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下次我們還一起看。】
我捂住嘴,感覺指縫傳來的湿熱。
【嗯!】
……
我媽生日的時候,我賺到了人生第一個十萬塊。
也許對別人來說不多,但對我來說已經是之前不敢想的數字了。
我大包小包買了禮物回家看我媽,卻在推開門時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
陳涉川正坐在我家的沙發上幫我媽剝蒜,他似乎完全忘了那天我們的衝突,笑著對我道:
「快去換衣服洗手,阿姨今天做了好多好菜,都是你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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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更僵,我媽站起身板起臉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看看人家涉川,這麼忙還回來給我過生日!那些——」
她指著屋門口堆的一堆名貴禮品:「都是人家涉川買的,要不是涉川回來跟我說我都不知道,你說說人家喜歡你是你的福氣,他這麼好的孩子你不要你還想要什麼樣的?!」
我簡直頭疼:「媽你別聽他瞎說,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媽擺手:「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我聽涉川說你們才認識了幾個月,哪有我們兩家知根知底?再說你自己交的男朋友能有什麼好的,能比得上涉川嗎?!」
我簡直煩不勝煩,我媽是真心為我好,但她控制欲太強了,強得讓人難以忍受!
「阿姨您別跟程夏生氣,」陳涉川穿著一身白毛衣,低頭落寞道,「她不喜歡我也沒辦法,應該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們千萬別因為我吵架。」
我媽果然怒氣更盛:「你能哪裡不好,就是她不識好歹!」
我氣得頭昏腦漲,萬萬沒想到陳涉川居然會把我媽給搬出來!
我媽一直就喜歡陳涉川,好幾次嘆著氣說如果我能爭點氣說不定就能讓陳涉川給她當女婿了,這下可好,她肯定非要逼我和陳涉川在一起!
我摔門回了臥室,我媽還在外面喊:
「你要是不跟涉川一起以後就別喊我媽,我也不要你的禮物,以後你都別回來了!」
簡直是腦子有病!
我又委屈又氣,給許競驍打去電話。
許競驍本來還在笑:「怎麼,剛回去就想我了?」
我不想哭來著,結果一開口就沒忍住哽咽出來。
「許競驍……」
他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我把事情原委和他說了說:「我今晚回去,不在這兒住了,你去機場接我吧?」
許競驍冷笑起來。
「陳涉川這人從小就陰,我們打架的時候我都打臉,他都打看不出來的地方,結果等最後家長來了光罵我不罵他。
「不過我們在一起,家裡這關遲早得過。
「你別操心了,交給我。」
12
陳涉川就這麼在我家賴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被他哄得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兒給他夾菜:
「小陳多吃點兒啊——」
門鈴突然響了。
我沒動,我媽白了我一眼去開門,然後突然僵在門口不動了。
我起身,這一眼差點兒也沒拔出來!
門外許競驍一身高定西裝,裁剪合體,寬肩窄腰,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上捧著一大捧鮮花,整個人跟剛從電影海報裡走出來似的,視覺效果別提多震撼了!
「是阿姨吧,我是小許,程夏男朋友。
「阿姨真年輕啊,要不是提前問了程夏我還以為她還有姐姐呢。」
他彬彬有禮地把花遞給我媽,一雙桃花眼笑得漂亮極了:「今天冒昧登門叔叔阿姨別介意,程夏不讓我來的,是我聽說阿姨今天生日,想來祝阿姨生日快樂。
「我可以進來嗎?」
我媽臉一紅,結結巴巴:
「快、快進來吧,哎呀人來就來,怎麼還帶東西呢?」
許競驍把手裡的禮品放在家門口,笑笑:「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一點心意。」
我媽立馬給許競驍安排上了餐具,他微笑著坐到陳涉川對面,當著陳涉川的面握住了我的手。
平心而論,陳涉川長得也好看,但畢竟再好看也看了二十多年,衝擊力肯定沒有剛見面的許競驍大。
我媽簡直眼睛都移不開了,尤其在聽到許競驍「不經意」透露是自己開公司的,公司年利潤九位數,家裡的集團更是早就上市了之後,更是嘴都要咧到後腦勺。
陳涉川握著筷子的手迸出青筋,臉上的笑容徹底維持不住了。
一頓飯下來,許競驍把我媽哄得心花怒放,再也不提讓我分手和陳涉川在一起的事兒了。
連我爸也不停點頭。
吃完飯兩個男人又進了廚房刷碗爭表現,我媽把我拉到一邊,語氣好了很多:
「媽之前沒看出來,我閨女還挺有本事,怪不得看不上涉川,敢情是自己找了這麼好的男朋友!」
我斜她:「不讓我跟陳涉川在一起了?」
我媽撇撇嘴:「媽又不傻,之前讓你倆在一起是因為他條件好,再說媽知道你之前喜歡他,但是現在有了小許,小許可是說你是他初戀,男人的初戀是不一樣的。」
她嘆了口氣:「涉川也挺好,但他畢竟之前交過女朋友,都帶回家了,這麼一比,還是小許好。」
當晚許競驍要走時,突然「啊」了一聲。
我媽著急:「怎麼了小許?」
許競驍苦笑著把手機傳給我媽:「附近的酒店沒空房了,沒事兒阿姨,我再找找別的。」
