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當朝公主同時懷孕,八月時公主卻突然早產。
聽聞消息的我驚得打碎了手中的杯盞,卻感到一陣劇烈的腹痛。
迷糊間,我聽到自己的夫君和人低語:「她已服下催產藥來配合公主。」
那天臨盆的公主露出了久違的微笑,而我S在了產床上。
「誰再敢說我假孕爭寵,我就撕爛她的嘴。」
S後我看見自己的兒子成了公主的孩子,夫君一路平步青雲。
再睜眼,面前的男人滿臉驚喜:
「阿意,你是不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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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嫁給骠騎將軍裴言澈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裴言澈知道後,十分高興。
他同我說,「阿意,我很喜歡孩子,這個孩子也是維系我們兩家族的紐帶。」
得知自己懷孕後,我讓母親尋了經驗老道的產婆,以及細心體貼的女醫,以備不時之需。
可盡管如此,我還是在產房裡大出血。
我啞聲喊人,「去取我娘給我送的人參來!」
奶娘急的要S,眼眶通紅地跑出去。
時間極速下降,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來。
滿床的鮮血混著嬰兒的啼哭聲。
我隻覺得腦中一片混沌。
恍惚間,我又聽見裴言澈的聲音,那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討好:
「公主莫要進去,產房腌臜,別髒了您的鞋襪。」
我費力地睜開眼,透過屏風看到裴言澈和長公主交疊的身影。
他又繼續道,「隻有S人才會保守秘密,臣已經給她下了藥。」
「這孩子日後就是公主所出,澈就算身S,也不會讓這個秘密透露出去半分。」
我顫抖地攥緊了拳頭。
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驚懼,我猛地側身嘔出一口鮮血。
屏風外的人聽見動靜,走了進來。
長公主輕笑著踩在我的鮮血上,冰冷的聲音敲在我的心上:
「你生氣也沒有用。這夫君本來就是我配給你的,孩子給我不是理所當然嗎?」
「沈枝意,來世不要再這般懦弱無能了。」
懦弱無能。
我將這四個字咬碎了混著血吞了進去。
好一個懦弱無能!
不等我做出反應,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從喉中湧出。
裴言澈的冷漠和長公主的蔑視漸漸模糊,我朝著孩子伸出手,可卻怎麼也夠不到。
窗外的鳥不停地叫,隨著它最後一聲啼鳴,我閉上了眼。
我終是S在了刺骨寒冷的深秋。
2
我睜眼時,裴言澈正滿臉驚喜地看著我:
「阿意,你是不是有喜了?」
是我查出身孕那天。
前世,裴言澈和我的夫妻生活一直寡淡應付,我也聊勝於無。
某天他突然說想要個孩子,予我索求無度,甚至不顧我是否來了癸水。
得知我懷孕那天,他高興得像個孩子,立刻出了府。
我問他做什麼去,他頓了頓說,要告訴同僚這個好消息。
我SS攥緊帕子,以免泄露自己的恨意和重生的驚愕。
哪裡是什麼同僚,分明是去找長公主了。
裴言澈催促我回答,伸手就要來拉我。
我猛地拍落他的手,冷了臉:
「不過是今日貪吃著涼了而已,女醫說我的身體不適合受孕,恐怕要過些年再說了。」
裴言澈一臉驚愕,細細打量了我一番,淡了神色。
「既然如此,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不想同他說些什麼,更不想留在這裡看他這副模樣,轉身回了房。
立即給母親修書一封,直言我要和離。
誰能想到,我重生了。
竟然重生到了剛懷孕的那天。
我原是相府嫡女,長公主伴讀。
