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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幾千春 4376 2025-07-31 15: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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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上皇眼中的欣慰一下子就不見了,不爭氣地看著我,隻差沒拍著我大罵我沒用了。


    「罷了,你回去吧。」


     


    我也不抱怨了,連忙行禮告退,感覺剛剛軟了的腿現在都有勁了,生怕走慢了半步給了太上皇反悔的機會。


     


    「這好逸惡勞的性子要好好掰掰。」


     


    冷不丁聽到身後太上皇來了這麼一句,我差點跪了。


     


    盼兒及時扶住我:「小主小心。」


     


    10


     


    中秋節,太上皇起駕回宮,把我們這些妃嫔也都一塊捎了回去。


     


    我和瑜貴太妃、蘭太妃坐一輛馬車,老老實實剝著松子,聽她們抱怨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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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貴太妃道:「太上皇想看兒子就自己回去看,折騰我們這把老骨頭做什麼?」


     


    「總歸是年紀大了,腦子可能有時候也不清楚了。」


     


    我心裡一個勁兒地附和,要我說,他就是瞎折騰。不過,起碼這段日子我不用跑步爬樹了,也算是好事吧。


     


    接著就聽她們毫不避諱地談起皇帝還有幾位王爺公主的家長裡短,一個比一個讓我震驚。真看不出來,他們不在宮裡,竟然對這些事也了如指掌。


     


    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沒收住,惹得蘭太妃娘娘輕笑一聲:「瑜姐姐瞧瞧,小勺子怎麼人都傻了?」


     


    「還是個小姑娘呢。」


     


    我低頭:「我就是太驚訝了。」


     


    「聽多了就習慣了,等我S了,我就把人手留給你,讓他們給你講。」瑜貴太妃樂呵呵道。


     


    我忙道:「娘娘會長命百歲的。」說完才覺得不對,立馬更正。


     


    瑜貴太妃擺擺手:「沒事,人都是會S的,你不用這樣小心。」


     


    蘭太妃娘娘攬著我道:「等你活到我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


     


    那還要好久好久,我可以活這麼久嗎?


     


    我的疑惑太明顯,蘭太妃娘娘道:「會的,咱們的小勺子運氣好好,會事事順遂的。」


     


    如果真的順遂,我就不會被送去給太上皇解悶!


     


    「娘娘們也會事事順遂的。」


     


    瑜貴太妃微微搖頭,點著我的額頭:「小勺子,你與我們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她們困於宮牆,垂垂老矣。而我,也會一步一步走向無可避免的衰老S亡,不過是時間不同罷了。


     


    11


     


    原本想著回宮能偷懶歇幾天,沒想到太上皇聽了皇後的安排後,當著眾人的面直接讓我與他同住。


     


    「萬竹閣久不住人,姚家小丫頭與朕同住就行。」


     


    面對如此「盛寵」,我嘴上謝恩感激,心裡恨不得把他罵出花兒來。


     


    能單獨住誰喜歡和老頭子同住啊,反正這對我來說更像是折磨。


     


    蘭太妃娘娘道:「她年紀小,怕是侍奉不好您。您若是不放心她單獨住,就挪去妾身那裡。」


     


    我眼巴巴看著太上皇,恨不得按著他的頭應下。


     


    「侍奉不好就學,沒什麼是學不會的。」


     


    皇帝也在一旁附和:「父皇最會調教人了,蘭母妃放心。」


     


    我差點沒把手裡的帕子捏碎,這麼會說,怎麼不讓太上皇調教你啊?


     


    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不知道,皇帝天性算不上聰慧,少時被皇帝帶到身邊調教了好多年,如今才坐上了皇位。


     


    我飛快地掃了一眼皇帝,想起大半夜和太上皇在床上扒瓜子,談起皇帝這個兒子時,太上皇臉上氣急敗壞的神情。


     


    「矮子裡拔高個,要不是剩下的更不爭氣,朕也不會費心教導他。」


     


    這大概就是活得久的悲哀了,太上皇的兒子不少,天資聰慧的也有幾個,可惜沒一個活得過太上皇。就連我那能文能武的太爺,也早早辭世。


     


    想來是天妒英才!


     


    12


     


    太上皇的住處自然是極好的,哪怕是我住的偏殿也布置妥當,我挑不出半點不好的。


     


    盼兒稍稍整理了一下床鋪:「小主還是第一次在宮裡住吧?」


     


    我點點頭,摸著軟軟的枕頭,心生幾分感慨。招招手,讓她拿銀子出去打聽打聽當初入宮的秀女如何了?


