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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一斛珠 3948 2024-11-01 14: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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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屹湘愣了一下,鼻尖頓時就發酸,勉強的笑了下,說:“這說什麽呢,我哪兒不放心了,我隻是……”


    第二十一章 紫陌紅塵的凹陷(六)


    第二十一章 紫陌紅塵的凹陷(六)


    “就是什麽?你看看你最近瘦的,跟刀螂似的。回來幾個月,一點兒肉沒長,掉秤掉的嚇人。看來,家裏珍馐美食的,倒真不如你天高皇帝遠的去吃漢堡薯條來的好了。”瀟瀟說著,伸手摸摸屹湘的額頭。手指摸到她劉海下的傷疤,一停,望著屹湘的眼,“過去照顧好姑姑,照顧好多多,還有照顧好自己。其他的,別操心。懂嗎?一有空我和崇碧就過去看你們。”


    屹湘拉下他的手,叫道:“哥……”


    “我得進去看看那病秧子,晚飯咱吃餛飩吧?我讓阿姨給做三鮮餡兒的。吃飯還得會兒,你先進去歇歇。家裏有倆病人就夠了,別再添了。”瀟瀟說著,也不管她,徑自回房了。


    屹湘站在院中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一群鴿子飛過,鴿哨響亮。


    她仰頭看著。


    天又變的陰沉了……


    她一路小跑著上了臺階往後面去,站在姑姑臥室窗外,喘息不定的,先往裏看了看,就見姑姑正在給Allen收拾東西,要他上床睡覺。Allen不知道說了什麽,姑姑轉身掐著腰,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屹湘叩叩窗上的玻璃。


    邱亞拉見是她,指著Allen說:“不要睡覺,要解九連環。說不聽他。”


    Allen的頭發還有些濕濕的,捏著剛剛葉崇磬送他的禮物九連環,抿著唇,集中精神的在解。


    屹湘見他原本靈巧的小手因解的不得法,顯得有些笨拙。


    “這玩意兒哪兒是說解開就立馬兒能解開的呢?就這倔脾氣,解不開難道就一直不睡覺?醫生說的話都不聽了?真不聽話,不是好孩子。”邱亞拉板著臉。


    Allen一聲不吭,一屁股坐在旁邊,盤了腿,繼續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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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屹湘也坐過去,同樣盤了腿,看著Allen解。


    邱亞拉繼續疊著衣服,隻不時的瞅他們一眼。


    屹湘看Allen額頭上都出了汗,小聲說:“不要著急,這個是有技巧的……”


    Allen兩條眉都要擰到一處去了似的,忽然攤開手,把扭做一團的九連環拿在手裏,對著光看了半天,遞到屹湘面前,看著她。


    屹湘坐的靠近他些,試著解給他看,說:“你看,要這樣……這樣……”她的手上動作輕緩柔和,環扣一個一個搭過來又搭過去,長長的銀條穿插著……Allen專注的看她手上的動作。屹湘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何時能解開,被Allen盯緊了,隻好用心的來。十來分鐘後,才終於被她解開了。她著實松了口氣,拿在手裏,給Allen看,“怎樣?”


    Allen看著,小眉頭再次皺了皺。


    屹湘說:“多試幾次。”她再次把環扣套好,放到Allen手上,見Allen打著呵欠還強睜著雙眼,便說:“快去睡會兒吧。”


    Allen這才聽話的爬上床,鑽進薄被裏去,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屹湘從他手裏抽出九連環來,放在他枕邊,見他眉頭兀自微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來撫平。隻是看著,並沒有動手。有些擔心會騷擾到他睡眠……他的劉海好像該剪了。這頭柔軟的烏發,襯的小臉兒越發白皙。隻是生病這幾日,顯得消瘦了。不然粉團團的,能捏出水來的嬌嫩,更讓人看不足。


    屹湘揉了下酸澀的眼睛,轉了下身,發現姑姑歪在羅漢床邊,已經眯過去,膝頭還放著Allen的幹淨衣服。


    她起身悄悄的走過去,給姑姑蓋了條涼被,輕手輕腳的疊著剩下的衣服。


    手機在衣袋裏嘟嘟響,她拿出來看,信箱裏添了兩封新郵件。她點開,第一封是醫生發來的,她皺了下眉。


    “怎麽了?”邱亞拉被驚醒,看她的臉色,問了句。


    “醫生要我回去複診。”屹湘順手回了郵件。下面那一封,是工作信箱裏的。她便沒有打開,將手機扔下,收了疊好的衣服裝進行李箱中,說:“晚上給我的房東打電話,告訴她回去以後,我得退租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最先要去的是玉梨巷。師母說了要她幫忙處理師父的藏品。


