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咖倒閉後。
我碰瓷了一個很好看的路人。
「收留心碎小貓啦！」
我倒在地上，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會暖床會撒嬌會翻跟頭，一天隻要一個罐罐～」
男人停下腳步。
看了我半晌。
下一瞬。
我的後頸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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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身子騰空而起。
徑直和一雙清凌凌的眸子對上。
「願意和我走嗎？」
我猛猛點頭。
哦耶！
就知道沒有人類會拒絕我大三花的魅力！
1
面前的人淡淡「嗯」了一聲。
接過我，表情柔和了幾分。
他把我放在副駕上，又扯過安全帶穿過我的前肢。
自己則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湿巾，細細擦拭著骨節分明的手指。
看上去有點潔癖。
我瞅了瞅自己髒兮兮的毛發，識相地縮成一團。
車子發動。
我緊張的情緒散了大半。
好奇開始佔據上風。
鼻尖後知後覺聞到一股木質香味。
帶著點甜。
又有種揮之不去的清冷。
和男人一樣。
我拋開這個念頭。
注意力很快被腳下的綿軟吸引。
觸感很舒服。
稍微一踩就是一個坑。
我得了趣味，便張開腳趾一下一下抓著。
梅花的形狀出現又消失。
我愉悅地眯起雙眼。
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
男人忽然咳了一下。
他抿著唇，似乎在斟酌措辭。
「你一直在響。
「是壞……病了嗎？」
！！
一時分不清他是在玩抽象還是真不知道。
明明來貓咖的漂亮姐姐都很喜歡啊……
我震驚得連收力氣都忘了。
爪子重重抓在座椅上。
勾起一排細密殘破的小洞。
完蛋。
惹禍了。
我坐好身子，悄悄用尾巴遮住那些痕跡。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小聲念叨著，生怕下一秒便被趕下車。
男人舒了口氣：「沒事就好。
「生病了也不要緊，我們去醫院。」
他側身挪開我的尾巴。
又輕輕拍上我的頭。
「不用遮。
「說好了會養你的。」
嗚嗚。
我有罪。
我以為他要打我。
鼻子有點酸。
我伸了伸脖子。
對男人的喜歡已然到達頂峰。
2
喜歡是會消失的。
我站在花灑下，心裡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周身被打上泡沫。
盡是湿滑黏膩的感覺。
一定很醜。
我萎靡地低下腦袋，不想被別人看到我的狼狽。
「陸先生，您家的三花好漂亮。」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贊美。
我驚喜地抬頭。
發現自己的毛發重新變得蓬松。
也顯出了本來的顏色。
聞上去噴香。
男人點頭，似乎也很滿意我的變化：「多謝。」
洗護師姐姐感嘆：「好久沒見過這麼乖的貓貓了。」
他們兩個寒暄起來。
我聽了一耳朵。
發現男人在問養貓的各種事宜。
「……打呼嚕是小貓在跟您撒嬌呢。」
哼。
才發現。
我扭過腦袋。
狀似無意移開視線。
3
洗完澡後。
男人帶我去買了超多貓貓用品。
但凡我多看一眼的。
他都會直接買下。
最後塞滿了整個後備箱。
我有點不好意思，悄悄抬頭打量坐在主駕的男人。
挺鼻薄唇，下颌線鋒利。
眼尾天然下壓。
顯得極冷。
我想了半天，一個絕妙的想法浮現心頭。
說幹就幹。
我從安全帶中鑽出來。
又「喵」了一聲吸引男人的注意。
他微皺了下眉。
但並沒有制止我的行為。
這時車的發動機已經啟動。
但並沒有往前開。
我用腳測量了一下座椅的寬度，發現可行後便在最中心站定。
仰頭，前肢伸直，後腿發力。
一氣呵成。
完美的後空翻。
「鼓掌！」
我自信喵喵。
周遭卻隻有汽車發動的嗡鳴聲。
不應該啊！
當年我憑這一手可是俘獲了不少小姐姐的芳心……
作為答謝禮物再合適不過了。
難道他不喜歡？
我尷尬地用爪子抹臉，假裝自己正在忙碌。
「撲哧。」
男人笑了。
我循聲望去，發現男人正垂眸看我。
唇角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好厲害。」
我這才發現。
他的鎖骨處還有一顆黑痣。
看上去極為性感。
我一時恍了神。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蹭上男人的手腕。
