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婆婆給我發了一份好媳婦測試卷。
題目裡涵蓋了他們兒子所有愛好，包括套套品牌和味道。
我隨手一答糊弄過去，晚上卻收到了公公的微信。
「月月啊，你這卷子怎麼才考了 89 分啊，人家慧慧可是考了 97 ，你是第二名哦！」
1、
我叫林月中，是個科普作家。
公公婆婆是我本科時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和畢業設計的導師，也是我碩博連讀時的導師。
前兩天他們在微信上給我發了一份題目為《好媳婦測試卷》的 PDF 文件，說想讓我打印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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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們是因為快退休了太焦慮，想找點事幹，就打印出來讓我老公做了一下。
我老公拿到題之後笑得稀裡哗啦的。
我一瞅那題目「蘇陽如果累得筋疲力盡你應該做什麼？」「蘇陽最喜歡的一道菜是什麼？」……
蘇陽是我老公的名字，整張試卷一百道都是選擇題，還怪貼心的嘞。
我錘了蘇陽一把：「好好做，別讓我在蘇老師和方老師面前丟人!」
蘇陽一邊憋笑一邊做完了這堆題，然後跟我說：「你別說，我爸媽出卷還挺刁鑽的，有些題我都不知道該選啥。」
我回之以一個大白眼然後繼續碼字。
第二天，我去幼兒園接孩子放學，把他們帶到了公公婆婆的辦公室。
公公婆婆打飯去了，我把那張卷放在他們平時處理文件的地方。
晚上，收到了公公的微信。
「月月啊，你這卷子怎麼才考了 89 分啊，人家慧慧可是考了 97 ，你是第二名哦！」
我「？？？」
我和蘇陽的相識是一個很荒謬的故事。
本科畢業前幾天，蘇老師又拉著我聊謝林的哲學，不知道話題怎麼拐來拐去的，他悄聲跟我講：
「你不知道，我兒子長得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就是老愛打遊戲，哪天我把他帶過來給你看看，讓你這個大姐姐勸勸他。」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點了個頭說「好啊！」
課題組的散伙飯上，蘇老師笑眯眯地拉著一個目測體長在 189 左右的男生過來，喊我「月中！月中！這是我兒子，叫蘇陽，好看吧！」
然後轉過頭對蘇陽說：「這是林月中，你叫月中姐姐！」
蘇陽伸出右手等我回握，同時看著我：「月姐姐你好。」
我覺得吧，他這個聲音和儀態不像是需要叫我姐姐的年紀。
長的吧，跟芭比系列的洋娃娃也完全沒關系，倒是也挺好看。
但是也不好這麼尬著，我握住了他的手說：「你好啊蘇陽！」
然後大家就開始找位子坐，蘇陽被夾在我和方老師中間，其實我很想悄咪咪問他到底多大了，但是在人家媽媽旁邊問這種話好像不太好。
看著滿桌子紅彤彤的辣椒我有點下不去手，隻能拿著筷子夾兩片香菜慢慢嚼著。
坐我左邊的圓子是我的室友，給了我一瓶牛奶讓我涮菜吃。
一個沒留神，蘇陽端起了我那碗涮得又紅又白的特調喝了下去，然後扭頭全噴我衣服上了。
我被這個意外整懵了，實在不知道該幹點啥。
蘇陽拿紙擦了擦我的衣服褲子，趴在我耳朵旁悄聲道：
「我們加個微信吧，我賠你套衣服。」
由此開始我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然後知道我 22 那年他 27 ，在我們學校的醫學院讀博一。
然後的 5 年我申請 2+3 培養方案，在發了兩篇 JACS 三篇 Angew 兩篇綜述，拿到一篇 Nature 二作並給方老師和蘇老師各寫了倆基金申請之後終於博士畢業。
