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杳杳歸霽
  3. 第53章

第53章

杳杳歸霽 3715 2024-11-01 10:27:31
  • 字体大小 18
  •   “還在琴房?”他語氣跟著溫沉下去。


      她失語幾秒,又支支吾吾了會兒,細若蚊吟地回答:“不在琴房……”


      半月不見而已,這姑娘跟他說話就這麼小心翼翼了,賀司嶼一聲微不可聞的鼻息:“怎麼不在家?”


      他問著,走進主臥,手機舉在耳旁,兩指勾住領結扯松,拽下領帶隨意丟到床尾凳。


      襯衫紐扣解到第四顆時,電話裡才又再次響起她的呢喃細語聲。


      “我在……奧地利。”


      賀司嶼捻動紐扣的手指頓住,眉心蹙了蹙,下意識動了個念頭,她去奧地利,是為了躲他。


      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他動完念頭的下一秒,蘇稚杳就主動和他說:“過幾天是初賽,我提前過去準備……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妹妹暫時讓小茸照顧了。”


      知道她的“提前”裡還是有躲的成分,但她願意解釋,賀司嶼的眉眼便就微微松了開。


      指尖捻動,繼續慢慢解著襯衫。


      “你沒和我說過。”他聲音低沉下幾度,不是提問,而是陳述事實。


      蘇稚杳正在維也納國際機場,等待Saria安排的車子接她過去。


      接到賀司嶼電話的時候,她在獨立貴賓休息室,剛下機。


      蘇稚杳坐在歐式宮廷風的沙發裡,一隻手彎腰託著腮,一隻手握著手機在耳邊。


      垂斂的長睫一眨一眨,她迷茫地回味著他的話,半個多月的音信渺無仿佛並不存在,他們之間,就是要互相告知行程的關系。


      還沒消化完他這句話,便又聽見他問:“住哪裡?”

    Advertisement


      其實在他打這通電話的前一秒,蘇稚杳都還認為,他們就要一直這樣不了了之,她那晚的敷衍,以及之後的逃避,或許在賀司嶼眼裡,是她另一種方式的回答。


      而他多日未回京市,隻當不曾發生過。


      這些天,蘇稚杳有時會想,她如願拿到解約書,沒有再接近他的必要,賀司嶼也沒有要她給出任何回報,更沒有為難她,就這麼順著情況漸漸疏遠了,沒什麼不好。


      可是達到目的,看著手裡的解約書,她卻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開心。


      不是做了件壞事的原因,而是覺得內心深處有一塊地方塌陷下去了,感到空落和沮喪。


      直到他一通電話過來,熟悉的口吻三言兩語,心裡的空洞好像又被一點點重新填滿回來。


      蘇稚杳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子,語調輕著,乖順回答他:“Saria前輩的別墅。”


      他沉默頃刻,說:“知道了。”


      這通電話剛結束,來接她的司機就到了。


      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的初賽,地點在維也納音樂協會大廳,她住在Saria的別墅,既方便,又能趁著借住,期間同Saria再學幾天鋼琴技巧。


      維也納正值傍晚時分,天剛暗下,車子停在尖拱形別墅前,Saria出門迎接,親熱地貼了貼蘇稚杳的臉頰。


      蘇稚杳擁抱住她:“感謝您。”


      Saria笑著:“我很開心你能過來。”


      蘇稚杳拉著行李箱,跟著Saria往屋裡走,奧地利的建築很有特色,古羅馬和現代交融的風格,有很濃鬱的民族味道。


      到二樓的房間放下行李後,Saria又帶著她去到書房。


      書房內有乾坤,宛如小型收藏館,紅柚木書牆裡各式各樣的典藏版鋼琴曲譜,挨著一幅幅貴重的名畫,近三角鋼琴的那面牆上,高低不一地掛滿相框,照片裡,是一個姑娘從孩童到老年,在各種舞臺上抱著鮮花和獎杯的留影。


      蘇稚杳仰著頭頸,一張張看過去,憧憬的眼神泛濫著感慨。


      這是她夢想活成的樣子。


      見她神往得久久移不開眼,Saria忍不住笑了,壓出滿臉皺紋:“這架鋼琴陪伴我三十年多了,有定期調音,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在這裡練琴。”


      蘇稚杳眼睛泛起亮光,激動地跳過去,一把抱住她脖子:“謝謝您!”


      Saria伸出蒼老的手掌,輕輕撫了撫她靠在頸側的腦袋:“剛剛,賀來過電話。”


      賀司嶼?


