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後我的貓不見了。
我調出監控，男朋友惱羞成怒也不裝了。
「這小畜生一個月花這麼多錢你算過嗎？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家我付出多少，它有我重要嗎？
「你有這闲工夫就把胎養好，我是為了你好！」
我扇了他一巴掌，奪門而出。
「你要是敢走就分手！」他以為這樣能威脅我。
我抹幹眼淚：「分，誰不分誰是孫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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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檢回來，我擰著一袋零食回家，想著小團子蹭著我撒嬌的樣子。
可換上拖鞋，我卻沒有看到那團雪白的影子。
「它可能在睡覺吧，這懶貓。」
江亦從廚房端出一碗雞湯，笑得溫柔：「來，先喝點湯。」
小團子雖然懶，但很黏我，聽到我的聲音不可能不出來。
我沒有接過湯碗，走到平時放貓糧的角落，那裡空空如也，連貓砂盆也不見了。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江亦，小團子的東西呢？」我的聲音微微顫抖。
江亦還在笑，隻是眼神有些閃爍：「我送去寄養了。」
「我這幾天要跑醫院又要工作，實在分不開身照顧它。」
江亦躲避著我的目光：「你別擔心了，先喝口湯。」
「寄養用得著把所有東西都清空嗎？」我用力甩開他，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方沐錦你有完沒完。」江亦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我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打開手機。
監控畫面一帧一帧地倒退，我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沉下去。
哪是什麼寄養，分明是被江亦的媽媽帶走了。
我憤怒地指著屏幕上的畫面，聲音顫抖：「江亦，你把我當傻子嗎？
「你媽把小團子帶走幹什麼？不要跟我說她好心幫我養。」
畫面裡她動作粗魯，全然不顧小團子剛做完尿閉手術，身體還很虛弱。
視頻裡小團子驚恐的叫聲就像是刺一樣，插進我的心裡。
江亦卻猛地站起來，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是眉毛一擰。
「方沐錦你發什麼瘋？不就是一隻貓嗎？至於嗎？」
「貓？」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眼淚奪眶而出。
「它是我養了五年的家人！你知道它剛做完手術，身體還沒恢復……」
「對！一隻貓做手術就要兩萬，現在經濟不景氣，我承受多大的壓力你知不知道？」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一點點沉下去。
曾經多麼溫柔體貼，如今看來就有多麼諷刺。
「好，那我親自去問你媽！」我抓起車鑰匙就準備走。
「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
江亦用力拽著我的胳膊：「不就是一隻貓嗎，你先養好胎，等生了我再給你買一隻。」
「松手。」
我SS盯著他，聲音嘶啞：「我叫你松手！」
江亦不耐煩地揉了揉頭發，暗罵了句神經。
我跌跌撞撞地衝出家門，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來平復情緒。
還有時間。
才兩個小時，還有時間找回來的。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卻比不上心裡的痛。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開車直奔另外一個小區。
來不及等電梯，我一口氣跑上三樓。
「江阿姨，我是方沐錦。」我焦急地拍打著門。
江媽開門看見是我，明顯慌了一下：「哦，是沐錦啊，有什麼急事跑得大汗淋漓的。」
「江阿姨，你未經我的允許就抱走我的貓，現在請馬上還給我。」
面對我的開門見山，江媽僵了幾秒，隨即發出尖銳的聲音。
「江亦，你瞧瞧你的好老婆是怎麼跟你媽說話的，哎喲喲，不得了哦！」
江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他衝上前把門一關，在我肩上輕輕拍了拍。
我鼻頭一酸，跟著放軟了態度。
「江阿姨，我尊敬你是長輩，我隻想知道我的貓去哪裡了，能不能告訴我？」
「貓啊……」
江媽不以為然地說道：「送人了。」
2
我差點沒站穩，幸好扶住了牆才沒摔倒。
「江阿姨，你送給誰了？小團子需要照顧，它離不開人的。」
江媽不耐煩地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
「哎呀，就是一個畜生，送誰不是送？小區樓下隨便遇見個人就送了。」
「那人看著挺有善心的，還給了我兩百塊錢呢！」
「兩百？」
我氣得渾身發抖：「它是我花了兩萬塊從S神手裡搶回來的，在你們眼裡，它就值兩百塊？」
江亦擋在他媽面前，橫著眉看我：「方沐錦你怎麼跟我媽說話？」
江媽也不悅地打量起我：「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養貓不吉利，等你生了孩子，江亦再給你買一隻就是了，比這貓還好。」
我SS地咬著嘴唇，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五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它早已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他們竟然隻是輕飄飄說了聲「不吉利」，就把她當垃圾一樣扔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撕裂，痛得無法呼吸。
