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話的時候，嘴唇能夠蹭到我的掌心。
「不然呢？你剛才在想什麼？」
他突然逼近，嗓音又一次放沉了。
「你以為，我用你的裙子做什麼了？」
「我……你……」
鬱書白黑漆漆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收回那句話。
別說對他的聲音免疫了。
Advertisement
媽媽。
我的耳朵好像懷孕了！
10
就這樣，鬱書白搬到了我對面。
每天送我上學，接我下課，他很會做飯，多虧有他在，我都不怎麼點外賣了。
最重要的是——
他每天都會給我講睡前故事。
等我睡著了，他就膩在我家不走了。
我曾一直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
直到那一天，醒來時，我喉嚨疼，讓鬱書白給我拿水。
但是，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端著溫度正好的水，來到我身邊。
嗯？
難道他昨晚回去了？
有些時候，他為了不影響我休息，也會回去忙工作。
但我等到中午，鬱書白還是沒回來。
我隻好跑到對面敲門。
門沒開，我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才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空蕩蕩的客廳。
我的手機嗡嗡震動，震動聲很突兀，我拿起來一看，是室友。
「夏至！你快看熱搜！鬱書白出事了！」
我心一沉。
也忘記自己說了什麼。
反正打開熱搜，才發現上面掛著一條爆的新聞。
APP 內 AI 男友竟然是真人假扮的？負責人疑似是男大學生。
什麼？
鬱書白不是告訴我，隻有他一個真人嗎？
他騙我了？
不，不可能。
鬱書白從來不會騙我。
我匆忙打開這個 app。
才發現有受害人爆料，說 app 內的 AI 男友是真人，還引導她發私密照片，用照片威脅她。
她報警之後，警察很快抓住了 app 的負責人……
眼暈。
上面的字，明明都是漢字，我卻覺得讀起來特別困難。
我使勁往下滑。
發現評論區一片罵聲。
有好多用戶，都說自己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還曬出截圖，懷疑自己的 AI 也是真人。
曾經有多麼火。
塌房的那一刻，反噬就有多重。
我顧不上看這些惡評。
給鬱書白打電話。
不接。
給他的舍友打電話。
全都不接。
舍友問我：「夏至，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我沒事。」
我張開了嘴，嘗到了一股鹹味。
用手摸了摸臉，才發現，我竟然哭了。
11
鬱書白消失了整整三天。
他沒去上課，也沒回家，我給他打了很多通電話，一個也不接。
我隻能每天抱著手機，在熱搜上的隻言片語，試圖尋找他的蹤跡。
三天後，他出現在了籃球比賽的現場。
一看到他，上一秒還喧哗的場館瞬間變得安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也包括我。
那一秒，我好像失去了呼吸。
舍友使勁拍著我的手臂，說：「鬱書白！夏至你快看！鬱書白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
視線落在站在他身側，跟他一同進來的那個女生。
我沒見過的女生。
那場籃球賽我沒怎麼看，隻記得鬱書白S紅了眼，像是在發泄什麼情緒，整場的撞擊都很激烈。
他的對手很快就上頭了，推了他一把，罵道：「狂什麼！你這個詐騙犯！」
鬱書白冷冷盯著他，說：「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詐騙犯！」
鬱書白勒住了他的衣領，拳頭高高揚起：「你再說一遍！」
毒舌男立刻衝過去把他抱住，錫紙燙也讓他冷靜，一直給對方道歉。
那人卻嘴上一直不幹淨，挑釁道：「你揍我一下試試！我讓你被開除，信不信！」
他們拍走的籃球，漸漸滾落到我的腳邊，我彎腰撿起來，用最大的力度扔出去，直砸向那個男生的臉。
他的臉上瞬間騰起一片紅痕，罵道：「誰？那個不長眼的！」
我撿起地上的一瓶水，一步步朝他們走過去。
我擰開瓶蓋，把水遞給鬱書白。
他沒接。
視線和我在空中交錯。
我愣了半瞬，那個沒見過的女生，把水接過去，遞給鬱書白。
「你先冷靜一下。」
這一次，他接了。
很聽話。
那個男生還想過來找我算賬。
毒舌男攔住他，似笑非笑道：「兄弟，差不多得了，真要打起來，我們幾個人，你覺得你是個嗎？」