     


    好歹也是同屆的情誼,我關心關心也不為過。


     


    盼兒原就是宮裡的,不過是這幾年被太上皇帶去了春和園,因此,消息打聽得極快。


     


    我小口抿著冰糖燕窩,聽盼兒說著入宮的三位秀女如今的處境。


     


    混得最好的已經成了貴人,頗得皇帝的喜歡,最差的那個半個月前因一場風寒香消玉殒了。


     


    我手裡的湯匙一落:「太醫院的太醫那麼多,怎麼就沒治好呢?」


     


    「許是命該如此了,小主還吃嗎?」


     


    我擺擺手,讓她將東西收拾下去。


     


    洗漱上床後,想起盼兒的話,還是覺得悲從心頭起。這些秀女裡,論起家世、相貌、才幹,我皆是墊底的存在。


     


    原以為去服侍太上皇的我是最慘的,現如今想想不過是各有各的苦楚罷了。


     


    皇帝也五十多的人了,入宮侍奉也非一條通天路,指出去的那幾個一帆風順也難。


     


    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又被盼兒搖醒。


     


    「天塌了嗎?你一定要現在叫我起來?」


     


    「小主,太上皇派人叫你出去一塊散步。」


     


    我雙眼一瞪,魂沒了一半,就不能歇一天嗎?


     


    我真不懂,那麼大年紀了折騰人有意思嗎?


     


    心裡罵罵咧咧,身體卻很誠實地爬起來,勉強咽了半塊桂花糕就不想吃了。


     


    盼兒在荷包裡給我裝了雪片糖:「您若是餓了,就先墊一墊。」


     


    我點點頭,帶著幾分決然地離開了,平等憎恨每一個需要早起的日子。


     


    13


     


    我去得晚了片刻,還被太上皇調笑幾句。


     


    心情不好,不想搭理。


     


    「怎麼了?認床?」


     


    我偷偷打了個哈欠,順著臺階下了。


     


    又被他說了句嬌貴,跟在他身後聽他老生常談說起太爺。


     


    說太爺雖出身富貴,可去了戰場也能和普通士兵一樣,從不用開小灶。


     


    說太爺能文能武,替他南徵北伐,硬生生將大虞的版圖擴大了五分之一。


     


    他還不忘見縫插針說說自己,一個勁兒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大概就是活得好的好處了,漫長的人生裡總有那麼幾件可以說道的事。


     


    我道:「曾祖父可以,那陛下也能如此嗎?」


     


    太上皇一愣,隨即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朕是一國之君,豈能如此冒險?」


     


    哦,這就是不能了,我懂了。


     


    「你眨眼做什麼?難不成覺得這是朕的借口嗎?」


     


    「陛下怎麼會覺得妾身這樣想,人怎麼能控制自己不眨眼呢?」


     


    「你這小丫頭!」


     


    走到了瑜貴太妃等人的住處,又與她們會合,隊伍越來越大,天色也漸明。


     


    皇宮的日出和春和的日出沒什麼不同,都是同樣的太陽。


     


    太上皇冷不丁吟了一句:「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站在他身旁的瑜貴太妃立刻就接上了下一句,然後他們幾個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詩了。


     


    我看得一頭霧水,實在想不通一個日出有啥好感慨的?


     


    今天的日出和昨天、明天、後天的有什麼不同?


     


    因為我一直不說話,太上皇很快就注意到格格不入的我。


     


    「小勺子就沒什麼說的嗎?」


     


    我搜腸刮肚想了一遍,發現會的那幾句剛剛已經被他們說完了,而現在幾雙眼睛齊齊盯著我,我不禁微微退了一步,可怕。


     


    蘭太妃娘娘最疼我,幫著我打圓場,可太上皇卻不依不饒,比我讀書時的女夫子都嚴厲。


     


    我無法隻能羞愧低頭,承認我無才。


     


    太上皇搖頭:「可惜了景明的血脈,怎麼就生出你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丫頭!」


     


    又是被嫌棄的一天,我都習慣了。


     


    「小勺子年紀還小,陛下怎麼能說這樣重的話?」


     


    隨著蘭太妃娘娘話落,其他幾位娘娘也紛紛為我抱不平,覺得太上皇對我太苛刻。


     


    太上皇氣得當場甩袖轉身,也沒了繼續吟詩作對的想法。


     


    蘭太妃娘娘摸摸我的頭,低聲道:「沒事,陛下就這個性子,別往心裡去。」


     


    我看了一眼太上皇的背影,也就是會投胎,不然這個破性格早就被人按著頭打了。


     


    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14


     


    中秋宴,說是簡單的家宴,可皇家的事兒就沒有簡單的,放眼望去滿滿當當全是人。


     


    我本是靠著蘭太妃娘娘一塊坐,開開心心地吃吃喝喝看歌舞的。


     


    誰料太上皇想一出是一出,讓我過去給他布菜。


     


    我剛一起身,就感覺殿裡所有人都朝我看過來,我忍不住快走幾步。


     


    好在我也不是第一次給太上皇布菜,而且年紀大的人吃不了多少,因此這個活兒對我來說不算難。但是,布菜就不能坐著,也不能自己吃,更不能心無旁騖地欣賞歌舞。


     


