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叩響了那扇掉漆的鐵門。
門內傳來陳淑的聲音。
「誰啊？」
門不隔音，我一聽就知道是她沒錯了。
我沒有說話，繼續叩著門。
「來了，來了。」
房門打開，穿著圍裙、拿著鍋鏟的陳淑赫然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五年來鮮少給我做飯的精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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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卻扎起頭發主動拿起鍋鏟給別的野男人做飯。
陳淑看到是我，驚惶失措地問：「宋敘，你怎麼……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憤怒徹底佔據了我的腦子。
我一把推開她，衝了進去。
那張我在照片上看了數次的男人的臉終於出現在我面前。
那人赤裸著上身，頭發絲還在滴水，應該是剛洗完澡。
「我……我和他隻是朋友，他有胃病，剛剛犯病了，他剛剛隻是想找我幫忙……」陳淑話還沒說完。
這幾天我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路邊，來給他做飯？
「我是你老公，還是他是？
「我們兩個要離婚了都比不上他胃疼！」
林楓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宋敘，久仰大名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我忍不住了，撲上去和林楓扭打在一起。
「老子讓你勾搭我老婆，老子讓你綠我。」
我一拳一拳用力砸在林楓的臉上。
林楓也毫不示弱：「我和陳淑比你早認識多久，你算什麼？
「要不是你搶先一步，現在哪輪得到你？」
陳淑在一旁哭：「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宋敘，我和林楓不是你想的這樣的。
「宋敘你住手，林楓他還有胃病。」
我真的是要氣瘋了。
手上的力度更重了。
「我晚一點來，是不是你倆都在床上了？
「不是這樣的？那現在我看到的是哪樣！
「胃痛還能洗澡？你搞笑呢。」
身下的林楓滿眼都是挑釁：「你都看到了啊，看到了就給我們騰位置啊。
「你家床可比酒店裡面的床舒服多了。」
我真的快惡心吐了。
陳淑也沒想到林楓就這樣赤裸裸地說出來了。
最後是對面鄰居報的警，警察將我們仨帶走了。
我和林楓臉上身上都掛了彩。
戴上手銬的時候，我滿眼都是失望，徹底下定決心。
將婚戒砸在陳淑臉上對她說：「離婚吧，我不要你了。」
13
出了警局，仇人見面真是分外眼紅。
我仇視地看著眼角瘀青、嘴角紅腫的林楓。
他衝我揚起嘴角，眼裡全是得意。
「你輸了。」
我對站在林楓身邊心疼不已的陳淑道：「陳淑，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家，不要跟他來往了。」
我倒想看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到底選誰？
陳淑還是猶猶豫豫搖擺不定，最後站在那個野男人身邊。
我的心終於S了。
所有事情攤開後，陳淑光明正大地不回家了。
我將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收拾好，打包去了公司，為月底去法國做好準備。
房子也託付中介盡快出售，房間裡的那張床讓人作嘔。
這些年我對她已經夠好了，我給她的東西也是夠多了。
我累了，我的滿腔愛意也是時候收回了。
14
出發前一天，我來到了養老院看望陳淑的奶奶。
她是個和藹的小老太。
我陪她說了很多家常，又給養老院多交了一年的費用。
我算是對五年婚姻仁至義盡了。
坐在去法國的飛機上時，我收到搬家公司發來的照片和信息：
【宋先生，已經將陳小姐的東西打包送到指定地方了。】
照片裡是一堆東西堆積在那狹小逼仄的老舊走廊上。
離婚協議我也讓搬家公司一起送去了。
我回了「感謝」二字。
拉黑了不斷給我發陳淑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兩人赤裸躺在床上的照片的無名號碼。
隨著飛機起飛，我閉上了眼睛，我不去想這段失敗的婚姻。
15
來到法國，一切都很順利。
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我還租了個大平層，養了一隻一直想養的可愛狗狗。
