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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無晨 3681 2025-07-22 13:4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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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看了一眼睡在沙發上,卻下意識捂著肚子的表弟,幹脆起身去了廚房。


     


    十分鍾後。


    我把煮好的面條放在餐桌上,也沒喊他。


     


    收拾好書包,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那刻,我自嘲一笑。


     


    他處境或許比我還要好一點,我有什麼資格同情他?


     


    07


     


    夏齊來了後,家裡肉眼可見變得熱鬧起來。


     


    媽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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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即便心裡還有些不滿,可看姐姐對表弟溫柔和煦的樣子,便也柔和了眉眼。


     


    「小齊啊,以後就把這當自己家。」


     


    「你欣宜姐姐知道你要來我們家住,立即就說要把北邊那個衣帽間整理出來,當你房間呢!」


     


    早晨的飯桌上,爸爸一邊吃早飯,一邊笑著對夏齊說。


     


    夏齊看了姐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謝謝大姐!」


     


    姐姐則像模像樣摸了摸他的頭,「謝什麼,我是你姐姐,本來就要照顧你啊!你說對吧,晨晨?」


     


    她突然提到我,語氣滿是責怪。


     


    「昨晚爸爸加班,你怎麼能把小齊一個人丟在客廳?」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正待說話,媽媽卻出聲打斷:「小齊啊,姑媽看你和姐姐們相處愉快,很高興。你大姐身體不太好,有時候我們不在她身邊,小齊願意幫我們照顧大姐嗎?」


     


    夏齊一口應下:「願意,大姐姐這麼好,自然願意。」


     


    「以後,我就是大姐姐的保鏢,她走哪,我跟哪!」


     


    飯桌上爆發一陣笑,「你還要上學呢!」


     


    「那我不上學時,會一直跟在大姐姐身邊,一直保護她!」


     


    夏齊的這句話,逗得爸爸和姐姐笑彎了眉眼。


     


    媽媽憐愛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


     


    那天之後,夏齊一直遵守承諾。


     


    他嘴甜。


     


    在家時,我總能聽到夏齊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


     


    姐姐需要去醫院做治療,他也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上學日,他寧願利用下課的時間寫完作業,放學後也要去醫院看姐姐一眼。


     


    遇到休息天,他會幹脆在醫院待上一整天。


     


    不過一年。


     


    夏齊和姐姐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


     


    她叫他「小齊」,卻叫我全名。


     


    和夏齊相比,我仿佛才是那個在親戚家借宿的孩子。


     


    放寒假那天,正好是夏齊的生日。


     


    媽媽從網上訂了一個六寸的蛋糕。


     


    比不上那年送去姐姐班上的雙層大蛋糕,但比我 10 歲生日時,十塊錢就能稱許多的雞蛋糕,看起來檔次高上不少。


     


    我就那麼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給夏齊戴生日帽,哄著他許願吹蠟燭。


     


    他將切下來的第一塊蛋糕,遞到姐姐手上時,爸媽不僅沒有絲毫介意,反而笑得更開心。


     


    「看啊,弟弟心疼姐姐呢!」


     


    「是啊!」


     


    「小齊這孩子,咱們沒養錯!」


     


    「以後欣宜就是嫁了人,娘家有兄弟,也算是有依靠。」


     


    談笑間,我的視線同夏齊的撞在了一起。


     


    他瞬間斂起臉上的笑。


     


    像是在說:「這個歡樂的場所,你不要來打擾。」


     


    等我再細看時,他眼中那絲不歡迎我的意味,已經消失不見。


     


    他嘴角微微勾起,正帶著笑問對姐姐:「姐姐少吃一點奶油,等病好了,我再給你買世上最貴最好吃的蛋糕。」


     


    我緩慢起身。


     


    抬腳準備回房間。


     


    身後卻傳來媽媽的喊聲:「晨晨,你跑哪去了,弟弟過生日,你也不過來對他說句生日快樂!」


     


    「還站在那幹嘛?過來啊!」


     


    我沒有轉身,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


     


    「我不餓,就不吃了。」


     


    說完我抬步向前,回到了一片漆黑的臥室。


     


    關上門前,幾句話還是順勢鑽入我耳中:


     


    「你就多嘴叫她。」


     


    「不吃拉倒。」


     


    「慣得她壞毛病。」


     


    慣的我壞毛病?


