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錢肯定比現在值錢啊。
我想，當初我送了那麼多禮，就算別人不加價回禮，隻回我一樣的數目，也能收到幾十萬，能幫上家裡人忙。
我很樂觀，向秦宇和公婆打了包票。
秦宇被我篤定的話語弄得很期待。
沒想到蘇小玲和張倩隻送 800，外加兩張欠條。
……就挺尷尬。
秦宇嘆氣：「珊珊，她們兩個明顯不誠心，如果認為金價貴，直接將你送的金镯子融了還回來就成，卻非要大張旗鼓送欠條，如果你臉皮薄點兒，或許當場就免了……不對，她們分明就是想要你免掉借條。這兩人自己無恥，卻逼著你來撕，把麻煩甩給你，太奸詐了。」
我沉默：「沒有確定證據前，不能把人想得太壞，或許她們經濟真困難，真想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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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揉揉眉心：「沒事兒，我們看看其他禮錢吧。」
我們兩個繼續數紅包，等紅包拆完，我傻眼了。
這一堆紅包加起來才兩萬多。
「不會吧？」
我不可置信地又數了一遍，的確是兩萬多。
秦宇問：「珊珊，我記得你說過你送禮最低送 1000？」
我點點頭：「對啊，我最低送 1000。」
隻要有人邀請，我都會欣然赴約，並且送上至少 1000 的紅包，好多人都送幾千，上萬。
不過我也不是傻送，送完紅包後，我都會用專門的本子記下這個人的信息。
萬一哪天用得上他/她，別人看我出手大方，大概率願意幫忙。
這次結婚，為了收禮錢，我拿出本子挨個邀請。
之所以信心滿滿地向秦家打包票，在於我算過本子上的送禮金額有 32 萬。
按照正常情況，我保守應該收 32 萬禮錢。
萬萬沒想到，現實給我當頭棒喝。
目前來的客人大概有五分之一，居然隻收到兩萬多的紅包！
「怎麼會呢？」
我不S心地數了兩遍，的確隻有兩萬多。
按照目前趨勢，我最多收回 10 萬塊錢，和當初預計的 32 萬相差甚遠。
我傻了。
4
「沒事。」秦宇安慰我，「咱們爸媽那邊還會收禮錢的，我兄弟給的應該不少。」
我僵硬地微笑。
收這麼少的禮，那些人是不是看輕我？
時間待得太久，我和秦宇收好紅包，起身出門。
剛走到門口，外面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們看到她剛才的樣子沒有？笑S了。」
「是啊，明明很想要金镯子，卻裝著不在意，還在那兒擺譜呢。」
「最後居然逃跑了哈哈，簡直笑S人。」
「聽說她和她老公家破產，看來是真的，不然早就撕掉欠條了。現在不想撕，明顯就是缺錢嘛。」
「缺錢還要像當初那樣炫耀擺譜，我們就逼著她撕欠條，嘿嘿，她那麼好面子，最後肯定會撕的，這場戲可真好看啊。」
「當初在大學她就喜歡炫耀擺闊，早就看她不順眼了，現在終於破產，看她還怎麼得意。嘖嘖，要不是為了看笑話，我才不來呢！」
我僵硬地站在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無法再進一步。
外面傳來蘇小玲和張倩的嘲笑聲。
原來她們早就知道我和秦家面臨困境，故意來看笑話。
原來當初我的大方，在她們看來居然是炫耀。
有人說：「你們兩個也別太過分，人家好歹當初真送你們金镯子……」
