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和書記安生了幾天，反應過來那天 B 哥不過在嚇唬人後，又把我們叫到了辦公室。
小西知道後攔著我們不讓去，她不希望因為她的事情影響大家的前途，說「我去認罪吧，齊老師正好討厭我。」
小西還沒說完，B 哥直接拒絕了。
「認什麼罪！你有什麼錯！她討厭你是她的問題！你好的不得了！」
B 哥哪句話都沒說錯，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二次交鋒，炮火更加猛烈了。
把我們圍在中間審訊的變成三個人了，多了個 C 位——新聞學院院長。
說不怕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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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嘎貨要是不讓我們畢業，那確實是一句話的事兒了。
我們幾個互相打氣，已經到這了，不能慫。
慫了更危險。
先是書記開口，直奔主題。
「你們幾個，把東西下了，做一個澄清。」
那口吻，高高在上。
「下什麼東西？澄清什麼東西？」
B 哥不愧是 B 哥，一秒又入戲了。
但書記這次不買帳了，因為他特意去查了 B 哥的家底兒，發現上次被戲耍了，所以這次更生氣了。
「你少給我裝傻！」
B 哥又想耍狠了，結果院長發話了。
他示意書記先住嘴，然後對我們開始春風化雨、誨人不倦。
「同學們，你們做的那些內容我都看了，學校呢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不愧是當領導的，上來先讓一步。
「都是有才華的孩子，學校也很珍惜你們的才華，借此機會能發現學生的才華，也是個難得的好事。」
院長幾句話，確實蠻中聽的。
「不過呢，那些文章啊、視頻啊，不說針對誰啊，但是，確實，為學校帶來了不小的負面影響，這點你們不否認吧？」
「學校聲譽壞了，將來你們說你們是這所學校畢業的，是臉上有光還是沒光啊？其他同學也是一樣。」
我們都沒說話，媽的沒辦法反駁，確實是事實。
書記見我們有些動搖，他又出幺蛾子了，可他一開口，味兒又不對了。
「最關鍵的是，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杜撰和汙蔑，為了博人眼球而已，沒有任何真憑實據。」
「現在，很簡單，我們就是要解決事情，就一個要求，撤下你們上發的所有東西。」
就這水平，還當啥書記？人形鼓風機？專門讓人火大的？
最後還是院長又收攏了話題，說出了今天談話的重點。
「如果你們願意澄清，院裡考慮，給你們保研。」
13、
「需要怎麼澄清？」
一直淡定的楊不突然發問。
我們知道他不會隨意問，也確定他不會妥協，在這件事裡，楊不比我們都要堅定。
我們或許是靠一腔熱血在堅持，但他不是。
他是想得透徹。
該認錯的人就要認錯，該修正的就要修正，一方妥協了，錯的還是錯的。
那妥協毫無意義。
所以，我猜測楊不現在在套話。
我們也不表達，就看楊不要做什麼。
「需要說明這件事情是個誤會。」
「就這一句話？」
「嗯……還有……還……還需要認錯，表示給學院學校帶來了麻煩。」
「這件事情純屬誤會，我們五人對於給新聞學院帶來的麻煩表示抱歉，是這樣嗎？」
書記一聽，立刻看了一眼院長，院長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書記隻能猶豫著又開了口。
「不能說是誤會，要說是你們因為不滿學院管理，所以……編造的。」
「就這些？」
楊不一副不在乎的態度，讓在場的院領導覺得有戲了，又恢復了諄諄善誘的好臉色。
「發完大家過一段時間就不記得你們了，但是保研可是切切實實的好處啊～」
「年輕人，要懂得取舍～」
「現在，當著院長的面，先把那些文章視頻都刪了吧……」
楊不搓了搓手，漫不經心地開口，一開口卻嗆人一跟頭。
「學院的作風不正，教師的三觀扭曲，網上諸多評論和分析，你們都不在乎，也看不到問題根源。」
「把我們叫來，不為解決問題，隻為解決造成問題的人？」
「我以前還以為是輔導員一個人的問題，現在看來，是從院長那就歪了。」
楊不機關槍一樣一通譴責，B 哥聽完一拍大腿。
「這種研，保了有什麼用？多看你們三年？我們還嫌惡心呢！」
我們三個女生也憋著笑，別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兩個男生在關鍵時刻，真是太給力了。
對面三個平時人模狗樣的院領導，此刻臉都快綠了。
然後，臉就真撕破了。
14、
開始出絕招了。
請家長。
我和寢室另一個女生是本地人，其他三人都是外地人。
我爸和女生的媽媽都被叫來了學校，外地同學的父母後面也會打電話。
我爸，我倒是不擔心，護犢子。
但室友她媽，我就……需要捏把汗了，一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非常傳統的女性。
我假裝憋不住屎，出來趕緊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這來之前我得先把事情跟他理一遍，不能讓那三孫子佔了先機。
我爸聽完，問了我一句「都錄音了嗎？」
「錄了錄了，都跟你學的。」
「行。」
然後，我爸和室友媽媽就坐在了辦公室裡。
15、
對決時刻到了。
三人非常不客觀的把這件事情跟家長闡述了一邊後，辦公室裡的氣氛，奇怪的要命。
