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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杳杳歸霽 2904 2024-11-01 10: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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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恍神幾秒,他指尖慢慢垂落回床,不聲不響合上眼。


      感覺到某種情感在體內變本加厲。


      比如,他當時有想要給她打電話的衝動。


      再比如,他憑空生出荒唐的想法,假如她還有目的就好了,起碼能笑盈盈地待在他旁邊。


      瘋了。


      真的是瘋了。


      她如空氣般滲透進他的呼吸,無處不在。


      這個舊金山四季如春的早晨,一杯咖啡,又讓他走神。


      “司嶼,京殊特意過來,稍後你帶她到醫院看望你祖母。”


      主座賀老爺子的話,拉回他漸遠的思緒。


      賀司嶼眸子沉了沉,瓷杯從唇前移開,放落回桌面。


      他還沒說話,隔幾張座位遠的唐京姝美豔面容蕩漾出笑,先開口:“賀先生是斯坦福金融商管雙博士,我們還是校友呢。”


      她主動搭話,賀司嶼仿若不聞,拿起巾布輕輕擦拭了下嘴角,不搭腔。


      他的脾氣人所共知,氣氛一室尷尬。


      蘇稚杳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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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眼皮子底下,他摸出褲袋裡振動的手機,不知看到什麼,隻見他硬朗的臉龐上,面無表情被一絲波瀾打破。


      他盯著屏幕十幾秒之久,握住手機,慢悠悠起身:“祖父,我有工作,先過去了。”


      賀老爺子皺了下眉頭:“你坐下,今日都在,說說家常話。”


      賀司嶼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沒察覺到老爺子的不悅,淡聲道:“有外人在,也不好談家常。”


      誰是外人,不言而喻。


      賀氏老小都對唐家這位女兒很有好感,賀司嶼一離開,左右的人都去安慰她。


      “我表哥哥就是這樣,習慣就好了。”


      “唐姐姐這麼聰明漂亮,等你和表哥哥結婚了,他肯定會對你上心的。”


      賀榮切著盤中的羊排,可有可無地插上一句:“聽說司嶼在京市養了個女孩子,怕不是魂都被勾走了。”


      這事鬧得不小,賀老爺子早有耳聞,但有錢有勢的男人,有個情人不足為奇,隻要賀司嶼願意結婚,延續香火,無所謂他收不收心。


      唐京姝手背虛虛託著下巴,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女孩子?”


      “唐姐姐你不知道?”身邊的小姑娘湊過去:“就是蘇家那個,小貂蟬,你聽過吧?”


      唐京姝笑:“你表哥哥很喜歡她?”


      “那我不清楚,反正表哥哥老往京市跑,不過這段時間好像都沒有去過了,可能是斷了吧……”小姑娘撓著頭琢磨。


      唐京姝低眸,目光流轉。


      出了餐廳,手機還在響著,賀司嶼沉著眸光往別墅外走,步子邁得開,走著走著,他捏了捏垂在身側的手機,終究是沒忍耐住。


      他承認自己看到蘇稚杳來電的那一刻,心就亂了。


      像磁場幹擾,看不見摸不著,又客觀存在。


      接通電話,放到耳邊。


      隻是他沒有出聲。


      其實是想要先聽聽她的聲音,不管她說什麼,結果電話裡靜幾秒,出來的卻是她的哭聲。


      一聲一聲,哭得透不過氣,聽著還很虛。


      她就是有讓他心軟的本事,長久的杳無音信,再一哭,他頓時什麼脾氣都沒了。


      特別是,她哽咽著說完那句,我想你。


      賀司嶼剛出別墅,對面海岸線漫長,他在舊金山六月的晨霧裡,停住腳步。


      回味著她的那聲我想你,混著哭腔,因情緒低迷而顯得黏黏糊糊。


      他垂眸,倏地笑了。


      下一秒察覺到她的乏力,他舒展的眉頭又深深蹙起,一問,她果然是生病了。


      發燒難受,卻是來找他。


      她就這麼確定他會一直在她身後麼?


      再想想,還敢給他打電話,可見她燒得有多糊塗,迷迷糊糊還不忘哭著求他不要生氣。


      他低著頭,無聲嘆息了下。


      不管她做錯什麼事,他好像都拿她沒有辦法。


      似乎是被這個小騙子套牢了。


      祖母病重,他不知何時能抽得開身……


      蘇稚杳滾燙的呼吸漸漸均勻。


      那夜,她做了個夢。


      夢見小茸帶著私人醫生,匆匆趕到她家,又是測體溫,又是喂她吃藥,又是給她輸液。


      兩袋吊瓶注射進去,蘇稚杳發出一身汗,昏沉到後半夜,總算是退燒了。


      昏昏默默睡到翌日下午,有光亮透過窗簾落到眼皮,蘇稚杳感覺到有一隻溫度暖熱的手,很輕地勾過她凌亂的碎發別到耳後,又掠回來,指腹似有若無的,撫著她的臉頰。


      蘇稚杳努力想要睜眼,眼皮卻有千斤重,費勁才掀開一點。


      眼前如霧迷蒙。


      男人逆著光,坐在床邊,入目依稀是他的西服,不用往上再看那張臉,就知道是誰。


      蘇稚杳眼睫顫了顫,混沌地想著,反正是夢,是夢就沒有關系。


      “賀司嶼。”她喚他,聲音虛得幾不可聞。


      男人摸著她的臉,嗓音柔柔地落下來:“我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他的語氣,好像是在關心她。


