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結果如何？」
司辰出庭回來，表情不是很好，搞得我也緊張起來。
「官司輸了也沒關系，就算你是金牌律師也不能戰無不勝啊，那不成神仙了。」
「不，我沒敗！但我的僱主選擇了諒解。」
「哈？開庭了選擇諒解？」
他一把扯下領帶，坐在沙發上給自己悶頭灌水，火氣十足。
「訴訟人被家暴，被告證據確鑿，如果堅持下去，不僅可以離婚拿到孩子撫養權，我還能讓她得到一筆巨額賠償費用。保證她和孩子無憂。結果，她居然選擇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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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太懂：「這個和解是……」
「不離了。她被打住院了兩次，身上都是傷，她居然不離了！」
這什麼鬼！
但我的任務是安撫，而不是添油加醋：「你是律師，你要保持的是理智，剩下的，和你沒有關系。」
司辰垂著頭，兩手的大拇指繞在一起，狀態不是很妙。
「洛晚。你知道我打的第一個官司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聽說過，好像你打的第一場官司就讓你出名了。」
「嗯，我父母的離婚案，也是因為家暴，家暴的我，我爸護我，然後我爸也被打了……」
「！！！！」
臥槽，我老師隻說司家內部的事兒比較勁爆。
沒想到這麼勁爆啊！
我嘴角顫了顫，「沒啥，你不行，不會也是因為你爸媽的事兒受到影響了吧？」
「洛晚我重申一遍，我沒有不行！！你作為醫生，說話能不能嚴謹點！」
「我錯了，你繼續說。」
「我雖然是律師，但也是人，有些事，我做不到完全的理智。」
我嘆息一口氣，給他摸摸毛：「好了好了，別想了。我大概知道怎麼治療了。」
「嗯？」
「你缺愛。」
司辰的臉黑了，「沒一句話說點子上的。」
「真的，你真的缺愛。咱們打個賭，我把你當兒子養一個月，你絕對生，龍，活，虎。」
9.
我給他打包票。
「……」司辰的眼神仿佛要砍人，「佔我便宜？」
「沒啊，正兒八經給你治療。不過嘛，就是我這個媽也不是白當的，總得……」
我幾個手指搓了搓。
「你佔我便宜，還要我給錢？」他聲音一瞬上揚。
我拍大腿：「嘖，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什麼佔便宜，我這是治療！你不想早點治好就算了。」
司辰揉著太陽穴：「給給給！」
「兒子，喊聲媽聽聽。」
「滾，再佔我便宜，今天你就想蹭我車。」
「金主爸爸，我錯了。」
……
我成功享受了老母親的待遇。
「乖崽，去買點零食路上吃。」我站在超市裡吆五喝六。
司辰一個大律師，瞅了四周一眼，表情擰巴到不行。
「別喊我乖崽！我嫌丟人。」司辰撇著臉不看我。
我湊過去，伸出手指逗他的臉頰，「喲喲喲，又臉紅了。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啊……」
「我不愛吃這些。」司辰拍開我的手。
「你不愛就不愛唄，你開你的車，我吃。」
「你！」
「好寶寶，我在給你心理治療，你別這麼抗拒嘛。」
「別喊我寶寶！」
周圍的人看著……
司辰的表情仿佛在說，他大律師的臉，丟盡了。
一個小姑娘湊了過來，扭扭捏捏對著司辰，「你，你好。我可不可以找你要個微信。」
司辰指了指我：「我手機沒電了，你加她的。」
嗯？
那女孩都愣了，看著我的眼神仿佛現在才注意到這裡還有個女人。
「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女……」
「他是我媽。」
噗……
我差點沒憋住。
那姑娘直接退後兩步：「阿，阿姨好年輕，皮膚保養得跟二二十的一樣。」
姐妹，我跟你差不多大，可不得年輕嘛。
但我沒說。
我優雅地拿出了手機：「我兒子容易害羞，歡迎小姑娘當我兒媳。」
那小姑娘立刻紅著臉跑了。
我瞥了司辰一眼：「付錢。」
「我，沒，電！」司辰在報復我。
「屁的你沒電。」
「我真沒電了。」
我莞爾一笑：「沒事，媽帶充電寶了。」
我把手往他西裝褲兜裡一掏：「拿來吧你！來源wx ’胡巴*士‘ 免費看」
10.
