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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晝夜時差 4069 2025-07-10 17: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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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的父親是我父親的秘書,而我倆又恰好同齡。


    因著父親對謝叔叔頗為倚重,從小到大,我和謝紀川一直都是同校同班。


     


    私立學校的高昂學費,自然由我家承擔,算是給心腹下屬的額外福利。


     


    小時候扮家家酒,青春期情竇初開,高中成人禮後剖白心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相戀八載,異國七年,我曾篤定,靠著堅不可摧的過去,我們能輕松捱過這短暫的分離。


     


    沒想到,沒想到……


     


    「阿川,你幹嘛特意趕來照顧我呀?不是說今天去接女朋友嗎?」沈菁菁語氣嗲嗲。


     


    謝紀川垂下眼睫,輕聲回應:


     


    「你身體不舒服,我肯定得過來。而且,我們是好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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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朋友嗎?


     


    走廊裡尋了條長椅坐下,我從頭翻看著沈菁菁的主頁。


     


    【2024.1.1 和 crush 度過的第一個跨年夜,他剛從國外回來就立刻來見我了,還給我帶了香水耶,是我喜歡的味道!!愛了愛了~誰懂啊,他送我的香水叫摯愛!難道我們就是傳說的雙箭頭嗎?】


     


    這瓶阿瑪尼摯愛還是我幫謝紀川選的,花果香調,明豔熱情。


     


    那年他來陪我過聖誕節,恰逢黑五,他說表妹拜託他幫忙代購。


     


    「表妹喜歡什麼味道?」


     


    沉吟片刻,他緩緩道:「甜甜的,熱烈的,像陽光一樣。」


     


    【2024.2.14 就因為我隨口說了句家裡沒暖氣,冷得受不了,想提前返校。沒想到 crush 居然去車站接我了,還給我帶了可愛的暖寶寶!開跑車的男人好帥!我要成為阿川的專屬副駕駛!】


     


    那天是大年初五,我在國內。下午,謝紀川捧著一大束玫瑰來接我去頤和園滑冰。


     


    傍晚時分,昆侖湖上寒風凜冽,凍得人直哆嗦。


     


    他笑著從口袋裡掏出暖寶寶,我問他口袋裡為什麼會裝這些。


     


    「當然是隨時給寶貝準備的啦。」


     


    【2024.5.20520 是個特別的日子呀,還是人家的生日嘞,今天和準男友去看電影啦,然後還吃了海底撈,服務員說我們倆看起來好般配,他竟然沒!有!否!認!所以我真的有機會暗戀成真對吧?請老天奶保佑我們吧!!趕緊讓他那個討厭的女朋友滾遠點!!】


     


    這天也是小滿,我醒來後第一時間打開和謝紀川的聊天框,罕見的冷清,隻有兩條。


     


    一條是,「今天周一,實驗室好忙」。


     


    第二條已是他那邊的晚上,「清棠,人生有你,小滿勝萬全。」


     


    ……


     


    原來這一切早有端倪,一直都是同步穿插進行,隻是我太遲鈍。


     


    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像是把我和謝紀川分隔在不同世界的天塹。


     


    波士頓的白天是京市的黑夜。


     


    我獨自上課,獨自回家,吃難以下咽的白人飯,生病一個人去診所排隊,無措地看著出租屋崩裂的水管。


     


    而他和沈菁菁,在實驗室待到深夜,一起看電影,出門吃宵夜,在遊戲裡射輔連體打穿發育路,最後戀戀不舍地連麥睡覺。


     


    京市的白天是波士頓的黑夜。


     


    謝紀川和沈菁菁會在春天爬山踏青,夏天穿得清涼去玩漿板,秋天在北海之畔踩落葉,冬天堆雪人,在平整的雪地上畫一個大大的愛心,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都留下回憶——


     


    以所謂的「好朋友」的名義。


     


    而我忍受著隔壁室友深夜 party 的噪音趕論文,睡前翻動著一天下來毫無動靜的全綠聊天框,孤獨地看著查爾斯河的夜景,天真地想也許風會把思念吹到太平洋彼岸。


     


    有一回,謝紀川來陪了我幾天,洗完澡他故作驚訝地喊:


     


    「清棠,你快來看浴室裡有什麼?」


     


    「蟑螂?蜘蛛?你別嚇我。」


     


    小心地推開門,滿室霧氣未散,我不敢看圍著浴巾腹肌半露的謝紀川,目光遊移,鏡子上有一句一筆一劃的「我愛你」。


     


    他低下頭,輕輕吻住我,額發的水珠湿潤地貼在臉上,心底變得柔軟又潮湿。


     


    甚至在他走後,每次洗澡,隨著霧氣蒸騰,那三個字便會再度浮現,就像是他又說了一遍。


     


    我好久都舍不得擦。


     


    這就是賀清棠的夜晚,六年裡每一個千篇一律的夜晚。


     


    隔著萬水千山,因我心意篤定,便天真地以為他亦如我一般堅守。


     


    劇烈的心痛和委屈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衝進去揭開他的真面目,還是轉身離開默認分手。


     


    再抬頭時,淚眼朦朧中是謝紀川慌亂不堪的臉色。


     


    「清棠,不是你想的那樣!」


     


    5


     


    那是怎樣呢?