      原來是一個美夢。


      “嗯……”蘇稚杳闔上眼,臉依賴地往他掌心淺淺一蹭,犯著迷糊,聲息軟綿綿的,微啞:“我沒你不行……”


      靜兩秒,他笑了下,隨後又是一聲低嘆。


      蘇稚杳感覺到他俯下身,溫熱的鼻息暖著她鼻梁,他熟悉的迷人聲線,口吻溫沉,含著無可奈何的嘆息,融進她的耳膜。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


      蠱得他連坐十個多小時的私人飛機,從舊金山到京市。


      蘇稚杳如痴如夢的狀態,思考不了他話的意思,枕頭邊的手,兀自覆上臉龐他的手,唇依戀地貼到他手心。


      他低下頭,唇到她額上輕輕壓了下。


      “睡吧。”


      蘇稚杳閉著眼,逐漸地,在他安撫的聲音裡又睡熟過去。


      再清醒過來,又是一個夜晚。


      蘇稚杳揉了揉眼睛,拖著疲軟的身子坐起,摸索到床頭的小夜燈,亮起,臥室裡望一圈,隻有她自己。


      果然是夢。


      蘇稚杳垂下臉,心裡頭避無可避地泛起一陣失落感。


      他從今以後都不想再搭理她。


      她明明就知道。


      小茸看到光亮,從門口探出頭,見她坐著,欣喜地跑過去:“杳杳你醒啦!還有不舒服嗎?”


      蘇稚杳略怔,意外小茸在這裡。


      她不記得自己有叫她過來。


      蘇稚杳很輕地搖了下頭,自己都有點兒懵:“是我睡糊塗了,叫你過來的嗎?”


      小茸聽得笑起來:“不是啊,是賀大佬。”


      聽見那人,蘇稚杳本能心一抽,隨後品過意,她倏地抬頭看向小茸,以一種驚喜壓抑在茫然下的目光。


      “杳杳你不記得了,昨晚你燒到四十多度,徐特助聯系到我,讓我帶賀大佬在京市的私人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小茸說。


      發過燒的腦子一時緩不過來。


      蘇稚杳愣住良久,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背有針孔的痕跡,方一點點想起來,自己昨晚好像給他打過電話,原來昨晚小茸帶醫生來給她輸液不是夢。


      不是夢。


      蘇稚杳忽而問道:“他來過嗎?”


      小茸聽懂她問的是誰,搖頭說沒有。


      蘇稚杳眼中的情緒又淡回去,她在期待什麼,小茸知道她家門的密碼,他又不知道。


      而且,他肯定隻是出於人道主義,沒有對她見死不救而已。


      小茸去到廚房,給她做點吃的,蘇稚杳乏力地靠在床頭,安安靜靜地發呆。


      不知過去多久,她動了動,摸過床頭櫃的手機,翻開最近通話。


      蘇稚杳盯著那通長達一小時的通話記錄,似乎是想要從中找出和他還有關系的蛛絲馬跡。


      屏幕突然彈出一條新聞。


      【賀司嶼攜唐氏千金唐京姝回舊金山祖宅,疑似與小貂蟬分手,賀氏孫媳花落唐家……】


      還沒有點進詳情,光是標題信息,蘇稚杳就屏了氣,頭頓時又泛起絲絲疼痛。


      她關掉手機,驀地躺回去,裹進被窩裡。


      這則新聞來得這樣湊巧,湊巧到在她壓下的期冀又冒出尖的瞬間,就立刻將她敲清醒。


      明明白白通知她。


      你是真的失去他了。


      蘇稚杳想當作無事發生,但現實總不讓她好過。


      第二天,她的一組照片曝光網絡。


      準確來說,是她和賀司嶼的照片,地點在Falling酒吧旁的什剎海邊,那晚她喝醉了。


      有一張是她胳膊摟在他腰上,被他扯開的抓拍。


      還有一張是她抱住他脖子,唇咬在他喉結,而他脖頸後仰,兩指掐住她兩腮,呈閃躲的姿勢。


      總之這組照片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


      小貂蟬清純人設崩塌,玩花招獻媚,對賀司嶼糾纏不休,死纏爛打。


      網絡上風向一邊倒,都在實錘,蘇稚杳居然這麼不要臉,賀老板實慘,唐京姝才最般配。


      小茸氣得在評論區戰鬥了三天,她一幫蘇稚杳說話,就被追著罵一路。


      蘇稚杳這個當事人倒是平心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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