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吃還是外面吃？”
他說著啟動車子，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去我們經常去的那家吧，好久沒吃了！”
他寵溺的點頭應好。
7.
就在我以為不會再和紀昱恆見面的時候，他居然直接找到了我的工作室。
彼時正好學生下課，他雙手插兜靠在走廊上，見我出來才笑著快步走過來，“婉清，晚上有時間嗎？”
“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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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悅的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紀昱恆，“是不是我不去，你就會一直纏著我？”
他沒回答，跟著我進了辦公室。
“我知道你還在因為傅瑩的事情怪我，但你知道嗎？你和我的婚事是我一手安排的。”
“……”
我愣了一下，轉頭不解的看著紀昱恆。
此刻他才像是放下了心裡的擔子，長嘆一口氣難過的說，“從你回傅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
“可是你私生女的身份被太多人恥笑，我好面子，根本不敢大張旗鼓的追你。”
“兩家聯姻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所有人都以為我要娶傅瑩。”
“所以我給了她很大一筆錢，讓她假裝懷孕然後逃婚，我知道你爸為了巴結紀家什麼都願意做，所以我就暗示他讓你替傅瑩嫁過來，他也果不其然這麼做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
當年我就疑惑，我爸為什麼會認定紀昱恆一定會娶我……
紀昱恆抬眸看向我，“可是婚後你總是躲著我，圈裡的人也連帶著我一起恥笑，我很多次想告訴你，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可我……不敢……”
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我冷哼一聲不屑的看向他，“紀昱恆，你這樣的人還是別侮辱喜歡這個詞了。”
“不管你說的真或假，我從未愛過你。”
“婉清！”他突然大吼一聲，隨後猛地降低音量，滿臉痛苦的低聲說，“求你別這麼說……求你別這麼殘忍……”
“殘忍？”我笑了笑，“殘忍這個詞我可擔待不起，畢竟我認識的人之中，隻有你紀昱恆才是最殘忍的。”
“你強迫我整容成傅瑩的樣子，逼我學著她的樣子討好你，一次次在人前羞辱我。”
“就算你不記得，我卻不會忘，也不敢忘！”
紀昱恆無助的看向我，可什麼都說不出，因為他深知他犯下的過錯任誰都無法原諒。
我看著他神色痛苦的模樣，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剛離開京州那段時間我經常在想，究竟是什麼讓你轉了性，一下子對我上心了。”
“現在想來，是因為你也知道了很多上一世的事情對吧？”
人就是這樣，失去後才懂得後悔，那時候我想了很多種可能，唯獨重生這件事可以解釋紀昱恆怎麼突然變了個人。
我能重生，他一樣可以。
聞言紀昱恆猛地抬眸看向我，“所以上一世的一切你都記得，所以重生後才迫不及待要離開我對嗎？”
“現在我好像懂了……你為什麼突然很堅決的要和我離婚。”
“原來，你什麼都記得。”
攤開來說以後，一切都變得合理，但這並不會改變現狀。
“記得，所以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紀昱恆，沒有一個被霸凌的人會愛上霸凌者，就像我永遠不會愛上你一樣。”
說完這句，我頭也不回的要往外走。
可就在我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紀昱恆雙腿一曲，猛地跪在我面前，“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可是婉清，我不是真心想傷害你的。”
“我愛你的方式錯了，可我的心裡隻有你。”
“對不起是我失去你以後才懂得這些，害你和……和我們的孩子慘S……”
一提到那個孩子，我心頭一緊想也沒想的甩了他一耳光。
“閉嘴！你不配提那個孩子！”
紀昱恆愣了一下，隨即揚起手一下又一下扇著自己耳光，一邊扇嘴裡還不停說，“對不起，是我該S。”
“是我害了你和我們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冷漠的垂眸看著他，“你的確該S，可事情已經過去了。”
“紀昱恆，我不恨你也不愛你，我隻願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你。”
“……婉清。”
他絕望的喚著我的名字，脊背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隨著話音落下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裡奪眶而出。
紀昱恆嗚咽著，企圖從我臉上找到一絲心軟的痕跡。
隻可惜到最後他也沒找到。
8.