     


    這十三年來,他們何曾「慣」過我?


     


    去年年三十,因為不小心,我將媽媽特地給姐姐準備的藏有硬幣的餃子盛入碗中,就被罵了整整一晚。


     


    那頓飯,我吃了一碗和著眼淚的餃子。


     


    鹹澀地要命。


     


    而那飯桌上的其他三人,隻顧著互相夾菜,將我晾在一邊。


     


    所以,他們何曾包容過我啊?


     


    08


     


    夏齊生日後,在家裡,我似乎變得更加透明。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又到過年了。


     


    煮水餃時,媽媽和往年一樣,特地將那枚包著硬幣,代表福氣的水餃,偷偷放在姐姐碗中。


     


    「還是老規矩啊!誰吃到水餃,新的一年,誰就會成為最有福氣的人!」


     


    最後不出所料。


     


    姐姐吃到了那枚水餃。


     


    所有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啊呀,今年這包錢的水餃又被欣宜吃到了啊!看來我大女兒這輩子注定是個有福的人。」


     


    爸爸和夏齊連聲附和。


     


    飯桌上,隻有我,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和他們格格不入。


     


    吃完年夜飯,媽媽收拾餐廳,爸爸姐姐和夏齊坐在沙發上看即將播出的春晚。


     


    我直接回了房。


     


    城裡的年,很安靜。


     


    沒有煙花爆竹。


     


    慢慢地,我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我看到一道人影,彎腰站在姐姐床頭,似乎正在往她枕頭底下塞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


     


    一邊塞,一邊偷偷看我。


     


    等塞完東西,見我也沒醒,又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那刻。


     


    我睜開了眼睛。


     


    苦笑一聲。


     


    今年,壓歲錢,一樣沒有我的份。


     


    將被子蓋到頭頂,我又緩慢進入夢鄉。


     


    度過了難熬的半個月,終於開學了。


     


    正月十六。


     


    天氣並不是很好,陰雨綿綿,寒風依然刺骨。


     


    早上出門,媽媽看了一眼天氣,語氣難得輕柔地叮囑我:「晚上放學,雨要是下的太大,就先在學校等一會,我接完小齊,再去接你。」


     


    「嗯。」


     


    我應了一聲,背上書包,撐著傘走出家門。


     


    晚上放學。


     


    我看著外面形成簾幕的雨水,再看向身邊沒有帶傘的同學。


     


    我記得她叫——楊麗雪。


     


    我問她:「你家人會來接你嗎?」


     


    她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我媽媽她,永遠不會過來接我了。」


     


    「至於我爸爸——」


     


    她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一刻,我敏銳察覺,這個女孩的身上,有著和我一樣沉重的故事。


     


    猶豫幾秒,我把傘遞給她,「借你吧!」


     


    她詫異道:「那你呢?」


     


    我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自己未曾察覺到的雀躍:「我媽說,雨下大的話,她開車來接我。」


     


    聞言,她接過雨傘,「謝謝。」


     


    「我明天早上還給你。」


     


    「我叫楊麗雪,是你隔壁班的。」


     


    女孩撐著我的傘,緩慢進入雨幕。


     


    走廊下,學生越來越少。


     


    五點之後,天徹底黑了。


     


    六點時,初三住校的學生,已經回來上晚自習。


     


    媽媽還是沒有過來。


     


    我看向天空,雨勢絲毫沒有減小,幹脆脫掉棉袄擋在頭上,就那麼衝了出去。


     


    雨水順著發絲,慢慢向下滑落,最後順著下顎角,滴落在地上。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了。


     


    跑著跑著,我的視線變得模糊。


     


    「啪」。


     


    腳底一滑。


     


    我雙膝跪地,膝蓋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這一刻,淚水再也克制不住。


     


    借著疼痛,我終於可以將那些刻意隱藏的情緒,泄露出來。


     


    可哭完後,還得顫巍巍站起來,繼續往家走。


     


    學校離家,走路 20 分鍾。


     


    那晚我用了 40 分鍾。


     


    到家後,家裡依然漆黑一片。


     


    我已經沒有心思去想,爸媽和夏齊去哪了。


     


    迅速拿好衣服,衝進浴室,洗了個澡後,便鑽入被窩。


     


