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時深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峻。
季白雖心裡有些詫異，不過還是依照吩咐迅速鎖定了許嫣的位置。
春城第一人民醫院。
黎時深看到這個地址時，心裡咯噔一下。迅速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推門出去。
一路上，黎時深將車速開到最大。薄唇緊抿，目光直視前方。
連黎時深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是，他的手在緊緊握著。
車子在醫院門口緊急剎車，剛推開車門，黎時深就聽到醫院門口有一堆人在聚集說話。
大步經過時，黎時深還是留意聽了一下。
“可惜了，我看這姑娘還挺年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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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說啥事過不去啊，非要跳樓。”
“哎…一條生命啊，就這麼沒了。”
……
黎時深腳步一頓，目光瞥了一眼那堆人，心裡卻是十分不相信。
許嫣S了？
怎麼可能！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可以…
黎時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怒火也在心中燃燒著。
他不相信，不相信那個欺騙他的女人就這麼S了！
走到急救室門口，急救的燈正在亮著。
黎時深緊緊盯著亮著的燈，他仍舊不相信，剛剛從他這裡拿走一百萬的許嫣此刻正躺在急救室裡。
她不是要去和她的野男人私奔嗎？
許嫣最後的話忽地重復在黎時深耳邊。
“總裁，你放心吧！我相信許小姐會沒事的。”季白走過來，輕聲道。
見黎時深仍未移動目光，季白微微嘆了口氣。
“總裁，你讓我調查的事情已經調查過了。”季白說著，從辦公包裡拿出一份文件。
“太太的確隻有一個腎，資料上顯示她的腎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捐出去的，文件上顯示的原因是因為家裡沒錢，不過我調查過，根據太太家裡的情況，這應該不合理。所以我想，這件事一定另有隱情。”
季白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後，並未等到黎時深的回答，反而是注意到黎時深似乎在沉思。
是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他小時候，曾經做過一次闌尾炎手術，後來為了去除疤痕還特地又去了一次醫院。
如今想來，那道疤痕倒是和許嫣身上的很像。
黎時深逐漸緊皺眉頭，資料上說許嫣是在很小的時候捐了一個腎。
可巧合的是，許嫣捐腎的時間和他做闌尾炎手術的時間是一致的。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黎時深緊緊捏著那幾張薄薄的文件，似乎是在惱怒它們出現的太晚。
晚的讓他來不及尋找真相。
他是否還有時間去尋找答案。
他當年到底做的是什麼手術！
黎時深覺得自己好像蒙受了幾十年的欺騙，這場欺騙可能會讓他錯過一個重要的信息點。
如果他做的不是闌尾炎手術，而是腎移植手術。
而許嫣偏偏在同一天捐了腎。
黎時深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難道許嫣就是給他捐腎的人？
第13章 13
13
黎時深上前幾步，一動不動的現在急救室門口。
他要許嫣快點醒來，醒來告訴他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走廊裡安靜無聲。
黎時深的腦海裡像是在回放電影似的，一幕幕全是許嫣對他的好。
是不是人總是這樣，隻有當失去以後方才懂得珍惜。
那些曾經被他刻意忽視的畫面，開始一幕一幕在他腦海裡閃過。
他每每應酬喝的胃疼，總是能夠在車裡找到備好的胃藥，就連用法說明都寫的清清楚楚。每句話後面都有一個小小的表情，那是黎時深隻覺得幼稚無比。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許嫣用來勾引他的手段。
他最愛在晚飯前喝一碗湯，他口味極其挑剔，隻有湯的濃度適宜，他才肯入口。
他隻知道當許嫣知道他這個習慣後，以後隻要他在家吃飯的每一次，都有一碗讓他滿意的湯。
每一碗，都讓他十分滿意。
一點一滴的回憶排著隊在他的腦海裡湧現。
黎時深已經將文件捏的看不出形狀，可是急救室的門依舊緊閉著。
黎時深眸光微閃，她不是口口聲聲愛自己嗎？又怎麼會突然跳樓離去。
另一句話，也讓黎時深僵了僵。
“愛你太痛！痛的讓我窒息！”許嫣淚流滿面的樣子恍若在眼前。
黎時深握緊拳頭。
許嫣，這就是你一定要離開我的原因嗎？哪怕是S！
“啪嗒”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
黎時深連忙上前幾步。
“您好，這是病人的S亡通知單，請您籤一下！”醫生知道許嫣和黎時深的關系，直接將S亡通知單和筆一起交給黎時深。
“S亡通知單！”黎時深眼睛微眯，隨即冷笑幾聲。
“你說她S了？我不相信！你讓她出來，她的罪過還沒有贖完呢！她沒有資格去S！”黎時深怒吼著，將S亡通知單還給醫生。
黎時深想要進去，被一聲攔下。
“你去告訴她，讓她最好乖乖出來，不要再玩這些把戲。她今天不出來，我是不會放過她的母親！”黎時深怒上心頭，沉著臉對醫生冷冷道。
一字一句含著十足的威脅。
“黎先生，您就不要為難我們了，病人她…”醫生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黎時深厲聲打斷。
“你告訴她，我是不會相信她的這些把戲的！”
眼前似有畫面出現。
是許嫣的身影，是許嫣聒噪的在說著什麼。
黎時深還看到了自己，許嫣言笑晏晏的向他描述著什麼，可是得到的隻有冷漠的回應，他看到曾經的自己連一個目光都不曾給予許嫣。
他給許嫣的，永遠隻有背影，一個讓許嫣心痛的背影。
這些過往畫面在黎時深眼前逐漸閃現，黎時深眨了眨眼，眼前仍舊隻是潔白的地板磚。
