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明你忘了，你小時候來我家，我還給你拿過蘋果吃呢。」
「天明，你拿到補償款了，可不能不管我們的S活，不能忘恩負義啊！」
……
其餘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說道。
赤裸裸地道德綁架啊。
「當初，你們說我和別人勾結佔你們便宜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
我冷笑一聲，抬腳把腿從劉嬸懷裡抽出來說道。
幫他們？
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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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你不能不管啊，咱們鄉裡鄉親的，我們有難對你有什麼好處？」
劉嬸又重新爬過來抱住我的腿。
「就是啊天明，都定好的事怎麼還能改了呢，這條路必須從東街修！」
「天明，這件事你得給我們主持公道，你要不管，那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陳伯和牛叔也跟著說道。
一幫村民圍成一個圈，把我圍在當中。
就像當初他們圍著指責我勾結外人佔他們便宜一樣。
「呵呵，你們有沒有難的確對我沒好處，可也沒壞處啊，反正我的補償款已經拿到了，我又不用靠你們養活。
「當初是你們非要相信李志剛，搞得我裡外不是人，現在我憑什麼幫你們？
「再說我就算想幫，也沒那個本事，你們知道修高速公路重新設計一條路線要多少錢嗎？
「至少得幾千萬，我是誰啊，人家憑什麼聽我的？
「這小區也不是我家的，你們愛走不走！」
我彎腰掰開劉嬸抱著我的手，冷笑著說道。
還威脅上我了，以前我隻是鄙視他們貪心，現在我是發自內心地厭惡他們。
「這麼熱鬧，都來了？堵著人家天明幹嘛呢？」
就在這時，和我在同一個小區租房的孫伯溜溜達達走過來問道。
他也是之前為數不多幾戶選擇籤字拿錢的村民之一。
後來才知道他是聽了我表姑的勸說，才決定放棄李志剛畫的大餅，選擇籤字拿錢。
「老孫，村裡……」
陳伯仿佛看到了救星，連忙上前跟孫伯解釋起來。
「我們就想讓天明幫我們去談談，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鄉裡鄉親的情誼？
「這人啊，一有了錢就翻臉，人家現在是有錢人了，看不上我們這些窮鄉親了！」
說完後，陳伯還忿忿不平地吐槽了我兩句。
好像我不答應他們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一樣。
12
「你們還好意思來找天明？這不都是你們自作自受嗎？
「當初聽了李志剛那兔崽子放了幾個臭屁，你們一股腦圍著人家天明罵人家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今天？
「現在路改道了，房子不拆了，錢拿不到了，後悔了，又想起天明的好了？
「用著人家的時候，一口一個天明，用不著的時候，就找人家興師問罪！
「要我說你們這都是自找的，趕緊哪來的回哪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天明好心好意幫你們去談，給你們一家爭取了 100 萬的獎勵，也沒聽到你們說聲謝謝。
「李志剛空口白牙忽悠了你們一通，你們就心甘情願要給他 200 萬，這不是好賴不分嗎？
「說句難聽點的，你們都是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拍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在村裡這些年，誰家沒受過天明家的照顧？
「大事小情，出錢出力，天明一家哪點對你們不夠好？
「現在都當起了白眼狼，都是幾十歲的人了，要點臉吧！
「做人啊，不能貪，貪來貪去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你們就沒那發財的命，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種地吧。」
孫伯聽完後，直接貼臉開大，衝著這幫人就是一頓數落。
「老孫，你怎麼能這麼說？咱們可都是鄉親！」
牛叔不樂意了，衝著孫伯嚷了起來。
「屁的鄉親，當初你們幾個給我灌迷魂湯，S活讓我跟著李志剛當釘子戶。
「要不是聽了天明的分析，老子今天也跟你們一樣，一分錢拿不到！
「媽的，看見你們就一肚子火，趕緊滾，不然我叫小區保安把你們轟出去了！」
孫伯唾了一口罵道。
他是感激我的，他說要不是聽了我表姑轉述我的分析，沒準就真的腦子一熱上了李志剛的賊船。
所以此刻他理所當然站在了我這邊，替我打抱不平。
在孫伯的強勢助力下，陳伯牛叔他們隻能不情不願地走了。
隨後孫伯又告訴了我一個更驚人的內幕。
原來這些村民不僅僅是因為不拆遷了才來找我的，他們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自從我們幾家搬走後，李志剛整天給這些釘子戶畫大餅洗腦，讓他們堅信一定能拿到補償款。
雖然錢還沒到手，可他們都覺得這筆錢跑不了了。
