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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嫁 3726 2025-07-02 14:58:41

謝臣寧的外室又跑了。


 


他心急如焚,連夜召集人馬。


 


親自下江南拿人。


 


「此番回來,我要給她個名分。」


 


離開前,他如是與我知會。


 


「夫君能否……早些歸家?」


 


我小聲問他。


 


他厭煩地接過我手裡的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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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歸家,你就那麼少不得我?!」


 


籤上字,扔下文書就走。


 


太過情急,以至於都沒看清,


 


剛剛籤下的,是我與他的和離書。


 


1.


 


我和謝臣寧成親的第三年,他養了個外室。


 


外室姓洛。


 


名凌霜。


 


正如其人。


 


寒枝獨立,傲骨錚錚。


 


拒不願入府為妾。


 


可她愛謝臣寧愛得深沉,不舍與他分離。


 


隻隔一段時日,備感煎熬,逃離京城。


 


每每謝臣寧就會如癲如狂,四下奔找。


 


找回之後,倍加憐愛。


 


算下來,這已經是她來京的第三次逃跑。


 


正正好,選在我的生辰。


 


「夫人,侯爺真要走了!」


 


謝臣寧剛走,春桃急急進屋:


 


「您不去攔他嗎?侯爺不是答應您……」


 


謝臣寧答應我,陪我過十八歲的生辰。


 


為此我準備了整整一個月。


 


突然想到初見洛凌霜。


 


那是謝臣寧剛陪陛下南巡回來,聽聞有個姑娘救了他的命。


 


我讓謝臣寧帶著我,登門道謝。


 


她坐在謝臣寧親手扎的秋千上,爛漫得像是夏日繁星,


 


卻在謝臣寧轉身時在我耳邊低笑:


 


「原來不被愛的人,也有臉做侯夫人啊?」


 


「你確定,爭得過我?」


 


哪需要爭。


 


我從來都比不過她的。


 


我笑了笑,收起桌上的和離書。


 


「春桃,我的嫁妝單子,應當還在?」


 


2.


 


我父母早亡,嫁妝算不得多,卻也不少。


 


這些年一心撲在侯府,早與謝臣寧不分你我。


 


我讓春桃照著單子,將屬於我的都點了出來。


 


趁夜送出侯府。


 


讓管家盤點皇後賜給我的幾間鋪子,準備更換鋪中人手。


 


再讓家丁將「我」的痕跡都清除。


 


尤其這些年我在府中種下的花花草草。


 


最後親自整理自己的行裝。


 


其實並沒有很多東西。


 


隻是有些首飾。


 


這塊鴛鴦玉,是皇後娘娘讓我選夫婿,我擔心謝臣寧對我無意,又不便拒婚。


 


送他一個香囊。


 


他便回了我一塊鴛鴦。


 


我開心得整夜沒睡著。


 


這隻鳳釵,是歸寧日,謝臣寧特地送我。


 


說我雖無「家」可歸,日後,大可將侯府當做自己的娘家。


 


我感動得暗自抹淚。


 


這枚同心佩,是成婚第一年的新年,謝臣寧一早拿來。


 


我與他一人一隻。


 


這枚戒指,這支簪子,這塊綠翡……


 


他曾經待我那樣好,讓我一度以為他真的很愛我。


 


可也隻有一年而已。


 


「清漪,侯府這麼大,你非要在書房等我嗎?」


 


「清漪,我忙,你自己待著去,嗯?」


 


「沈清漪!你煩不煩啊!」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洛凌霜出現前,謝臣寧就厭煩我了。


 


3.


 


我將謝臣寧送我的首飾、衣裳,一應小玩意兒,都留在了房中。


 


不想膈應新人,把嫁衣直接燒了。


 


半個月後,鋪子換好人,再與侯府沒有幹系。


 


前庭、後院,該幹淨的也都清理得徹徹底底。


 


我新賃了一處宅子。


 


搬走那天,春桃哭成了淚人。


 


「要不再等等……侯爺,侯爺怎麼會舍得夫人……」


 


「不是夫人了。」


 


我糾正她。


 


「我不好直接拿你的身契,等他回來,我就來接你。」


 


我擦掉春桃的眼淚。


 


「夫人!夫人!」


 


管家舉著一封信,興衝衝趕來:


 


「夫人,侯爺……侯爺快馬送來的信,叮囑務必看著您親自打開!」


 


春桃雙眼一亮:


 


「定是侯爺知曉自己的錯處,寫信來賠不是了!」


 


「夫人,快打開看看!」


 


我望著那封信。


 


