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的眼睛：「顧言深，世事無常。」
顧言深轉頭看著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變得溫柔。
「她會。」
他的聲音篤定，
而後再不停留一分，開門離去。
我沉默許久，輕聲喚出系統。
「系統，之前兌換的那雙眼睛，收回來吧。」
【滴，收到宿主請求，正在核對兌換物品使用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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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兌換物品使用情況良好，允許回收，可換取 20% 任務進度，宿主是否確認兌換？】
當初這雙眼睛，我花了 30% 任務進度才換到。
顧言深，這 10% 的任務進度就當是我喂了狗了。
「確認。」
話音落下，我看著這空蕩蕩的公寓。
落地窗外，夜色漸深。
腦海裡，系統機械音還在響著。
【兌換物品回收中，預計回收時間，七天。】
【目前回收進程：1%】
……
顧言深剛下電梯，就接到了南青禾的電話。
「言深，你到家了嗎？」
她聲音溫柔，滿是擔憂：「你跟宋芷姐姐一定要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千萬別衝動。」
「我知道的，已經結束了。」
顧言深笑了笑：「我現在就去找你。」
拉開車門，顧言深正要坐進去，眼前突然一花。
他愣在原地，用力眨了眨眼睛。
又恢復如常。
南青禾察覺到他的異樣：「怎麼了？」
「沒事。」
顧言深坐進車裡：「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他並沒有把這個小小插曲當回事。
畢竟於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趕到南青禾身邊。
失而復得的人，才最珍貴……
我把公寓掛出去賣了，重新找了個房子住。
第二天搬家時，接到了顧言深的電話。
他說他有東西落在公寓，要回來拿一下。
我以為能避開的，可還是跟他在電梯裡碰見了。
他身邊，跟著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
女人挽著他的胳膊，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是南青禾。」
我看了他們一眼，錯身繞過，徑直往車庫走。
南青禾臉色一僵，有些無措地拉緊了顧言深的手。
顧言深也皺了眉。
「宋芷。」
他喊住我：「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什麼態度？」我笑：「怎麼？面對你們，還要我笑臉相迎？奸夫淫婦，別在我面前惡心我。」
「我隻是讓你給阿禾該有的尊重！」顧言深聲音微沉：「我自覺是對不起你，可這阿禾無關。」
「你原本就是佔了她的位置，我心裡愛的，也一直是她。」
「她最無辜，不該承受你這樣的羞辱！」
她無辜……
我看向站在他背後的南青禾。
確實一張清純至極的臉，但那雙眼睛，卻難掩算計。
見我不說話，顧言深似乎也不想再與我多說。
隻道：「這房子既然留給你了，便隨你怎麼處置。」
「我給你的卡裡有三千萬，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宋芷，我不欠你了，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南青禾聽到他的話猛地一愣。
「言深，你給了她這麼多？」
她脫口而出，卻又意識到不對，立馬改口：「宋芷姐姐一定會過得很好，畢竟打工人辛辛苦苦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呢。」
是啊，給了我這麼多，連南青禾都心疼了。
語氣裡的酸味都快要溢出來了。
我看著她那張虛偽面孔，隻覺得可笑。
抬眸看向顧言深，我一字一句道：「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我們兩清，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別來找我了。」
6
拿完東西，準備進電梯時，顧言深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南青禾趕緊扶住他：「怎麼了言深？」
顧言深久久沒說話，心頭震顫。
就在剛剛，他眼睛一黑，又長達兩秒的時間裡，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可抑制，他想起來那將近一個月的至暗時刻。
心頭湧來巨大恐慌。
「阿禾，你送我去醫院，我的眼睛好像不太對勁。」
聲音有些顫，卻強行鎮定下來。
「什麼？」南青禾臉色一變，緊緊握著他的手。
「言深你別著急，我這就帶你去醫院，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
開車到了醫院，顧言深就被人接走。
早早就聯系好了醫生。
他們開始給顧言深做各種各樣的檢查。
與此同時，我腦海傳來系統的進度播報：【目前兌換物品回收進程：20%】
那些醫生檢查不出來顧言深眼睛情況突然開始惡化的原因。
就像當初，他們查不出顧言深的永久性失明的眼睛為什麼會好。
他們把那稱之為奇跡。
那這次呢。
是報應嗎？
度日如年的等待中，顧言深拿到了他的檢查報告。
「一切正常？」
他看著那行字，眉頭緊皺。
「怎麼可能是正常的呢，我明顯感覺到，我的眼睛正在發生一些變化……」
南青禾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她安慰顧言深：「言深，你可能就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醫生也說了，可能是心理作用導致的，讓你別太焦慮，多放松放松。」
「這樣吧，我陪你出去玩玩……馬爾代夫怎麼樣？最近天氣很好。」
顧言深心不在焉：「你定就好。」
7
隔天，他們收拾好行李，訂好機票準備去馬爾代夫度假。
私人行程，就他們兩人。
顧言深開車，南青禾坐在副駕上。
兩人不時交談著，笑聲連連。
南青禾打趣他：「看吧，就說是你壓力太大了，你現在眼睛一定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了！」
