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我有個愛慘了我的富婆女友。
我出國留學後，為了和我見面，她一個月坐五六次跨國航班。
每次來，都是凌晨下飛機，熬紅了眼睛。
我心疼她辛苦，勸說可以少見幾次。
她卻笑臉盈盈：“為了哥哥，怎麼都不辛苦。”
我本來都要被她騙過去了。
直到那天，我在頭等艙裡，
親眼看她跨坐在空少身上，氣喘籲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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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為了你，誰要每次半夜去見那個窩囊廢？”
1.
“你跟書意是什麼關系？”
寬敞的頭等艙裡，我面前站著的是這趟航班的空少。
他狡黠一笑，眼神似乎帶著些嘲弄。
“俞先生別誤會，我和沈小姐可是純潔的朋友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朋友這兩個字在他的尾音加重。
“不過，很快就不是了。”
我皺著眉頭，不理解他哪裡來的自信。
他故意打翻手中的香檳，哗啦啦灑下來，落在我的衣領和胸前。
緊接著他佯裝驚訝，一隻膝蓋半跪在地上，聲音委屈又刻意。
“俞先生，對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腳的，弄髒了您的襯衫。我知道自己幾個月工資都賠不起您這一件衣服，求求您不要投訴我。”
剛剛去衛生間的沈書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俏麗的臉上爬滿失望。
“景川哥哥，不過就是一件襯衫而已，我替他賠給你，何必讓人那麼難堪呢？”
董卓然被她護在身後，小聲嗫嚅著。
“沈小姐沒事的，不要因為我和俞先生吵架。”
我單手撐頭，用打量的眼神望著他倆。
“你們倆很熟？”
沈書意身形一頓，想起來自己不是個愛多管闲事的人。她尷尬又無力地解釋著。
“沒，我，我隻是飛來找你的時候見過他幾次，他人不壞，肯定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要為了一個見過幾面的人跟我生氣？服務是他的本職工作，他把酒灑在我身上就該負責不是嗎？”
沈書意臉色一白，剛才拉起董卓然的手緩緩放下，回頭瞥了董卓然一眼，聲音冷清。
“道歉吧，襯衫就照價賠償。”
董卓然得意的神色不見，轉而臉色蒼白，不甘心地瞪著我。
“對不起，俞先生，希望您能原諒我。”
我笑了出來，寬宏大量地承諾。
“襯衫不用你賠，等著被投訴吧。”
2.
飛機劃過地平線，我眺望著窗外高聳的雲層，心裡像堵著一團棉花。
早在幾天前，我發現沈書意的手機裡跟這個空少的聊天記錄。
他倆是在沈書意來倫敦找我的飛機上認識的。
沈書意是個小富婆，有錢有時間，平常愛看點言情小說解悶。
她曾經捧著手機給我念關於白月光出國，有錢人找替身這個梗的吐槽。
“有錢人又不是出不起兩張機票錢，真喜歡怎麼會找替身？”
她深以為然，當即向我承諾，自己每周都會來看我。
她確實做到了，甚至頻率越來越高，可她總是喜歡選凌晨到的那趟航班。
我問她的時候，她摩挲著拇指，微眯著眼說：
“你不覺得，凌晨的倫敦風景格外好嗎？”
我沒有這樣的感悟，隻當她是夜貓子，喜歡安靜一點的時間段。
誰想得到她口中的風景是空少呢。
飛機快抵達目的地，沈書意挽上我的手腕，有些討好地說：
“景川，你別生氣了，好不容易回國一趟，等會兒我給你投訴那個人好不好。”
她笑的時候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很是可愛，我總忍不住心軟，想著是小孩子不懂事。
我點了點頭，終於是松了口。
下了飛機，沈書意沒有食言，當著我的面向相關單位做了投訴。
董卓然站在不遠處垂著頭，表情被頭發的陰影遮蓋，但仍能感受出他的不快。
對於我和沈書意的家庭來說，從來不缺上趕著追捧的人。
我還是願意相信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的。
3.
可沒想到，董卓然竟然成了她的貼身秘書。
我是在和共友的聊天框裡知道的這個消息。
照片裡沈書意穿著寶藍色魚尾裙，身姿搖曳，旁邊站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景川，你們家那位怎麼回事，第一次帶除你以外的男伴出席哎。”
我心裡像被螞蟻啃食，傳來細密的不安。
半刻鍾後，我站在宴會廳門口，開車接沈書意回家。
她看到我明顯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
“景川，你怎麼來了。”
一旁的董卓然也給我打招呼。
“俞先生，又見面了。”
我貼心地給她披上外套，沒有理董卓然。
“不歡迎我來？”
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當然不是。”
我牽起她的手，準備帶她去拍賣會買幾個禮物，過兩天兩方家長要見面。
董卓然被晾在原地，沈書意上了車一直望著後視鏡。
沉默半響，我沒沉住氣先開口了。
“不解釋一下嗎？”
她拂了一下額前的劉海，好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他家裡有重病的老人，急需用錢。上次的投訴害他丟了工作，我心裡過意不去。”
她伸出手安撫地拍拍我。
“吃醋了？他哪裡比得上你。”
她面上一片坦然，讓人挑不出毛病。
4.