我也在自我治愈著。
半年後，我在公司樓下看到了等待的陳淑。
她瘦了很多，眼袋重得嚇人，整個人都很是憔悴，與之前那個精致的樣子判若兩人。
印象中，她不管什麼時候都很注意形象。
她這個樣子讓我感到有點陌生，可我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了。
見我出了公司的門，她連忙上前想拉住我的手：「阿敘。」
「奶奶她走了，我沒有親人了。」說著說著她抱頭蹲地哭了起來。
我難過了一瞬，那個和藹的小老太竟然走了。
「阿敘，我錯了，你聽我解釋。」
我平靜地看著她：「不重要了，事情該發生的也發生了，現在後悔也無用了。」
過去五年，我樂意寵著哄著她，事事都是我做我也願意，她也欣欣然接受我的付出。
如今我累了，放她自由了，她卻追到大洋彼岸想挽留我。
我見公司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可不想明天公司裡傳我小話。
帶著她回了家。
路上陳淑三番五次地想拉我手，都被我躲開了。
我有一瞬的恍惚感，曾經都是我主動牽著她……
「陳淑你到底來幹什麼的？離婚協議我已經給你了。怎麼？是沒看到？想來找我再籤一份？」
陳淑抽噎啜泣道：「阿敘，你聽我解釋，我真的隻是去給他做一次飯的。」
我以沉默表明我的態度。
「林楓是我的大學同學，我承認之前我是喜歡過他，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許是明白我的態度，陳淑提高了音量：
「他有胃病，那天他犯病了，隻是找我去幫忙而已，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阿敘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了，我們重新好好在一起行嗎？」
我眼裡全是譏諷：
「隻是去做一次飯嗎？
「你說的做飯是做的什麼飯？你解釋得清嗎？」
16
陳淑愣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不敢直視我。
我拿出手機，點開陳淑那個滿是秘密的微博小號。翻出他們在尼泊爾徒步接吻的照片，以及她自己記錄的和林楓過往的點點滴滴。
我把這些證據攤一一都擺在她面前。
「陳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大傻子？
「你知道五周年紀念日那天，我有多期待看到你驚喜的表情嗎？
「我提前下班，買你心心念念的 LV，我還專門去研究女孩子更喜歡哪一款。
「做你愛吃的菜，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場徹頭徹尾的背叛。」
我話語冰冷，直戳她心口。
也為曾經自己的真心付出感到不值。
「在你決定跟我撒謊說去出差的時候，你心裡就已經有了決斷。」
陳淑的臉上血色盡失，微張著嘴，小聲反駁道：「我真的沒有想起來。」
「你別告訴我，你太激動了沒看見我準備的一切。」我語氣中充滿了不信任和譏諷。
陳淑眼裡浮現無盡的愧疚和懊悔。
她眼眶開始泛紅：「不是的，阿敘，我是愛你的。
「林楓的出現，隻是讓我有了一點新鮮感，新鮮感一過，我心裡想的還是你，你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她近乎卑微地看著我，眼裡滿是乞求。
曾經的她哪會這樣卑微。
她的高傲和自尊都消失無蹤。
但是，她觸犯到了我的底線。
我嘴角輕勾，露出一絲冷笑。
「太晚了，我給過你機會的，你自己不珍惜。
「請你不要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我不要你了。」
我的聲音堅定而又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
17
陳淑如遭雷擊，茫然地愣在原地，眼神空洞而又失焦。
「怎麼會不要我了，怎麼可能？你之前那麼愛我，對我那麼好，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透露出內心深處的恐慌和迷茫。
我冷漠地看著她不願意相信又掙扎的模樣，心中卻明鏡一樣清楚。
她不是有多愛我，多放不下我。
隻是我之前對她太好了，第一次近乎絕情地對待她，她難以接受罷了。
她來找我復合，看來這半年裡她在林楓那裡過得並不好。
這半年裡，前兩個月他們確實如膠似漆，做了很多甜蜜的事。
可是後來，陳淑慢慢發現；
林楓家離她上班的地方太遠，她每天不僅要來回跑去上班，一下班還得匆匆趕回去做飯、做家務……
林楓隻是偶爾幫幫她，還把她的奢侈品都賣了換錢.......