    心裡氣鼓鼓的,手卻誠實地將太上皇剛剛掃視一眼的金玉軟糕夾到他碟子裡。


     


    太上皇吃得差不多後才將我放了,菜也涼得差不多了,我敲著腿借口更衣出去開小灶。


     


    秋風陣陣,吹在身上舒服,我坐在涼亭裡等盼兒給我拿點心,卻等來了不速之客。


     


    來人是譽王世子妃,聽她自報家門後我才反應過來,這位是我堂姑。


     


    往日我也是見過這位堂姑的,不過那時候她是眾人追捧的對象,永遠坐在首席,而我這種庶出末支壓根就擠不進他們的圈子。


     


    如今,她竟然衝我行禮,我反應過來也急忙回禮,她卻避讓。


     


    她敬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太上皇。出嫁前我的價值來源於父親,而如今來源於太上皇,我本人則無關緊要。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知她為何也出來了,還和我遇上。


     


    她先開口:「你爹娘一直很擔心你,特意託我來看看你。」


     


    爹娘兩字觸碰到我心底最柔軟的一片,爹爹骨子裡帶著幾分文人的傲氣,娘親又一向直率,最不喜歡虛與委蛇之事。我都不敢想,他們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攀附上世子妃這樣的高枝兒。


     


    「太上皇仁愛,對我極好,我爹娘他們還好嗎?」


     


    世子妃頷首:「他們隻是擔心你。」


     


    我垂眸,千百句話哽在喉嚨裡卻對著世子妃無話可說。


     


    世子妃親昵拂開我鬢角的碎發:「為人父母的隻盼著孩子過得好,你好好的,他們便好。」


     


    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後宮呢?


     


    瑜貴太妃曾說過,她十四歲就陪在太上皇身邊,往後六十多年都沒能再回過家,連父母親眷的面容都記不清了。


     


    我初聽時覺得悲切,如今反倒是真能感同身受了。


     


    我還想再說幾句時,盼兒就帶著點心回來了,身邊一並跟著太上皇得用的大太監。


     


    「陛下聽說您在此,特意吩咐奴才將您喜歡的櫻桃煎送來,陛下說了,您剛剛席上並未用多少東西。」


     


    我為什麼沒吃多少東西,難道太上皇不知道嗎?


     


    我總不能一邊布菜,一邊往自己嘴裡塞吧?


     


    就是我不要臉,我還是要命的。


     


    「謝陛下體恤。」


     


    櫻桃煎拿上桌時,我無意瞥見了一旁世子妃看我的眼神,無端多了幾分敬意。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她似乎是在驚嘆我的能屈能伸,竟然連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能拿捏住。


     


    果不其然,太上皇派的人一走,她就壓低了聲音詢問教我的女夫子是何等人物,言語之間似乎想將她請回去教導自己的女兒。


     


    我心裡糾結,我好像無意間給我那正經的女夫子添了些亂子。


     


    「小主,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隻好對不起女夫子了,不過,還是稍稍說了幾句想降低世子妃的期待。


     


    「你那不成器的妹妹能學到你十分之一二的本事,我就放心了。」


     


    那還是最好不要吧,太上皇口裡我都是個沒出息的廢物,若他知道他的曾孫女還不如我,怕是真會氣到炸裂!


     


    15


     


    春和園的日子是痛苦與快樂齊飛,每天掙扎著熬過太上皇那些鬼主意,剩下的就很快活了。


     


    不過,入冬第一次雪時,秀太妃病了。


     


    太醫什麼是不缺的,可幾日過去病得反而更重了。


     


    我去看望她,她沒讓我進門,說是怕我沾惹病氣,隻讓我趕緊回去別著涼。


     


    我捧著手爐,轉身去拜訪隔壁的瑜貴太妃娘娘。在門口將自己抖暖和了,才敢進門。


     


    瑜貴太妃見了我的動作就笑,招呼我吃烤板慄。


     


    我試探地問起秀太妃娘娘的病情時,她臉上的笑慢慢收了,換上愁容。


     


    「年紀大了,稍微不注意,一場病就能要了性命。」


     


    我心裡一驚:「不是還有太醫嗎?」


     


    「太醫又不是萬能的,生老病S,到我們這個年紀早就看淡了。」


     


    我吃慄子的心一沉,軟糯香甜的慄子都覺得沒滋味了。


     


    瑜貴太妃拉著我的手道:「所以,太上皇才讓你多鍛煉,身體好了就能少生病。」


     


    話趕話她又提起她早夭的七皇子,不禁落淚。


     


    「那孩子生下身體就不好,我費心養到了十歲,眼看著就要大了,誰知道那年宮裡出了痘疫。」


     


    我忙起身坐到她身邊輕聲安慰,經過小半年的相處,幾位娘娘的往事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除去良太嫔娘娘,其他幾位都是有過兒女的,可大多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導致孩子沒能留住。長壽,在有的時候也成了一種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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