和小團子相處的畫面像潮水般湧進腦海。
剛畢業那年，江亦忙著創業，經常出差，偌大的城市裡，隻有我一個人，孤單寂寞。
我怕黑，怕一個人在家，於是，我去了寵物店買了小團子。
它很黏人，我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
像個毛絨玩具一樣，總是喜歡窩在我的腳邊，輕輕地蹭著我的腿，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隻要情緒低落，它就會用它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來蹭我的手。
它就像一個小天使，治愈了生活裡的空虛。
可是現在，小團子卻被他們送走了，像丟棄一件垃圾一樣，毫不留情。
「江亦，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我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江亦，聲音顫抖得厲害：「它對我有多重要，你明明知道的……」
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情，哪怕隻是哄我也好。
然而，江亦隻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好了好了，別哭了，對孩子不好。等孩子出生了，我再給你買一隻，你喜歡什麼品種，我們都買。」
他的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心疼，隻有滿滿的不耐煩和敷衍。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沒意思透了。
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江亦，你變了，以前你也會給小團子買零食，買玩具……」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哽咽。
是啊，江亦以前對小團子也很好。
他會陪著小團子玩耍，會給小團子買各種各樣的玩具，甚至吃席的時候偷偷給小團子打包剩下的白灼蝦。
可是，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如此冷漠？
「夠了，方沐錦！」
江亦怒喝一聲：「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肚子裡的孩子，別再無理取鬧了！」
我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怎麼也止不住。
「無理取鬧？」
我悽慘地笑了起來：「對，在你眼裡，我是無理取鬧，是不可理喻，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了。」
3
「這事兒跟江亦沒關系，是我讓他把貓送走的！」
江媽一把推開江亦，指著我，唾沫星子亂飛。
「我們老家習俗就是這樣，孕婦不能養貓，我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我的孫子好！」
我冷冷地看著她，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啞了。
「江亦，你媽讓你送你就送？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夠了！」
江亦猛地把茶杯砸到地上，不耐煩地撇過頭看我：「方沐錦你還要鬧多久？」
看著一地的玻璃碴子，我笑了。
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裡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
這就是我原以為會共度一生的男人，自私、冷漠，毫無責任感。
以前怎麼瞎了眼，會看上他呢？
「江亦，我對你失望透了。」
「老婆……」
江亦猛地衝到我面前。
就在我以為江亦有心悔過的時候，江媽突然尖叫一聲，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當媽的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們好啊，真是造孽啊……」
她在地上哼哼唧唧，邊拍打著自己的胸口，邊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心裡冷笑一聲。
又是這招。
每次江亦要幫我說話的時候，她就用這一招來博取她兒子的同情。
我懶得應付她，可江亦還是吃這一套。
「你沒事吧，媽？」
他慌慌張張地扶起他媽，滿臉擔憂。
我不想陪他們浪費時間，轉身就想走。
「你給我站住！」
江亦衝著我的背影怒吼：「方沐錦，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們就分手！」
我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
「分，誰不分誰是孫子。」
4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江亦在身後怎麼咆哮也不回頭。
我就不信，沒有他們兩個，我找不回小團子。
打印了幾百份尋貓啟事，頂著烈日，我一張一張地發給路人。
「這是我家的貓，不小心走丟了，希望你能幫我留意一下。
「這是我家貓，它膽子特別小……」
汗水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流，我卻顧不上擦。
「方沐錦，你瘋了嗎？」
江亦一把搶過我手裡的尋貓啟事，卷成一團捏在手上。
「現在太陽這麼大，先回去，回去我跟你一起想辦法，我一定幫你找到小團子。」
他扯著我就往旁邊走，我掙不開，抬腳用力踩在他的鞋頭上。
江亦尖叫著松開我，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路過的幾個大媽也紛紛側目。
