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陸青瑜結婚十年,我們一直是各玩各的。
她和小奶狗相親相愛,我身邊情人輪番上陣。
我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直到我遇上了一個走心的情人,她不稀罕我的錢,隻想跟我結婚。
我心動了,回去跟陸青瑜提了離婚。
當天晚上陸青瑜砸了家裡所有的東西,歇斯底裡道:
「誰允許你認真的?!」
1
Advertisement
晚上我正窩在沙發上打瞌睡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趿拉著拖鞋去開門,喝得醉醺醺的陸青瑜撞了進來。
身邊的男總助攬著她的腰,抬起眼來看我的時候眼裡帶上一絲挑釁。
「沈董,陸總今天喝多了讓我送她回來。」
他特意在「讓我」兩字上加重,像個男主人一樣自然道:
「你去給陸總煮一壺醒酒湯吧,別加桂圓,她不愛吃那個。」
隨即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她每次喝醉了早上起來都要喝的。」
我有些好笑。
剛畢業的小男孩宣示主權的伎倆實在有些拙劣,讓我都生不出搭理他的心思。
我從他手裡接過陸青瑜和車鑰匙,淡淡道:
「行,謝謝你了,需不需要我給你打車回去?
「陸青瑜也真是的,你跟了她這麼久也不給你買輛車,還要你開公司的車送她。」
陳向恆臉色一變,不說話了。
我懶得和他多說,把門一關,用腳踢了踢靠在沙發上的陸青瑜。
「行了,別裝了。」
陸青瑜沒睜眼,語氣卻聽不出一絲醉意:
「謝了。
「他最近有點黏人,老想跟我結婚,我尋思晾他一陣。」
我沒說話。
陳向恆還是不同的。
這些年我和陸青瑜各玩各的,她身邊各種小狼狗小奶狗來來去去,最長的也不過跟了她三個月。
她是天生的花心,從不肯在一個人身邊過多停留。
當時我以為我會是那個例外,結果才結婚了三年,她就又忍不住在外面流連花叢。
這個陳向恆倒是不一樣,已經跟了她兩年了。
看得出來,陸青瑜是真喜歡他。
要是換了旁人,她估計早就換人了,這一次居然隻是想晾晾他,到底是舍不得。
換作以前,我大概早就暴怒了。
現在卻隻是面無表情道:
「陸青瑜,我們離婚吧。」
陸青瑜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嗤笑一聲。
「沈嘉越,你怎麼又犯病了?
「咱們不都說好了各玩各的,你這又抽什麼風?」
她側翻過身,兩條包裹著絲襪的長腿屈膝盤在地毯上,塗著酒紅色甲油的纖細手指敷衍地握住我。
「今天算我錯了行吧,我不該讓他送我。
「小孩兒年輕不懂事兒,你別跟他計較。」
我抽出手,從茶幾的抽屜裡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放在她面前。
「我說真的。
「我在外面有人了。」
2
陸青瑜終於舍得睜開眼了。
卻還是一副慵懶不屑的樣子,像是篤定了我隻是嚇唬她。
她抽過離婚協議隨意地翻了兩下,臉上的表情卻慢慢凝固。
我探過頭去瞅了一眼,怕她看不懂。
「家裡一共 17 套房子,包括在澳大利亞那套和美國那套,我找了人來估值,我 8 套你 9 套。
「還有公司,我的股權 22%,你可以優先收購,按照市價就行。
「其他的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咱倆各拿各的,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再找律師來補充。」
陸青瑜慢慢坐直了身體。
她身上的那股懶散一瞬間消失殆盡。
「沈嘉越。」
她抬起頭看著我,上挑的桃花眼在無框眼鏡後閃過一絲冷光。
陸青瑜的眸色偏淡,尤其是在燈光下,盯著人看的時候有種無機質般的漠然。
「你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
以前我也不是沒提過離婚,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為了逼陸青瑜回心轉意,我威逼利誘什麼手段沒用過。
但這次,我是真想離婚了。
「沈嘉越,你這次又想要什麼?」
陸青瑜有些煩躁地把協議扔在茶幾上:
「向恆不會影響咱倆,你怎麼就是容不下他?!」
她以為我是為了陳向恆鬧。
也確實,一開始知道陳向恆的時候,我確實跟她狠狠吵了幾次,不舍得跟她動手隻能拿東西出氣,家裡幾乎被我夷為平地。
最嚴重的時候我把家裡的東西砸了個遍,坐在滿地廢墟裡像個瘋子,用刀子頂著自己的脖子威脅她和陳向恆斷了。
沒用,她依舊跟他在一起。
我搖了搖頭。
以前還真是戀愛腦,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自己想起了都恨不得穿回去扇那個沒出息的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這次不是。」我抬起頭來和陸青瑜對視,扯出一絲微笑。
「是我外面那個小姑娘非要跟我結婚,不依不饒的。
「我拿她沒辦法啊。」
3
很難在陸青瑜臉上看到這種近乎空白的表情。
片刻後,她的臉色終於難看起來。
「沈嘉越,我已經說了,向恆不會影響你。
「你沒必要這麼鑽牛角尖吧。」
她還是不信。
我簡直要笑了。
「這樣,財產你可以多分一點,澳大利亞那套別墅也歸你怎麼樣?