男生罵了一句，嘟囔說我不會放過你的，灰溜溜走了。
鬱書白也扭頭要走。
我喊住他：「鬱書白！」
他腳步微頓，並沒有回頭。
我朝他走過去，望著他陌生的背影，問：「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沒有。」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
我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他的接近嗎？
那為什麼現在他對我這樣冷淡了，我卻這麼難過呢？
就像是心被人攥成了一團，又揉又捏，絲絲縷縷的疼。
好半會，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鬱書白，我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我就當做剛才的一切都沒聽到。」
「鬱書白！」
縱然我怎麼喊他，他都頭也不回，就跟沒聽見一樣。
那個女生跟我說了句不好意思，他脾氣就這樣，隨後追了上去。
那瓶水被他喝了一半，隨意扔在了地上。
就像是我的心。
在這一刻，也碎成了稀巴爛。
12
鬱書白再也沒有找過我。
他的 app 被全面叫停了。
很快就有一個大廠，踩著他的風波，開發了替代品 app。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場針對鬱書白的陰謀。
毒舌男告訴我，程序員被大廠收買，給鬱書白下套，為的就是換取畢業之後，直接去大廠工作的機會。
而且，還是項目負責人。
我無法想象。
被信任的兄弟背叛，現在的鬱書白，該會有多麼難過。
可我也沒機會安慰他。
那次風波之後，雖然他無罪釋放，但也不怎麼來學校了。
他也沒再來過我家對面。
風水輪流轉。
這次是我求他加我為好友。
可他，從來沒有理過我。
為了刺探敵情，舍友下了那個軟件。
我這才發現，AI 和鬱書白不一樣。
他不會哄著臉叫我寶寶。
不會和我打視頻的時候，用哭腔求我理理他。
更不會住在我的對面，日日夜夜照顧我。
我想起來我曾經問過他的問題。
為什麼他會對自己的照片吃醋。
他當時抱著我，說：「就是吃醋。」
「因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歡我的臉，還是喜歡我這個人。」
「就不能兩個都喜歡嗎？」
他一怔，臉紅了。
低下頭一直吻我。
鬱書白就是鬱書白。
他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鬱書白。
程序員倒是來找過我。
他邀請我加入大廠。
他說他是負責人，可以自由吸納需要的人才。
他看過我的成績，和之前做過的一些項目。
他說我很有才能，不應該去一些普通的公司打雜。
我攪著杯子裡的咖啡，問：「真的是因為我有能力嗎？」
程序員一怔，說：「夏至，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來找我，不就是想進一步摧毀鬱書白嗎？不過你想岔了，他沒這麼在乎我，我去不去，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程序員壓根沒聽我說的什麼，就一個問題。
「那你來嗎？」
「來。」
當然要來。
我要找到他們陷害鬱書白的證據。
我要還他一個清白。
我要讓他堂堂正正，永遠站在陽光下。
畢業那天，鬱書白來了。
毒舌男特意喊住我，說：「一起合影嗎？」
我一直看著鬱書白。
他目視遠方，就像是沒有看到我。
我點了點頭，說：「行啊。」
那一張合影，是我們唯一的合影。
毒舌男站在我們中間。
我望著鏡頭。
而那個傻子鬱書白，他偷偷看向我的方向。
他以為沒有人知道。
但是照片定格的那一個瞬間。
把一切，都照下來了。
毒舌男告訴我。
鬱書白過得並不好。
他不再理我。
不是因為不喜歡我了。
而是因為，他連自己都無法保護，那就更別提保護我。
如果再發生一次這類事件，他根本沒辦法護我周全。
他告訴毒舌男：「還好，還好，還好他們沒有找到她，還好，她沒有受到牽連。」
其實，也受到了一些牽連。
也有同學曝光我是他女朋友，順便把我也罵了。
不過那些帖子很快就淹沒在了成百上千罵鬱書白的帖子裡。
我知道。
是他找的水軍罵自己。
隻為了不把我牽扯進來。
這個傻子。
你以為我會感動嗎？
不，我一點都不感動。
他根本就不信任我。
他不信任我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也不信任我可以跟他一起承擔這些。
看似是愛。