母親是琅琊王氏之女,父親是丞相,而我自八歲起入宮,做了長公主的伴讀。
自我進宮那日,便發現長公主尤其難伺候。
八歲的我按著嬤嬤教的給她行禮,長公主隻咯咯地笑,在我身旁扔了一隻青蛙。
那天我是紅著眼眶回的家。
可父親對我期望頗深,我也不願父母為我擔心,忍下心中不適,循規蹈矩地陪伴她八年。
我愈發穩重,也愈發習慣忽視她偶爾瞥過來的,不屑地目光。
長公主慣愛施舍他人,她將自己不要的東珠、看不上的裙擺甚至是不要的男人,都扔給了我。
「哝,不想玩了,給你了。」
我自覺受辱,挺直脊背不肯接受,我爹卻打了我一巴掌,他說: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莫要禍及家族。」
因此,之後的一切,我忍了。
她嫁給清冷太傅,讓我嫁裴言澈,我嫁了。
可裴言澈表面上和我相敬如賓,背地裡卻和長公主藕斷絲連,甚至深愛她多年未娶。
直到長公主將我推給了他,才終於成家。
長公主和驸馬置氣,假孕十月,而我懷孕八月。
為讓我提前生產偷梁換柱,裴言澈給我下了催產藥。
前世我S後,魂魄滯留在空中。
我看著他們在我的屍體前相擁,裴言澈將輕笑著地長公主抵在牆上,近乎虔誠地輕吻她的眼角。
他的話,一字一句穿透我的靈魂:
「長公主,臣自願做你的面首,臣服在你的裙擺之下,為什麼還要我娶她?」
長公主難耐地哼出了聲,半晌答:
「玩玩而已。」
我手腳發冷,如墜冰窖。
3
我提出和離。
我爹攔下了送信的侍女。
「奴婢送信時恰好碰見老爺,他說,和離一事不要再提,若非合情合理,隻會給沈家蒙難。」
我爹一向迂腐,合情合理不過是個借口。
作為將軍府的主母,理應恭順柔和,女子哪裡能提出和離?
我眸色一沉,將茶盞丟在一邊,另一名侍女卻在這時推門進來了。
「夫人,明日是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衣裳鋪子把衣裳拿來了。」
我低垂眼睑思索片刻。
「再去把祖母送的紅寶石步搖拿來。」
前世,我查出已有身孕,長公主的賞花宴便沒有去。
如今她有孕四月,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是個好機會。
裴言澈聽說我要去賞花宴,特地要送我去長公主府。
我不願理他。
如今之計,和離為上。
在將軍府行事多有不便,若是離了府,他再有個意外橫S,也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
長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府邸也建的恢弘大氣。
剛進去,我便看見她小腹微微鼓起,溫柔地靠在一個男人身邊。
那男人,便是太子太傅,謝淮之。
長公主的驸馬。
芝蘭玉樹,謙謙君子,卻折在了長公主上。
本朝有不成文的規矩,驸馬在政事上不會有實權。
謝淮之和長公主,是一樁強買強賣的生意。
長公主偏愛謝淮之這樣的男人,稱他清冷不可及,卻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慣愛徵服男人。
於她而言,一切不過是一場遊戲。
隻不過謝淮之對她總是淡淡的,讓她駐足的時間格外長罷了。
長公主生性喜淫,為了哄謝淮之,裝作浪子回頭,隻愛他一人。
可背地裡,卻仍克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上一世,我S後飄蕩人間,在長公主府聽見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她和姘頭親昵時,被回府取東西的謝淮之抓了個正著。
這一下,兩人便冷戰了起來。
為了哄他,長公主情急之下說自己已有身孕。
卻不成想,謝淮之十分喜歡孩子,得知她有了身孕,和從前判若兩人。
對她更是體貼照顧。
長公主這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可惜,我已是S過一次的人了。
怎能讓你如願呢?
