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疼不疼?」
「您想要的話,這一邊也可以打。」
如他所願,我揪著他濃密的頭發,又給了他一巴掌。
衛玉山像一條圍著你流著口水的狗,看著老實忠心。
但冷不丁就要以下犯上。
有一陣,我看到他就想躲。
我扶額苦笑:「他真是……」
侍女們捂著嘴笑,七嘴八舌地說:「恭喜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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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皮膚狀態越來越好。
以前是老妖婆。
現在是容光煥發的老妖婆。
這般身心舒暢的好日子過得極快。
眼前的文字有時還會給我透露一下,凌羽最近在做什麼。
他與那叫白梨的少女過起了小日子。
不愧是那些文字說的「錦鯉」。
他們不是撿到錢拾金不昧獲得酬謝,就是救下富貴少爺結交人脈。
但由於我沒有從中作梗,兩人並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文字催促著我去給凌羽下**。
這**也不知道是什麼,叫系統的東西說開啟了屏蔽。
轉眼,到了我生辰之日。
母後請來的禿驢說,今年我命裡有一劫,須低調行事。
所以宮裡沒有大操大辦,隻是簡單設了個家宴。
宴席上,姑母打量了我好幾眼。
我自然沒有帶衛玉山進宮裡。
不知姑母是如何看出來他有本事的。
她問我可願忍痛割愛。
她願意用十個面首換一個衛玉山。
我想起今日清早。
我離開時,衛玉山不舍地盯著我,一雙眼眸亮晶晶的。
看得我有些心軟,準許他親我一口。
結果他親得我一臉口水。
宮門口,他又對我惜別:「公主,我等你。」
我走了很遠回頭,他還在遠處盯著我的背影。
望妻石一樣。
我抱歉地婉拒了姑母。
姑母笑得意味深長,道:「無礙,錯過了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過是個解悶的玩意兒。」
這話仿佛是在點我。
彼時,我並不在意。
我想起衛玉山,心裡像被小狗的尾巴掃過。
我吃了兩口便以身體不適離開了。
我從宮裡出來之時。
夕陽西下。
漫天雲霞。
原本在馬車裡等我的衛玉山,竟然不見了。
侍衛不知他去了哪裡,隻知道他走得非常著急,喊他他都沒應,好像有性命攸關的要緊事。
我在原處等了他一炷香。
「罷了,他又不是不認識路。」
正要啟程,一個熟悉的人水靈靈地出現了。
凌羽依舊是一身白衣。
他面容清俊,身量颀長,稱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但如今再看,已經勾不起我心裡一絲漣漪。
他攔住了我的馬車,道:
「公主殿下,我回了。」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凌羽在我平靜的眼神中,臉越來越黑。
他眼中閃過掙扎,片刻後一臉屈辱地看著我道:
「你放心,這回我是真心的,我不會再逃跑了。」
「我任你處置,但我有個條件——」
【不要虐我啊,男主為了女主,要委身於老妖婆了。】
【狗作者寫的什麼韓劇設定,女主遺傳的心病隻有靠老妖婆的千年人參可以救治,太慘了乖女兒。】
【聽到女主突然暈倒,男二也趕過去了。】
【男二愛的果然是我們錦鯉女寶,舒服了!】
我失手打翻了茶盞。
6
茶水濺到了我的蝴蝶手絹上。
失而復得之物,多少有些緣分。
可我沒有猶豫,對侍女道:「扔了吧。」
從這些日子看到的那些文字裡,我理清了來龍去脈。
一群精怪把這裡當成了一出梨園戲。
戲裡的主角是凌羽和白梨。
而衛玉山是痴情男二。
白梨的母親曾去過草原,與衛玉山的母親成了好姐妹,定下了娃娃親。
衛玉山喬裝打扮來到玉京,就是為了尋找白梨。
這些精怪隻能發表評論,不能做什麼。
而我可以通過他們的評論,獲得信息。
比我的情報機構醉春樓還要好用。
於是,我微笑著對凌羽道:「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
凌羽松了一口氣。
他閉了閉眼,視S如歸般要爬上我的馬車。
我阻止了他的動作,道:「別弄髒了我的馬車。」
凌羽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瞪著我。
他氣得直呼我的名字,道:「趙曦,你什麼意思!」
他話音剛落,馬車已經重新動了起來。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凌羽這才反應過來。
他那身風姿倜儻的長衫有些累贅,他跑得十分艱難,幾次差點摔倒。
上次看到他這麼狼狽,似乎還是我把他從南風館救出來的時候。
兩年前。
凌羽父親貪腐。
凌府地窖裡數座金山。
凌家十六歲以上的族人斬首,十六歲以下的被貶為奴籍。
我和離後,被交好的貴女帶去南風館。
恰逢凌羽被推到臺上彈琴。
他的腳踝上鎖著镣銬,穿了一身近乎透明的白衣,嘴唇咬出了血。
同行的貴女笑道:「凌家出事前,這小公子得罪了一群紈绔,這下可要慘了。」
看著那雙倔強的眼眸,我突然動了救風塵的心思。
後來兩年裡,我錦衣玉食養著他。
他想要什麼就買什麼,看上的古董、字畫、孤本,當日就能送到他手上。
念在他年紀小,我沒舍得動他。
此刻。
鋪天蓋地的文字都在指責我的惡毒。
偶有一兩條公正點的:【男主要千年人參,不得付出點什麼?】
【那也不能這麼折辱男主啊!】
這就算折辱了嗎?
