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言一出,連皇帝都驟然變了臉色。
林南雪猛地望向我:「你說什麼?」
「林小姐,難道你沒發現,你與公主的眉眼肖似了八分嗎?」
「十五年前,國公府從郊外別院抱回了一個女嬰,而那段時日,華音公主正在別院養病。」
這是東宮查出的唯一一份線報。
其實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
林南雪今年十八歲,華音公主也才三十,兩人根本不可能是母女關系。
我隻是想讓局面更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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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座上的元德帝忽然動怒:
「華音,你敢弄權插手東宮選妃,好大的膽子!來人,把公主和林南雪一起押下去關押禁足!」
「父皇,你心虛什麼?」
就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封印,公主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高聲道:「是啊,林南雪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猜猜她的生父是誰呢?」
她像是被壓抑了太久太久了,隻是有人稍微提及一點,她就忍無可忍地要將一切公之於眾,竟有一種魚S網破的瘋。
公主盯著座上的皇帝看:「十八年過去了,父皇難道全忘了?!」
公主的話讓我陡然驚醒,林南雪不僅長得像公主,她整張臉細看更與元德帝萬分神似!
元德帝暴怒而起:「公主瘋了!掌她的嘴!把公主拖下去!永世禁足!!」
公主還在說著些瘋話,皇帝身邊的太監奉命拿板子抽了公主的嘴,抽得鮮血直流,公主才如同S魚一樣放棄掙扎。
皇帝顯然動了大怒,在絕對的皇權碾壓下,我也陷入了被動境地,不小心挑破了這等醜事,說不定我也得S。
但誰能想到事情竟如此荒唐!
竹板掌嘴的聲音還在響,我膽戰心驚。
這時一雙大手將我摟到身邊,我受驚抬眸,是裴淵將我拉到了他的懷裡,那是一個保護的姿勢。
無論如何,此時此刻,他的懷抱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行刑結束,公主被拖下去路過我身邊時,忽然她啟著染血的唇,問我:
「仙人淫的滋味好受嗎?」
「父皇把這味藥用在我身上時……」
華音公主眼眶發紅,眼神又悲又恨:
「那一年,我才十歲。」
17
我終於想起前世華音公主對太子說了什麼話。
她說:「你的太子妃林氏,是我與你父皇偷情的野種!」
雷雨之下,太子陡然明白了一切悲劇的根源。
他娶了他的親妹妹,生下了兩個注定短命的孩子,而他的妻子受公主挑唆,日日在他的飲食中下毒。
崇拜的父親侵犯了他的皇姐,而他又在不知情下與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亂倫背德。
血親不堪,至親算計,發妻下毒,兩次喪子之痛,身體孱弱,又被戰事耗盡最後一絲精氣。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但所有的一切都在逼他去S。
昭臨太子揮劍自刎的那一刻,華音公主在雨中癲狂大笑,衝著趕來的元德帝說:
「父皇,你最傑出的兒子,S在了我與你的野種手中!」
這一世,逼S裴淵的一切都被提前扼S。
但依舊有人痛苦。
元德帝恨不得割了華音的舌頭,好保全他那岌岌可危的英名。
獲知一切真相的林南雪癱倒在地,崩潰地大哭。
在場的諸位秀女目睹這等皇室醜聞,隻覺膽戰心驚,個個低頭不敢多言。
裴淵臉色微白,顯然也無法接受這一切。
如果那晚不是我,便會是林南雪,那麼今日這些齷齪的真相,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日,射中太子眉心,將他逼S。
好在大錯尚未鑄成,一切都由我轉圜。
裴淵猛地抱住了我。
「我總做同一個夢,夢裡我在雨夜自刎,是你衝上來,攥住了那把劍。」
「夢境說得沒錯,沈清枝,你是我的救星。」
18
和前世一樣,這場選妃匆忙結束。
我成了太子堅定選擇的太子妃。
皇帝那日審視我的眼神卻充滿S氣。
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危及帝王英名。
難怪華音公主不曾婚嫁,也許在選妃的前一晚,她依舊是元德帝獨享的玩物。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將近二十年。
那一日公主是那樣不堪一擊,細想卻知,我那句話,是壓S她、逼瘋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元德帝是要S我的。
裴昭臨進宮,在御書房與皇帝對峙了一整日,最終為我請到了封太子妃的聖旨。
他告訴我:「父皇老了,有些事,他得聽我的。」
「否則,他S後的名聲誰來保全?」
他用那樁皇室醜聞,逼迫元德帝低頭就範,保下了我與腹中孩子。
畢竟大啟的未來在裴昭臨手中,早已不受元德帝這個老禽獸掌控。
受封太子妃那天,我被太子親手摸出了真正的喜脈。
公主篤定地說十日不可能有喜脈,因為她早已當過母親,在她十二歲那年。