「住什麼酒店啊!」我媽拉住他手腕,「就在家裡住下,家裡有空房!」
她不忘了對陳涉川道:「那涉川,阿姨就不留你了,你家近。」
陳涉川面色蒼白,攥了攥拳。
「好。」
13
許競驍在我家得到了最高待遇。
第二天我媽就催我帶他出去玩。
「帶小許出去轉轉啊,在家待著多沒意思。」
我家這附近實在沒什麼好轉的,隻有一座山頭還挺出名,上面有座據說很靈驗的寺廟。
我正要帶他出門,沒想到陳涉川又來了。
「不介意也帶我去吧,」他笑笑,「好歹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
他實在厚臉皮,當著我爸媽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徹底和他撕破臉,隻能黑著臉帶著他和許競驍一起上了山。
正值盛夏,山上一片鬱鬱蔥蔥,空氣裡都帶著清冽的植物香氣。
我心情好了些,興衝衝地拉著許競驍往山上爬,進了寺廟還上了香。
結果等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買了一邊的許願牌在上面寫字了。
「你許了什麼願?」我好奇地湊過去,發現他在牌子上認真寫了幾個字:
【白頭偕老。】
我心裡一動,他把一個牌子遞給我:
「要不要也許一個?」
我握著牌子寫好,起身卻沒掛上,而是到一個角落的小樹枝上翻起來。
一邊的陳涉川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面色蒼白。
我找了一會兒,很快找到了當年我系的那個許願牌。
那是十八歲那年高考後,我和陳涉川一起來的時候寫的。
當時他沒掛,我問他的時候他嗤笑:
「我不信這些,想要什麼我自己去得到就好了,不需要別人幫我實現。」
我就自己寫了,掛在一個少有人掛的角落。
陳涉川當時問我:
「你許的什麼,考個好大學?」
我笑著搖搖頭。
時隔多年,當時鮮紅的牌子已經褪了色,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了。
但仍能看出年少時的滿腔熱情。
【希望和陳涉川在一起。】
我一把拽下那個牌子,狠狠扔下了山!
然後掛上了新的牌子:
【希望新年新文大爆,事業順利!】
……
陳涉川沒跟我們一起回來。
我也沒在意,當晚和許競驍一起坐飛機回了北京。
不知道是不是許願靈了,自從那天被砸了推薦票之後我的文數據一直都沒停過,編輯一直誇我:
「之前看你的言情總覺得少了一股勁兒,女主窩窩囊囊的, 沒想到改成爽文之後居然節奏很順,那邊版權報價 130 萬,畢竟是第一本價格不會太高,你這邊同意嗎?」
我興奮地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兒,和許競驍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後正想再去寫一點兒,結果門鈴突然響了。
順著貓眼一看, 是陳涉川。
他看起來很疲憊, 面色泛紅,眼下青黑,風塵僕僕的樣子。
我一驚, 開了門:
「……你這是怎麼了?」
陳涉川永遠是意氣風發,從容不迫的,什麼時候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陳涉川顫巍巍舉起手,一片褪色的木牌被他握在手裡。
「許願牌我找回來了。」
他說著,眼睛慢慢泛紅,啞聲道:
「我在山下找了兩天, 找回來了。
「程夏,牌子找回來了, 你能不能也回來?」
「抱歉, 陳涉川, 」我誠懇地看著他, 「我真的隻把你當朋友。
「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這是陳涉川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他那麼聰明的人一定記得,所以眼淚才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退回一室溫暖燈火, 關上門, 徹底隔絕他眼裡最後一絲光。
14
很久很久之後,久到我已經賣出了近幾本書的版權, 成了著名編劇, 實現了財富自由。
我媽再也不提讓我回去考公的事兒了, 逢人就誇她閨女多出息多了不起。
陳涉川出國了,一直單身未婚, 他沒再回來。
但每年我生日和過年的時候,他都會給我寄一份禮物。
都被怒氣衝衝的許競驍扔了。
彼時我和許競驍已經結婚三年, 孩子都會叫媽媽了。
一次許競驍抱孩子玩的時候, 我手機沒電了用他的手機登小說網站, 結果意外發現了那個眼熟的一串亂碼的賬號。
我愣住了。
「當年那個人,是你?
「等等,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寫了什麼, 你為什麼——」
許競驍似乎才想起這回事兒, 抱著孩子靠在我身上, 嘴角翹起。
「你之前分享過一次你的文在微博, 雖然很快刪了, 但我看到了。
「至於為什麼——」他笑眯眯道,「我看了你所有的小說,我覺得你寫得很好, 尤其是那時候你新寫的那本。
「我覺得你隻是缺少一個被發現的機會, 不過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後來我再也沒刷過了,你的書也一樣起來了。」
我胸腔說不出的酸澀暖流湧動,猛地撲到他身上。
「孩子孩子!」他大叫, 然後幹脆把孩子放在一邊,回擁住我。
午後暖陽照在我們身上。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夏天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