難不成,這些精怪都來自一個充滿童真的地方?
【老妖婆得意不了多久了,等男主當了宰相,老妖婆就慘了!】
涉及到未來的消息,總是一閃而過,就被系統刪了。
捕捉到這條消息時,我有些驚訝。
凌家罪行累累,他如何翻案?
若是不能翻案,他又靠什麼入朝為官?
7
凌羽回到公主府後,與我隔得遠遠的。
生怕我對他圖謀不軌一樣。
他黑著臉問道:「我的院子呢?怎麼被你用來養畜牲了?」
身為最尊貴的公主,凌羽走後,不少人給我送了新面首。
尤其是我那幾個弟弟,背地裡說我不守婦道,送男人的時候比誰送得都快。
奈何衛玉山上位太快。
於是,又有人送來奇珍異獸。
雪白的鹿,金黃的汗血寶馬,三花的狸奴、烏雲踏雪的狸奴、橘色的狸奴……
我看得歡喜,照單全收,將空置的院子改做珍獸園。
凌羽面色冰寒,一字一句道:
「卑鄙!」
「你是想逼我和你睡一張床嗎?」
我想了想,扯過凌羽的腰帶,笑道:「是啊。」
精怪們意料之中炸開了鍋。
【老妖婆太過分了!】
【這劇情太惡心了,男主太可憐了!】
【不就是要一根千年人參嗎?老妖婆那麼有錢,給他不就好了!說不定,男主以後會看在千年人參的面子上放她一馬!】
【不是,隻有我覺得男主有點既要又要嗎?】
【小聲說一句,感覺又當又立……】
凌羽僵立在那裡沒有動。
「你說過,不會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的。」
我確實給過他這個承諾。
侍女忍不住了,怒道:「凌公子,公主待你這麼好,你是如何報答公主的?」
凌羽依舊站得筆直,他理直氣壯道:
「公主,是你要將我帶回公主府的,我從來就沒要求過你這麼做!」
侍女還要再說,被我制止了。
我對凌羽笑道:「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可以走。」
凌羽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他走不了,他還要為心上人拿救命藥。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質問道:「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了?」
我沒有回答。
算不上跟蹤。
隻是在這玉京有些眼線罷了。
見我沉默,凌羽譏諷地看著我道:
「我和白梨清清白白,我們隻是同病相憐,互相取暖。」
「不要用你骯髒的想法,來揣度我們。」
「白梨和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公主不一樣,她隻有我了,隻有我能陪著她——」
我打斷了他的話:
「去陪她前,記得把五百兩銀子還了,賬房拍不平賬,差點哭了。」
凌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他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侮辱似的。
「趙曦,五百兩對你來說不過是一根簪子的錢,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我打量著他,突然覺得兩年前那驚鴻一瞥隻是我的錯覺。
倔強孱弱的少年郎出落得亭亭玉立。
他皮膚細膩如羊脂玉,頭戴千金玉冠,腰上系著碧玉玉佩。
是真金白銀堆砌出來的貴公子模樣。
他眉眼如畫,依舊那麼好看。
但就如一塊燒柴的雞胸肉,裝在金碗裡,華而不實中帶著乏味。
恰在此刻,侍女來報:
「公主殿下,衛公子回來了。」
「衛公子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說是給您買糖葫蘆去了。」
我並不嗜甜。
更不愛吃糖葫蘆。
【笑S,女主身體虛弱吃不下,所以拿來給女配了。】
我對侍女道:「你看本公主現在空嗎?」
侍女看熱鬧不嫌事大,歡歡喜喜地應了一聲:「好嘞。」
「我讓衛公子等在您院子外頭,您和凌公子忙完,再放他進來!」
凌羽愣了愣,問道:
「衛公子是誰?」
我隨口應道:「你同行。」
凌羽神情頃刻呆滯,表情一瞬間空白。
8
剛才還和我隔了老遠的人,一下子走到了我面前。
「趙曦,我離開不過兩三個月,你就這麼飢渴?」
「你真是寡廉鮮恥,讓人作嘔!」
凌羽抓著我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著。
他眼尾染上了些紅,眉眼中的怒意讓我一時有些驚訝。
文字突然多了起來,密密麻麻。
【男主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男主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啊?】
【不要這樣啊男主,女主還在家裡等你呢!】
【狗屎劇情,日內瓦,退錢!】
【姐妹們,先冷靜一下,男主現在還沒有發現自己愛上女主,他隻是把女主當成知己,但女配是他的金主,你們試想一下,金主要是突然背著你找了另外一隻金絲雀,於情於理……好了,我編不下去了,退錢!】
凌羽頭一次這麼失態。
他的聲音帶著自己都不曾注意的顫抖。
「你知不知道,那種人有多麼下賤,有多麼髒嗎!」
確實下賤。
但用不著他來說。
我掙脫開他的鉗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道:
「輪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凌羽不像衛玉山這麼抗揍,被我一巴掌打得臉都偏向了一邊。
他摸了摸發紅的面頰,眼中俱是震驚和受傷。
他似乎不敢相信我會對他動手,呆愣在了原地。
片刻後,他一把抓過我的手腕,掐著我的下巴,唇瓣壓了下來。
「你不就想要這個嗎?」
「趙曦,你得逞了!」
唇上傳來冰涼柔軟的觸感。
感受到我的推拒,凌羽眼眶更紅。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侍女慌張的喊聲:
「公主殿下,衛公子非要進來!」
我抬眸,和衛玉山四目相接——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