謝臣寧多年不曾給我寫信了。


 


成婚前,便是那一封封書信,讓我對他心生愛慕。


 


「夫人,快啊!」春桃迫不及待,


 


「這麼厚一封,侯爺定是真心悔過的!」


 


我捏了捏手心,到底將信接過。


 


打開:


 


「我已找到凌霜,不日返京。」


 


「凌霜清瘦許多,多備些桂花,她喜歡你做的桂花糕。」


 


「凌霜的院子,可著手布置,她怕冷,喜陽。」


 


「凌霜不愛蜀錦,專愛絲綢。湖藍、柳綠、緋紅、黛紫襯她。」


 


「凌霜的首飾無須繁多,她素淨,喜清雅。」


 


「凌霜……」


 


「凌霜……」


 


「凌霜……」


 


洋洋灑灑十數頁,全是「凌霜」。


 


最後一句:「凌霜孤苦,嫁妝便由你來為她準備吧,上心些。」


 


相識八載,夫妻三載。


 


心底那一束微弱的火苗仿佛就在這一刻,滅得幹淨。


 


「這些事,恐怕要勞煩您了。」


 


我平靜地將信交給管家。


 


轉身。


 


再沒有回頭。


 


4.


 


謝臣寧在揚州有一幫舊友。


 


找到洛凌霜後,他並沒有急於回去。


 


一來,洛凌霜貪玩,不想回去。


 


二來,他已將婚禮事宜,一應交給沈清漪。


 


急著回去做什麼?


 


「謝侯果然真風流,帶著新人江南遊玩,讓舊人在京中置辦婚禮。」


 


「嫂夫人該不會生氣嗎?」


 


酒桌上正有人提起這一茬。


 


馬上有人接話:


 


「郭兄這就不知道了吧?」


 


「謝侯御妻有道,嫂夫人對謝侯,可是出了名的一往情深。」


 


「別說娶個平妻,怕是讓她自請降妻為妾,給新人讓位,她也是願意的。」


 


「謝侯,我說的對嗎?」


 


謝臣寧揚揚眉。


 


倒也不假。


 


沈清漪乖巧,聽話。


 


一雙眼裡全是他。


 


那日與她說要娶洛凌霜進門,她絲毫不見反對。


 


倒是催著他早些回家。


 


半日都少不得他。


 


正好隨侍推門,謝臣寧揚唇,招人過去:


 


「可是夫人回信了?」


 


他第一次出門在外給她寫信,還將那樣的大事交給她。


 


她怕是開心得找不著北。


 


隨侍躬身,看了眼桌上幾人,欲言又止。


 


「無礙,都是至交好友,直說便是。」


 


隨侍低著頭,回道:


 


「是王管家送來的口信,說……夫人離家了。」


 


「離家?」


 


「是……夫人收拾行裝,帶著嫁妝……離家了……」


 


謝臣寧倏地站起身。


 


「噗嗤……」


 


一直安靜的洛凌霜突然一笑,


 


「姐姐居然也學我,耍起小性子來。」


 


「可她都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妻了,帶著嫁妝,能去哪兒啊?」


 


下一瞬,她又紅了眼圈:「哎,都是我的錯……」


 


「這麼任性,把姐姐都帶壞了……」


 


「侯爺,我們快回去吧。」


 


「姐姐氣得再也不回侯府可就不好了!」


 


謝臣寧一聲嗤笑。


 


不回侯府,回她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沈家?


 


「長風。」他喚隨侍,「將客棧的房間,再續一個月。」


 


他倒要看看。


 


離家,她能離到何處,又能離到何時?!


 


5.


 


我朝律法,女子不可自立門戶。


 


若和離,隻能帶著嫁妝回娘家。


 


可我父母早亡,八歲便寄養在叔嬸名下。


 


所謂娘家,也就是叔嬸家。


 


出嫁時,叔嬸已經將爹娘留給我的財產克扣一半。


 


我不想再回去了。


 


因此我沒急著去官府上交和離書,而是進了一趟宮。


 


皇後娘娘與我娘,曾是舊交。


 


我的嫁妝,她添了半數。


 


「你與謝臣寧,和離了?」


 


也不知為何。


 


謝臣寧眼都不眨籤下和離書時,我沒哭。


 


拿著行裝孤零零離開永寧侯府時,我沒哭。


 


現下皇後娘娘一句關切的問話,我的眼淚突然簌簌往下掉。


 


「莫哭,莫哭,離了好,離了也好。」


 


皇後將我攬在懷裡:


 


「那混賬東西的風流事,全京城幾個人不知道?!」


 