“你出來，隻要你活著出來，我就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的那些把戲，你給我打視頻說的話，還有…那個腎，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時深的目光盯著地板磚，口中默念。
一句一句的質問卻沒有得到一聲回應。
季白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總裁，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安慰。
黎時深恍然間好似明白許嫣的選擇。
是啊，愛我太痛，真的是很痛了才做這個選擇的吧！
黎時深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隻有一片安靜向他襲來。
抬起頭看向搶救室的門。
又是一聲門響，黎時深目光微動。
“很抱歉，黎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出來的醫生臉上是惋惜的神色。
第14章 14
14
醫生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落在黎時深心上。
那一瞬間，黎時深隻覺得似乎呼吸都停滯了。
許嫣真的S了？
黎時深不敢相信，他甚至有些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許嫣還沒有贖完罪；明明，這一切許嫣都還沒有解釋清楚。
半晌，黎時深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子裡一陣疼痛，似乎有一絲血腥味。不過此時黎時深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在說什麼？”黎時深沉聲問道，目光牢牢鎖定在醫生身上。
“很抱歉，黎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黎太太她…真的走了。”
醫生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
重重的敲打在黎時深心上。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你們都必須讓她醒來！”黎時深整個人顯得極其陰沉，復雜的情緒讓他的聲音冰冷刺骨。
“黎先生，我知道您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很抱歉，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黎太太她真的已經離去了，希望您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醫生不停的向黎時深道歉，但還是向他闡述事實。
醫者仁心，許嫣的離去，對醫生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請您節哀！”主治醫生鄭重的向黎時深鞠了一躬，他此刻也內心悲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許嫣已經S了！”黎時深仍舊固執的搖著頭，表情冷酷。
“您可以去看黎太太最後一面。”醫生無奈，隻能讓黎時深去看遺體。
也許這樣，可以讓黎時深更加接受現實。
黎時深凝神，腳步微動。
為何，腳步突然那麼沉重？
短短的距離，黎時深一步一步似乎很遙遠。
潔白的手術臺上，黎時深抬眸，便是那個曾經在他眼前的倩影。
步伐似有千斤，黎時深慢慢吞咽了一下口水。
嗓子幹澀疼痛。
走近後，黎時深瞳孔猛縮，無法言說的情緒在眼眸中閃過。
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手術臺上，躺著的人兒此刻確實滿臉的鮮血。
曾經精致的瓜子臉上，此刻已是血肉模糊，五官早已辨認不清。
身體某處疼的窒息，黎時深緩緩握緊拳頭，眼神在眼前這人身上挪不開半分。
視線一點一點移動，瀑布般的黑發也染上了鮮血點點。
黎時深微微抬手，想要去為這嬌小女子擦去血汙，可是顫抖的手卻遲遲未落下。
再移目光，潔白無瑕的腿上被淤青和鮮血遍布了。
許嫣是舞者，黎時深此刻才發覺，許嫣的一雙腿是如此美麗動人。
或者說，許嫣的許多美，黎時深都從未發覺，因為他從未用心，從未在意。
許嫣的面部輪廓已毀，根本無法辨認身份，黎時深情緒稍稍冷靜後心裡又升起一絲希望。
眼前這人讓他覺得陌生無比，似乎並不像曾經朝夕相處的許嫣。
黎時深抿抿唇，用目光尋找著能證明許嫣身份的東西。
尋了幾次，都沒有能夠證明她是許嫣的東西。
黎時深剛要舒口氣，眼尾處卻猛地被一個閃亮的東西閃了一下。
“戒指！”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黎時深呼吸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這枚戒指他從未戴過，如今更是連放在哪裡都不記得了。
可是許嫣確實每日都戴著，極其看重。
黎時深身子猛然前傾，雙手緊緊扶著手術臺邊緣。
眼眶因為崩潰微微泛紅。
“許嫣，你真的S了嗎？”黎時深的疑問，落在安靜的急救室裡，沒有回音。
第15章 15
15
黎時深緊緊閉了閉眸，眉頭緊鎖，他不斷的在內心詢問，許嫣你真的S了嗎？
手術臺冰涼的觸感通過黎時深的手直擊內心。
冰涼在血液裡蔓延，似乎連心都是冰涼的。
黎時深再睜開雙眸，卻是毫無情緒，甚至有些呆呆的盯著戒指，一言不發。
晃了晃神，黎時深握著手術臺邊的手愈發用力！
“許嫣，我命令你立刻醒來！你不是最會欺騙人了嗎？你的把戲該停止了吧！”黎時深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些嘶吼。
“許嫣，你聽到沒有！快給我起來，我看夠了你的演戲，你的演技糟糕透了！你說，這次你又要多少錢你才肯起來，你說啊！”
黎時深的聲音已經嘶啞，一聲又一聲的怒吼，被四周的牆壁似吃掉一般沒有回響。
突然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黎時深的思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