     


    謝紀川徒勞地解釋。


     


    同學而已,不好推脫,如果有什麼早就發生了。


     


    沒牽手,沒親過,沒抱過,萬分清白。


     


    他抓著我的手,急切辯白:


     


    「沈菁菁是李政的暗戀對象,我怎麼可能跟她搞曖昧?我已經有你了,就絕對不會看別人。


     


    「清棠,難道你也要不相信我了嗎?」


     


    我苦笑著將手機對準謝紀川的臉,問:


     


    「所以這些記錄,都是關於李政,對嗎?」


     


    掃了掃屏幕,或許是沒發現有他露臉的照片,他故作鎮定,喉嚨上下動了動,擠出一句:


     


    「對。


     


    「包括今天也是,李政不在學校,他擔心沈菁菁一個人輸液不安全,拜託我來看看她。」


     


    聽到這,我再也忍不住心頭怒火。


     


    閉了閉眼睛,努力控制情緒,聲音卻還是忍不住哽咽:


     


    「所以也是李政拜託你,一口一口喂她吃東西嗎?」


     


    「她……她是左撇子,輸液針扎在左手她動不了,我也不願意,可是……」


     


    啪!


     


    一記耳光打斷謝紀川的狡辯。


     


    我紅著眼,聲音顫抖:


     


    「謝紀川,我們已經認識了二十年,我竟然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我使足了力氣,他被扇得偏向一側,很快,清晰的五指紅印浮現。


     


    他用舌頭頂了頂腮,見我態度堅決,索性破罐破摔。


     


    「賀清棠,你像審犯人一樣問了我這麼多,有沒有想過,一段親密關系是要兩個人共同維護的?


     


    「君子論跡不論心,我承認我是開了個小差,但我沒跟她做什麼。倒是你,難道就不反思反思?如果你時時刻刻讓我感覺到滿足和幸福,我會將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嗎?」


     


    呵。


     


    我幾乎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或許是為自己的結論提出足夠的證明,停頓片刻後,他又開口:


     


    「你出身優渥,家世耀眼,成績斐然,和你在一起我壓力巨大,我好像不管怎麼努力都追不上你,真的好累。


     


    「還有你家裡,如果賀叔叔真的認可我,早就送我和你一起出國留學了,而不是任由我們異地。」


     


    我從沒要求過他什麼,積極上進便好。果然不被愛的時候,身家億萬也是錯。


     


    見我不置可否,謝紀川繼續:


     


    「你的個性太冷清了,一點煙火氣都沒有,這麼多年,我不像是找了個女朋友,倒像是弄了尊觀音回家供著。」


     


    可我自小就如此,他並非第一天認識我。


     


    最後,他使出了自己的S手锏:


     


    「對我也從來都是淡淡的,不主動公開,不夠親昵纏綿,我好像從來沒被你熱烈地愛過。」


     


    這句指責讓我恨不得再甩他一個耳光。


     


    但我攥了攥拳,指尖已經麻木。


     


    看著他有些陌生的臉,苦笑道:


     


    「疫情期間,我在倫敦演出,你發消息說打球骨折住院了,想要人陪。


     


    「我冒著航班隨時熔斷的風險買下一張價值兩萬英鎊的機票,隻為早點見到你。


     


    「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到病房的時候,沈菁菁前腳剛走,桌上還留著她為你削好的蘋果。」


     


    布魯塞爾轉機的那一夜真的很冷,我在候機大廳凍得瑟瑟發抖。


     


    可我現在才知道,四九城的風更冷。


     


    在那些我遺憾缺席的時刻,其實他身邊從不缺陪伴,從未感到過寂寞。


     


    卻還要反過來指責我不夠上心,不夠在意。


     


    他的心意遊移,是我應受的懲罰。


     


    「我確實做不到沈菁菁一樣每天圍著你轉,給你煮飯煲湯,把你當成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但在你沒感覺到被愛的時刻,其實是可以說分手的,而不是以這種方式愚弄我,折辱我。」


     


    謝紀川慌了神,試圖將我箍在懷裡,他問:


     


    「清棠,你要跟我分手嗎?」


     


    難道不應該分手嗎?


