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看著長公主的眼眶一點一點紅了下來。
她掙開小侯爺的懷抱,朝著謝淮之跑去,卻因為衣衫不整摔落在地。
謝淮之沒看她,轉身對著門口,寬大衣袖下的手SS攥緊。
長公主哽咽,「淮之,你聽我解釋。」
佳人落淚,惹人心傷。
謝淮之卻頭也沒回。
「殿下還是和陛下解釋吧。」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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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臭名遠揚。
她府上著火,眾人前去救火,卻發現一密室,其中淫亂,不可明說。
世人都說她紅顏禍水,丟盡了皇家顏面,嘆謝淮之無辜遭受這事。
名聲如此,皇帝終於不再包庇長公主。
他下令二人和離,將她關了禁閉。
我知道,皇帝對這個妹妹仍是寵愛,這樣做不過是給一個交代。
但,我的機會來了。
這樣一番鬧騰,公主冷落眾多面首,裴言澈已經跟著食不下咽了。
而我,也懷孕三個月了。
小腹微微隆起,隻能靠寬大衣袖遮擋,幸而平日裡裴言澈不怎麼看我,我在房間裡孕吐他也不曾發現。
等不及了。
讓我沒料到的是,沒等我開口,裴言澈自己便來了。
他說,「公主待你我不薄,如今她蒙難,京城裡的人都在看她笑話,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我笑了下:「你覺得應該怎麼幫她?」
裴言澈定定地看著我,「我想尚主。」
我抿了口茶,「可以,長公主於我有恩,平妻難聽,我自降為妾也不好聽,不如和離。」
他突然沒了聲音,而是有些茫然地看著我:
「阿意,你答應的這麼痛快?」
我不免好笑,這不是他一直期望的嗎?
於是我用一種他不懂事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能在一起都是因為長公主,當然要事事以她為主,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裴言澈啞然。
離開前他好像回頭看了我一眼,但我不在意。
因為,我很快就會自由了。
13
我八歲起做公主伴讀,和皇子們一同聽學。
詩詞歌賦,水利政事,我都學得很好。
曾經太傅感慨過,我若是男兒,我爹定然會十分欣喜。
可惜,我不是男兒。
可幸,我不比他們差。
本朝重文輕武,重農輕商,我卻偏要經商。
裴言澈想尚主,痛快地和我籤了和離書,而我,並未回相府。
我帶著陪嫁出府,尋了一處院子,大大方方地做起了生意買賣。
等我爹得知我和裴言澈和離時,他和長公主已經要成婚了,我的孩子也五個月了。
他帶著怒意出現,見面便抬起了手。
卻在看見我肚子的一瞬間,驚疑不定:
「裴言澈的?」
我淡淡一笑,「以後就是我一人的。」
前世我爹最重面子,要我好好做公主伴讀,要我嫁給裴言澈。
可我S得窩囊。
在我S後,他卻意外地冷靜。
我曾以為他不愛我這個女兒,隻愛他的官場面子。
直到他暗中調查,發現我的S是裴言澈和公主地局。
他在上朝時狀告長公主和裴言澈,為了逼迫聖上妥協,他不惜觸柱而亡。
即便如此,上一世我也沒沉冤昭雪。
我爹臨S前,曾看著我的方向喃喃道:「是爹錯了,這世道對女子不公。」
我心中復雜。
飄到了他的屍身邊上。
曾今我怪我爹迂腐矛盾,一方面想對我好,一方面又自以為是地對我好。
我沒辦法像孩童時那樣愛他。
但他又願意為我S。
到這一世,我也不知道怎麼跟我爹相處。
我隻能淡淡地告訴他:此後我會帶著孩子一人生活。倘若他和娘親不認我,也請好好保重身體。
我爹似乎有千言萬語,我擺擺手和他告了別。
