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宋璉為了幫他的白月光逼宮,將有孕的我丟在了寺廟裡。
臨行前,他與我說:「昭寧,雪兒她不如你,她太弱了,她更需要我。」
後來我被人捉住,射S在城門上,一屍兩命。
他方後悔道:「昭寧,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嗎?來生我把它賠給你。」
所以重生後,他滿懷欣喜地衝向將軍府來提親。
可他不知道,這一次,他的心,我不稀罕了。
01
守城將領說,讓我求救時喊得賣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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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吊在城門上,嗤笑道:「不必了。」
城下,我的夫君一身鎧甲,手持銀槍,立在兵士中。
玉面朱唇,英姿勃發。
好一個少年將軍。
他身側站著嬌滴滴的太子妃:「璉哥哥,求你,別放棄,咱們為了這一刻已經努力這麼久了。」
婉轉的鶯啼,最是動人,於是,少年將軍被她說動了。
他停止了腳步,立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我。
哦,對了。
差點忘了。
我才是他的妻。
02
「瞧,我說不用了吧?」我平靜地衝著守城將領笑了笑,「抓一個不受寵的將軍夫人,將軍這買賣失策了。」
急風吹過雙眸,朦朧出一層霧。
對呀!
抓我這個不被重視的有什麼用呢?
不過也對。
隻有不被重視的,才會被丟在寺院裡。
他的心上人,他日日守著,怎麼會被抓呢?
「是嗎?」男人亦笑了笑,臉上掛上了幾分陰狠,「那這樣呢?」
長劍劃過,他輕巧地就削去了我的一隻耳朵:
「宋夫人別急,總得給咱們宋將軍再多一次選擇的機會。」
溫熱的猩紅,染上了我白色的衣。
右耳畔是刺骨的疼。
總得給他多一次選擇的機會?
大約是疼蒙了,不該軟弱時候的我,竟然想試一試:
「夫君——救我——」
眼淚混著血,順著臉頰滑落,我唇動了動。
我看見人群中銀色的身影也動了動。
「璉哥哥,我懷孕了,你知道的,我腹中是太子唯一的血脈了,你不能放棄我們娘倆的。」女人嬌弱地懇求說。
如此嬌弱。
如此依賴。
果然,那道身影雖憤怒地瞪紅了雙眼,拳頭緊握,可最終還是安靜了。
看,失敗了。
03
我瞧著牆下的戲碼,早已經習慣了。
暖了宋璉的心四年,終還是沒有暖熱。
他最是聽勸,卻不是聽我的。
所以七日前,他能在陪我論經時,把我徑自丟在了寺院裡。
他說:「昭寧,你素來要強,雪兒她不如你,她還懷著孕,此刻她更需要我。」
「這是我欠她的。」
可他似乎忘了,懷孕的可不止她一個。
我哭著求他別走,可他終究也沒有回頭。
04
「還真是心狠呀!」
城牆上的男人嘆道。
他不信邪地笑笑,又是一劍劃過,左耳也離開了我。
「璉哥哥,他們太狠了,昭寧這般模樣,便是救下來必定也不肯活了。」
「不如——不如我們給她個痛快吧,給她保留最後的體面!」柳韻兒「擔憂」地說。
她素來良善又柔弱。
這般要S人,定也是為了善解人意,替我解脫。
嗯,是的。
那道銀色身影果然聽勸,呆滯了許久,猩紅了雙眸,咬了咬牙,終是接過了弓,搭箭上弓指向了我的胸口。
「昭寧,對不起,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嗎?」他說,「來生,我全都給你。」
05
醒來的時候,是在我未出閣前的屋裡。
我知道我重生了。
【系統,你還在嗎?】我心裡發問。
系統傲嬌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在呢。】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重生了。