    忽冷忽熱的身體,已然讓我感覺不妙。


     


    不知過去多久。


     


    昏昏沉沉間。


     


    虛掩的門縫,將客廳的動靜傳了進來。


     


    「還好明天是周六,大家都休息,不然今晚弄這麼晚,孩子們明早指定起不來。」


     


    「那我不也是突然想起來,公司去年發了四張自助餐券,再不吃就過期了嘛!再說,你看,今天欣宜和小齊,吃得多開心啊!」


     


    我用被子蓋住耳朵。


     


    灼熱的眼睛,又控制不住往外流眼淚。


     


    後來,我大概是昏S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


     


    床邊趴著一個人。


     


    是媽媽。


     


    我動了動麻木的手,弄出的動靜,驚醒了她。


     


    「醒了?」


     


    「還難受嗎?」


     


    「感覺燒不燒?」


     


    我舔了舔唇,想說話。


     


    但喉嚨的痛,讓我瞬間放棄這個念頭。


     


    見狀,媽媽將手探向我的額頭。


     


    「好像還有點低燒。」


     


    「......」


     


    我不能說話,病房很安靜。


     


    安靜到,我能感覺出,現在的媽媽很尷尬。


     


    水吊完了,護士過來拔針。


     


    等拔完針,媽媽才問:「你昨天早上不是帶了傘嗎?怎麼還把衣服弄湿透了?」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你休息一會,我去接個電話。有事叫我。」


     


    我嗯了一聲,媽媽走出病房。


     


    十分鍾過去。


     


    二十分鍾過去。


     


    病房的時鍾,已經指向七點半,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媽媽——」


     


    「我餓了,還想上廁所——」


     


    外面沒人回應。


     


    最後,我撐著雙手,從床上爬了起來。


     


    頭依然昏昏沉沉的。


     


    但扶著牆壁,勉強也能爬到洗手間。


     


    解決完生理需求,我又扶著牆,走出了病房。


     


    媽媽人不見了,隻樓梯間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我緩慢挪步走了過去。


     


    「媽媽,許晨就是在使用苦肉計!」


     


    「因為全家吃大餐沒帶上她,她心生不滿,才故意把自己弄病,想讓你和爸爸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媽媽,她這是在跟我和小齊爭寵呢!」


     


    聽到這話,我正想衝過去。


     


    可還沒碰到門把手,便聽媽媽自言自語道:「難怪。」


     


    明明隻有兩個字,卻壓得我的手,瞬間失去力氣。


     


    她的話,一字一頓傳送到我耳中:


     


    「我就說,明明早上帶了傘,晚上回來,衣服卻湿透,找不到一塊幹的地方。」


     


    「這S丫頭,不就是昨晚忘記去接她了嘛,氣性那麼大。」


     


    「她沒吃成自助,我有什麼辦法?你爸公司隻按家庭人口發了四張券,總不能不帶小齊,帶她去吧?那你舅舅舅媽泉下有知,不得恨S我。」


     


    ......


     


    話語從她口中源源不斷吐出。


     


    如果說,出病房時,我心口是溫熱的。


     


    那現在,它已變得冰冷一片。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抬腳回了病房。


     


    而媽媽講完電話,回病房後,看我的目光,帶上一絲審視。


     


    那一瞬間,我甚至想。


     


    也許昨夜,就讓我燒S在家中,也挺好。


     


    第二天,徹底不再發燒,護士說我可以出院了。


     


    我收衣服時,媽媽站在一邊幫忙,口中念念有詞:


     


    「你說你,非得自己找苦吃。」


     


    「現在還耽誤了三天課業。」


     


    「我給你送了兩天飯菜,都沒時間接你姐姐下晚自習,也沒工夫接小齊放學。」


     


    「你說你——」


     


    「媽媽,」我打斷她,「從我上一年級之後,你就沒接送過我了。」


     


    「......」


     


    她看著我,半晌,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


     


    「你自己上學不是行嗎?」


     


    「這麼大年紀了,還和表弟計較?」


     


    「你姐姐說你心眼小,果然是真的。」


     


    她丟下這句話,氣衝衝地走出病房。


     


    等我收拾好東西,卻發現,她已經離開了醫院。


     


    最後,我又是獨自一人回的家。


     


    心裡該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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