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撫上我的頭顱。
揉弄的動作十分生澀。
我很欣慰。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他外面，沒有別的貓貓！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類。
就是專一。
4
車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地敲玻璃聲。
男人把車窗搖下來。
我順著望過去。
發現是一個面色難看的青年男子。
他留著胡渣，頭發半長。
眉梢略微吊起。
很面生。
我看了兩眼。
很快收回視線。
腳丫子懸在半空。
我緩緩張開，又急速收起。
玩得不亦樂乎。
「這隻貓是小偷！」
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一下子激靈起來。
看了看周圍。
確定隻有我一隻貓後，錯愕地睜大眼睛。
隻差沒指著自己的鼻子，
來一句：「我？」
5
青年神色激動。
他看著我，似乎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入。
將我生吞活剝。
我試圖用理智解決問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男人推門下車，聲音帶著冷意：「這位先生，你說它偷了東西，具體是？」
「戒指！
「它偷了我的鑽戒！」
青年像機關槍一樣不斷輸出：「我買來求婚用的，就好好放在盒子裡。
「後來打開一看，裡面什麼都沒了！」
男人皺眉打斷：「那和我家貓有什麼關系？」
我家……
我瞬間被這兩個字戳中了心窩。
一時有些飄飄然。
「呵，你家？」
青年冷笑一聲，「這條街誰不知道這隻貓是流浪的。
「也就今天碰到了你這個冤大頭。
「還帶它來洗澡。
「我早就調查清楚了！」
啊不是，洗香香也有錯嗎？
我一言難盡。
很想讓這人直接說重點。
這時四周已經自動圍上了一圈人。
把我們牢牢堵在中間。
我自詡身正不怕影子斜。
便昂著頭從車窗中鑽出來。
毫不示弱地看回看過去。
有滷肉店老板，還有服裝店的導購小姐姐。
「它平時很乖啊。」
「會不會搞錯了。」
但更多的是不認識的面孔。
他們摸著下巴，嘖嘖稱奇：
「貓也會偷東西？」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
仿佛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大惡貓。
「我沒偷他的東西。」
我有些委屈。
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我說話。
除了男人。
他把我抱起來，伸出兩根手指按下我的耳朵。
嘈雜聲陡然變小。
我從人多起來後就一直在發抖的身子終於平靜下來。
「它沒偷。」
男人不疾不徐，「我信它。」
我偷偷仰頭，剛好看到他向我投來安撫的眼神。
6
青年面露譏諷：「你不信可以問問大家，看它是不是幹過這種事。」
有人摸著下巴回憶：「這麼說起來，它好像確實喜歡收集亮亮的東西。」
「叼起來就跑。」
男人的手一頓。
我知道他是想起來我問他要袖扣的事情了。
「貓絕對沒偷！」
我慌張保證。
男人垂下眸，有一下沒一下撫著我的脊背：「它隻是隻貓。」
「貓怎麼了，貓的心眼子才多呢。」
青年反駁，
「它故意接近我，趁我放松警惕後把盒子中的鑽戒偷走。」
「這是事實。」
男人依然淡定：「證據。」
青年冷笑，當場從手機中調出一段視頻：「證據當然有。」
「我那天走累了，就坐在一個長椅上休息，裝著戒指的手提袋放在一旁。
「這時它忽然從後面過來，一看到我就過來蹭。
「我本身也是喜歡小動物的，就陪它玩了會兒。
「沒想到它目的明確，就是衝著我那戒指來的！」
男人打斷他：「你是說，它在你的眼皮底下偷走了戒指？」
青年「呵」了一聲，有點不情不願開口：「我有點困，便眯了一會。
「但當時隻有它一隻貓在，不是它還有誰！」
青年手機上的視頻快播到了尾聲。
是一段監控錄像。
如青年所言，上面有我和他玩鬧的畫面。
他所說的袋子卻有一半在鏡頭之外。
並沒有照全。
畫面上。
當青年睡覺的時候，我確實用嘴拱了拱他的袋子，似乎在拉什麼東西出來。
竊竊私語聲一下變大：「不會吧，真是它？
「不好說，但現在的證據……
「這貓真壞啊。」
不是這樣的。
我嗫嚅著，但很顯然沒有人會相信我。
包括男人。
青年在此時出聲：「現在，你還要為它做主嗎？」
「想讓我饒了它也行，我要……這個數。」
他比了兩根手指。
我松了口氣。
二十。
這個數我賠得起。
他們一定不知道我還有個賣易拉罐的副業！