我安靜地伏在皇後膝頭,輕輕擦掉眼淚。


 


「既已和離,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其實我很少向皇後訴苦。


 


無論是當年在沈家被苛待,還是嫁給謝臣寧後的不如意。


 


皇後身居後宮,手中事務萬千。


 


我實在不敢再叫她為我煩心。


 


但這次,我將難處說了個透徹。


 


起身跪地:


 


「所以在找到合適的再嫁人選之前,清漪還要勞煩娘娘。」


 


「若叔父和嬸娘納蠻……」


 


「你已決意再嫁?」


 


皇後突然問。


 


我點頭。


 


若要回沈家,我寧可再嫁。


 


隻這次,不動心,不入情,不求琴瑟和諧。


 


隻為安身之所。


 


皇後像是看穿我心中所想,猛地一拍大腿:


 


「本宮這處,倒有個極佳人選!」


 


6.


 


孟翊,字承霄。


 


將軍府獨子。


 


皇後娘娘嫡親的外甥。


 


十三歲出入沙場,十八歲受封將軍。


 


唯一的問題,二十有一還未婚配,更不提膝下子嗣。


 


可這唯一的問題,在他的家世與戰功面前,哪值一提?


 


「哎。」皇後嘆口氣,「你不知他……他……」


 


難為情地掩唇到我耳邊,說了四個字。


 


我霎時了然。


 


但我也沒想到這麼快。


 


我才答應皇後日後尋機會與他見一見,看看二人是否合適。


 


第二日,邊關不知有何要務,他飛奔北上。


 


傳聞一刻不停,跑S了三匹馬。


 


七日後,天還沒亮,就敲響了我暫住的宅門。


 


其實我聽過一些他的傳聞。


 


兇神惡煞小閻羅。


 


人見人怕鬼將軍。


 


但我見到的,卻是個白衣勝雪的斯文公子。


 


拿一把紙扇,指著那輪快要落下的月亮:


 


「我看今兒個這月亮又大又圓……」


 


「哦不,不是。」他清清嗓子,重新道,


 


「吾觀今日月朗星稀,月如銀盤,月色如水,月白風清月影婆娑月桂飄香。


 


特來與姑娘一敘。」


 


我差點被他逗笑。


 


鬼將軍擅習武,愛撕書,最討厭掉書袋。


 


看來,這婚事,真是他心頭一大患。


 


竟有些擔心我瞧不上他的樣子?


 


「將軍不必拘謹。」


 


我引他入內,「將軍的情況皇後娘娘已與我言明,你與我有話直說便是。」


 


我其實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也沒料到,他能如此「直說」。


 


「姨母都告訴你了?」


 


我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


 


「此乃我名下田契、地契,日後都交由姑娘打理。」


 


「此乃我所有銀兩存根,日後聽憑姑娘存取。」


 


「此乃我已籤章的……和離書。」


 


「日後若有半分不虞,姑娘自可憑此文書重獲自由,我名下所有,都歸姑娘所有。」


 


「請沈姑娘。」他呈著那厚厚一疊文書,


 


一口氣都沒換:「嫁給孟翊為妻吧!」


 


7.


 


我答應了孟翊。


 


我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無論家世、容貌、品性,挑不出他的錯處。


 


若不是皇後說的那四個字,他也不可能低娶一個二嫁女。


 


正好,我對他別無所圖。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天作之合」?


 


第二日,我與孟翊一道去衙門,上交和離書。


 


那府尹看著我們,嘴張得幾乎能塞下雞蛋。


 


一句都不敢多問,抖著手將戶籍給了我。


 


第三日,將軍夫婦登門造訪。


 


將軍夫人對我滿意極了。


 


似是感慨兒子終於有了想娶的姑娘,紅著眼拉著我看了又看。


 


臨走時,要走了我的庚帖。


 


不到半個月,我和孟翊定下婚期。


 


孟翊看起來十分開心。


 


大概是為了讓這場婚事看起來真實,不僅事事親力親為。


 


還常常約我出門遊玩。


 


我見他也十分有趣。


 


分明是個行事不羈的武將,每每在我面前端著文绉绉的架子,一副文人模樣。


 


生怕我看清他的真面目,會悔婚似的。


 


這日我與他正在繡坊看嫁衣。


 


那老板好說歹說,不肯將雲錦賣給我。


 


眼見孟翊怒氣上湧,抬手就要將腰牌拍在桌上。


 


一眼瞥見我。


 


「啊,今兒個天氣真好啊,陽光燦爛,萬裡無雲,微風拂面春光湛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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