4
我又見到了長公主。
在外人眼裡,我仍是做了公主伴讀八年的人,和她的情分非比尋常。
長公主一見了我便伸出塗著丹蔻的手,拉著我坐在她旁邊。
我倏然笑了,不經意避開她的手,俯身行禮。
「幾日不見,枝意都同本宮這麼生疏了。」
長公主一手放在桌上,下巴放在手上,一雙眼水霧朦朧,似乎剛剛和驸馬談了什麼心事。
她安安靜靜地瞧著我,沒有笑,也沒有叫我起身。
日頭下,我跪了片刻,微微出汗。
旁人看戲,也不敢多說什麼。
片刻,長公主終於叫了我起身,開宴。
「本宮同你鬧著玩罷了,怎麼還是如此迂腐,和你爹似的。」
我含笑應下。
她總是如此,做了什麼,隻需一句鬧著玩便解釋了所有。
我暗暗捏了帕子,示意侍女將禮物送上。
不僅如此,我還為她準備了另一份大禮。
賞花宴說白了不過是貴女們一起玩樂。
謝淮之本不該在此處,但長公主堅持要他做陪,他隻能冷著臉應下。
我轉頭囑咐貼身侍女。
她點點頭,暫且離開了席面。
長公主玩得開心,終於落了座,差人上了些糕點果盤,和貴女們一起聊天。
她拿起酒杯,謝淮之立刻接過去。
惹得長公主一陣輕笑。
「他真是個愛管人的。」
雖是調侃,卻有些炫耀意味在其中。
緊接著,她轉頭看我,笑臉盈盈:
「阿意,裴言澈對你好麼?也像淮之這般愛管著人?」
我抿起笑,臉上恰到好處的浮起一抹紅暈。
「裴郎自然是好的。」
長公主笑意漸退,明顯不那麼高興了。
她置氣般靠在一旁的謝淮之身上。
謝淮之皺眉,看著桌上的糕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盤糕點,是長公主最愛吃的百花糕。
裡面有一味是槐花,十分寒涼,孕婦吃了會腹痛,甚至小產。
剛剛長公主席間吃了不少,卻仍談笑風生。
謝淮之冷下了臉。
「淮之,你怎麼不說話啊?本宮腹中的孩子,可都想聽他父親說話了。」
她渾然不覺,笑著打趣,纖纖玉手放在謝淮之腿上。
貴女們紛紛移開目光。
下一秒,謝淮之猛地起身往門口走去。
5
能當太子太傅的人,會笨到哪裡去呢?
謝淮之想必已經明白了一切。
他走的幹脆,任由長公主氣紅了眼,也不願回頭。
可我卻知道,他在給長公主留下幾分薄面,不願將事情捅出來。
此情此景,所有人都雲裡霧裡的。
當然,我也一樣。
直到我裝作瞥見案幾上的糕點,才起身上前幾步,變了臉色:
「大膽,誰將這百花糕擺上來的?!謀害長公主可是大罪!」
我將矛頭指向了長公主身旁的侍女,用最快的語速繼續道:
「這百花糕裡有一味槐花,你們不知道嗎?殿下如今已有身孕,怎能吃這些東西?」
席中一位不起眼的貴女立即站了起來。
言官之首御史中丞的女兒,何月。
為人和她父親一樣剛正不阿,善岐黃之術,因為言官的特殊性,連皇帝見了他們家都分外和顏悅色。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包,三兩步上前搭上長公主的脈搏。
對方臉色一變,反應過來。
立刻甩開她的手。
可一切,已經晚了。
何月冷冷地看著長公主,用不大不小地聲音道:
「殿下並未有孕,吃這些糕點自然無虞,不必擔憂。」
我指尖發涼,卻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我賭何月會出手。
但倘若她不站出來,公主府附近也會有我尋來的民間醫女。
隻不過那時,我和這醫女的性命便不好說了。
我同其他貴女一般茫然,接著低下頭回了座位。
「多謝何小姐,恐怕你是看錯了,本宮當然有了身孕。」
長公主反應過來,卻是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瞧著何月。
眼中卻有冰霧般的冷淡和猜忌。
她動不了何月,隻能威脅她。
何月又將手搭了上去,這次長公主並未掙扎,而是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我心頭發緊。
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公主並未有孕,若是有府醫亂說,隻管將人砍了。」
我終於放下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