我懶得理他，搶過他手裡的啟事，用手撫平上面的褶皺。
「我讓你別發了，回去我們一起想辦法，你聽不懂人話嗎？」
江亦氣急敗壞地衝過來，作勢又要搶。
我眼疾手快地躲開，衝他大聲吼道：「江亦，你到底有完沒完？」
江亦愣了一瞬，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你現在懷孕兩個月就應該好好養胎，為了隻貓，你連孩子都不想要了嗎？」
看，一句話就讓他露出了真面目。
我氣笑了：「對，不想要了。」
「你！」
江亦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可下一秒他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半個小時後，我頭腦昏沉地靠到一棵大樹下坐著。
心裡難受得要S。
要是小團子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自己。
思忖片刻，我掏出手機，在小區業主群裡發布了懸賞信息。
但信息剛發出去，江亦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方沐錦，你瘋了嗎？一萬塊錢你就為了找一隻貓？那小畜生值這麼多錢嗎？你不如把錢給我……」
他的聲音大得刺痛了我的耳膜。
我掏掏耳朵，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江亦，我最後說一遍，小團子不是貓，是我的家人，是比你還久的家人！」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我再也忍不住，把頭埋進膝蓋裡，放聲痛哭。
周圍路過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仿佛我就是個傻子。
可我並不在乎。
在這座冰冷的城市裡，如今隻剩我自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筋疲力盡地回到家，開始收拾東西。
「你這是幹什麼？」
江亦環著手，靠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也不想再見到他。
他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方沐錦，鬧了一天也夠了，不要得寸進尺。」
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抬，也不說話。
這行為把江亦徹底激怒了。
「方沐錦，你是不是有病啊？真當自己三歲小孩還鬧離家出走啊！」
他指著我的鼻子，舔著牙笑道：「行啊你走，我看你懷著孩子還有誰會要你。」
5
「江亦，我懷孕是不是你故意的？」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江亦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是不是？」
江亦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你別無理取鬧了行不行？你現在都懷上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去年我們談及結婚，江媽提過一嘴，希望我能按照他們老家的風俗，先懷孕再辦婚禮。
我當時就拒絕了。
可沒想到，江亦竟然會聯合他媽來算計我。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聲音也再次哽咽。
「江亦，我真是瞎了眼才想著跟你結婚！」
我的手顫抖著，揚起，重重地落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江亦被打蒙了，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居然敢打我？」
「滾！」
我指著門尖叫：「快給我滾！」
江亦輕蔑地笑著，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滾？這是我的房子，誰該滾？」
對，這是江亦一個人的房子，該滾的人是我。
我差點被自己蠢哭了。
轉身回到房間，我胡亂地將自己的東西塞進行李箱，就聽到他在客廳打電話。
聲音大得生怕誰聽不見一樣。
「哎呀媽，你甭操心，越哄越蹬鼻子上臉，我才不去哄她。
「除了我這裡，她還能去哪兒啊？她肯定不會跟她爸媽說的，況且她工作還在這兒呢，你放心，她自己鬧夠了就回來了。
「我保證你的孫子不會有事啊……」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擦了一把臉。
是啊，我在這個城市無依無靠，除了他，我一無所有。
可他說錯了一件事。
就算我留宿街頭，我都不可能再踏進這個房子一步。
收拾完出來的時候，江亦正蹺著二郎腿，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慢走，不送。」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挽留，繼續看著綜藝，眉眼都含著笑。
仿佛這件事情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我抿了抿嘴，拖著沉重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晚的涼風吹在臉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坐在車上，就算我不刻意去想，往事也一幕接著一幕浮現在我眼前。
大學畢業剛畢業那會兒，江亦說他賺錢養我，讓我就留著這裡陪他。
我信了他的鬼話。
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城市找了份工作，沒有朋友，也沒有社交。
除了公司就是家，兩點一線的生活過了五年。
果然我媽說得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