窮了半輩子的人突然暴富有了錢會做什麼？
買自己過去舍不得買的東西，吃過去舍不得吃的東西，做過去不敢做的事。
這些自以為馬上就要成為富翁的村民，自然看不上補償的安置房。
就如他們當初所說的那樣，要住別墅，僱保姆。
談判的事交給李志剛，他們已經開始做提前花錢的事。
13
去市區看房。
套內面積低於 400 平的大平層不看，沒有獨立景觀低於四層的別墅不看。
一股腦湧向了市內各個高檔樓盤。
在售樓員的忽悠下，他們以為錯過了今天明天就買不到了，紛紛掏空家底，哪怕借錢也要先把定金交了。
定好了房子，然後幹什麼？
享受。
好煙好酒，大魚大肉。
也不知道是誰宣揚出去的消息，西固村拆遷造就幾十位億萬富翁的消息不脛而走，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聞著味就來了。
賣豪車的和開賭的。
沒兩天，這些村民家家戶戶清一色的奔馳寶馬。
不付定金沒關系，籤個合同兩年內把全款付清就行。
至於開賭局的人，更是把算計發揮到了極致。
一開始 5 毛 1 塊地玩，先讓這些村民贏個百八十的。
等把他們的性子勾起來，就開始加大籌碼。
一把牌甚至到了輸贏幾十萬的程度。
賭博跟買車不一樣。
賣車接受欠款，可賭錢是要現結的。
急著想贏錢的村民隻能想辦法去借錢，親戚朋友，甚至銀行貸款，都借遍了。
賭博是違法的，賭債可以不用還。
但通過正當途徑借來的錢，少一分都不行。
短短三天，這些釘子戶每家背上了上百萬的債務。
還沒拿到拆遷款的富翁，先變成了負翁。
人人都等著拿拆遷款還債，可突然不拆了，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始作俑者李志剛也沒好到哪去。
他一門心思想要大撈一筆，不僅一分錢沒撈著，身上還背了上千萬的債。
現在連家都不敢回，生怕遇到那些被他騙了的村民吃了他，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不過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李志剛跑路沒兩天就被東街的村民給逮住了，五花大綁捆了回來, 逼著他去跟徵地辦談判。
要麼把賠償談下來，要麼他給大家賠償。
幾天後, 電視臺曝出一條新聞。
西固村東街 20 餘戶村民集體上訪，要求正在建設的高速公路重新改道, 從東街過。
對於這一無理要求，市警局出動警察, 抓捕尋釁滋事的村民, 處以拘留罰款教育。
同時還有另一條新聞, 整個西固村東街 20 餘戶村民上百號人，除了未成年，全部因為欠債不還上了失信名單, 變成了老賴。
這也意味著這些人家幾代人都會受到影響。
也不知道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還是不敢再鬧事了, 這些村民偃旗息鼓沒了消息。
再知道他們的消息，已經是兩年以後了。
14
我們全家在裝修華麗的大房子裡, 吃過晚飯看新聞。
有一條新聞是關於高速公路通車的消息，鏡頭在一處奇怪的路面停留了十幾秒。
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哪了。
隨後的新聞播報也讓我啼笑皆非。
原來因為那 20 幾戶釘子戶拒絕搬遷的緣故，高速公路決定修改路線繞過那個路段。
可實地勘測後發現其他路段的地質不適合修建高速公路。
條件不允許繞路，原來的釘子戶在得知這個消息後, 又覺得自己行了，重新開出天價補償金額。
面對這種情況, 設計師就想出了一個新的方案。
架設環形高架橋, 這樣既不用拆遷, 也解決了繞道不通的問題。
唯一需要給那些釘子戶支付的補償款, 就是橋墩的佔地費用。
補償金額在 2 萬元左右, 還不是每戶都有。
那 20 幾戶村民被圍在了環形高架橋中間, 每天車來車往，光噪聲就夠他們受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主持人還特別介紹了一下。
說這些被圍在環形橋中間的農戶, 全都是老賴, 家家戶戶都負債幾百萬。
這條新聞一曝出來，西固村東街再次出名了。
孫伯專門打電話告訴我一個消息。
我們是一個村的，他爸從小就被我爸打。
「（這」受盡折磨的李志剛被迫報警, 為了戴罪立功, 還主動把吳大凱咬了出來。
原來唆使村民當釘子戶的事，不光是李志剛的主意, 背後還有吳大凱的影子。
吳大凱承諾天塌了有他頂著，讓李志剛放開手腳去幹。
他的條件是李志剛拿到那筆辛苦費後，要分一半給他。
有村長撐腰, 所以李志剛才敢開出那麼離譜的補償要求。
結果李志剛等了兩年, 被東街村民折騰了兩年, 也沒見吳大凱幫他說過一句話。
幹脆破罐子破摔，把吳大凱也咬了出來。
東街那些村民已經被滿身的債務和永遠不可能拿到的補償款刺激瘋了。
得知這裡邊還有吳大凱的事，二話不說先去把吳大凱家砸了。
吳大凱逃命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調查組, 專門來調查他的。
不查不知道, 原來吳大凱也不幹淨。
從他擔任村長以來，違規出讓村裡的土地，貪墨上級撥付的扶貧款和五保金等等。
一系列罪名足夠他後半輩子在監獄裡度過了。
不過這次沒有人救他了。
西固村東街村民從人人羨慕的拆遷戶, 變成了全市人口中的笑話。
這就是對他們貪心的教訓，不過我們這些籤了字的，已經在享受人生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