那天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再看見過紀昱恆，就仿佛他從未在我的生命裡出現過一樣。
衛旻工作忙，春節前夕被派到外地進行為期一周的學習。
臨行前囑咐了我不少事情，又每天不停地給我發消息打電話，這是我和他重遇以來第一次分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可以如此黏人。
“快過年了，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買年貨。”
“節後我向醫院請一段時間的假，咱們結婚以後還沒度蜜月的，你不喜歡太冷的天，我就帶你去暖和的地方。”
“清清，等我回來。”
掛斷電話，我抬頭看著舞蹈室裡的鏡子才倏地發現，我嘴角的笑就沒下來過。
收拾完開車回家，剛走出電梯就看見家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聽見動靜，紀昱恆也循聲看過來。
隻是在看見他那張臉的時候，我著實被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紀昱恆的長相一直以來都算得上上等，如今那張臉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刀疤，新的舊的都有，看起來十分猙獰。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緩緩走到我面前。
我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個細微的動作落進他的眼裡，紀昱恆自嘲的低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嚇著你了吧？”
我沒說話，表情木訥的看著他。
紀昱恆收斂了笑，垂眸看著地上，“我知道對你傷害即便是用命來換都不能彌補，也深知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可我一想到上一世對你做過的那些事，內心就很不安，總想做點什麼彌補。”
“我知道這樣也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畢竟比起你受過的委屈，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說著抬眸看向我，“婉清，對不起。”
難得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我也實在不想再見他，於是便說，“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你就應該再也別出現。”
“紀昱恆，我現在過得很好，如果沒有你打擾會更好。”
他沉默了很久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塞到我手裡。
“這裡面有一個億，算是我對你的補償。”他語氣懇切的說，“婉清，我沒什麼能補償給你的了。”
我隻覺得那張卡異常燙手，猛地塞回他手裡，“我不要你的錢，隻要你別出現我就謝天謝地了。”
見我如此抗拒，紀昱恆反倒不知道做什麼好了，他垂眸看著手裡的那張卡，扯了扯唇角，“還記得你回傅家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天，我做了錯事被我爸罰跪在在花園裡，當時下了很大的雨淋得我快支撐不住。”
“你來我家送東西，看了我好幾眼。”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撞見如此狼狽的模樣，我以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直到你撐著那把鵝黃色的傘站在我身邊，陪著我一直到雨停。”
“我不明白第一次見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幫我，隻覺得你一定是覺得有利可圖才這樣，後來我才從別人的口中聽說，你是傅家剛找回來的私生女，他們都說你這種外面接回來的孩子，最有心機。”
“心裡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所以我對你的態度一直都不好，可我見你沒什麼反應，我以為你是為了吸引我注意裝的，直到後來問你為什麼幫我？”
“你才對我說，你隻是覺得那天的雨太大了，要是沒人給我撐傘我一定會被淋生病的。”
說到這兒紀昱恆哽咽起來，眼淚也唰唰的往下掉，“可我從一開始就曲解了你，你明明隻是真心想幫我而已。”
“婉清……明明你曾對我那麼好過。”
“可最終還是我親手弄丟了你。”
聽著他說的，我陷入了回憶，也記起確實有那麼一回事。
但我當時想幫的不是紀昱恆。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說，“我和我丈夫從小就認識，他有個嗜酒愛打人的爸爸。”
“很多年年前也是一個雷雨天，我第一次看見他被他爸爸罰跪在小區樓下，當時我很心疼可我卻隻敢遠遠地看著。”說著我面無表情的看向紀昱恆，“那次看你跪在大雨裡，我隻是聯想到了他所以才會那樣做。”
“……”
此話一出，紀昱恆絕望到不能自抑。
“原來……你對我的好，根本就不是為了我？”
“原來，我一直以為你愛我，都是我自作多情？”
“原來……”
說到最後，紀昱恆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9.
春節前兩天衛旻總算出差回來，我們一起置辦了年貨，把他媽媽接來準備歡歡喜喜的過個年。
晚飯後，我拿出驗孕棒遞到他們跟前。
看著上面那兩條槓衛旻和他媽媽都錯愕得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後還是他媽媽先反應過來，激動的問，“清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耳尖一紅，笑了笑，“他出差的時候我才查出來的，一直沒說……”
話音未落，衛旻紅著眼緊緊抱住我，“清清，謝謝你。”
“我嘴笨不會說什麼，可是我一定會一直對你好，對我們的寶寶好！”
“我愛你……永遠愛你。”
我笑得肆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串陌生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
我眉頭一皺，不解的拿起手機走到陽臺上接聽。
電話接通後，那端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看了看手機，確實已經接通了，於是便問道，“你好，哪位？”
電話那段還是沒人說話，就在這時衛旻走了過來，他拿著一條薄毯子蓋在我肩上，溫柔體貼的說，“外面冷，別凍著你和孩子。”做完這些他又回了屋裡。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我沒多想，權當別人打錯電話了。
—
第二天秋天，我和衛旻的兒子出生了。
小家伙鬧得很，好在衛旻性子好哄得住他，我倒也不必費什麼心。
滿月那天我爸給我打電話，問我近況，又說要來雲城看看外孫。
我不明白他的意圖，冷漠的說，“你忘了，我和你早就不是父女了，以後也別聯系了。”
正當我要掛電話的時候，他急忙叫住我，“婉清，那紀昱恆給你的遺產怎麼辦？”
“……”
我愣了一下。
隻聽他繼續說，“去年春節前兩天，他從樓上一躍而下自S了。”
“當時紀家全亂了，畢竟任誰都想不到紀昱恆居然莫名其妙自S了，我剛聽見消息的時候都著實嚇了一跳。”
“後來還是他的助理找到了我，說是紀昱恆立了遺囑說他的遺產全部由你繼承，但是這一年以來我都沒聯系上你，現在好不容易聯系上，你總得說說他的遺產該怎麼辦啊。”
他的話讓我突然想起，去年春節前我接到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或許……就是紀昱恆打來的。
思緒閃回。
我長嘆一口氣，“還給紀家吧，我不要。”
“你這孩子，那可是一大筆錢，你說……”
不等他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兒子的哭聲，我一轉頭就看見衛旻愁容滿面的抱著孩子，“他又哭了。”
“不過老婆大人放心，我一定馬上哄好！”
說完他就抱著孩子開始哄了起來，果然不多時屋內就響起小孩子的笑聲。
我勾唇一笑，往屋內走去……
過往都似流水，匆匆流走我亦不必糾結。
雖然眼下日子平淡，但好在幸福已降臨我手心。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