雖然攢了很久。
一下子拿出來有點肉疼。
但——
我不想男人因為這場鬧劇對我心生厭惡。
我想私了了。
想到這裡。
我從男人的身上跳下來，
趕在他開口前出聲：「我賠錢。」
「跟我來。」
然後便徑直往一個方向走去。
青年大喜：
「看，我就說是它拿的！」
「終於承認了。」
男人也跟在後面。
我扭頭時發現他在打電話。
察覺到我的目光後。
他朝我輕輕點了下頭。
7
我帶他們來到了院子前。
不知他們幹了什麼。
很快有人拿著鑰匙打開了院門。
我走進去。
來到石榴樹下，和小伙伴熱情揮手：「我又回來啦。」
它依然沒有說話。
我見怪不怪把它往一旁推了推。
露出它腳下的鐵盒。
打開後，
裡面是一堆面值一塊或者五毛的硬幣。
我把這些送到青年面前：「給你。」
心裡滿是慶幸。
還好我當初有先見之明。
知道人類世界流通的是這種貨幣後。
就想方設法賺了一些。
青年的臉色卻愈發難看。
他一腳把盒子踢翻：「耍我呢？！」
眾人靜了幾秒。
這時。
有一個人忽然指著我放袖扣的玻璃罐子：「你們看那個……」
陽光下。
那個玻璃罐像一大顆流光溢彩的寶石。
折射出美麗的光暈。
細了看。
能發現裡面盡是些精巧亮閃的小物件。
青年狂喜：「一定在那裡！」
他立刻去拿起罐子，順勢一腳踢開我的伙伴。
！
我立刻撲過去扶正它，等發現青年作勢要把玻璃罐摔到地上時。
已經來不及了。
我尖叫著衝過去，
卻忽略了貓和人之間懸殊的力氣差異。
「啪。」
我重重跌在地上。
眼睜睜看著罐子下墜。
男人動了。
他用腳穩穩接住罐子，
反手制住青年。
我的心終於落在實處。
「我可以打開嗎？」
他溫聲問我。
我鄭重點頭，看著他一件一件擺出我的珍寶。
玻璃珠、水晶發卡、閃光貝殼、袖扣……
各種閃光的小物件鋪了滿地。
我圍著閃光貝殼打轉。
急得叫出聲：「就是這個！
「我沒偷他的戒指，
「他的袋子壓住了這個貝殼，我想要。」
「就扒拉了一下。」
男人「嗯」了一下，緊接著蓋棺定論：「這裡沒有你要的戒指。」
「不可能！」
青年翻來找去，又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盯著我：「一定是你偷的。
「不，一定是吃到了肚子裡——」
我瞳孔驟縮，
被狠狠嚇到了。
周圍人打著哈哈：「它如果偷了，肯定會在這裡。
「這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散了吧。」
僵持不下之際。
隔壁的老奶奶進來了。
「這麼多人啊。」
她明顯怔了一下，接著她看到了我，
「小咪也來了。」
有人把來龍去脈告訴了她。
她拄著拐杖，顫顫巍巍開口：
「絕對不是它拿的。
「它啊，是個好孩子。」
8
在老奶奶的口中，
我聽到了一個新的故事。
這家有個小女孩，
她很喜歡我。
但是因為生病了，
她不能跟我玩。
於是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她把一個玩偶放在樹前，
裡面裝上對講機。
這樣等我再次過來時，就能和我說話了。
後來，小女孩病重。
要去很遠的地方。
走之前，她留下了一個玻璃罐。
並告訴我。
當集齊一百件亮閃閃的東西後。
她還沒有回來。
我就會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因為那是她對我的祝福。
「後來呢？」
有人追問。
老奶奶渾濁的眼睛看了一圈，最後把視線定在了男人身上：「它好像等到了。」
9
我親昵地蹭了蹭男人。
內心卻有些恍惚。
所以……我的小熊伙伴不跟我說話，是因為生病了？
「她會好的。」
男人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我跟你保證。」
「嗯！」
10
門外響起警笛聲。
男人看著青年，語氣冷漠：「丟了東西要找警察。
「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而不是把責任歸到別人身上。
「更何況是一隻貓。」
就是就是！
我舉起雙手雙腳，
無比贊同。
13
做完筆錄後。
男人開車把我帶回了家。
是一套公寓。
裝修簡潔高級。
就是……沒什麼人氣，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我好奇地四處打量。
回過神時。
男人已經幫我搭建好了貓窩。
他示意我進去看看。
我邁著小碎步，東聞聞西嗅嗅。
一時怯意橫生。
男人很耐心。
他等著我舔幹淨爪子。
然後在我踏進去時說了句：「別怕。」
心裡暖乎乎的。
我躺在柔軟的墊子上來回打滾。
極力壓抑自己的尖叫。
雖然但是。
貓貓我，有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