拍賣會上我和沈書意都買下了幾件東西。
她拍的東西裡有個手表我挺喜歡的，我還提了一嘴挺適合過兩天訂婚宴選的衣服的。
結果沒兩天，我就在社交平臺看到董卓然戴上了這塊表。
他發了長文總結這段時間在沈書意手下工作學到了很多，最後結尾狠狠吹了她的彩虹屁、
“有這樣的老板，我能給公司賣命一輩子。”
網友很快扒出這塊表價值不菲，紛紛寫評論羨慕。
“天哪，哪家公司直接把一套房送到員工手上。”
“這樣的美女老板給我來一沓。”
“這班你能上的明白嗎，讓我來。”
手指劃過這些評論，我隻覺得頭嗡嗡作響。
沈書意不是個讀不懂隱喻的人，她明知道我中意那塊手表。
現在卻戴在了別人手上。
我打了個電話，採買了一大批百達翡麗的手表，人手一份送進沈書意接管的公司。
員工歡呼雀躍，我特意要求每個人都在社交平臺上發點小作文。
不到半天，誰都知道沈氏千金的未婚夫送福利，公司人手一枚手表。
當然，我漏了董卓然。
在往沈書意辦公室走的時候，他低垂著頭，委屈但不敢說話。
沈書意知道我做這些的意思，她有些無奈地解釋；
“那天他回去路上受了風寒住院了，畢竟是跟我去應酬才生的病，我就隨手把前天晚上拍的表送給他當補償了。你別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
三百萬的表說送就送，還是我表明過自己喜歡的，這是小題大做？
我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自己繼續沉默下去，我以為她是個心裡有數的人，看來並不是。
“馬上就訂婚了，你這樣，我心裡很不舒服。”
在無聲的對峙中，她敗下陣來。
“好，會讓你滿意的。”
等我出會議室的時候，董卓然已經抱著紙箱灰溜溜地收拾東西離開了。
從特助一下跌落雲端，我今天的出現也不過是一種表態。
他恨毒的眼神望著我，還不忘記挖苦我兩句。
“你不過就是投胎投的好，有什麼可牛的。就這麼沒安全感，害怕我頂替你的位置嗎？”
我搖搖頭，告訴他。
“你要是真有本事，今天就不會走了。”
董卓然離職，生活恢復平靜，他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和沈書意面前。
可無形中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4.
一年多沒有回國，朋友給我組了局。
夜半時分，在酒吧裡，我跟沈書意到場，遇上了被灌酒的董卓然。
他在隔壁桌，被幾個有錢的富婆環繞，桌面上擺著倒滿的酒杯。
每一杯下面都壓著百元大鈔。
其中一個穿著豹紋裙的女生，甩了一大沓錢在桌上，不屑地開口。
“都來這兒了裝什麼清高，摸一下都不願意。把這喝完，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董卓然的皮相是好看的，很秀氣，像韓國的男團愛豆。他此時被潑了酒在臉上，發絲滴水，酒吧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說不出的脆弱。
沈書意跟我十指緊握的手不自覺收緊，她的眉頭蹙起來。
隻聽那女生繼續說：
“聽說你家裡老人住院急著用錢，你又被開了工作不保。怎麼，這點罪都不想受還想從我兜裡拿錢？”
“睡也不讓睡，喝也不肯喝，你什麼意思？”
董卓然眼尾泛紅，低沉著聲音說：
“我喝。”
說著，他從桌上一杯一杯拿起酒。
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
沈書意再也坐不住，她甩開了我的手，質問我：
“現在你滿意了？”
她大步上前，打斷被灌酒的董卓然。
“你別喝了！誰讓你這麼糟踐自己的身體的。”
她心疼地望著董卓然，轉瞬向剛才勸酒的人發難。
“你有點臭錢了不起了？在這耍什麼威風呢？”
酒吧是我們共友的，沈書意常來玩，早就混熟了。
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人敢觸她的霉頭。
那幾個女生頓時沒了剛才的做派，謹小慎微地道歉。
“沈小姐，對不住，我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我們給他道歉，您千萬別生氣。”
我隻覺得心累，手腳一片冰涼，起身走了。
救風塵這種戲碼，男女都喜歡。
沈書意和董卓然追到酒吧門口攔住我。
“景川，你別多想，我隻是看他可憐。畢竟他工作沒了跟我們也有關系。”
我無意跟她爭辯，自顧自地往前走。
她還想跟我解釋，一旁的董卓然突然蜷縮著倒在地上，說他胃疼。
“沈小姐，不用管我，你快去跟俞先生解釋清楚，別讓他誤會了。”
沈書意一邊扶著他，眼裡全是擔憂，一邊朝我喊。
“俞景川，你適可而止。”
我冷冷地瞥了他倆一眼，上車回家。
5.