所以她比宮裡的嬤嬤還清楚那日我在撒謊。
如今一個多月過去,謊言成真。
裴淵很高興,抱著我像陀螺一樣轉了三圈——太子殿下,是很喜歡孩子的。
所以前世,兩次喪子後,他會那樣悲痛,以至傷身。
殿下是我的救星。
我與這個孩子,也會是殿下的救星。
19
塵埃落定後,我去國公府看了林南雪。
進府後我才發現,她在國公府的住處竟是用柴房改出來的。
華音公主憎恨元德帝,自然也憎恨帶著元德帝血脈的女兒。
她被公主送進國公府,公主默許他們苛待這個「野種」,仿佛這樣就能在最無力的年紀報復那個禽獸父親。
等林南雪懂事後,華音公主又以恩人的姿態出現在她的人生中,為她在國公府撐腰,給她送漂亮衣服和宮廷糕點。
吃慣苦的人,隻要被施舍一點甜,就會對那人心懷無限感激。
等到太子選妃,林南雪自然而然地聽從公主安排,她準備嫁入東宮,用毒藥摧毀太子的身體,用那兩個孩子折磨太子的心志,就算這樣她自己也會傷身,但她不在乎。
她認定自己隻要出色地完成這一切,公主就會更加喜歡她。
可前世,她隻落得服毒自盡的下場。
這一世,擺在她面前的,是曾經擺在我面前的那一段白綾。
「我從四歲那年就知道,我隻是寄人籬下的外人,國公府的真千金日日在主母膝下撒嬌,我好羨慕她們,我也渴望有母親在身邊。」
林南雪抱著那段白綾,歪著頭,看著窗外的日光:
「可我的母親,隻把我當復仇的工具。」
「甚至是她叫我去那晚的小巷,是她叫來的那三個乞丐……」
她苦笑著伸手,露出那斑斑點點的紅疹。
她要將白綾拋向房梁,卻被我一把搶過。
「公主也是可憐人,你要恨,就不該隻恨她。」
「你要恨,就恨龍椅上的皇帝,恨那個強暴幼女的禽獸。」
「縱然我們的恨撼動不了皇權,但你要活著,才有希望看到惡人的下場。」
我將白綾收走,拽著林南雪出門,走到陽光下,走到皇城菜市口。
那裡正在對犯人行絞刑。
被送上絞刑臺的——是那三個乞丐。
「該被絞S的,不是你,是他們!」
20
東宮跟大理寺打過招呼,那三個乞丐被絞S時,遠比其他罪犯更痛苦。
目睹這一切後,林南雪忽然對我說:
「被絞S的人,原來S相這麼醜,舌頭都出來了。」
我給了她一副治花柳斑的藥方:
「按時服藥,一年內就會好。」
「大夫都說這種病症很難治。」
的確很難治,前世我遍尋名醫,忍受針灸藥浴兩年多才尋得這樣一副神藥。
「我有個遠房妹妹,也得了這病,就是靠這藥方治好的,你放心用。」
林南雪溢出幾分本能的關心:「你那表妹?」
「她與你遭遇相似,但她現在過得很好,所以你也不能放棄,你也看到了,被絞S是很醜很醜的。」
林南雪疑惑地看向我:「為何幫我?」
我反問:「同為女子,為何不幫?」
陽光下,她怔然,繼而與我相視一笑。
林南雪離開京城那天,公主府的人給了她一個小木匣,裡面裝著華音公主這些年的私產。
禁足的公主,在某一刻也覺得愧對自己的女兒,所以在她徹底瘋癲之前,用最後一絲理智,把自己的私產都轉贈給了林南雪。
任她去江南,尋自己的天地。
21
三年後,元德帝病重。
病榻前,裴淵穩當地繼承了皇權與江山。
接過玉璽的那一刻,裴淵對著尚有一口氣在的元德帝冷聲下令:
「昭告天下, 皇帝駕崩。」
元德帝震驚地看著裴淵這個大孝子。
世人都知昭臨太子忠孝無雙, 誰也不會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來。
他遣散了謹德殿的所有人。
此刻我已成了後宮的新主人,後方皆聽我調度。
所以,華音公主扮作宮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入謹德殿時,沒有任何人察覺。
元德帝還吊著一口氣不肯S,忽然脖頸上繞上了一段白綾, 緊接著一股折斷頸骨的窒息感猛地襲來。
他雙手掙扎,眼睛上翻,驚恐地看到了華音那張蒼白卻豔麗的臉。
公主早在三年前就被元德帝下令秘密絞S於別院。
可皇帝不知道,他最看好的太子陽奉陰違,讓公主假S脫身。
我又將公主藏在京郊三年。
隻為了今日這一刻。
白綾成了華音的武器,她絞S著君王, 惡劣地哄他:「夫君,有點疼, 你忍一忍啊, 以前在床上, 你總是這樣哄華音的。」
她忽而變臉,又像孩童般天真殘忍:「父皇, 你不守貞節禮教,背德亂倫,女兒親手來送你一程盡盡孝道!」
皇帝名義上已經駕崩, 因此沒人打擾這場行刑。
凌晨時,元德帝被送進了棺椁裡,他的脖頸上纏著那條白綾, 白綾下是已經被勒斷見骨的脖子。
他定下律法,失貞亂德者該絞S。
可這律法不該隻S女人。
他自己也該S在這等律法之下。
瘋癲的華音公主走出謹德殿時, 手上沾著先帝的血, 臉上帶著久違的平靜。
她釋然地朝我與裴淵一笑。
天明,華音於京郊安詳離世。
她活著似乎隻為了這一夜。
但我更清楚,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純良天真的人被逼成惡毒的瘋子後,加害者還站出來正氣凜然地審判她。
好巧,裴淵與我想法一致。
所以, 我給了她一個善終, 並讓她完成自己的復仇, 讓她安詳地、平靜地離去。
22
裴昭臨登基為帝, 同日我被冊封為後。
屬於大啟的百年昭臨盛世即將到來。
裴淵知道我想做什麼, 他給我的鳳印帶著實打實的權柄。
登臨後位,我下了第一道皇後諭旨。
曉諭大啟子民——女子失貞而逼其赴S的,情夫就地絞S, 逼害者視為同謀, 流三千裡。
侵犯幼女,惡徒交大理寺,閹後絞S。
自古以來,該被白綾絞S的從來就不該是受害者, 而是施害者。
我既為一國之母,要扯斷的,便是那無數條隻覆於女子脖頸的、無形的貞節白綾!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