14
裴言澈與我和離半年後,尚了長公主。
前世,長公主表面和驸馬琴瑟和鳴,背地裡美男不斷。
今生,她和小侯爺的私情曝光,外人說她不知體統,聲望掃地,即便是做了將軍夫人,也沒人願意與她來往。
坊間聊起這事,長公主是拈花惹草的紅顏禍水,裴言澈是撿破爛的怨種,我是楚楚可憐的原配。
就連我開的商鋪,也因此多了些客人來。
其中一件成衣鋪子和長公主開的鋪面相鄰,一些貴婦偏愛來我這邊,若我在鋪子裡,還會與我攀談聽來的將軍府八卦。
我不想聽,架不住人家想把東西喂給我。
聽的煩了,再加上近來月份大了,我深居簡出,避免一些麻煩。
想來裴言澈也巴不得不知道我懷孕的事,他不想負責。
我更不想和他扯上半點幹系。
與此同時,何月找上了我的小院。
「答應我的事,是時候兌現了。」
她眸中帶著笑意,比起從前更多幾分灑脫。
「我想辦一個女子醫館,專收女醫,這京城我最信得過的就是沈掌櫃了。」
我指了指我的肚子打趣。
「等我忙了這事,再幫你的忙。」
她看著我的肚子沉思片刻,「這是裴言澈的孩子?你還留著?」
我糾正她,「這是我的孩子,他沒有父親。」
她聽了之後點點頭,隻說是生產時喊她,多少能幫上些忙。
「我知道你對我有些懷疑,有些事當然要說清楚些。」
何月神色一本正經。
「我八歲那年隨我娘進宮,恰好遇到了長公主一行人,她笑我強壯無顏,那時貴女頗多,無一人敢幫我說話。」
「隻有你走了出來,聽我爹說事後你被長公主罰抄了兩天佛經。」
記憶漸漸清晰。
我失笑,「僅僅是一件小事,何況你本就不是那樣,不必聽這些言論。」
何月沒說話,朝著我笑了笑。
再聊天時,她多了幾分熱情,我少了幾分疏離。
有趣的是,多虧了長公主一事,何大人也不勉強她像旁的女子一樣娶妻生子。
隻別嫁給負心人,做些後悔事就行。
倒叫她分外逍遙。
15
我的孩子生於寒冬臘月。
前世,裴言澈給我吃了催產藥,導致他早產兩月。
長大後也是身體虛弱,不得長公主喜愛。
這一世,我沒有吃下催產藥,自然也按著預產期生子。
那日,伴著他的啼哭聲,一縷陽光灑落產房。
我給他取名,沈碩明,小名壯壯。
願他健康茁壯,前程光明。
何月分外喜歡他,當了他的幹娘。
說是讓何大人教他學問,自己教他醫術,以後定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爹來默默看過機會,又走了。
碩明帶來了歡聲笑語,我也能安下心來做我的事情。
碩明滿月那天,將軍府裡傳出了消息。
暗衛來時,我正和何月一同下棋。
「長公主今日頻頻請民間聖手,似乎是生了什麼病。」
我輕笑,那風流倜儻的小侯爺,想必在長公主請教他那些時日,已然得上了那病。
我饒有興致,「可有解?」
暗衛搖頭,「屬下不知,隻知道將軍府今日還在偷偷請擅長那方面病的大夫。」
何月仿佛專心下棋,並未將這些事聽進去。
她擰著臉,神色凝重地落下一子。
下一秒,我準確無誤地將子落下。
「這便對了。」
她苦唧唧地哭訴自己總是輸。
我緩緩一笑,讓暗衛下去。
我這最後一步棋,終於下完了。
去父留子,甚和我心。
16
長公主得了髒病。
裴言澈作為她現在的丈夫,自然也逃不掉。
這事外面不知道,但長公主心急,私下裡請了不少大夫。
人多嘴雜,難免有傳出去的。
何月急匆匆地趕來,頭上的發髻都有些亂了,卻掩不住臉上的興奮和幸災樂禍。
「阿意,我聽我爹說,今日上朝時陛下聽聞了坊間流傳,裴將軍夫婦得了那病的事,龍顏大怒!」
「不僅如此,那和長公主有過首尾的小侯爺剛因這病S了!」
我給她倒了杯水,示意她別急,坐下來說。
何月喝的急,說的更急。
「陛下十分信了八分,撤了他的職位,又讓他們夫妻倆禁足,好好反省反省。」
她話剛說完,院外便響起了侍女的通報聲。
說是門口有人找我。