蘇小玲說：「哼，我稀罕她送啊？婆家給我買三金，她送我那麼大的金镯子，明顯就是搶婆家的風頭，讓婆婆沒臉嘛，她給我添麻煩了知道嗎？還想我感激她，做夢呢！」
張倩說：「就是就是。我當時收到金镯子挺高興的，回頭一想不對啊。她為什麼送我金镯？金镯子會搶耳環、戒指、項鏈的風頭啊，她明顯不安好心！」
蘇小玲說：「對，她明顯就是見不得我們好，給我們添堵。」
我聽得目瞪口呆。
敢情我送大金镯子還送錯了？
不是你們哭訴想要金镯，婆家不給買嗎？
如果真怕搶風頭，那就不要戴出去啊！
不戴出去，就不會搶三金的風頭，更不會惹婆婆不高興。
這兩人為了甩鍋，找的借口簡直可笑！
這時蘇小玲又說：「她給我們送一個金镯子，又想讓我們回兩個，現在金價多貴啊，她好意思！是她想佔便宜在先，我們反擊再後，就算到佛祖面前我們也有理。你說我們，你自己呢？你生日，林珊珊送你 2000，你今天不也回禮 600 嗎？」
張倩說：「對啊，屋裡那群人個個裝呢。人家林珊珊送禮至少送 1000，結果人人都回幾百。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要是林珊珊真問起怎麼送 600 啊，你們就回答哎呀忘記當初珊珊送了多少錢，還以為送的 600，所以才送 600。」
蘇小玲：「都是千年狐狸，裝什麼裝呢？大家看破不說破而已。」
幾人說笑著離開。
我氣得渾身發抖。
秦宇緊緊握著我的手掌，讓我不要衝動。
我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大家都拿我當猴耍呢。
原來我拿真心去換友情，每次吃飯搶著付賬單，送貴重禮物，別人卻暗自認為我在炫耀擺闊。
秦宇神色凝重：「看來大家都以為我們兩家破產了，這件事很嚴重。」
我心情沉重地點點頭。
很多富貴人家拼命維持門面，並非虛榮，而是實際需求。
一旦別人認定你沒錢，一堆人立馬上門要賬，去銀行貸款也會被拒絕，公司很快陷入窘境。
現在這個時代，誰家開公司不貸款的？
秦宇道：「難怪最近供應商追著要錢，不行，謠言必須破除。」
我再度深吸一口氣，冷靜道：「第一我們必須破除謠言，第二必須給這群人狠狠教訓，S雞儆猴，不然阿貓阿狗都能蹬鼻子上臉。」
現在不僅僅是關乎幾萬塊的金镯子問題，而是尊嚴之戰！
如果所有人都以為你好欺負，那以後所有人都會踩上一腳。
之前念著舊情沒撕破臉，既然確認蘇小玲她們心懷惡意，是敵人，那我也不會客氣。
我低頭思索片刻，心裡有了主意，和秦宇商量解決方法。
要禮錢這種事，當事人出面會掉價，必須得請其他人出場。
「讓秦雅出面吧。」秦宇說。
5
我笑道：「的確，沒有比她更好的人選，而且得再叫上幾個人。」
秦雅是秦宇的妹妹，我的小姑子，性格潑辣刁蠻，才 17 歲。
18 歲還是個孩子，就算做出驚天動地的事，大家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我們商議一番，打開門出去找秦雅。
秦雅聽我說完後，笑著撸起袖子：「嫂子你放心，我就喜歡這種整惡人的事！」
秦宇道：「事成後，等渡過難關給你買個包。」
秦雅立即說：「哥，買什麼包啊？我幫忙是應該的，咱們兄妹不要這麼見外……我要香奈兒最新款鱷魚皮包。」
我被她逗笑了。
秦雅興奮地出去，叫上幾個湊熱鬧不嫌事大的朋友，商議一番，好戲開場。
弄好一切，我不動聲色地回到酒店包廳。
「不好意思久等了，剛才有點事需要我去處理。」我說。
蘇小玲等人連忙表示：「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我們隨意。」
