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因浔搖了搖頭。
「謝謝,不用了。」
「是我考慮不周了,睡前吃甜食會長蛀牙的。我真是個壞家長。」
許時自嘲地搖搖頭。
「那吃個火龍果吧。」
洛因浔:?
許時開始表現得像個父愛泛濫的男媽媽。
一會兒就給洛因浔塞點吃的喝的。
「吃個蘋果吧。」
Advertisement
「喝杯牛奶吧。」
「給你做點宵夜吧?酸辣面?」
許時一邊問著,一邊圍上小兔子圍裙,點燃了灶臺。
他背對著我們,恰到好處的鏤空,嵌著勁瘦精窄的腰身。
咦?
這個圍裙。
不是我選的嗎?
我想起來,有天他問我,能不能幫他選條圍裙。
我在五個正經選項裡夾帶了一條私貨。
就這條小兔子的。
白色的,帶小飛袖,蕾絲邊。
感覺他穿起來會很澀。
他選了這條?
果然很澀。
我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如果裡面什麼都不穿……
「姐姐,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危險的想法被緊急召回。
洛因浔看著我,快碎了。
10
他被許時強制愛了。
拒絕是沒有用的。
許時會用慈愛的目光注視他,直到他吃掉為止。
「好孩子。」許時說。
看得出許時真的很喜歡小孩。
洛因浔都被愛窒息了。
他臉很紅。
準確來說,又藍又白又紅。
我第一次見有人的臉能像法國國旗。
「你,和孩子。我簡直是在做夢。」
許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小漓,我多下了一點,你也吃一些。」
好吧。現在我也有點毛骨悚然。
「你確定不想呆在這兒?外面會很危險。」
還有個黑影呢。
洛因浔堅定地搖頭。
「我會保護你的。去哪兒都行。求你了。」
看給孩子逼的。
可去哪都行是去哪兒?
我正思考,萬惡之源彈電話來了:
「我在你家樓下。你人呢?不會真去找什麼擦邊男了吧?好玩兒嗎?我能加入你們嗎?」
我:「神經。」
然後我突然想起來。
「你不是在國外?你騙我?」
「沒騙你,傳送回來的。」洛予浠說。
還在編?
正想開口,許時端著面過來,聲音溫柔低沉:
「寶貝,先吃吧,吃完再洗澡。」
我怔了怔。
他怎麼突然夾嗓子?
洛因浔抬手拒絕,話還沒說出來,面已經喂進嘴裡。
他無助地掙扎,皮質沙發咯吱作響。
發出了一些上不得臺面的聲音。
洛因浔看著我,眼裡寫滿了「救」。
我想說話,洛予浠咬著後槽牙,聲音泛冷:
「在哪兒?」
11
「China。」我說。
但對面沒回音,我看了看手機,沒電關機了。
也不知道他聽到沒。
管他呢。
我拿起車鑰匙和洛因浔。
「我們走了,他叔叔回來了。我送他回去。」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烤箱裡還有蛋挞……」
許時難掩失落。
洛因浔已經走到門外了。
「姐……YUE……姐……快走吧。快……」
許時皺眉,目光擔憂。
「我送你們,這麼晚了,外面危險。」
我想了想追我的黑影。
老板的腦子要是被吃了,誰給我發工資?
搖了搖頭:「不用了。」
許時扶著桌沿,碎發垂落下來,眼尾泛紅。
「我還是……比不上他嗎?」
他突然在 emo 什麼?