「我這邊催得急,就當給你的精神補償了。」
陸青瑜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像是在確認這次我真的是認真的。
她眯起眼,神情突然有些高深莫測。
「是上次跟你回家的那個小女孩兒?」
我點點頭。
宋伊伊上次纏著我要跟我回家口,被陸青瑜看到過一次。
宋伊伊還笑著跟她打招呼,叫她姐姐。
當時陸青瑜臉色有些掛不住,卻也沒說什麼。
畢竟各玩各的當時是她提出來的,這些年她也一直身體力行地踐行著,實在沒什麼雙標的資格。
想起宋伊伊,我臉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今天在海邊的時候她拿出一個鑽石袖扣送我。
上面的鑽怎麼也有個 50 分了。
但在我的那些定制的袖扣領帶夾面前,也隻是最不起眼的大小。
我還以為是假的,沒怎麼在意。
她卻認認真真地遞給我:
「我知道你有很多這種東西,你別嫌棄,這是我打工賺的錢,本來想多攢一點。
「沈嘉越,生日快樂。」
我這才驚覺,原來今天竟然是我生日。
陸青瑜記不得。
連我自己都想不起了。
海風帶著潮湿的清冽,宋伊伊黑色的發絲粘在白皙的額頭上,眼裡是純粹的亮,倒映出一整個我。
少女的愛意像火一樣不分場合地熊熊燃燒,帶著燃盡一切的勇氣。
那一瞬間,我突然也被她的勇氣感染。
我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我已經 29 了,跟陸青瑜糾纏了九年了。
我的人生還有多少個九年?
難道以後的幾十年,我都要像現在這樣過下去嗎?
風呼嘯而過,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雪般的浪花。
許久後,我聽到自己的聲音。
「伊伊,我跟她離婚,娶你好不好?」
4
其實回來之後我就有點後悔了。
和陸青瑜在一起這麼多年,哪怕財產分割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對我們彼此來說,都稱得上是傷筋動骨。
所以這些年我們默契地各玩各的,卻都沒提過離婚。
但想起宋伊伊的眼神,我心裡又多了種隱秘的興奮和孤注一擲般的解脫。
或許是時候,開始新的生活了。
「小孩子嘛,」我勾起嘴角,「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答應她又要生氣了。
「你應該理解吧?」
我看向陸青瑜:
「陳向恆不也是這樣的嗎?」
陸青瑜眉眼壓低,露出一絲藏不住的陰沉。
「沈嘉越,你還真認真了?」
承認自己對一個小 8 歲的小姑娘認真是件不太好意思張口的事情。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宋伊伊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這句話還是當初陸青瑜跟我說的,我逼問她為什麼非和陳向恆在一起的時候,她眉眼帶著無奈的笑意:
「向恆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的其他人,當然也包含了我。
沒想到現在這句話倒要我對她說了。
陸青瑜動作一頓,她眸子裡匯聚起暗湧風暴,手指也慢慢用力,指尖失去血色。
她嘲弄道:
「沈嘉越,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跟你有共同語言嗎?」
她用下巴點了點我身後隨手放在沙發上的大衣:
「她打一年工,能買得起你這一件大衣嗎?
