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嘴，已經是有氣無力地問道：“S……了？”
那一瞬間，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裴已度的身體終於到達極限，往後倒下。
耳邊最後一句，是蔣冷雲的尖叫聲：“喂，你幹什麼！你別暈啊，你暈了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把你送醫院去！”
裴已度做了一場混沌的噩夢。
在夢裡，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黑色大海，以及一身黑色長裙的蔣苋月。
她頭也不回地往深海走去。
裴已度瘋了似的喊她的名字：“蔣苋月，你幹什麼？趕緊給我滾回來！”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想要拉住她，可他的手卻穿過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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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是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
裴已度猛然驚醒。
他坐起來，大口地呼吸著。
“裴總，您醒了？”
助理的聲音驟然在耳側響起：“您感覺好點了嗎？您胃出血有點嚴重……”
裴已度卻猛然回頭，雙眼布滿紅血絲：
“蔣苋月呢？”
助理僵在那裡，沒敢說話。
“不都跟你說了嗎？S了！”一旁，蔣冷雲的聲音飄了過來。
她坐在窗臺上，正在喝奶茶，嘴裡還叼著一根煙。
裴已度突然劇烈地開始咳嗽，他紅著眼，瞪著蔣冷雲，否認道：“不可能！”
蔣冷雲眼珠子一轉，撇著嘴說：“我騙你幹嘛？她就是S了！我親眼看到她跳的海，就是在你們燕城城南的那片海——”
裴已度眼前突然一片天旋地轉。
是海，真的是海……他的腦子裡有個聲音叫囂著，像是發了瘋。
但他仍然不斷地否認道：“不可能，她怎麼會突然自S？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啊，她怎麼會這樣……”
裴已度怒目看向助理，一字一頓，“去查，哪怕把整個燕城翻過來，也要找到蔣苋月，找不到，你就別在裴氏繼續幹了！”
助理臉上血色盡失，他咬著牙，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突然攤開掌心。
上面，放著好幾個監控頭。
他遞給裴已度：“裴總，昨天，有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姓曾，來公司找您。”
“她說是您僱的佣人，打掃衛生時突然在家裡發現了這個東西。”
“我聯系不上您，又擔心您家裡出什麼事，所以趕緊找專業朋友查了一下，這裡面的畫面，朋友已經全部發到我手機裡面了。”
裴已度的臉色驀然沉下去——
曾阿姨？是宋惜月那邊的保姆……
一股不祥的預感驟然湧上心頭。
裴已度低下頭，點開監控視頻。
他和宋惜月的一舉一動，竟然全都清晰可見。
裴已度拉著進度條，本來隻是粗略掃過，直到他突然看到右下角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蔣苋月！
她竟然藏在角落的樹蔭之下。
藏了很久很久。
難道，她什麼都知道了！
那一瞬間，裴已度腦海之中隻閃過了這個念頭。
第15章 十五
“去查！”
一聲怒喝，裴已度將手機砸向牆面，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暴風雨已然降臨。
助理手足無措地轉身：“我馬上就去……”
“等等！”裴已度一把扯開手背上的留置針，鮮血飛濺，他卻置若罔聞，迅速起身往門外走去，“現在就給我訂機票，我們立刻回燕城！我就不信了，裴氏的天下，還能找不到一個女人的蹤跡？！”
“可是裴總，您的身體……”助理憂心忡忡。
裴已度蒼白著臉，身形明顯搖搖欲墜，但他顧不上想那麼多了，隻是一味地往醫院外衝去。
十個小時後，裴已度拿到了所有的資料。
原來，早在十天前，蔣苋月去過一趟C國……
從C國回來後，她更是潛入了別墅，偷偷安裝了監控，看到了他和宋惜月的一切。
她甚至還知道，他對她的所有感情，包括婚禮，都隻是一場騙局……
裴已度捏著那張薄薄的紙，寒意自腳底不停上竄，他如墜冰窖。
他宛如自虐般不停地回想著他和蔣苋月的那些過去。
在辦公室裡，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突然醒過神來。
他起身，突然瘋了似的往他和蔣苋月的“家”飛奔而去，一路闖了無數紅燈，裴已度按開大門時手微微顫抖。
和蔣苋月同居後，兩人就沒再找保姆。
家裡的一切，都被蔣苋月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回家時，永遠有一盞亮起來的溫暖的燈光。
永遠有豐富多樣的美味佳餚。
他的衣服，很多都是蔣苋月手洗，上面總會有幹淨的皂角味。
可這一次不一樣……
一室冷清。
裴已度翻開衣櫃，拉開抽屜，試圖從裡面找到一些什麼。可他發現蔣苋月什麼都沒有帶走。
她那麼多的衣服鞋子和包包，隻是少了一件曾經他送給她的，她最愛穿的風衣。
裴已度又在床邊坐了很久，直至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他甚至來不及看來電顯示，就飛快地接了起來：
“找到了嗎？！”
可那頭響起的卻是曾媽的聲音。
“裴總，您趕緊回來一趟吧！宋小姐好幾天沒見到您了，正在鬧呢！”
掛斷電話，一股由心底湧出的疲憊感讓他難以動彈。
他在原地立了整整三分鍾，才起身往別墅趕。
推門而入，宋惜月正在尖叫：
“我沒有禮物！我的禮物呢？說好要送給我的禮物呢？”