我以為是鋪子裡的掌櫃,讓何月在屋裡等著,我自己出去看。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門口站的可不是什麼掌櫃,而是裴言澈。
他紅著眼眶,無助地看著我:
「阿意,是我錯了。」
「聽說我們有個兒子,我與長公主和離,我們像從前一樣好嗎?」
我捏著帕子遮了遮鼻子,後退了一步。
「不好。」
他低垂著頭,幾滴晶瑩掉在地上。
「當初不也是你願意嫁我的嗎?為何如今裝作兩不相識?」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隻想在最後的日子和你,和孩子在一起,僅僅如此,也不行嗎?」
「阿意,我真的錯了,是我不懂真心愛我的人是誰……」
我打住他的自說自話。
「裴言澈,我嫁你三年,幫你安頓後宅,打理同僚關系。你的衣食住行,甚至升官發財,府內支出,樣樣少不了我。」
「當初我豬油蒙心,竟不知道你心中已經有了心上人,是我瞎了眼,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打我的主意。」
我冷笑一聲, 看著他驟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早就知道了?」
我沒回他,叫來家丁將他押回將軍府。
「記得差人說, 陛下讓禁足的人,就別放出來了。」
裴言澈被帶走時突然掙扎起來,嘶吼聲從我身後傳來: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所以你才不告訴我有孕的事對不對?」
「沈枝意,你沒有心!你明明是愛我的, 為什麼要這樣?!」
愛嗎?
或許前世曾經是愛過的。
夫妻三年, 不愛也至少相敬如賓。
可如今, 我說到做到,就是要送他和公主一起上黃泉。
12
聽聞裴言澈不久就病逝了。
將軍府仍然來往著許多大夫,好像說要治療長公主的頭疾。
我聽聞時輕笑一聲,天家顏面, 自然不會留裴言澈活著。
他S的直接,屍骨被扔在亂葬崗。
陛下心裡最後一絲情誼, 也不過是留著長公主的命。
之後的五年,我下江南做生意, 將商鋪開遍了五湖四海。
我同何月一起先是開女子醫館, 後是開女子學堂。
曾經的相府嫡女, 公主伴讀,將軍夫人。
如今的江南第一女富商。
皇帝有意封我為皇商, 我但笑不語,接受了皇室的橄欖枝。
碩明五歲那年, 我又帶著他回了京城。
何月在城門口迎我們。
她如今成了太醫院的首席女醫。
「終於回來了,你可要我想S碩明了,都不知道來個信。」
我笑著答,「今年去了西域做生意, 那邊通信不太方便。」
碩明像個小大人一般,偏偏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害羞。
何月抱過了他,逗了逗。
他便害羞地埋起了頭,惹得何月忍俊不禁。
次日,我帶他去相府見外祖父外祖母。
街上竄出來一個老婦人, 面上大片紅斑,十分可怖。
我啞聲喊人,「去取我娘給我送的人參來!」
「(如」那婦人大喊大叫,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皺眉讓人將她趕開,她卻一直不走。
碎發間, 我細細看過她的眉眼,有些熟悉。
不到片刻,長公主府的人來尋她,將人強硬地帶走。
我才知道, 這老婦人便是長公主。
聽聞她這些年一直被關在府裡。
身上的病, 治也治不好,S也S不了。
說不清活著是幸,還是不幸。
我搖搖頭,帶著碩明離開了。
往事種種不可追, 害我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如今,我有錢有孩子,正是做出一番成績的好時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