「你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倒不是假話。
我和陸青瑜都不差錢,這些年雖然她的心不在我這兒,但我倆物質方面誰都沒虧待了誰。
陸青瑜記不得我的生日和紀念日,但也會在我送她禮物後回禮。
一般是當季的高定西裝或者最新出的跑車,甚至有一年在我送了她一棟別墅後,她回了我一艘六千多萬的遊艇。
也怪不得陳向恆削尖了腦袋也要跟她在一起,有錢人的生活確實紙醉金迷。
我摸了一下袖子上那枚不起眼的袖扣。
是個沒聽說的牌子,淨度也一般,鑲嵌也一般。
是那種都不會出現在我身上的東西。
但我卻比那些都要喜歡。
「沒關系,我不在乎這些。」
陸青瑜很顯然也看到了我手上的袖扣。
當初她送我的袖扣是 18k 金純手繪的法國古董袖扣,特意從香港拍回來的,不知道比這個貴了多少。
我很珍惜地戴著。
隻是最初的那幾年好日子過去後,我倆就開始同床異夢了。
或者說,是她單方面地厭倦了。
在不知道哪一次爭吵中,我拔掉了那枚袖扣狠狠地扔了出去。
後來那個袖扣就再也找不到了,我也不再戴這些東西。
我重復道:
「陸青瑜,離婚吧。」
她停了一會兒,猛地站起來!
茶幾被她一撞,花瓶跌落在地上,清脆地碎裂開來。
我被嚇了一跳,卻被她一把拽住了領子。
陸青瑜仰起頭來,眼裡全是難以忍受的暴怒。
「沈嘉越,誰允許你認真的?!」
5
我一驚,隨即用力推開她。
「你他媽有病吧!好端端地突然發什麼瘋?!」
陸青瑜踉跄一步站穩,拿起那份協議書:
「我發瘋?!
「你知不知道咱倆離婚要分割多少財產,光你說的那幢別墅就值 1.2 個億!
「為了離婚你連錢都不要了,那個賤人在你心裡就這麼重要?!」
我思忖片刻,點頭道:
「她不是賤人,她是我喜歡的人」
不是我戀愛腦,主要是我現在的錢也夠幾輩子衣食無憂了。
我一個人再有錢也不過是睡一張床,何必為了那些我花不了的錢被束縛在這段關系裡呢?
我想清楚了。
哪怕不是為了宋伊伊,我也不想再和陸青瑜互相折磨了。陸青瑜SS攥住那份離婚協議,厚厚的紙張被她用力握皺。
她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以前任我怎麼生氣折騰她也隻是冷眼看著,從不顯露一絲情緒。
而她現在竟像是怒極了,面上陰雲密布,我甚至都能看到她眼裡的紅血絲。
就在我以為她可能要跟我吵架的時候,陸青瑜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她推了推眼鏡,又恢復到平時理智的做派。
隻是眼神沉沉,看不出情緒。
「沈嘉越,」她三兩下把協議撕了個粉碎,隨手一拋。
「想離婚,你做夢去吧。」
……
陸青瑜摔門而去,大概是去找陳向恆了。
我一個人半躺在沙發上,無聲嘆氣。
宋伊伊的微信來了。
「你跟她提離婚了嗎,她有沒有為難你?」
我沒回。
不知道該怎麼回。
我突然覺得有點疲憊。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
明明一開始,我和陸青瑜也是年少情深的。
那時候我倆都沒錢,下班以後饞得要命,最後咬咬牙去買了一份卷涼皮兒。
她咽著口水塞給我:
「你吃。」
我不肯,和她推來讓去的,最後兩個人從兩頭一人咬一口,慢慢吃到中間。
剩的那點兒餡全被她塞進了我嘴裡。
結婚的時候,她也像宋伊伊這樣激動。
那時候我還沒宋伊伊有錢呢,鑽戒小得好像湯姆給女神送的那個戒指,石頭小得要放大鏡才能看得到。
她卻一臉欣喜地摟著我的脖子,開心地紅了眼眶。
哽咽著把頭埋在我懷裡說:
「嘉越,我會違背我作為人的本性,忤逆我的本能,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