期間還有一些時間和蘇陽聊天逛街查傳染病九項，在我畢業那年幸而他頭發還沒禿，我也不需要坐班，就先結婚生了雙胞胎。
我還記得畢業之後蘇陽拉著我跟他媽說要結婚時，莫名驚詫的方老師：「你倆不都說不想找對象嗎？」
蘇陽笑眯眯的回復：「我有月月，不要別的對象啊。」
我跟了一句：「我也是。」
和公公婆婆認識 13 年，我覺得他們不是那種對兒子婚姻掌控欲這麼強的人。
但是蘇老師口中的「慧慧」還是讓我疑竇叢生。
回到家，蘇陽已經做好飯等著我了。
我問他知不知道慧慧是誰。
他回答我：「我爸我媽新請的那個家政好像叫 hui 姐，不知道是哪個 hui 。你也見過的。」
我好像確實有個印象，那個慧姐是混在人群裡絕不會被發現的人，特別沒有存在感。
總得試探試探。
周日，我和蘇陽到公婆家。
孩子們在玩具房裡蹦蹦跳跳，慧姐在廚房洗洗涮涮。
蘇老師在沙發上垂著腦袋等著挨罵。
婆婆走過來，婆婆走過去。
婆婆停下來叉著腰大聲質問：
「你都多大歲數了你跟院長幹仗！」
「把你課改成選修就改成選修唄，能怎麼著？」
「你還直接上人家辦公室罵人？怎麼不讓人揍你一頓呢！」
蘇老師嗫喏著小聲辯解：
「哪有材料專業不學高分子的！」
「你還犟！」
蘇老師沉默了。
蘇老師轉頭看到了我。
蘇老師跟方老師說：「你別光說我了，月月那張卷子成績那麼低你不管管嗎？」
我的內心：蘇老師你清高，你了不起吼，你等著。
然後又瞪了一眼蘇陽。
真廢物，連自己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我主動提起這件事：
「是啊師娘，上次蘇老師不是說慧慧考了 97 分嗎，慧慧是誰啊？您二位準備給我孩子找的後媽嗎？」
結婚好幾年了，我還是習慣管他們叫老師和師娘。
蘇老師明顯哽了一下，然後拍了我肩膀一把。
「去！說啥呢，慧慧不在那刷鍋呢嗎。」
「人家也是好心，說這樣能讓你對陽陽更上心點，這才出的這套卷。」
「你看人家就是專業，這卷子做的多好！」
我拿到那張試卷一看，一道題迅速映入眼簾「蘇陽最喜歡的 套套 是什麼品牌的？」
這道題，她和蘇陽的答案是一樣的。
感覺腦袋上有點綠了，艹！
我轉頭朝那個慧慧那邊看去，她在那眼波婉轉如泣如訴，好像是對著蘇陽的。
然後轉頭跟我說：「是啊小林，你又沒工作，再不好好伺候自己男人，這怎麼能行呢？」
「咱們女人啊，就得給自己男人提供最舒適的生活，這才是咱們該做的。」
「我要是有個老公，我肯定把他寵上天，讓他過上皇上的日子。」
我偷眼看了一下背對著慧慧的方老師，她的臉已經黑得滴墨了。
蘇老師想說點啥，被方老師拉了拉袖子阻止了。
雖然這個人依舊毫無存在感，但她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發現我在看她，她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又低下頭假裝無事發生。
這個人，我遲早料理掉。
慧慧做好午飯就下班了。身上的香水味很獨特，齁甜，齁膩。
吃完慧慧做的午飯之後，我和公公婆婆去書房幫他們總結歸納科研項目進展，蘇陽帶著孩子們去逛街。
沒辦法，跟老師太熟就是會被壓榨的。
傍晚，蘇陽背著一包零食帶著我和孩子們回家了。
他的車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嘖！
2、
回到家，想把孩子們放進玩具房，老大問：「媽媽，媽媽隻能有一個嗎？」
我滿頭霧水，又真的很想解釋清楚，看了一眼蘇陽，他臉上也掛著深深的疑惑。
我先反問了一句：「怎麼了大寶，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呢？」