車上。
「寶兒，張嘴。」
司辰在開車，我拿著一塊奧利奧塞他嘴裡。
他皺眉，但開著車，沒辦法拒絕。
「太甜了……還有，你哪兒這麼多詞匯，又是乖崽又是寶。」
「喊你寶兒不好嗎？」我挑眉：「我的目的，是讓你感受到母愛，人家媽媽都是「小寶貝」，「我的小乖乖」，我喊你寶兒不正常嗎？」
他沒說話，但看上去耳根好像紅了。
「來，小乖乖，再來一口。」
他躲開，依舊平視前方，「不吃了，你自己吃。」
「沒事，奧利奧的「利」我已經吃了，這裡隻有「奧奧」，不甜的。」
「你惡心！我不吃你口水！」
「嘖，不禁逗。」
……
高速崎嶇，我開始有了困意。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車子已經停了。
「到了？」我揉眼。
「不是。」他皺著眉，已經下車站在車外，「拋錨了……」
我透！
「保時捷還能拋錨？」
「保時捷就不能拋錨？」
……
「那咋辦！」
我下車看了周圍一眼：「你牛，官道不走走山路，你又不是越野。」
「這邊近，之前開過，沒什麼問題，但是最近下了雨……」
他表情有點憋屈。
我吃著零食，他在打電話。
「拖車的咋說？」
他搖頭，又繼續講了一會兒，關了通話，嘆氣……
「有點偏，來不了。得找當地的人來拖，但估計得明早了。」
「诶，得！開始還說我買零食買得多。現在得虧我買零食才不會餓S。嘖嘖嘖，你說你沒了我你咋辦……」我一臉得意。
他懶得看我：「今天晚上就睡車裡了，附近沒民宿，投宿不認識的農家還不如在車裡待著安全。」
充電寶的電量也有限，為了能撐到明天，我放下了手機，和司辰在附近散散步，消磨時間。
「嘖，寶兒，你該不會……是為了和我一起睡覺，故意把車往山溝溝裡開吧。」
我逗他。
結果司辰的臉 chua 一下就紅了：「你胡說！」
「被拆穿了，惱羞成怒？」
「洛晚！！我，我不是這樣的人！」
「行行行，你正人君子。我逗你呢！再說了，我知道你對我沒興趣，要不然我昨天怎麼敢睡你套房裡。」
「……」
司辰無關擰在一起，逗他可真有意思。
特別是他一臉紅就會變的奶，讓我忍不住地想欺負一下。
11.
夜裡，很冷。
但為了防止睡眠窒息，我們不得不將車窗開一條縫，風直往裡灌。
「你把這個蓋上。」
倒下座椅後，我躺下，司辰把車內唯一的小薄毯蓋在了我身上。
因為有月光，關了燈也不覺得暗，反而別有一番意味。
我看見他的發絲被風吹得在顫，才想到，他這個位置是正對著風口的。
「寶兒，你不冷嗎？」
「不冷，睡吧。」司辰聲音都是顫的。
我立刻把捂熱乎的毯子蓋到他身上，他立刻坐起：「你幹什麼。」
「體現母愛啊，我現在是你媽，哪有讓兒子受凍的道理。」
我縮成一個團，確實挺冷。
然而，我突然就被抱住了。
「臥槽你幹嘛！」
「我是個男人，沒有讓女人挨凍的道理，要麼你自己蓋，要麼一起蓋。」
這一刻，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就好像回到了大學我看到他演講的那天。
此時我才意識到，原來四年了，我還沒忘。
一夜無夢。
「你還好吧。」我推了推身邊的男人。
「落枕了，背上好像也扭了。」
司辰昨天湊過來，他幾乎是睡在了兩張座位的中間，能舒服才怪。
畢竟我的本職還是他的私人醫生。
我讓他趴下，用專業的手法給他按摩：「舒服嗎？」
「不吃勁，你可以用力的。」
喲嚯，質疑我？
我對著他的背，猛地按：「這樣呢。」
「嗷！」
整個車都跟著在抖。
「還行……」
「那我就保持這個力度了啊。」
「嗯。」
我按得揮汗如雨。
他時痛時爽，有時候還喘一喘。
伴隨著車子還算有規律的律動。
等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時，我已經出名了。
芃芃：「哈哈哈哈哈，洛晚，你看群，保時捷車主在野外車震，被路人拍下來了，哈哈哈哈哈他媽的笑S我了，那個路人闲得慌，居然圍觀了一個小時，據說等到拖車的來了，車震才停止。那車主是真的虎啊，兩人幹了一個小時。」
12.