“裴已度是不是不回來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惜月慌張得大哭，裴已度連忙上前抱住她，哄道：
“我來了，別哭了，我來了……”
他幾乎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精力，才讓宋惜月冷靜下來。
宋惜月窩在他的懷中，撒嬌般的開口：
“裴已度，你今天必須陪我，哪裡都不許去！”
裴已度正要答應。
手機響了。
這一次真的是助理。
他毫不猶豫地按下接通，電話那頭，助理的聲音幾乎快要哭出來：“裴總，我們發現了蔣小姐的衣服和鞋子……”
裴已度如遭雷擊：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發現了她的……”
助理殘忍地打斷他，說：“在海邊發現的。”
裴已度“騰”地一下就站起來，好不容易睡著的宋惜月一下子驚醒，尖叫著喊他：“裴已度，你不陪我了！”
她委屈得紅了眼，抽泣起來。
裴已度僵在那裡，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
可竟然無一例外全都是蔣苋月……
最後停在她那黑色的背影上。
她逐漸往海底沉去。
裴已度拔腿就跑：“看好月月，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他恨得咬牙切齒。
蔣苋月，沒有我的同意，你怎麼敢S？
就算是掘地三尺，把整個燕城的天都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蔣苋月絕對不可能S的……
第16章 十六
“滴”的一聲。
手機短促地響起信息提醒。
拉開窗簾，窗外的陽光肆意灑落。陽臺上放著的向日葵正在盡情的舒展著自己的身體。
蔣苋月拿起蓋著的手機，點開最新的一條消息。
是蔣冷雲發過來的。
【按照你的吩咐，把你的風衣和鞋子都偷走了，放到了海邊。】
【但姓裴的好像還是不肯相信你已經S了，他三天三夜沒睡覺，不僅在全城找你的蹤跡，還找了搜救船，在海上一直撈，說什麼活要見人S要見屍的。】
【我覺得他找不到你的屍體，應該不會放棄的。】
蔣苋月皺起眉頭，點了一隻煙。
過去的幾年，她其實很少抽煙，因為裴已度說過，女孩兒抽煙不好，所以她為他戒了。
現在，她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想抽就抽，才發現自己之前真的是個傻逼。
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連自己都不做了。
蔣苋月叼著煙打字：
【不會的，他也就是不習慣我突然不存在而已。】
【你要真想賺他的錢，你就跟他做交易。就說你可以繼續配合他演戲，他肯定不會拒絕。】
【畢竟在他眼裡，宋惜月才是最重要的。】
發完這句話，蔣苋月便扣下手機，平靜無波地去洗漱了。
她一邊刷牙，一邊想到。原來，她已經不會難過了。
她甚至可以如此冷靜地說出，宋惜月對於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這樣的話。
就像她離開時想的那樣，既然決定離開，那就徹底放下，開始自己全新的生活。
蔣苋月在E國開了一家中餐廳。
她沒什麼別的本事，但很會做飯。
最開始是為了照顧蔣母，那時候做的飯，隻要能吃就行。
後來，則是為了照顧裴已度。
他胃不好，嘴還挑，為了幫他養胃，蔣苋月總是變著花樣的給他做好吃的，久而久之，廚藝大漲。
連裴已度都說，她去外面當大廚都綽綽有餘。
蔣苋月到時，門口已經有人排隊等開門了。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那個男人，蔣苋月已經非常眼熟了。因為他每天中午都會過來吃午飯，但他不怎麼說話。
這一次，蔣苋月特地做了一道爛肉茄子，送給她。
結賬時，他一定要多給20美元。
蔣苋月無奈道：“我送你的，不用給錢，感謝你照顧生意。”
他有些執拗：“得給，不然我受之有愧。”
就是因為這件事，蔣苋月交上了在E國的第一個朋友。
他叫傅東然，是個美食品鑑家。
據他所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正宗的中國菜了。”
所以他才會每天都來。
而且每次他都點魚香肉絲，就這一道菜反復的吃，像是永遠都吃不膩。
餐廳裡的留學生總是會私底下議論他：
“他長得真的很帥，但是好像有點老幹部，上次我找他要微信，他居然問我，微信是什麼？”
“你懂什麼，人家說不定隻是不想給你——”留學生促狹一笑，看向蔣苋月，“蔣姐，你說是吧？”
蔣苋月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因為，她一早就加上了傅東然的微信吧……
開始，蔣苋月隻當自己是多想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傅東然一直在餐廳等著，等到餐廳準備關門。
他突然看向蔣苋月，問她：“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蔣苋月自然拒絕。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誰知道，傅東然卻執著地跟在她的身後。蔣苋月萬般無奈，隻好停下腳步，等著他：“一起走吧。”
後來她才知道，是她回家那條路上發生了槍擊，所以傅東然才如此堅持。
不過那當下，蔣苋月心裡是有些無奈的。
蔣苋月被他送回家後，關上門，松了口氣。
但很快，看到蔣冷雲發來的信息。
她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宋惜月失蹤了！】
蔣冷雲說。
第17章 十七
蔣苋月很快給蔣冷雲打去電話，詢問具體情況。
“裴已度不是一直都在找你嗎？跟瘋了似的，誰勸都不回。”蔣冷雲說，“昨天晚上，他突然在現場暈倒了，被送到醫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