成年人的社交就是如此，哪怕恨得要S，也要維持表面客氣。
我說：「小玲，倩倩，我有點事想找你們幫忙。」
兩人站起身。
我又叫了另外八個人的名字。
然後帶著他們去隔壁的包間。
這些人，全都是不給面子的人物，以後大概率也用不上。
以後不準備往來，不怕得罪。
一群人不明所以，浩浩蕩蕩地跟著我來到隔壁包廂。
我說：「拜託你們幫我收拾一下這個房間。」
幾人不情不願，但礙於面子還是裝模作樣地收拾。
正在這時，秦雅帶著一群小年輕衝進包房，聲音超大地說：「嫂子，你讓我統計紅包，這裡面怎麼有欠條啊？哪兩個不要臉的送的？這麼丟人現眼，讓我們瞧瞧長什麼奇葩樣！」
一番話後，整個包房鴉雀無聲。
蘇小玲和張倩面色難看。
秦雅扭過頭，對著身後拿著 DV 機的小年輕說：「哎，你們快錄下來，這可是結婚素材，以後要存放幾十年的！」
一個小男生說：「天啊，我剛剛搞了個直播，說有人婚禮送欠條的，居然有很多人蹲！快快快，咱們現場直播！」
蘇小玲和張倩臉色大變。
秦雅：「真的嗎？」
小男生：「快給觀眾瞧瞧欠條！」
秦雅便拿出兩張欠條遞到手機面前，聲音超大地說：「不是噱頭，也不是造假，我哥和嫂子結婚，真收到欠條當禮物呢……」
「啊，事情是這樣的。當初嫂子的兩個閨蜜結婚，天天在我嫂子面前哭訴婆婆不給買金镯子，嫂子就給她們買了金镯子。一個給了 50 克，一個給了 30 克。她們當時說嫂子結婚，要送嫂子雙倍的大金镯子，結果今天我嫂子結婚，她們居然送來欠條……這就是欠條的來由。」
「什麼？欠條不正規？格式不正規就沒有法律效力？」
秦雅驚訝地捂住嘴，四下打量：「誰叫蘇小玲和張倩？你們是不是沒存心給我嫂子金镯子啊？欠條寫得一點兒都不正規，以後嫂子真要賬的時候，你們耍賴怎麼辦？嫂子打官司也打不贏啊。」
蘇小玲和張倩哪想到有這種發展，目瞪口呆。
兩人拼命朝我看，希望我出面阻止。
我氣定神闲地站在一邊看手機，當作沒看見。
你們不要臉，那就把你們的臉丟到地上去踩。
秦雅說：「誰是蘇小玲和張倩啊？快點兒出來啊，來來來，讓我們看看你們長什麼奇葩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人群。
兩人裝S躲開。
蘇小玲的朋友趕緊拉我：「那是你家小姑子吧？這麼做太過分了，趕緊讓她走。」
我從手機裡抬起頭：「秦雅，幹嘛呢？」
秦雅揚起手中欠條：「嫂子，我好奇你兩個閨蜜啊，這種奇葩，肯定要欣賞一下嘛。」
她的朋友們紛紛起哄，笑得亂七八糟。
蘇小玲和張倩的臉色憋得通紅。
我假意勸：「別鬧了，你們趕緊出去，弄得人怪尷尬的。」
秦雅說：「嫂子，她們當眾送欠條都不尷尬，我看兩眼怎麼尷尬啦？既然怕尷尬，就不要送欠條嘛。既然送了，肯定不怕人罵不要臉的。我們一定要看看這兩朵奇葩，嫂子你別管！」
我朝身邊的人聳聳肩：「秦雅還是個孩子，鬧騰起來，我管不著。」
其他人幹瞪眼。
秦雅頓了頓，走到客人面前一個一個地問誰是蘇小玲和張倩。
眾人紛紛退開，表示自己不是要找的人。
他們一退開，蘇小玲和張倩便暴露無遺。
秦雅走過去問：「你們就是蘇小玲和張倩嗎？為什麼打欠條？欠條格式寫不正確，是存心不想給金镯子嗎？」
6
眼見躲不開，兩人急了。
蘇小玲終於開口解釋：「我們不是存心打欠條，是要養兩個孩子手頭緊，經濟緊張……」
張倩說：「對，你們快別錄了。」
秦雅天真地問：「啊？手頭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