奶奶去世，林楓竟然都萬般推辭，拒絕幫忙。
還把養老院退回的剩餘半年的錢給卷跑了。
這一刻，陳淑徹底後悔了。
她想回家找我，卻發現家沒了，房子已經換主人了。
陳淑又發了瘋似的去了我的公司，卻得知我由於工作調動已經去了法國。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徹底失去的不僅有奶奶，還有我。
18
我平靜而決絕：「我們好聚好散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你現在自由了。」
我示意她可以走了。
「宋敘，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我……」
看著陳淑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感到一陣厭煩。
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怎麼？你想住我這裡嗎？」
燈光下，陳淑看上去很是脆弱。
「宋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沒理會她，轉身就想進門。
「就三個月……」陳淑趕忙說道。
「行，不可能白住，房租。」
陳淑眼裡突然有了光，三個月不長不短，她有信心讓我回心轉意。
就像她以為，曾經那麼多次的矛盾，她稍微給我個臺階，我就會眼巴巴地跑去哄她。
而我要讓她徹底S心。
陳淑一點都不氣餒。
第一天就把扔了的婚戒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像要當個賢妻良母一樣，天天換著花樣給我做中國菜。
清晨都會幫我把衣服給備好。
在我遛狗的時候跟著我。
我偶爾加班，她也將飯送到公司去，替我遛狗。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不過是角色互換了而已。
她以為通過這些努力就能重新獲得好感。
不過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徒勞無功的。
19
我們首次在法國市場拿下一大筆訂單，這是公司的一個重要裡程碑，也是我職業生涯的一個輝煌時刻。
那天，慶祝到很晚。
公司舉辦了盛大晚宴，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和驕傲之中。
陳淑一個人在家守著冷掉的飯菜。
公司的女同事順路將我送回家，就隻是一個普通朋友間的互助。
但在陳淑眼裡就是我開始接觸新人了。
陳淑怒氣衝衝出來找我，目光落在我和同事相互寒暄道謝的身影上，怒聲質問：
「你今天去哪了？公司也找不到你？你是不是和別的女人去約會去了？」
說罷狠狠剜了同事一眼。
質問後，看我神色木然，並不理會她。
隻一味跟同事道歉解釋。
陳淑崩潰了，她神色痛苦，帶著哭腔：「宋敘，你變了。
「錯了，錯了，你對我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一刻，我覺得她有病。
「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有資格管我。」我無情地揭露事實。
「我去哪還要跟你打報告嗎？我不需要像你一樣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光明正大。」
我暗諷著她。
陳淑一下子泄了氣，難堪地笑了笑，聲音幹澀：
「阿敘，我終於懂你的感受了。原來期待又失望是這樣的感覺，孤零零等一個人是那麼痛苦。」
我心裡沒有一絲波動，冷冷打斷她：「說夠了吧，我隻是去聚餐而已，我也沒有讓你等我。」
說罷頭也不回進了屋。
半夜我依舊聽到陳淑在小聲啜泣, 我並沒有去哄她。
我現在已經對她的眼淚無感了。
她的痛苦和我無關。
20
來到法國我第一次參加半程馬拉松。我想突破自己, 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盡管可能隻會是重在參與，但就是有股衝動。
我想找回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站在馬拉松的起跑線上時, 緊張又期待, 不知道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隨著發令槍響, 我使勁擺開雙臂, 邁開大步，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緊繃。
但我的腳像生了風似的。
我突破了！我竟然跑了前 100 名, 這個成績讓我自己都驚訝。
陳淑一直騎著自行車跟著我。
見我到了終點, 小跑過來給我送水, 眼裡全是意外和驚訝。
聲音裡全是興奮：「阿敘，你真的好厲害，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會參加這個。」
她將水送到我面前，激動得想擁抱我。
我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肢體接觸。
一旁的同伴八卦地湊過來：「敘，她是誰？」
我直言不諱地說：「和初戀曖昧不清的前妻。」
同伴訕訕地笑了笑。
我並未接過她遞來的水，而是接了志願者的水。
我並未理會陳淑，跟著同伴一起去慶祝。
她追上來拉住我的衣服。
聲音發抖：「阿敘，別對我那麼狠心好不好？我真的知錯了，以後你在哪我就在哪。」
我真的不想在這樣的大好日子裡聽她後悔的發言。
我拽開了我的衣服，打斷她：「不重要了, 前妻, 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
21
三個月很快過去了。
籤證時間如期而至。
陳淑想最後一次挽留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床邊風情萬種的陳淑。
看著精心布置過的床，可我隻覺得惡心。
匆匆回家後，我開始下廚，做了她最愛吃的牛排，還特意點了蠟燭。
「明我」而陳淑的舉動就是在不停提醒我。
「請你從我的床上下來, 我不想換床單。
「你也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讓你跟著我, 也隻是想讓你看清事實，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我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我望著眼前曾經很愛的人：
「從你背叛我開始就已經沒有了，如果跟你復合，我做不到忘記這件事, 我也做不到還對你像從前一樣, 這樣你也願意嗎？」
「我願意，我願意。」陳淑連連點頭。
「可是我不願意, 我沒辦法蒙蔽我的心, 請你離開吧。」
陳淑眼淚決堤, 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不該。」
陳淑離開了，我看著她滄桑的背影一點點消失。
我將放在床頭的戒指從窗戶拋了出去。
給這段失敗的婚姻徹底畫上句號。
22
兩個月後，我從共同的朋友那裡得到陳淑的消息：
「宋敘, 陳淑出事了, 都上社會新聞了。
「林楓就是個騙子，仗著人帥專門騙女人的錢，陳淑回國後, 得知了這個消息就發瘋了。
「她蹲守一個多月找到機會把人給捅了, 現在被警察抓走了，林楓到現在都還在 ICU 裡面。」
最後，朋友欲言又止：「宋敘，你要不要回來看看, 畢竟……」
我笑了笑：「我現在正在追求女朋友呢，她要是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