我爸看著院長、書記、輔導員，然後看了看我們。
室友她媽也看著院長、書記、輔導員，然後也看了看我們。
區別是，我爸的眼神是——探求。
而室友媽媽的眼神是——責怪。
這個眼神，我爸估計也解讀到了，所以他沒等室友媽媽開口，要開幹了！
他找了個椅子拉過來坐下，跟那三人保持平視，迅速開口，是他平時在審訊室的氣場。
「我聽你們的意思是，我閨女『誹謗教師』是吧？要開除？」
「對，對我個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而且給學校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影響。」
輔導員說。
我爸沒接她的話，隻是扭過頭來問我。
「那，閨女你誹謗了嗎？」
我一口否決。
「沒有啊，普通的網絡衝浪而已。」
我爸聽完點了點頭，兩手一攤對那幾位說。
「我閨女說她沒有。」
輔導員急了，上臉了，馬上說。
「什麼普通網絡衝浪，她發的那些學校都傳開了，對我造成了非常嚴重的不良影響。」
我爸繼續問話。
「那你收錢了嗎？隻回答收了，還是沒收。」
輔導員一時語塞，不知道這話題怎麼轉的這麼快。
「沒……」，想到還這麼多班級群聊天記錄，她又隻好承認，「收了。」
我爸呵一聲，「你收了，然後大家都知道了，跟我閨女他們幾個有什麼關系？」
這廂輔導員覺得中了套，一下子急了，也沒點人民教師的素質了。
「你放屁……你……胡攪蠻纏！！」
我爹立馬揪著她罵人的疏漏不放，拿出了對犯人的架勢。
「你注意你的說話方式，我這開著視頻全程攝錄，而且，你別瞎指我。」
院長和書記一看這場面，趕緊先攔住。
主要是攔輔導員，畢竟我爸也沒生氣。
另外一邊的室友媽媽也被我爸的態度影響了，想聽聽學院到底做了點啥，把自己閨女逼急了，就主動問了一句「你們到底對我女兒做什麼了？」
家長統一戰線了。
16、
本來想搬出家長來壓我們的三個人，現在自己砸腳面了。
隻能院長再次拋出橄欖枝，提到了保研的事情，但他說得很婉轉，畢竟錄像還開著。
「學校很珍惜人才，希望他們能夠在學校多讀幾年，得到，更高的成果。」
我爸聽懂了，但不為所動，裝作模樣來問我們。
「院長他什麼意思？扣你們留級？」
「不是，爸，院長、書記、齊老師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幾個人出面澄清，說出'因為我們個人對學校的嚴格管理不滿，所以編造了這件事情，我們五人對於給新聞學院帶來的麻煩表示抱歉。'學院就給我們保研，如果不澄清，不刪除，就不讓我們上課。」
我故意把對面三個人模糊的信息，全部重復了一遍。
我爸扭過頭去問三人，「是這個意思嗎？」
對面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最後隻好認可我說的。
我爸半天沒說話，意味深長。
「那剛才齊老師，怎麼承認自己收錢了？這不前後矛盾了嗎？」
「我剛才進來時，那石頭不也擺在那嗎？這位家長，你也看見了吧。」
室友媽媽不得不點頭。
院長無奈了，嘆了口氣。
估計心想，這家長怎麼油鹽不進呢？
站起身，把我爸拉到一邊，這是又要諄諄善誘了？
書記見狀，也湊了過去, 又形成了紅臉加白臉的犄角之勢。
院長和書記說了什麼我沒聽到，他們聲音太小。
但是我爸說了什麼，我卻聽得真切。
他回頭, 對我說，「把視頻關了吧。」
然後, 他抽出被二人挎住的胳膊，放到了二人肩膀上，輕柔柔地拍了拍。
犄角之勢，成了左擁右抱。
一會湊到院長耳邊, 一會湊到書記耳邊。
「他們呢，才剛大三, 後面還有兩年，還需要各位的悉心教導, 對吧。」
書記點點頭，覺得我爸終於學會了抓重點, 聽需求。
「他們五個孩子，前途都捏在諸位手裡。」
院長也輕微地點下了頭，終於聽懂了。
「所以, 我作為家長，得保證他們順順利利。」
倆人同時點頭了，你明白就好。
「那就隻能這樣了……」
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爸的背影上。
「我呢，知道幾位家都住哪。」我爸兩手輕拍了兩下，倆人肩膀緊繃了一下。
況且，我們學校又不是清華北大、985/211，我被它記得有什麼用？
「後真」「幾個老婆。」我爸又說著看了眼院長。
「如果幾個孩子後面這兩年, 出現了任何不公平對待，什麼不及格，或者不能畢業, 咱們隻能還得再見一次兩次了。」
說完, 我爸抽回了雙臂，讓出了一步空間。
此刻, 二人惡狠狠地瞪著我爸, 又不敢聲張。
「所以，這事情結束了嗎？孩子可以回去上課了嗎？」
17、
院領導再也沒找過我們, 網上的內容依舊穩穩掛著。
一周後，學校的官博被不斷 Cue 到，隻能發出通知如下：
情況通報
11 月 1 日, 學校收到關於我校教師涉嫌違反師風師德問題的實名舉報，學校高度重視，按照我校《違規違紀調查處理試行辦法》，立刻啟動調查。
經查明，卻存在違反師風師德實際情況, 且情節嚴重, 遂予以開除處理。
?
這一條, 班長還轉發保平安了。
而院長和書記再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找過我們，書記時不時損我們幾句，而院長一字不提。
看來心裡事兒挺多的。
不過, 我們中有人還是掛科了。
是 B 哥。
寫作課, 劃過重點的一科，他掛了。
因為他故意的，他想借著自己掛科補考的借口, 讓寫作課第一名小西給他補課……
真是招數百出。
後來，我們每次經過學院門口時候，那塊石雕終於不擋著路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