不知道,安慰一下。
「我下次再來你家看鳥。」
「嗯。」他紅著臉,目光閃爍。
「我的網抑雲也可以登。」
我留下這句話,走了。
「等等。」許時小跑著跟上來。
塞給我一手巧克力,「給孩子路上吃。」
我看了眼在樓道扶著牆的洛因浔。
默默塞進包裡。
回到車上,給手機充電。
洛因浔靠著車窗,比之前更蒼白虛弱了。
「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洛因浔搖搖頭。
「我不能去醫院,姐姐,對不起,我騙了你,我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怎麼說?」
「其實我是個鮫人。」
他抿了抿嘴,緊張地看著我。
……
「你是奧特曼也得去醫院。」
我覷了他一眼,輕輕搖頭。
現在的小孩真是,為了不去醫院越扯越離譜。
手機一開機,電話就打了進來。
「這就結束了?什麼實力啊?」
洛予浠冷嘲熱諷。
12
他誤會了。
嘻嘻隨便。
「起碼人家不用道具。」我反諷。
「誰用道具了?」
「別裝。」
我懶得跟他繼續扯這個話題。
「我要帶你侄子去醫院,過來接。」
「他現在什麼狀態?」洛予浠問。
我看了洛因浔一眼,盡力描述:
「像一隻被刨刀粗暴刮過的爛土豆,彩色的。」
「行,把這隻土豆扔下車,來見我。」
「滾啊你。」
我掛了電話,搖頭嘆氣。
兩個男人,沒一個靠譜。
作為今晚唯一的、真正的大人——我,責任重大。
「對了,你肯定見過你叔叔網聊,對不對?跟誰?」
我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洛因浔輕聲說。
……
哦。我吸了吸鼻子。
有點熱。
默默地打開車窗。
馬路聲湧了進來,好像也沒那麼尷尬了。
「我應該穿了吧?」
「沒。」
……
別問了別問了!聞漓!別再自取其辱了!
別想了,事已至此。
不如把土豆扔下車。
「姐姐。」洛因浔輕聲說。
「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不是土豆了。我會比叔叔還好看。而且……他老了。」
我短暫地思考了一下。
洛予浠多大?
我不知道,但看著不老。
或許孩子傷自尊了。
我看了他一眼。
翻起的土豆皮裡隱隱露出清透的皮膚。
或許皮削幹淨了確實……
不行,我得給他灌輸正確的價值觀。
「誰說土豆不好啊?土豆可太棒了!」
我大聲說。
搖上車窗,細數土豆的好處。
「因為土豆,它善啊。你想,酸辣土豆絲,土豆焖牛腩,炸薯條,炸薯餅,薯條,配番茄醬……」
前面有家麥當勞。
但我是大人,我不能想吃麥當勞,那太遜了。
所以我問他。
「麥當勞,你想吃嗎?」
洛因浔看了看我。
「嗯。」他說。
13
凌晨 3 點。
我給洛因浔點了份兒童套餐。
但他在許時那裡吃太多了,所以我幫他吃。
玩具還是給他,因為我是個大人。
手機亮了起來。
洛予浠:【我到醫院了。人呢?】
我:【麥當勞。】
洛予浠:【?】
來來回回。
掛。
洛予浠:【?】
我:【^_^】
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來來回回。
半天什麼也沒輸出。
我樂,手裡的薯條更香了。
突然,四周一片漆黑。
向上看去,午夜唯一的麥當勞店員正站在我們桌前,巨大的陰影將餐桌整個罩住。
看來,這就是三號男嘉賓了。
「帥哥」?看不出來。
他都沒長臉,帽子下是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像柯南裡的小黑,但連眼睛也沒有。
小黑被我看得有些窘迫,猶豫了一下,用標準的低音炮,緩慢地說:
「冰……淇……淋……沒……了……」
我震驚。
這是什麼鬼故事?
「我不能接受。」
我拍著桌子,深受打擊。
看來老頭除了「三個不是人」什麼也沒算對。
「有錢大方」?「有財有勢」?
