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我給男友許清嘉發消息，他回我：
「寶貝，我在給長輩拜年呢，晚上再聊。」
可下一秒，他卻出現在我家客廳。
我媽眉開眼笑地跟我解釋：
「閨女，你岑姨把她認識的優質男青年全給找來了。她說讓你隨便挑，喜歡哪個直接牽走！」
我這才意識到他是來相親的。
既然如此。
看著眼前十幾個相親對象，我徑直走到暗戀我七年的陳映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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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我看你挺有眼緣的。」
「要不咱倆試試？」
1.
【清嘉，我們換個頭像吧，你用這個好不好？】
除夕前夜，我給男朋友許清嘉發消息，讓他換上我找了很久的新年頭像。
可等了半天，他卻回我一句：
【行了，不就是暗示我給你發新年紅包嗎？】
【你們女生心眼就是多。】
仿佛一桶涼水兜頭而下，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問他：
【什麼意思？】
許清嘉沒回我。
過了幾分鍾。
我在朋友圈刷到了林樂舒的動態。
視頻裡，她和許清嘉坐在一起，粉色的皮手銬將兩個人的手腕緊緊相連。
看環境，應該是在酒吧。
林景晨也在——許清嘉最好的哥們，林樂舒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進度條很長，我覺得無聊想退出去，卻看見許清嘉舉著手機神情不屑地跟人吐槽：
「看見沒，用頭像暗示我發紅包呢，怎麼別人家的女朋友都那麼懂事，我這個就這樣？」
林景晨叼著煙含糊道：
「覺得煩就分了，在坐這麼多美女還不是任你挑？」
「你要是信不過，就當我小舅子，正好我家樂舒挺喜歡你的。」
「……哎呀，哥。你煩S了！」
林樂舒紅著臉作勢要去打他，卻摔倒在許清嘉的身上。
後面我沒再看。
沉默半晌，我重新點開那張發給許清嘉的頭像。
穿著紅裙子的小貓拿著元寶做著滑稽的動作，旁邊還有「錢來」的文字。
我不明白許清嘉為什麼會聯想到發紅包這層含義。
在一起一年多，我什麼時候佔過他的便宜？
手機被我扔到一邊。
我躺在沙發上，想起和許清嘉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我剛剛大二，被朋友叫去酒吧玩，因為手氣不好，一直被他們灌酒。
許清嘉看不過去，替我喝了幾杯酒，被人調侃：
「嘉哥，也沒見過你對哪個女生這樣啊，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許清嘉大方承認：
「嗯，很明顯嗎？」
說完，他又轉過來看著我：
「我能追你嗎？」
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我反射弧有點長，一時沒想到合適的話來拒絕。
許清嘉似乎察覺到我的心思，語無倫次地解釋道：
「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我沒處過對象。」
「……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表白。」
「……」
他的朋友也在旁邊瘋狂點頭：
「我作證。」
「這是真的。」
我被他們逗笑。
笑過之後，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
「那好啊。」
「你給我唱首歌，如果打動了我，我就答應你。」
許清嘉沒說話，放下酒杯不知去了哪裡，再出現時人卻站在了舞臺上。
「抱歉，打擾大家幾分鍾。」
「我想為我喜歡的姑娘唱首歌，今天全場消費由我買單。」
在沸騰的曖昧聲中，許清嘉抱著吉他，唱了首非常經典的港風情歌。
我承認。
在他用粵語看著我說出那句「我鍾意你」時，我心動了。
我履行了我的諾言。
給了許清嘉一個追我的機會。
他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成為我的男朋友，卻在確認關系僅僅一年後就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我覺得沒意思透了。
抓起手機，直接在林樂舒那條朋友圈下面評論：
【既然覺得我不好，那就分手好了。】
2.