他猶猶豫豫，開始哼哼唧唧，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這時二寶把手舉得高高的，跟我告狀：「媽媽，我知道，是慧慧阿姨，今天哥哥誇她溫柔好看，她說想做我和哥哥的媽媽，讓我們跟爸爸說。」
老大滿臉通紅，兩隻手扭來扭去，好像是尷尬極了。
我板起了臉，認真地告訴老大：「大寶，你記住，一個人在一段時間隻能有一個媽媽哦。」
明知道那個慧慧不安好心，我也不會給他講什麼結婚離婚的事。
我又問二寶：「妹妹也想要慧慧阿姨做媽媽嗎？」
妹妹聲音清清脆脆的：「不會啊媽媽，這個世界上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我最愛你了。」
我心裡有點失望，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做人工輔助生育，也好過生出一個男孩來氣人。
妹妹知道我對她最好，哥哥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把妹妹抱走，同時跟蘇陽說：「管管你兒子吧，都想給自己換媽媽了。」
蘇陽拉著老大去他臥室談心去了。
談了什麼我不知道，等我坐在書房電腦前寫完一個小節之後，蘇陽也進來了，帶著抽抽搭搭的兒子。
我疑惑：「你跟他說啥了哭成這樣？」
蘇陽剛要回答我，大寶出聲了：
「媽媽，你可不可以不把我換成別的乖寶寶？嗚嗚嗚」
「我知道錯了嗚嗚嗚，我再也不說這種話讓你傷心了嗚嗚哇……」
好的吧，我也不用問了。
花 5 分鍾把孩子哄好，讓他去找妹妹玩。
蘇陽坐在我旁邊的書桌上打開電腦，邊改帶教 PPT 邊和我聊。
「你說慧姐啥意思？不能是看上我了吧？」
「那還能是看上我了嗎？你畢竟也算副主任醫師了，還是不禿頭版本的。」
「那我媽咋沒管管她？我媽那麼喜歡你。」
「首先，我倆關系好，即使和你離了我也照樣得隔三差五幫她處理課題組的事，其次嘛，我覺得慧姐背後還有點啥我不知道的事。」
「為啥這麼說？」
「方老師今天都沒讓蘇老師開口罵人，也沒辭退她，這不得有點啥。」
正說著，蘇陽的電腦微信彈出了好友申請，寫著「我是慧慧。」
蘇陽把我叫到電腦前：「咱倆瞅瞅她要幹啥唄！」
我倆對視一眼，我點了通過申請。
慧慧發來消息「陽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叫人家慧姐，人家隻有 25 歲ε=(´ο｀*))」
蘇陽發過去一個「？」
慧慧發來一張照片，蘇陽看了一眼就彈開了，跑去洗手間。
馬上，洗手間傳來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不多時，他喊：「啊啊啊我髒了！媳婦兒你沒保護好我啊啊啊啊啊~」
「媳婦兒，我要洗眼液。」
他的倒霉媳婦兒沒辦法，隻能也跑到洗手間給他找洗眼睛的那一套東西。
其實照片還好，穿了黑色鏤空情趣內衣的女子一條腿抵在鏡子上，身上哪個點都露了出來，白肉紅唇，卻是恰到好處的魅惑。
怎麼說呢，如果有這種質量的小電影我是一定會看的。
蘇陽有時候會有些莫名其妙的精神潔癖，是去美國做交換生那一年落下的病根。
那年那天，他的合租室友說要辦個 party ，蘇陽因為要去醫院觀摩槍擊手術就沒參加。
等他半夜回到房子裡的時候，空氣中彌漫著各種管制類藥品的味道，葉子發腥的甜膩最為突出。
男人女人們都在彼此的身上動作著，蘇陽的房間也闖進了幾個人。
床上、書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有他們難以言喻的液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