     


    「愛果真能讓人幹出驚天動地的蠢事。


     


    「謝紀川,我往後要學著聰明一點。」


     


    說罷,我毫不猶豫地摘下左手中指上的情侶戒指,隨手扔進醫療垃圾箱。


     


    那是謝紀川打了好久的暑假工,又親自設計定做的。


     


    一克拉的鑽石,是我所有珠寶裡最便宜的一件。


     


    可也曾是我最珍視的一枚,日日戴在手上片刻未離。


     


    以至於手指已經磨出了一圈深深的印子,昭示著它曾見證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以及歇斯底裡的離別。


     


    但沒關系,沒幾天就會平整如初的。


     


    就像這段感情從未在我生命裡留下過痕跡一樣。


     


    6


     


    我倆的事,家裡很快就知道了。


     


    爸爸不忍見我在房間裡頹靡,邀我一起品新茶。


     


    端起茶杯,他老神在在:


     


    「有些人啊,你把他當成員工,給他任務,驅使他,他會做得很好。


     


    「但如果你捧著他,慣著他,放任自由,他就會漸漸顯露出原本的面目。」


     


    他想說小人畏威不畏德。


     


    躺了幾天,我思緒紛亂,懶懶地問:


     


    「既然你這麼看不上他,為什麼當初不直接說反對呢?」


     


    我和謝紀川雖然談得不是那麼轟轟烈烈,但是家人朋友都是知道的。


     


    他飲了口茶,有幾分自得:


     


    「正是叛逆的時候,我反對得越強烈,你倆就越難舍難分。不如設置個小小的障礙,如果他不是對的人,時間長了你自會察覺。


     


    「我要讓你知道,知根知底未必可靠,青梅竹馬未必可靠,甚至老爸也未必可靠——畢竟我一早就不看好那小子,卻硬要讓你撞一撞南牆,痛一回。


     


    「世上最可靠的,隻有自己。這麼大的家業,這樣重的擔子,我總要交到你手上,你可以不懂業務,把這些瑣碎的事交給職業經理人去做,但你要懂得人心險惡,事事謹慎。」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我又問:


     


    「那如果他偽裝得夠好,我直到結婚生子才發現呢?」


     


    老爸無所謂地擺擺手,放下茶杯,笑著說:


     


    「沒關系啊,我也做好了準備。給你預備的婚前財產都是信託基金和B險,遺囑我也做了公證,隻留給你和你的孩子。


     


    「你放心,在老爸還耳聰目明的時候,沒有人能算計你,傷害你。


     


    「但我希望你有識人的智慧,也有隨時推翻重來的勇氣。」


     


    低頭看了看手機。


     


    自那天開始,沈菁菁更新的內容並不多。


     


    隻有當天的一條——


     


    【歐耶耶,crush 終於要和她分手了!從今天起我要每天化妝,做好被突然表白的準備!】


     


    此後是銷聲匿跡。


     


    短信裡,除卻謝紀川換了許多陌生手機號的各種道歉求和外。


     


    一個號碼天天不斷。


     


    【謝紀川早就不喜歡你了,自從進了同一個實驗室,我倆幾乎朝夕相處。不被愛的才是小三,要我說你早就該讓位。】


     


    【既然都鬧到這個地步,就要點臉,自覺地退出,這樣大家都好看。】


     


    【其實要我說也得怪你自己不上進,謝紀川可是超級學霸,我倆不知道有多少共同語言,你一個學藝術的能跟他有什麼共同語言,真不知道當年他是不是眼瞎……】


     


    【不是,我說你有完沒完,都分手了還纏著他每天去見你?賤不賤吶。】


     


    隨後是更不著邊際的謾罵。


     


    沈菁菁不明白,愛情的角逐裡都是比較。


     


    不是比較誰更好,而是比較誰帶來的感覺更稀缺。


     


    從前,是我的冷淡襯託她的熱情,我的距離襯託她的親近,我的獨立襯託她的依賴。


     


    我越努力向前,謝紀川在感到累的時候才會越慶幸有她攜手並肩。


     


    可我一旦抽離,短時間內謝紀川隻會急於抓住要失去的人,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不是他有多愛我,隻是人面對關系崩裂時的本能反應。


     


    就像他現在每天傍晚都會來我家別墅外,一直等到深夜才離開。


     


    即便我不肯見他。


     


    可這些自以為深情的把戲不會延續多久。


     


    日子長了,他們難免如願,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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