    “房東太太是個好人。”邱亞拉在涼被下縮了縮身子。


    屹湘嗯了一聲,說:“我回頭問問她有沒有什麽東西想要的。給她帶回去。”


    “我看你要退租搬走,帶什麽金貴東西,她都開心不起來的。”


    屹湘想想,也是,該怎麽跟陳太開口呢?隻說是不得已,她也會理解的吧。那麽溫柔懂禮的人……另外,她是不是該告訴她,自己同汪瓷生的真正關系?


    一道閃電劃破陰沉的天空,緊接著雷聲滾滾而至,屹湘膝行至窗前,將窗子關了,眼看著外面急雨直落,回頭瞅一眼Allen,被這雷聲驚動,他翻了個身……還好,沒有醒。


    ****************


    屹湘時隔多日後再來玉梨巷,已經不是當日的模樣。多處已人去樓空的住宅牆外用紅字大大書寫的“拆”字,破敗而令人心驚。


    師父家裏比外面也好不到哪兒去,塵土積了薄薄的一層。屹湘進門便撸起袖子來幫忙。屋子裏已經堆積了不少紙箱子,箱子上有毛筆書寫的編號,師母細心的給每個編號下面都填了關鍵詞。粗粗看上去,已經打包好的隻想,都是書籍和衣物——“其他的都還在整理,老頭子說等你來,把那些字畫文玩清點完了之後,該處理的再處理,該打包的再打包。”


    屹湘探頭過去,見師父在這樣混亂的環境裏,仍氣定神閑的在練字,回頭對師母說:“師父可真行。”


    “可不是怎的?”艾師母笑著說。


    屹湘跟師母一起到他們的臥室去,跟師母一起把幾個紙盒子搬到書房,和師父一起,對著早前列出的單子,一一的清點。單子是艾功三憑著記憶寫下來的,有些東西對,也有疏漏,不時的發現填補上去。三個人從早上一直整理到傍晚,還剩下幾盒零碎沒有清點完。


    屹湘便說去做晚飯。


    艾功三跟妻子兩人坐在書桌邊正把玩一個漆盒裏的小玉器,等屹湘端上來肉絲面,艾功三忽然抖了一張畫兒給屹湘看,問道:“看看這是什麽?”


    屹湘將面放到師父面前,接過畫來。


    第二十一章 紫陌紅塵的凹陷(七)


    第二十一章 紫陌紅塵的凹陷(七)


    這是多年前師父玩笑作畫的。大公雞、小母雞……宣紙泛黃了,墨色猶新。


    艾師母微笑著說:“這一盒子,都是你們當年在這裏學習的時候留下來的。家裏東西多了就亂放,總想起來這幅畫,可是找不到。我就說肯定都收拾著呢,沒扔,怎麽就找不著了呢,果然找著了吧?”


    艾功三笑眯眯的。


    屹湘且將畫拎在手裏,裝作扒拉著找紙箱裏其他的字畫,笑著說:“還有什麽呢……這個是我的作業呢。這字真是醜……瀟瀟的字,瀟瀟的字現在大不一樣了……這是……”屹湘抽出一張畫來,打開。是小尺幅的山水。


    “這是菁菁的。”艾師母輕聲說。


    是菁菁的。真正的物在人亡了。


    屹湘不想勾的兩位老人難過,急忙將畫疊好放回去。撫著盒子裏整整齊齊的紙張,心想這是多少年的時間和心血呢……既是師父的,也是他們的。


    “阿寧的應該在最後一格子。”艾師母點著紙盒裏最後一格。她擦了擦手,抽出一張來展開,是臨摹的懷素狂草。


    印象裏,這大概是他高中時期的習作。那時候他最叛逆。極喜歡一些狂放不羈的做派。師父卻總是禁止的。每每看到他不安心,總要嚴厲批評。是有那麽一個階段,他後來也說,心裏總有些莫名其妙的狂躁,隻有在這間書房畫室裏,挨上師父兩句教訓、規規矩矩的臨幾頁帖、末了再吃一碗師母燉的甜品,才會漸漸的六神歸位。


    艾師母淡淡的眉笑的彎彎的,說:“阿寧沒少因為功課挨師父的罵……你是真疼他。”最後一句是對艾功三說的。


    艾功三正低頭吃面,連最後一口湯都喝光。拿了手帕擦擦嘴。白胡子上沾了一點湯汁,手端了胡須仔細的擦著,哼了一聲,說:“誰讓他小時候長的就可人疼呢?”