這個小黑甚至無法在凌晨 3 點給我一杯麥旋風。
「我很失望。別再來了。」
我抬手,委婉地拒絕他。
漆黑的臉上浮現兩片紅雲。
「對不起……我再想想辦法……」
小黑嗫嚅著走了。
環境一下子又亮堂起來。
我攤攤手,給洛因浔一個無聲的口型。
「他喜歡我。」
洛因浔靠在角落,咬著可樂吸管,沒有說話,但表情復雜。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冰涼涼的。
似乎退燒了。
但似乎又哪裡有點不對。
好像不僅是洛因浔的額頭,好像,整個餐廳,都變得有點冰涼涼的。
「你覺不覺得,有點冷?」
我吸了吸鼻涕。
一隻巨大的觸手突然將我卷起來。
我騰空而起,對上洛予浠上挑的眉梢。
「寶寶,抱著就不冷了。」
14
頃刻間,我坐的位置被霜雪覆蓋。
龍卷風摧毀了麥當勞。
洛因浔跟小黑打了起來。
巨大的麥當勞招牌被掀翻在地。
從「M」變成了「W」。
「你們不要再打了!他隻是想給我做一杯麥旋風!」
身上的觸手纏得更緊了些。
「真行啊。連噬魂鬼都勾搭上了?」
純屬汙蔑。
我啥也沒幹。
都是命裡帶的。
但我懶得辯解,看著身上粉色肉感的觸手,問:
「他是噬魂鬼,你又是什麼鬼?」
「海怪啊。觸手人外。最近很火的不是嗎?」
「所以你一直在騙我。」
他態度散漫,玩著我的頭發。
「漓漓,我從沒對你說過謊。」
在我發火之前,他先說:
「我是不是有天告訴你我是海怪?」
「有嗎?」
「有。然後你說什麼了?」
「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是秦始皇。」
「……」
洛予浠聳聳肩。
「我還能說什麼?」
……
我被自己感沉默了。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不對。
「可你用這玩意兒碰我的時候,蒙著我的眼睛。」
「對啊。」
「你還是在騙我。」
洛予浠搖搖頭,露出標志性的愉悅笑容。
「隻是因為這樣爽啊,寶貝。」
15
「我掐S你洛予浠!!」
他脖子都紅了,但看起來更興奮了。
我松開手,悔不當初。
又讓他爽了。
洛因浔和小黑還在纏鬥。
他周身燃燒著青色的冷焰,火焰所及之處,土豆皮像紙屑一樣化作灰燼,露出光瑩皎潔的肌膚。
身形也突然高挑,白色的 T 恤顯得有些短,被火焰灼燒破裂,腰際露出一小截精美的人魚線。
紫羅蘭色的頭發在夜風中微微揚著,蒙著月光,似一片貴女身披的輕紗。
如月之華,如星之曜。
看來他也沒騙我。
世上很難找一個比他好看的人。
甚至不該用好看形容。
簡直是令人震懾的美麗。
「看呆了?」洛予浠涼涼開口。
「他們在打什麼?」我問。
「今晚是我侄子的分化夜,放出的信息素會引來大量捕獵者,他們想吃了他。」
「你不幫他?」
我記得,洛因浔一開始是來找洛予浠的。
「本來我是他分化夜的守護者。但漓漓把我甩了,我難過到把這事兒忘了。」
一條觸手輕輕攀上腰際。
被我重重地打開。
附帶一個白眼。
我在天上看蝙蝠俠大戰超人,一邊思考現在的情況。
所以,一個海怪,一個鮫人。
還差一個是誰?
小黑?
要不讓他倆別打了?
S一個我很虧啊。
「洛予浠,你還要不要臉?小漓已經跟你分手了,趕緊放開她。」
許時?
我聞聲看去。
瞬間頭皮發麻,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16
「你要不要臉?穿件衣服吧。你看起來像剛從會所下班。」
「沒辦法,人類沒發明背後有洞的上衣。」
「別裝。你明知道她什麼德性。」
我的眼睛被洛予浠遮住了。
但沒關系,我的腦子已經記住了。
天使。
沒穿上衣的天使。
堪比古希臘神祇的完美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