嚴格來說,這是我的第三世。
第一世,宋璉對我一見鍾情,追了我許久,我終在他數次的英雄救美,和一生一世一雙人獨屬的深情中,嫁給了他。
將門女與少年將軍的佳話。
他將我寵成了嬌女,我也愛上了他。
所以,在他意外離世後,我痛不欲生,頹廢了許久,終尋得了這個重生系統。
在我重生後,我滿懷欣喜地奔向了他。
我想跟他說我對他的思念,對他的執著,說他當時有多愛我。
可我沒想到,他卻不認得我了。
還愛上了上一世他曾不止一次拒絕過的柳韻兒。
後來,他的柳韻兒被太子看上,成了太子妃。
而他終娶了我。
系統說也許有一天,他可以想起前世,讓我不要放棄。
那時我激動了許久。
我盡心盡責地做好一個少將軍夫人,照顧好他的一切生活起居。
他喜歡劍,我跟著匠人學,頂著酷熱,為他親手打造了袖劍。
他喜歡茶,我跑遍全城為他尋。
就連我最不喜歡的針線活,我也一次次地拿起,讓他的衣衫從不假手於他人。
那一次他在戰場上失蹤,我一人一馬尋遍了大半個姜國。
我以為我再努力點,終會讓他重新愛上我的。
明明那一世,他那麼愛我。
可在他將我丟在甘霖寺時,我才驀然醒悟。
四年,整整四年。
我沒讓他想起前世,他的這顆心,我大抵永遠也暖不熱了。
06
上一世被射S,所以連帶著這一世,我會常伴心口疼。
系統說,這是重生的代價。
「小姐,出大事了,將軍讓你快去前廳看看。」
「宋家小將軍來找您提親了!」
綠袖走進來滿是激動地說。
宋家小將軍?
我愣了下。
宋璉?
怎麼會?
前兩世的時間線來說,他該是還不認識我。
我神色淡漠地步入前廳,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襲紫色衣衫的宋璉。
宋璉素來不喜歡紫色,偏我喜歡,往日我總撒嬌耍賴讓他穿上。
今日倒是轉了性了。
瞧見我進來,俊美無雙的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愧色,他慌亂地走向了我:
「昭、昭寧——」
言語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和謹慎。
【小心點,小丫頭,他這世還有上一世的記憶。】系統突然低聲與我說。
說罷,它似乎覺察了自己失言,在我腦中不安地瘋狂轉動著:
【不,冒犯了,該稱沈姑娘才是。】
男人驀然走上前了一步,又不著痕跡地退了回去,似乎怕嚇到我一般。
還有前世的記憶?
我神情一滯,臉色蒼白得失了血色。
剛才他的神情,竟然與第一世初見一般無二。
那時我被馬驚到,他救了我。
也是這般慌亂,急迫卻又帶著小心翼翼,似乎急切地想補償什麼。
一瞬間,我的心似是沉入寒冰窟般寒徹。
【系統,這究竟是我第幾次重生?】我冷聲問,【說。】
系統在我腦中轉了又轉,許久才幽幽道:【這、這是你的第四世了。】
【那他的記憶呢?】
【一直在。】
她似乎無力隱瞞了,直接攤牌。
所以她告訴我,有可能宋璉能找回記憶。
讓我不要放棄。
原來,呵——
他從未失去過。
驀然,我身子猛然顫抖,幾乎撐不住身子了。
指尖握在掌心,心口微微發疼。
第四世——
「昭寧,你素來要強,雪兒她不如你,她還懷著孕,太子遠在邊疆,此刻她更需要我。」
……
「昭寧,我喜歡你,我對你一見鍾情。」
……
「沈昭寧,雪兒不過是維護你的清白,你竟將她推進水裡,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
「寧寧,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宋璉此生,非你不娶——」
……
兩世無數的話語交織,如潮水般翻滾在心頭。
我驀然一笑,眼睛竟淌出了淚:
「所以第一世,他選擇了柳韻兒是嗎?」
一瞬間好似許多事都清楚了,所以才說他欠她的。