      蘇稚杳愣住兩秒,頭從她肩上離開,慢慢抬起臉:“他……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Saria含笑:“隻是說你不耐受,吃不了乳制品,他為我們訂了晚餐,稍後送到。”


      蘇稚杳眼睫忽顫兩下,心情難以言喻。


      那份解約協議像是從潘多拉盒子裡偷走的禮物,到手前,她心安理得經不住誘.惑,到手後,又讓她十分的空虛。


      過去的每個細節都在反噬著她,加重她的負罪感。


      老天仿佛是故意要應證給她看。


      後面的某一天,蘇稚杳收到一個來自國內的特運包裹,同時接到Zane的電話。


      當時是個中午,蘇稚杳坐在房間的窗前。


      Saria的別墅在維也納的郊區田園,兩扇復古酸枝木格窗向外推開,是成片的麥田和草場,當地的女孩子們穿著奧地利傳統巴伐利亞裙,胸腰抽繩緊身,亞麻面料顏色漂亮的大裙擺,在陽光金燦燦灑落的草坪上跳格子。


      悠遠的歡聲笑語蕩漾在空氣中。


      蘇稚杳將收到的包裹擱到腿上,攏著剛吹幹的柔黑的長發,撥到一邊用手指梳理,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和Zane通電話。


      Zane聽聞她在奧地利準備比賽,特意抽空鼓勵她,順便給了一些彈奏上的小建議,蘇稚杳很開心,師生許久未見,一聊就是一個多鍾頭。


      蘇稚杳回想起入場票的事:“之前託您的福,我才能聽到港區國際藝術節的演奏,特別精彩,下回到紐約,我請您吃個飯。”


      電話裡,Zane笑了幾聲:“你的入場票,是賀出的面,他沒和你說嗎?”


      窗外一陣清風拂面而過,揚起蘇稚杳鬢邊的一縷碎發,又輕悠悠落下。


      她怔忡著問:“您說的是……賀司嶼?”


      “沒錯,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相識了。”


      蘇稚杳在風中靜止住,通話終了,她還愣著,無形中有一股感召力,她若有所思垂下眼,去看腿上那個來自京市的包裹。


      她鬼使神差,將包裹一層層拆開。


      一隻白玉雕花的首飾盒,別有幾分眼熟,打開來,裡面竟是她曾經搶先賀司嶼競拍下的那對GRAFF稀世粉鑽的其中一顆。


      蘇稚杳不可思議,頭緒有些亂,驚奇地順著包裹預留信息,艱難得到寄件方的電話。


      “您好,這裡是華越國際。”


      耳邊響起前臺女工作人員清悅的聲音,蘇稚杳眼中的疑惑更濃,她言簡意赅地將自己收到包裹的事情復述一遍,詢問情況。


      “您稍等。”工作人員前去交接,幾分鍾後,電話對面換了人,一個男聲道:“您好,蘇小姐,我是盛先生的助理。”


      蘇稚杳心跳莫名急促起來,握緊手機,應了一聲,隨後便聽見助理向她說明。


      他說,先前賀先生為她在華越國際投放生日巨屏和燈光秀,這對粉鑽是他作為與盛先生的交換,不過盛先生隻需要一顆,所以另一顆物歸原主。


      原來她生日那天,給了她全京市最盛大排面的人,是賀司嶼。


      蘇稚杳喉嚨一哽,呼吸難以自控地加重。


      怎麼好像全世界同時在提醒她,賀司嶼的好。


      那天晚上,蘇稚杳在書房練琴。


      她的手指行雲流水地起落在琴鍵上,每個音階的節奏都精準無比,可聽來明顯虛浮在表面,情緒如一片寂靜的死海,古井無波,她的手有如敲動琴鍵的機器,靈活,但沒有感情。


      Saria扶了扶墜鏈老花眼鏡,目光從書裡抬起來,望過去,凝眉道:“杳杳,你心不在焉。”


      琴音一止,尾聲漸漸如風消散。


      蘇稚杳指尖蜷了蜷,雙手離開琴鍵,垂下去,擱到腿上悄悄捏緊手指,低悶的聲音在書房裡顯得有些空遠。


      “……對不起。”


      她的問題並非技巧上的,Saria放下書,起身走到她身邊,掌心落到她肩膀,輕輕一握:“親愛的,你有心事。”


      蘇稚杳低著頭默認。


      她的確有心事,心事壓在心髒上,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在想他?”Saria一語破的,活到她這歲數,很多事輕易就能看出一二,何況她曾經也有過小女孩的時光。


      蘇稚杳心跳停了一秒,仰起臉。


      她寶石般漂亮的淺褐色瞳眸前,仿佛輕籠著一層迷霧,看不清前路,模樣像一隻迷失森林,沒有方向的鹿。


      Saria俯下身,心疼地貼了下她的臉,擁住她,語氣溫柔:“我可憐的孩子,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就好了。”


      蘇稚杳臉埋在她身前,無力地閉上眼,還是為自己今晚的不認真道歉:“對不起……”