……
……
……
「怎麼了。」司辰還毫不知情，擺出一副大律師的模樣。
我把手機默默遞給他，感嘆：「互聯網真發達啊，我倆還在路上呢，視頻都到家了……」
司辰先是疑惑，然後蹙眉，最後勃然大怒，差得把我手機丟出去。
「臥槽，你要砸砸你自己的。」
司辰竄著火：「得虧他碼車牌了，要不然我告的他連褲衩都不剩！」
「專業對口了這不是？」我本來也挺生氣的，看到他生氣，我卻笑了。
「你還有臉笑。」
「你不想笑嗎？一個小時诶，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時長？」
「洛晚！！！！」司辰怒了。
「怎麼了寶寶，喊媽媽做什麼？」我眨巴眼睛。
讓司辰有脾氣沒處發。
「你是不是個女人。」
「拜託我的寶，你 cos 也得敬業點行不行，現在我是你媽诶，我不是女的，難道你是我在廁所拉出來的？」
「洛晚！」
「媽媽在的。」
不行，真的太好笑了。
欺負正裝的司辰真的滿滿都是成就感。
「我……我不跟你說話了。」
「哈哈哈哈哈，你真像個小寶寶。」
13.
因為這段視頻，司辰回去後就沒理我了。
等到我再次上門治療的時候。
司辰還是板著個臉，但表情上，似乎還有點說不出的窘迫。
「你還在處理案子？」我看他桌上全是文件。
他很主動地開始脫。
「嗯。」
「大紅人啊，我聽說有個官司，兩邊都想請你，然後你接哪個了？」
「正在處理那個案子。」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三十五萬，四十萬……誰開的價更高你就接誰，咱不能吃虧。」
司辰盯著我：「我不缺錢，我要的是威望。誰的理多我接誰，因為這樣是保證勝率最簡單的方式。」
「所以呢，你接的是錢多錢少的？」
司辰臉頰一紅，不看我：「錢多的。」
「哈哈哈哈哈，羞什麼, 我知道你不看錢, 隻是剛好別人給得多而已。」
「真的是剛好給得多。」
「是是。」我點頭, 結果他還委屈了。
……
「不錯啊，比我設想的要好多了，照這個情況，正常是隨時的, 等正常之後, 你再有意控制一下, 以後那就不隻是正常，你女朋友還會誇你……」
我對著他挑了個眉，脫手套洗手。
但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衣服。
「洛晚。」
「嗯？」
「你準備去哪兒。」
「哈？回家啊。」他直接把我問蒙了, 我還特意想了一下：「我晚上……沒約人啊。」
「約人？！」他聲音突然大：「你能不能注意個人衛生！」
「你在想什麼呢！我相當潔身自好的好不啦！」
雖然我老調戲他, 這話在他面前毫無說服力。
「我是問你，我們合約到期之後, 你要做什麼。」
我思考了一下：「其實我還沒算完全出師, 如果不是老師不在，我也不可能接他的班。大概就是繼續進修吧。私人醫生和吃公飯的不一樣，不僅要保證有擅長科目, 其他科也得開花才行。這筆錢可不是這麼好賺的。」
「滕秋是我爸籤的, 他回來後, 我會讓他去我爸那邊待著，你我會續。」
「哈？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早點滾呢。」
此刻，我心裡又有異常的跳動。
他沒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 而是開口：「而且，私人醫生一般都會住在僱主家裡，我爸是知道我有些排斥女性才讓你離開。我覺得……我們可以按照原有的指標來。」
「等, 等一下……」
他這意思，是讓我留下？
「我……」我有點慌。
「不願意？我錢可沒少給, 萬一我半夜發個燒, 你難道準備讓我自己去醫院？」
「不是……我，住哪兒, 而且我東西都不在這。」
「我幫你去搬！」
說實話, 我沒想過他會讓我繼續待在他身邊, 以至於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圖。
司辰深呼吸, 似乎忍不住了。
他按住了我，「洛晚，我暗示得還不明白麼！」
他暗示什麼了？
司辰無可奈何, 隻能很認真地看著我。
他開口，「洛晚, 我喜歡你。」
我耳鳴了……
他喜歡我？
其實我不是傻子。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 我能感受到兩個人之間似乎有某種情愫在變化。
可我已經被拒絕過一次。
我害怕我所感知的東西, 都是自己的錯覺。
見我沒有說話。
司辰急了, 他拼了命地解釋。
「其實在大學的時候，我對你是有好感的。隻是父母的事情給我影響很大，加上你的血手印……我……」
他在後悔。
到最後變成道歉, 「對不起……」
14.
或許，該道歉的是我吧。
當初我對他的喜歡確實有些浮於表面。
對他的表白也並不用心。
看著面前這個滿眼期待我回答的男人。
我感受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
我們之間，或許真的需要一個重新開始的起點。
「那就……試試？畢竟你脾氣也不好。」
司辰的眼光發亮, 「好！我會回答好，我一定會好好表現，度過你的試用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