入夜，銀白的月光灑在房間。
門上的密碼沈書意知道，她進來暢通無阻，帶著一身疲憊。
“我知道你沒睡，我們聊一聊好嗎？”
我坐起身來，跟她平視著。
聽她自顧自的說起跟董卓然的相識。
自從我前年拿到A大的offer，沈書意就一直輾轉兩地跑。
有一次遇上暴雨天氣，氣流顛簸，飛機上人心惶惶，沈書意是溫室裡的花朵，被這種情況嚇傻了。
董卓然剛好在那一架飛機上工作，他在沈書意驚慌失措的時候有條不紊地指揮大家。
在最驚險以為最生S一線的時刻，董卓然將她抱在懷中安撫，安慰她：
“別怕，就算S也是我先S，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
飛機平安落地，一切歸於平靜。
可在吊橋效應下相依為命的兩人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景川，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對他從始至終隻有感激和可憐。”
至於可憐，就要說起董卓然有個身患重病的奶奶，好賭的媽，酗酒的爸，等著上學的妹妹。
“我看過你的手機，你倆保持聯系有一段時間了。”
沈書意微微一怔，很快解釋道：
“那你應該也看見我們聊天並沒有什麼過界的地方，我隻是出於禮貌和同情在回復。”
“可你會跟他分享你的生活。”
這是讓我最介懷的一點。
分享欲是最高規格的愛，可我卻不是她的首選。
“阿姨說過，你學業繁忙，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擾你。”
她細嫩的小手拉住我，似挽留似不舍。
“景川，我心裡的人一直是你，我不能沒有你的。”
我腦子裡一團亂麻，原本堅定的心又動搖起來。
她彎著月牙眼，跟我保證。
“我知道你是因為在意我才會生氣，你放心，我給了董卓然一筆錢，算是還清跟他之間的債，以後他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的。”
我心裡還是不舒服，沒有明確表態。
她也不鬧，收斂起脾氣說會好好表現的。
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刪除了董卓然的一切聯系方式，每天追在我屁股後面跑。
跟小時候一樣。
回家的時候經常能看見她洗手作羹湯，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看著她笨拙的被燙傷的手，我心裡還是會被觸動。
或許，那真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訂婚的日子逐漸來了，
可我沒想到她會在訂婚宴上逃走。
6.
董卓然注冊了其他的手機號給沈書意發消息，他跟其他富婆手拉在一起的照片。
他發短信說：：
“姐姐，你再不來，我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在後臺備妝的沈書意臉色大變，前些天佯裝的無所謂都在此刻傾覆。
她還穿著拖地的紗裙禮服，不管不顧地打車要去找他。
我的心一點點墜落下去，用最後的自尊拉住她。
其實我也收到了董卓然的短信，他讓我猜猜沈知意現如今會選誰呢。
“訂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走掉，外面的人怎麼看我們兩家。”
她眼睛湿潤，卻決絕地甩開我的手。
“景川，你等我一個小時好不好，我處理完這些事就馬上回來跟你訂婚。”
我感覺氣血上湧，無形中有隻大手狠狠攥住我的心髒。
“我不會等你，今天你出了這個門，我們就徹底結束了。”
她停在原地，深吸兩口氣，還是決定離開。
“對不起。”
訂婚宴女主角跑了，我坐在椅子上發呆，不敢想明天海城的頭條會怎麼笑話兩家。
沈知意穿著旗袍緩緩走到我面前，她是沈家的真千金，我原定婚約的真未婚妻。
她跟沈書意清純小白花的樣子不同，她屬於張揚大氣的那款，像盛放的紅玫瑰，無法讓人看輕。
“現在有唯一一個不丟兩家臉的辦法。”
答案呼之欲出，娶她。
讓一切回到正軌。
7.
“為什麼？”
我忍不住好奇，她為什麼要幫我，莫不是，她心裡有我？
看出我的心思，她嗤笑一聲，空氣裡是橘子味的香水。
“影響股價。”
哦，這樣啊。
我就說，沈知意是富二代圈內出了名的工作狂。
早早就拿到頂級學府的offer，回國後大展拳腳，幫助沈氏轉型升級，兩年內股價翻番。
心中無男人，拔刀自然神。
爸媽每次說起沈氏的前景，就忍不住痛心疾首地罵我沒眼光。
可我總不能耽誤人家吧，她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搖搖頭拒絕。
“算了，丟臉我也認了。”
隨之出去，可看到我爸陰沉的要S人的臉，我一下就後悔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化妝間，生怕沈知意走了。
“我後悔了。”
她微微倚靠在椅子後背，笑眯眯地說：
“那你求我？”
我咬咬牙，心想這人果然有點變態癖好。
可誰叫我剛才嘴硬拒絕人家呢，也怨不了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