那一世,他對柳韻兒分明不理睬分毫。
可上一世,他任憑我如何努力,卻一次次被拋棄。
一人一世,他水可端得可真平。
「沈姑娘,宋璉今日來向姑娘求親,願以天為媒,以地為聘,將天地送給你,用八抬大轎娶你入門……」
男人捧著禮單,認真且深情地說。
「是嗎?」
我笑了笑,眸底卻寒徹了心。
我究竟是如何被情愛衝昏了頭腦,相信了他這拙劣的演技。
手指輕巧地接過禮單,隨意地丟在了腳下。
我的腳「不經意」地踩了下。
我像第一世那般,揚著純真無辜的笑:
「宋小將軍當真是要娶我?」
「可是怎麼辦呢?我似乎不太願意~」
07
宋璉被我趕了出去,他說我隻是還不認識他,他不會放棄的。
他眼中是濃烈的深情,猩紅的眸,以及眸底那失而復得的欣喜。
那日之後,系統像是啞巴了一般,一言不發。
我把自己關在屋裡了七日,不出門、不見人,徑直避開與宋璉初見時他的英雄救美。
及至第八日,太子府親自送上門的邀約,我終避無可避。
太子府這次的春日宴,本就是為我而設的。
聖上有意讓我嫁給太子,而太子就設宴邀約,見我一見,觀察我德行。
安靜地坐在京城貴女、貴子中,我未曾言語。
四周熟悉的嘲諷又起來了。
「聽說沈姑娘自小跟隨沈將軍在北疆長大,不知沈姑娘琴棋書畫可都會?」一女子問。
「阿音,瞧你說的,誰不知北疆野陋荒敗,咱們沈姑娘可是有名的美人廢物,琴棋書畫?你說呢?」另一女子回。
「啊?那還真是咱們京城閨門女比不上的,咱們自小就被當作大家閨秀養,可真羨慕沈姑娘有沈將軍罩著,可以隨意地當個美人廢物。」女人故作姿態地嘲笑著,「要不,美人廢物,本世子作首詩,你拿回去好好背背~」
……
嘲諷的言語帶著挖苦和刻薄。
宋璉蹙起了眉,握緊了拳頭,驀然站起了身。
那一世便是如此,初見時,馬車前他英雄救美,我對他心生好感。
但真正對他芳心暗許,便是這次他與我出頭。
我的父親駐守北疆十四年,我自小隨他在北疆無拘無束長大。
被陛下召喚回京時,我才發現自己與京城貴女們的不同。
我不會作詩,不會琴棋書畫,甚至連最基本的貴族禮儀都不會。
每每赴宴都被她們諷刺得一無是處。
她們叫我美人廢物,說我真給沈老將軍丟臉。
那時我雖強撐著,可心裡自卑極了。
宋璉便是在這個宴會上挺身而出,不僅將諷刺我的話紛紛懟了回去。
他還與我說:「沈姑娘無需與她們一般見識,你自有自己的才華。」
那一刻我好似遇到了知己。
我在武學上一點就透,對兵法一看就會。
可對京城的貴女們來說,這隻是不務正業。
所以在他為我爭辯時,我那顆心便淪陷了。
後來那一世,我也曾靠這個宴會來找宋璉還愛我的證據。
我早早地穿戴著他最喜歡的衣衫來赴宴。
可是他卻帶著柳韻兒一起。
那一次,他自始至終沒有幫我說一句話。
08
「各位未免——」
「幹你們何事?」
宋璉沉著眸子,開了口。
卻被我硬生生地打斷了。
我嘲諷地笑了笑,從腰間抽住匕首,隨意地擲出,那匕首尖擦著適才讓我背詩男人的臉而過。
利刃刺入牆中,他幾根發絲紛紛揚揚而落。
「沈昭寧——」
男人恐懼地望著我。
我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走向了牆,手指隨意地拔出了匕首:
「各位真說對了。」
「我沈昭寧可真的琴棋書畫樣樣不會。」
匕首玩弄在指尖,刃尖隨意地貼向了剛剛還笑得很是開心的女人。
銀光輕輕點在她的額心、鼻尖、下颌上。
她嚇得瑟瑟發抖。
「可是我會發瘋呀!」
「各位貴女、貴子們,對北疆可真不了解。」
「茹毛飲血,各位都沒聽說過嗎?就像這樣呀!」
刃尖冰冷,女子臉頰抽動,她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我就劃破了她的臉。
驀然,匕尖我換了方向,徑直地刺入了桌案,大半個匕身都入了梨花木。
所有人都冷戰了下。
我嘆息了一聲,從懷裡拿出了帕子,細致地擦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