早上，我是被鬧鍾吵醒的。
微信消息顯示 99＋，卻沒有一條是許清嘉的。
沒來得及傷心，我媽就催著我下樓。
今天是大年初一，應該是家裡來客人了。
電梯內，我給許清嘉發消息：
【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寶寶，我給長輩拜年呢，有什麼事等晚上再說。】
似乎是回復得很著急。
許清嘉好幾個字都打錯了。
我剛讀懂他的意思，電梯門就打開了。
我媽等在外面。
看見我時，忍不住揶揄：
「昨晚當路燈去了啊，黑眼圈這麼重？」
沒等我說話，她就拉過我的手，拽著我往大廳方向走：
「閨女，你岑姨把她認識的男青年全給你找來了。」
「她說讓你隨便挑，看中哪個直接牽走就行！」
我剛想跟她說其實我有對象了。
下一秒，就在自家會客廳見到了「正在拜年」的許清嘉。
他穿得很正式，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
我媽還在說什麼。
我的注意力卻全被那些大包小包吸引了過去——各種名貴的煙酒、護膚品，甚至還有奢侈品。
許清嘉的家庭條件也就中產水平。
可見，他很重視這次的相親。
一瞬間，昨晚不愉快的回憶再度湧入腦海。
我走過去時，許清嘉還在賣力地討好著我爸。
我爸神色淡淡，注意力全在手下的棋局上，理都沒理他。
我覺得有點丟臉，輕聲叫道：
「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
許清嘉手裡的茶杯更是砸在了地上：
「……你、你？」
我沒看他，取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一處：
「爸，媽讓速戰速決呢。」
我爸這才看向我：
「閨女要不要先跟他們聊聊？」
除了許清嘉，客廳裡還有十幾個跟他年齡相仿的男人。
聞言，他們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用了。」我的視線落在手執白子的男人身上，「我已經選好了。」
說完。
我繞過許清嘉，徑直走向暗戀我七年的陳映初：
「帥哥，我看你挺有眼緣的。」
「要不咱倆試試？」
3.
「沈慈，你是在當著我的面劈腿嗎？」
許清嘉搶在陳映初開口前，高聲說道。
我媽直覺不太對勁。
趕緊招呼家裡的保姆給我其他的相親對象每人發一瓶 89 年的柏圖斯。
既是禮數，也是委婉送客。
等到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離開後，我爸才問許清嘉：
「年輕人，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叔叔，阿姨。」他眼裡透著某種渴望，「其實，我是沈慈的男朋友。」
怕我爸媽不信。
他還拿出手機，翻出了我們的合照。
有一起參加校園活動的；
有一起坐過山車的；
有一起吃飯看書的；
甚至還有我們穿著情侶裝接吻的。
我喉嚨發幹。
下意識去看陳映初，後者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怎麼樣。
我媽像是被震撼到了，半天沒有反應。
我爸倒是頭腦很清醒：
「既然你和阿慈是男女朋友，為什麼還來相親？」
「我想，你來之前，應該不知道阿慈是我的女兒吧？」
「說得難聽點，你這算……腳踏兩條船？」
許清嘉臉色一白。
沒來得及辯解，岑姨便應和道：
「清嘉確實不知道。」
「那就送客吧。」我爸面上有些不悅：「我和小初的這盤棋還沒下完呢。」
見狀，許清嘉隻好來求助我。
他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地說：
「沈慈，你幫我跟叔叔阿姨求個情，嗯？」
我甩開他的手，語氣冷漠：
「從你答應相親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你什麼意思？」許清嘉變了臉色，「就因為這點小事，你要跟我分手？」
我沒想到，原則性的問題會被他說成是小事。
深深的苦澀在心口蔓延，難捱到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說過，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你犯得著這麼小題大做嗎？」許清嘉不耐煩地看著我，「你是不是還因為昨天的事生氣呢？」
見我不說話。
他以為自己猜中了，繼續說道：
「我也不知道你家裡這麼有錢，還以為你拜金呢。」
「不就是換頭像嗎，我現在就——」
我冷著臉打斷他：
「滾。」
「……你說什麼？」
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讓你滾，聽不懂嗎？」
許清嘉面子有些掛不住：
「沈慈，你得寸進尺了是吧？」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跟我繼續在一起？」
我看都不想看他：
「出門右拐，不送。」
「好。」
他徹底破防，衝我怒吼道：
「你 TM 有本事別來找我！」
4.
