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想不明白，她來這裡就是為了逃避林珏。
而他也明確說過這輩子跟自己已經沒有關系了，他為什麼又做到這一步？
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喉嚨忽然傳來一陣腥甜，腹部到胃部一陣抽痛。
虞姝扶住牆，勉強讓 自己不要倒下去。
血跡順著她的嘴角滴在了地板上。
砰的一聲。
她栽倒在林珏的病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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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愛了
17
虞姝醒來的時候，林珏並不在身邊。
她問了醫生才知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林珏的腿也動了手術。
“他的腿怎麼樣？”
李醫生裝模作樣拿了報告看了兩眼：“神經損傷。至少需要兩年的復健才能康復。”
“那就好。”
她微微放心，才有精力問自己的病情。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李醫生這次是真的嘆氣了：“你的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但是你一直不聽，神仙也拿你沒辦法。”
“我跟醫療團隊商量了，後天給你做手術，這兩天你需要嚴格按照我們的要求作息。”
虞姝沒有反駁。
隻要林珏沒事，她願意接受手術。
但她不知道，林珏根本沒有手術，他就坐在門口聽著裡面的對話。
昨天虞姝暈倒後，他跟李醫生商量了這個辦法。
他的腿神經被凍傷了70%，幾乎沒有好轉的可能。
這輩子，他恐怕都要跟輪椅為伴了。
林珏不在乎——隻要虞姝好好的就可以。
下一秒，李醫生從病房裡面出來，低頭看著林珏。
“林先生，你的腿——”
“李醫生，麻煩你幫我保密，一定不能讓小姝知道我的腿出了問題。”
“就算她手術成功了，也不要告訴她。”
“我不希望影響她的科研事業。”
“林先生。”
李醫生打斷了他的話：“虞姝知道你的腿出事了。”
“什麼？”
“她說自己不想看見你，讓你離開。”
“不可能！”林珏猛然起身，卻因為腿使不上力氣直接栽倒了地上。
“她怎麼會趕我走？”
林珏對李醫生的話，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
“她那麼關心我，怎麼會知道我的腿受傷也不在乎？是不是你故意這樣說的？”
他努力欠身抓住李醫生：“是不是你騙我的？”
李醫生好像早就知道他要這樣問，打開手機的錄音。
“李醫生，我知道林珏在門口，能不能麻煩你告訴他，我不想看到他了？”
“我知道他的腿受傷了，也很感激他對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每次看到他，都在提醒我曾經自己做過的一切。”
“那些會讓我厭惡自己，竟然會喜歡一個有女朋友的人，我不想讓自己本來就不多的人生都在惡心自己中度過。”
林珏手一松，手機砸到了他的腿上。
一點知覺都沒有。
林珏的輪椅從手機上壓過，他推開病房的門。
直勾勾地看著虞姝。
“我跟秦瑜都是假的，小姝。”
他急切地想要解釋：“我之前跟你解釋過了，這兩天我也知道了秦瑜做的事情，她現在什麼都沒了。”
他去冰島接人的路上，讓人調查了曾經秦瑜說的虞姝的壞話。
才發現都是秦瑜自導自演。
從她故意要看水晶鞋，私自去翻虞姝的房間，毀了她的細菌，還翻出她的相機砸壞了……
就連那天晚上秦瑜談完工作從他房間裡出去，也挑釁了虞姝。
虞姝第一次沒有回避他的視線。
“我知道你跟她不是真的，但我從來沒在意過。”
虞姝很冷靜，或者說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
“我隻是徹底放下你了而已。”
“跟秦瑜沒關系，跟你也沒關系。”
林珏的心一陣劇痛，他從來不知道簡單的一句沒關系，竟然能讓他有被刀割的感覺。
“可是明明是愛我的……”
他還想最後掙扎一下：“小姝，你是愛我的。”
虞姝搖搖頭：“現在不愛了。”
她好像不會愛人了。
林珏讀懂了她沒說完的後半句話。
手指收緊，指甲擦過輪椅的鐵皮翻了起來。
血滴在他的衣服上。
紅得很刺眼。
第18章 不值得被愛嗎？
18
林珏把手指上的血隨意擦幹淨，推著輪椅慢慢靠近虞姝。
“小姝，我知道你現在的話不是真心。”
“你隻是不會愛人，我不怪你，但是你也不要趕我走，可以嗎？”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不至於刺激到虞姝。
“以後的事，等你手術過後再聊？”
“不。”
虞姝現在每次看到他都很不舒服，幹脆按鈴讓醫生進來。
“李醫生，麻煩幫我送林先生出去。”
“林先生？”林珏被她這句稱呼刺激到。
臉色異常難看。
他這麼多天一直在懇求虞姝的原諒，為了虞姝他做了很多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
也是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人原諒。
可她一直不願意給他一個臺階！
他就這麼差嗎？
一直積攢的怒火忽然控制不住，心裡泛起酸澀。
他忍不住開口：“虞姝，沒有人教你怎麼愛人，我可以不在乎。”
“當年你媽媽因為太關注你爸爸，時刻都要知道他的所有行程，讓你爸很窒息。他為了避開你媽媽，隻能不斷地工作。”
“你爸爸怕你媽媽的性格會影響虞瀧，把他送去了寄宿學校。”
虞姝驟然捏緊手裡的被子：“不要再說了！”
林珏知道她現在很痛苦，但他覺得有些事必須要說出來才能解決。
“你媽媽為了讓你爸爸回來，開始說你身體不好，每天要吃大量的藥，你爸爸確實回來了——”
“她嘗到了好處，所以你的身體越來越差，從開始的隻需要吃藥，到後面接受手術，她早就瘋了！”
