躲藏藏，像過街的老鼠，好不容易在這個老舊小區安頓下來，她就以為安生了，那些人不會再來了。
可是她忘了，我爸欠下的賭債是一千八百多萬。
不是一萬八千。
那些人不會放棄的。
熱水衝刷身體，數不清的疲憊席卷而來，我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對了，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男生，有進展嗎？”
這幾年她樂此不疲地想給我介紹有錢人，希望借此能夠讓我們的生活回到過去的樣子。
我衝著頭頂的泡沫，一邊說，“那哪兒是富二代啊，完全是個騙子。”
她哦了一聲，有點失望，“你當時要是不分手就好了，我前幾天看到顧雲辭上了財經新聞，他現在還挺有錢的。”
呵呵，是啊。
當年，我的父母仗著家裡有錢，瞧不起顧雲辭，不許我和他來往。
結果呢，我家落魄了，他反倒憑著自己的能力成為知名企業家。
風水輪流轉。
“媽，別想了，有錢就變壞，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
過去他對我有多好，現在就有多壞。
也是，那一年分手，他追著我的車跑，卻被車撞傷了腿，落下殘疾，更糟糕的是，錯過了考試，徹底斷了他的科研夢想。
他怎能不恨？
6
第二天上班，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顧雲辭和楚思來了售樓部，當時我正在給客戶看房屋戶型圖。
楚思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秦韻，真巧啊，你在這裡當銷售呢。”
我的目光落在她和顧雲辭交疊的手上，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有些刺痛。
“不如就你給我們介紹房子吧？我們想買個大點的作為婚房。”
我有一瞬間的怔忪。
婚房，是啊，他要結婚了。
怪不得昨天說要買房。
身後，楚思和顧雲辭正在商量房子的裝修風格。
顧雲辭脾氣倒是好，溫聲細語的。
“都可以。”
“聽你的就好。”
從小到大，楚思什麼都愛和我比，我轟轟烈烈地追顧雲辭，她也要。
昔日的清冷學霸，總被我三言兩語惹紅了臉。
卻在面對楚思時，冷漠異常。
我和顧雲辭在一起那天，楚思跑到我的寢室大哭一場。
那時候，身邊所有人都以為她的不甘心是因為沒有贏過我。
卻不想在我和顧雲辭分手後，兩人竟走到了一起。
她贏了。
樣板房的裝修很雅致，我帶著楚思邊走邊介紹。
我們站在二樓往下看，顧雲辭正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他的腿雖然好了，卻總歸有些不方便。
楚思突然問，“秦韻，你說要是你和雲辭沒分手，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就是你的了？”
我笑得疏離又客氣，“楚小姐，過去的事早就過去了，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你。”
楚思輕哼一聲，“也是。”
給楚思做房產顧問實在不算是好事。
她似乎要故意給我難堪，不是說這個房子位置不好，就是那個房子不滿意。
一連看了好幾套後，她皺著眉說沒看到合適的。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顧雲辭寵溺道，“那換個樓盤再看。”
他抬頭看我時，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秦經理，後面有需要我再聯系你。”
“加個聯系方式。”
7
曾經我不光有他的聯系方式，就連密碼都有。
他所有的一切在我面前都是透明的。
他克己復禮，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我。
“秦韻，別以為加了他的聯系方式你就有機會，要是讓我發現你有別的心思，我就把三年前你家的事都抖出來。”
離開前，楚思附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警告。
我奇怪地看著她，“楚思，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