顧言深點點心，心裡輕松不少。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南青禾哼了哼：「我說得肯定是對的。」
顧言深也笑了。
南青禾低頭玩了會手機，不知道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正抬頭要跟顧言深分享時，卻見前面那輛大貨車開始減速，而顧言深還無知無覺地保持著原速。
眼看著就要撞上去。
她驚恐地大喊：「顧言深！啊啊啊啊！」
顧言深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偏離方向，直接撞上防護欄。
安全氣囊彈出，顧言深艱難眨了眨眼睛。
而後陷入昏迷。
……
兩人被送到醫院，南青禾受了輕傷，簡單處理一下就去了顧言深的病房。
顧言深神情恍惚。
南青禾忍著心頭惱怒，問他：「言深，今天是怎麼回事，你怎麼……」
「阿禾，我看不清了。」
「什麼？」
顧言深無神的眼睛看向她：「我的眼睛，在開車中途，突然看不清東西了。」
南青禾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目前兌換物品回收進程：50%】
收到這一則進度提醒時，我的手機也彈出來顧言深車禍新聞報道。
看到他受傷，我心裡沒什麼太大感覺。
嗡嗡嗡——
手機突然響起。
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愣了愣，接了起來。
「宋小姐你好，我是 Joe，今天一早顧先生的助理聯系我，說希望我盡快趕到華國，說是顧先生的眼睛突然惡化，您方便跟我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之前顧言深失明時，都是我來聯系的醫生。
所以這次，這位 Joe 醫生也理所當然地來向我打聽情況。
我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
Joe 追問下，我向他說明了我們已經分手的事實。
他不可思議地驚呼：「這太遺憾了，你當初為了照顧顧先生，都累暈在了病房，我以為你們會一直這麼恩愛的。」
顧言深那邊情況緊急，Joe 沒有跟我多聊，很快掛斷了電話。
如今顧言深已經跟我分手，我理所當然地以為我的攻略任務已經失敗。
隻等到時間了，系統將我彈出，再接受失敗懲罰。
所以此時，便沒什麼牽掛，去好好享受了幾天我難得的假期。
我在海邊曬太陽的時候，顧言深正被好幾個醫生圍著。
他們皺眉討論，卻依舊確定不了顧言深雙眼情況惡化的原因。
醫生臨走時，南青禾指揮著助理過來。
「言深，該吃飯了，這是我讓保姆特意做的。」
金發碧眼的醫生動作頓了頓。
他好奇地問：「顧先生，這是你女朋友嗎？」
顧言深點了點頭。
Joe 撇了撇嘴：「我們好像叮囑過，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宜吃牛肉。」
南青禾有些慌亂：「不……不好意思，我沒注意，言深喜歡吃牛肉，我就想著讓他開心點。」
「沒關系。」
顧言深拍了拍她的手。
南青禾端走那些飯菜：「言深，我去重新給你準備一份。」
在她走後，Joe 終於忍不住詢問。
「顧先生，您是為了她才跟宋芷小姐分手的嗎？」
這話顯然沒有邊界感了。
顧言深皺了眉，忍著不耐：「這事似乎與您沒有關系。」
「抱歉，是我多嘴。」
Joe 聳了聳肩：「我隻是為您感到可惜。」
「可惜？」
「是的。」Joe 回想著，說：「宋芷小姐是我見過最溫柔，最有耐心，也最愛你的人，當初你發生意外還昏迷時，她就徹夜守在你的病床邊，後來你醒了，她高興之餘，因為太過疲憊在醫院暈了過去。」
「你失明後，脾氣暴躁，罵走了很多醫生，是宋芷小姐去一個一個把人請回來的。」
「您住院時每天吃的飯菜，都是宋小姐親自準備的，她會提前向我們確認，你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她真的很愛你，你錯過她，我為你感到可惜。」
說罷，他朝顧言深點了點頭，拿著診療單快速離開了病房。
病床上。
顧言深有些怔愣。
眼睛還是模糊，看不清東西。
可此時此刻，讓他更在意的，是剛剛 Joe 說的話。
他竟從不知道。
那時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隔絕了一切。
也忽視了別人。
他剛剛說的，宋芷為他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宋芷也從沒跟他說過，印象裡，他好像沒聽過宋芷抱怨一句。
可是人都有脾氣，她怎麼就這麼能忍呢？
阿禾也愛他，可還是會不小心準備了他不能吃的牛肉……
心髒猛地跳漏了一拍。
沒來由地，他感覺到一陣難以言明地恐慌。
同時又有些後悔。
他想，他該對宋芷好點的。
就算不會為了她放棄南青禾，也該在最後分手時給彼此留一些體面……
8
【目前兌換物品回收進程：70%】
【滴，攻略任務進度 65%，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聽到前一個消息時，我無動於衷。
直到後一個消息彈出來，我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宿主，攻略目標因為愧疚激發出來的對您的愛意值推動了攻略任務哦。】
我眨了眨眼睛。
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發笑出聲。
任務進度還在動，說明我的任務還沒有失敗。
我還有機會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因為愧疚激發出來愛意是嗎？
我想，這對我來說，並不難。
我快速收拾好行李，提前結束了假期。
飛機剛落地，我就接到了 Joe 的電話。
「宋小姐，很抱歉再次打擾您。」
「我們這幾天一直在研究當初顧先生雙眼復明的原因。」
「我們了解到，您曾給顧先生喝過幾次中藥，想問問您那中藥是從哪拿的？哪位醫生給您開的藥？」
我問：「很重要嗎？」
「很重要，這很可能是當初顧先生復明的關鍵。」
Joe 的聲音激動，周圍傳來一些嘈雜聲。
我知道，可能顧言深也在那邊聽著。
於是緩緩開口：「不是醫生開的，是我求來的。」
「安城古巖山上，有個野神廟，我聽說那個廟很靈，一步一跪上山，用一些東西求著換來的那些藥。」
我這說辭匪夷所思。
對面許久沒有動靜。
最後一陣響聲傳來，手機換到了另一個人手中。
「宋芷……」
顧言深聲音沙啞，我差點沒聽出來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