虞姝當然記得這一切。
她有記憶的時候就知道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她不能走路，隻能坐輪椅，不能吃餅幹，隻能吃流食。
甚至連太陽都沒見過，因為她媽媽說她有嚴重的紫外線過敏，碰到太陽，她會被灼傷的。
她信了。
直到那次她聽到了媽媽給醫生打電話。
說她的病在慢慢好轉，讓醫生想辦法讓她的身體更差才行。
虞姝把這件事偷偷跟哥哥說了。
當天晚上，哥哥給爸爸打了電話。
爸媽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
她在二樓的拐角處看不清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媽媽手裡的刀插在爸爸的胸口。
下一瞬，她把刀插進了自己的脖子。
被打翻的燭臺燒著了窗簾，然後蔓延到整個房子。
哥哥拼盡最後的力氣，從二樓把她抱下來推出了房子，自己卻被倒塌的房梁壓住了。
“好好活下去！”
這是哥哥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虞姝卻一點都不願意相信哥哥了：他之前明明說過會陪著自己的。
為什麼出爾反爾？
她是不是不值得所有人的喜愛？
這種自我懷疑一直持續到林珏慢慢打開她的心房。
然後又把她推得遠遠的。
他仿佛要告訴自己：她就是不值得被人愛。
既然她都不值得了，為什麼他還要來找自己？
“林珏！”
她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腹部的劇痛。
“我確實是瘋子，從媽媽給我喂了那麼多藥開始，我就已經不正常了。”
她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她渴望愛，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隻會憋在心裡。
林珏是第一個讓她袒露心思，可換來的結果依然不好。
如果當年她沒有告訴哥哥自己沒生病，就不會發生那晚的事情了。
那樣的話，就算她爸媽感情不好，但她仍然有爸媽和哥哥。
都是她的問題。
過往的回憶再次淹沒了她的理智。
虞姝抱住自己的頭，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模糊了視線。
“都怪我——”
“爸媽，哥哥，我想你們了。”
“我想要找你們——”
林珏慌了，他使勁搖著自己的輪椅往前，想要抱住虞姝安慰卻做不到。
“小姝，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你是什麼樣，你在我這裡永遠都有特權。”
“我從大學——”
他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虞姝已經沒有了反應。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19章 S也要有尊嚴
19
虞姝醒來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跟自己之前不一樣。
她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是三天後了。
所以——
“我已經做完手術了嗎？”
李醫生點點頭，雖然他很努力想要表現出興奮，可是眼底的陰霾還是讓虞姝發現了端倪。
“手術失敗了？”
“不是。”李醫生措辭小心，“隻是沒有達到預期。”
他們原本計劃這次的生物藥能SS虞姝身體裡至少70%的癌細胞，餘下的癌細胞通過放化療能解決掉。
但是沒有經過大量臨床試驗的新藥，藥效確實不明朗。
“隻消除了20%的癌細胞，但是你放心，其他研究員已經在加緊研究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虞姝在某些方面很理智，聽到這個不好的結果也沒有表現出不對勁的地方。
“我還有多久？”
“三個月。”
虞姝微微一笑：“那我要盡快恢復身體，加入科研團隊。”
“我想親自研發治療自己的藥。”
“好。”
這個藥物研究中心本來也是林珏投資的，初衷就是為了虞姝。
當他知道虞姝小時候的事，就很不放心她的身體。
他很慶幸自己當時組建了這個研究所，還能給虞姝爭取更多的機會。
所有人都以為虞姝真的很平靜。
因為她能下床之後就投入了緊張的研究之中。
但又很有計劃地每天隻工作六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在休息。
大家都擔憂又放心。
覺得她在很努力地讓自己活著。
但隻有虞姝自己知道，她這麼做隻是不想讓別人擔心自己。
目前的研究出來的結果幾乎對她沒用，但是對其他人有用。
她還記得自己是一名科研工作者。
隻要對人類有用的事，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做下去。
哪怕對一個人管用，她都覺得值了。
或許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她發現了一個新思路。
“老師，如果我們把生物制藥換個方向，用超級細菌的方式培養，加強從海豚肝髒裡提出的生命活力，是不是能夠抑制癌細胞的擴散？”
隻要能抑制擴散，就能給癌症病人爭取更多的時間。
秦教授看著她的方案沉思了半晌：“是一個方向，但是原來的方向也不能放棄，雙線進行吧。”
“好。”
一個月後，虞姝的研究終於有了結果。
她新研發的藥物能夠76%的概率抑制癌細胞繼續擴散，再加上其他小組研發的嗜癌藥物，她的病很有可能治好！
這個認知讓所有人都十分興奮。
隻有秦教授愁眉不展：“這兩個方向並沒有進行臨床驗證，安全性能保證嗎？”
“但現在沒有時間驗證了。”
虞姝還有一個月的生命，她等不到這兩種藥物進行臨床試驗。
“老師，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