飯桌上，我爸看向陳映初：
「小初啊，今天難為你了。」
「我和你阿姨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有對象的。」
「既然做不成我女婿，我認你做幹兒子怎麼樣？」
我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
這得是對陳映初多滿意啊，都要認親了。
不知道為什麼。
我突然很緊張。
餘光裡，身旁的人動了動：
「叔叔，七分十三秒前，沈慈就已經是單身了。」
「我覺得我們這次相親很成功。」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我手一滑。
勺子掉在碗裡，濺起熱湯，燙得我手腕一痛。
但很快。
我就又想到什麼，冷靜了下來。
我爸媽天真的以為陳映初和我有戲，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兩個人輪番給陳映初夾菜，我媽甚至親自給他剝蝦剝蟹，一度讓我這個親女兒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
吃完飯，我爸還要拽著陳映初下棋。
我生怕給陳映初造成困擾，趕緊找了個借口把他帶出了我家。
見沒人偷偷跟蹤我們，我才放心地開口：
「你放心。」
「岑姨和爸媽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
「解釋什麼？」陳映初垂眼瞧著我，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知道你是不想做我爸的幹兒子才那麼說的。」
「你覺得我是因為這個？」
「不是嗎？」
陳映初似乎被我氣到，睫毛不知沾染了霧氣還是什麼，看著湿答答的。
「沈慈。」
「我是偶然聽見姑姑提到你的名字，才要來的。」
「之前她跟我提過，要給我相親，我以為是別人，就拒絕了。」
「通俗點來講。」
「我知道是你，才來的。」
陳映初的姑姑就是岑姨。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心髒一顫，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臉頰燒了起來。
恍惚間，我想起大二那年冬天我回高中母校探望老師的事。
辦公室裡，年級組長八卦地問我：
「沈慈啊，你和陳映初在一起了嗎？」
我是藝術生。
高中並不是跟陳映初一個班，跟這種每年帶出半個班清北的學生的班主任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這種問題，也太過匪夷所思。
許是看出我的不解，他翻出一張試卷遞給我：
「那小子高一就喜歡你了。」
「他不會還沒跟你告白吧？」
「還是，你拒絕他了？」
我腦子發著懵，就看見那張數學卷子滿滿當當地寫著我的名字。
字體雋逸，跟左上角的署名陳映初一看就是一個人寫的。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也曾被這樣優秀的男生熱烈地喜歡過。
可如今距離高中畢業已經過去了四年。
我和陳映初早就沒了聯系。
我一直以為他把我忘了，有了新的生活。
可，現在看來。
似乎並不是。
5.
我選擇陳映初是有私心的。
一方面是想氣氣許清嘉；一方面是想應付爸媽，想著畢竟是高中校友，合作起來應該會方便點。
可誰會想到，在這個盛行快餐愛情的年代，陳映初竟執著地喜歡了我整整七年。
這要怎麼收場呢？
我躺在床上，心裡亂糟糟的。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林樂舒發消息給我：
【沈慈姐，能給我朋友圈點個贊嗎？】
直覺告訴我。
她沒安好心。
但出於好奇，我還是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文案：他發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配圖是一張 520 轉賬的截圖。
頭像很熟悉。
是許清嘉。
我不知道林樂舒刻意讓我看見這條動態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是想告訴我她和許清嘉快好上了，讓我S了舊情重燃的心？
她這種行為雖然對我沒什麼影響，但我也不想讓他們隨便消遣。
於是，直接把人拉黑刪除了。
然而，沒過幾天，我的支付寶就收到了許清嘉發過來的兩個 5200 的轉賬。
我想給他轉回去，他卻把我拉黑拒收。
無奈，我隻好給他打電話。
許清嘉秒接，語氣掩飾不住地興奮：
「沈慈，你找我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