其實，對我，是一種羞辱。
所以鬱書白。
我不會原諒你的。
你這種自以為是的愛。
我才不需要呢。
13
我在大廠幹了三年。
還是沒能找到他們陷害鬱書白的證據。
好消息是又有一家公司的項目做得不錯。
壞消息是大廠又一次把目光盯準了他們。
而這一次，他們讓我去陷害第三方。
聽說，還是程序員推薦我去的。
多虧他的推薦，我升職了。
我沒理由不同意吧。
我去了。
和那家公司聯手，假意陷害他們，實則設下反間計，帶著所有的證據，舉報大廠。
當然，沒有把背後的領導揪出來。
領導隨便找了一個人背鍋。
那個背鍋的人，就是程序員。
冰山的一角融化之後。
就會很快崩塌。
很快，就有許多公司發聲，說被大廠用同樣的方式陷害。
毒舌男也代表鬱書白的公司發聲。
他們的公司做得很大，現在也是行業的領軍人物。
而我被大廠開了。
一無所有。
程序員問我：「值得嗎？」
「你為他做了這麼多？值得嗎？」
太搞笑了。
為一個男人？
或許一開始的三個月，我的確是為了鬱書白。
但是三年了。
這三年，我見到太多勤勤懇懇工作的小公司，好不容易做出點成績，就被打壓的慘狀。
我知道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
可我還是想為他們爭一個公道。
我為的是公道。
才不是鬱書白。
我被大廠軟封S了。
在這個行業，是別想找到工作了。
就在這時，毒舌男向我拋出了橄欖枝。
「來嗎？」
「來。」
沒什麼好猶豫的。
他們給我開的薪資非常優渥。
其實這幾年，我和毒舌男一直有聯系。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
總會在一些社交場合相見。
但是鬱書白，這是畢業之後，我第一次見到他。
高了，瘦了，比之前更冷了。
他身邊跟著的，那個我沒見過的女孩。
現在跟在毒舌男身邊。
他是鬱書白的姐姐。
現在，是毒舌男的老婆。
見到我，姐姐很高興，說：「夏至，好久不見。」
鬱書白倒興致缺缺。
直到我牽著男朋友的手，出現在夜裡的聚會上。
他手勁真大，竟然直接捏碎了一個杯子。
有人給他遞紙。
有人帶他去清洗。
男朋友遮住了我的眼睛，說：「寶寶，別看。」
我閉上了眼。
那一晚，我被鬱書白攔在了樓道裡。
我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家在哪裡。
他攔住我，眼尾猩紅，委屈巴巴地說：「寶寶，你不要我了嗎？」
我清了清嗓子，說：「鬱總，請您自重。」
「你告訴我, 他是不是你找的替身？他愛穿白襯衣, 發型和我上大學的時候一樣，眼型也和我差不多。寶寶，你告訴我，他就是你找的替身，其實你愛的人還是我，對不對？一直都是我, 對不對？」
我眉頭緊皺，說：「鬱書白，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把你手機裡的霸總文都刪了。」
「替身？虧你說得出來，你出去打聽打聽，誰還會記得自己大學時喜歡的男生, 而且這個男生還玩冷暴力……」
話還沒說完。
鬱書白突然笑了出來。
「夏至，你終於承認你喜歡我了。」
他眼睛很亮, 看著我：「夏至, 你終於承認了。」
我很冷靜, 冷漠的話語，熄滅了他眼底的光。
「是, 我承認我是喜歡過你。」
「但那又怎樣呢，我們的故事不過是過去式了，一段失敗的初戀, 不值得回憶，不是嗎？」
我準備回家了。
鬱書白站在我身後，竟然哭了。
他帶著哭腔說：「對不起, 夏至，對不起……」
我鎖上了門。
站在門口。
還是能聽到他在碎碎念。
「是我不好, 我不該騙你, 不該冷暴力，不該不相信你，對不起, 沒關系, 你現在幸福就好，隻要你幸福，就好了……」
我真是一句都聽不下去了。
我打開門。
把那個還在哭的傻逼拽了進來。
我把他按在門板上。
咬破了他的唇。
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發亮, 很快反應過來, 更濃重的吻落了上來。
「夏至, 夏至……」
他喊了一晚上我的名字。
最後, 鬱書白抱著我, 說：「對不起。」
「如果你真的真的很愛你男朋友的話，我願意不要名分，就一直和你維持這樣的關系, 隻要能伺候好你, 就好了。」
小綠茶。
跟誰演呢。
我望著天花板，說：「那是我表弟。」
「哈？」
「怎麼？就允許你拿姐姐來騙我，不允許我用弟弟來騙你？」
诶。
怎麼說著說著，鬱書白又哭了。
哭就算了。
還按著我, 又來了一次。
什麼鬼啊。
不過我也很享受就是了。
我愛的人，愛我的人。
在這個夏至。
我們終於擁抱在了一起。
從今往後，站在陽光下。
堂堂正正。
永不分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