    艾師母笑著將字幅收了,說:“嘴硬。幾天不見就想,見了面也不給人好臉色——你這到底要到什麽時候算完?”


    屹湘幫著把紙箱封好。


    艾師母順手寫了標簽貼上去,問屹湘:“是你收拾著?還是我收拾著?”笑微微的。


    “還是您收拾著吧。”屹湘說。摸著那標簽,心裏也覺得頗舍不得,想一想,還是硬起心腸來,“下次,下次回來,我來跟您要。”


    艾師母想說什麽,心念一轉,也就罷了。


    吃過飯坐下,屹湘問師父師母的意見。事先師母隻說讓她揀選、處理,並沒有給出詳細的指示。


    “說了交給你,就歸你管了。”艾功三推過那詳單來。


    屹湘拿了朱砂筆,在上面勾畫著,“畫圈的……畫勾的……畫三角的……畫圈的這些,都是館藏級的,師父……”


    “別起那替我謀個美名往博物館捐贈的心。我都這歲數了,要那名聲沒意思。況且這樣的事情我也見多了,都得不著個好兒。”艾功三幹脆的說。


    屹湘了解師父的想法。老人家見的多了,想的也多。她沉吟,看看師母,說:“那您看這樣好不好——這些畫圈的,您二老先收好。收拾了一輩子的東西,留在身邊哪怕是念想兒呢;剩下的,這些,我統共收了,做個估價,如果有合適的買家就出手。至於怎麽用,您二老恐怕也有安排,我就先提一提。”


    艾功三捋著白胡子,靜等屹湘下文。


    “師母一直有個心願,支持下現代昆曲的發展,不如拿出一部分錢來做這個;另外師父也說過,捐錢給某些機構,不如直接做善事。我知道養和醫院有個基金,是專門救助先天性心髒病和唇腭裂兒童的,如果師父您同意,就以您和師母的名義捐一部分錢給這個基金……您看成嗎?”


    “我說什麽來著?就知道湘湘會這麽幹。”艾師母便笑了,瞅了艾功三一眼。


    “我原來的意思,是這些也不留了。”艾功三對資金的去向也沒有異議,點著那些畫圈的字畫。


    “師父,這些還是緩一緩,萬一您哪天睡一覺醒了,跟我們哭著喊著要回來,可就不能了!您知道現在字畫隻要一出手,那是翻著番兒的漲價,今兒賣一箱子的錢兒,明兒可能一幅都買不回來,您可別。”屹湘笑著收了詳單。


    薄薄的幾張紙列出來的,是沉甸甸的歷史。多多少少的,她都覺得有點兒難過和不舍。


    看著這幾間老舊的房子。原先掛字畫的地方,是比旁邊白上許多一塊一塊的空白,就像是歲月不經意的留白,往後再有多少歲月填補,也填補不回去最初的那些坑坑窪窪……樓上樓下都有響動,不知是住戶搬家還是工程人員在施工,屹湘隻覺得四壁都在往下掉灰塵,看看安之若素的師父師母,她說:“早搬走早點兒安生。我離開前,要幫忙把您二老安置好了。”


    艾師母叩了下屹湘的額頭,說:“不用你操心。你把這樁事給辦利落了就行。剩下的,自然有阿寧那個小子處理。”


    屹湘低頭。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便告辭。


    艾功三笑著說:“你喜歡什麽盡著你挑。挑剩下再拿去賣錢。”


    “師父,”屹湘從師母手裏接過兩個紙盒子來,說是讓她回去再看,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她對艾功三笑著,說:“師父,從您這兒得了這麽多,我再拿些,太不像話了。”


    艾功三白胡子一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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