      Saria搖搖頭,拍撫她的背。


      蘇稚杳泄下一股勁,闔著眼睛不願意睜開。


      這種感覺太折磨,哭不出來,無法宣泄,但胸腔明明白白被情緒堵塞著,她從沒有這樣過。


      逃避之所以這麼難受,她覺得。


      自己可能有一點喜歡他……


      ……


      初賽的前一天。


      鄰居辦生日派對,邀請Saria和蘇稚杳過去共同慶祝,蘇稚杳心情還是低落,原本想要婉拒,在家中練琴,但Saria極力勸她,表示她需要放松。


      再推辭不禮貌,蘇稚杳便答應下。


      Saria拿出奧地利的傳統服飾給她,一套碎花巴伐利亞裙,裡面是花苞短袖的亞麻白襯衫,外面的背心胸衣緊身收腰,連著大裙擺,刺繡精美的碎花,鑲邊墨綠條紋。


      蘇稚杳穿著正好合身。


      派對還在準備,Saria在別墅裡與鄰居交談,房子裡忙碌的都是老一輩,蘇稚杳想幫忙,被大人們笑哈哈地推到小朋友那一撥裡頭。


      於是蘇稚杳就去到草坪,和女孩子們一起玩。


      春日的陽光柔和地照著草坪,女孩子們都很有活力,蹦蹦跳跳,追逐打鬧。


      蘇稚杳雙手捧著臉,想蹲在一旁看,但女孩子們都很熱情,跑過來拉起她,要她加入。


      她們想要玩一種叫卡巴迪的遊戲,隻是簡單玩鬧,並沒有賽場上那麼激烈,規則或許類似於中國的老鷹抓小雞。


      蘇稚杳一向不喜歡奔跑追趕,但被一群朝氣蓬勃的小女孩感染,她多日以來心情的抑鬱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從茫然被動,到逐漸融入,蘇稚杳很快就和她們玩開了。


      她笑著和女孩子們追逐起來,一蹦一跳,又撲又閃,巴伐利亞裙跟著搖擺。


      玩遊戲難免磕磕絆絆,蘇稚杳被追的時候,一連後退幾步,猝不及防踩到一雙皮鞋,跌倒的瞬間下意識回過身。


      還沒看清踩著誰了,人穩不住,一聲驚呼下,她帶著慣性往前,撲進一個溫暖硬實的懷抱。


      那人被撞得往後一仰,摟住她腰雙雙倒了地。


      蘇稚杳沒摔在草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天旋地轉後,她雙手扶著他的肩,支起上半身,一抬起頭,看到男人的臉。


      濃眉,高鼻,薄唇,右眼尾淚痣淺淡……


      陽光落在他的黑色短發,他的臉,還有他被她撞得散開的西裝外套上,仿佛灑下金粉。


      蘇稚杳呼吸窒住,眼前出現迷幻光暈。


      回過神,她忙不迭想要起身,橫在後腰的那隻胳膊突然往回一勾,她驀地往下撞回進他懷裡。


      身連著身,腿連著腿。


      下落的瞬間,鼻尖和他的輕輕一碰,她剎那間被他滾燙的氣息和身上的烏木香包圍。


      屏著氣,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跑什麼?”賀司嶼輕聲。

    作品推薦

    • 予卿歡

      "我是大徵国最放浪形骸的公主。 凡是郎君,不论年纪,全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唯有一人,日日与我相斗。"

    • 經年雲起

      "圈内都知道沈云起不爱他的妻子。 也知他的妻子深爱他。 他纵容着外人嘲笑我,作践我。 仗着我的喜欢,风流多情。 当着我的面,找了一个又一个情人。 个个与我相似。 后来,我送他离婚协议书作为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他掐着我的脖子威胁着拒绝。"

    • 乾涸在土地的魚

      "新中国恢复高考的第七年。 我的丈夫撕了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说:「嫁到我们村,就老老实实生孩子、种地、伺候我娘,这才是你的命!」 那时候,我怀着孩子,默认了。 "

    • 蘭芝向陽

      "父亲把外室之女带回来时,我知道命运轨迹再次重合。 我参加宫宴,她落泪:「这是嫡姐才有的资格,不像我,只会被人骂贱种......」"

    • 佛珠碎了,京圈少爺的兔子成人了

      京圈太子爷常年戴着一串佛珠,无论去哪怀里都抱着一只兔子。京圈人人都在 议论,佛珠和兔子

    • 公主的騎士

      "我是个好色的傻子,有个妹控哥哥。 在我看上阴鸷狠戾的京圈太子爷后。 他下药,把人绑上我的床。 还托民政局开后门,给我俩领了证。 唯一吃亏的只有商虞山。 他被狗链锁着,床上床下都凶,故意泄愤。 在第五次眼神失焦后。"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